又是虚张声势,又是李代桃僵的,关键是还能拉得下脸。
除去任冉三人和那具人偶,此刻这片空间里再无他人,且连一丝动静都没有,便是放出神识,也感受不到任何异常,竟似乎那老者不翼而飞,又或真的变成了那个木偶一样。
任冉心中叹服,怪不得他胆敢如此心黑,就算被人识破,也可顺利逃生。
只可惜他遇上了她,凤凰真眼能破一切虚妄,老者那蹑手蹑脚,一步一步往远处挪移的样子自然逃不脱她的双眼。
任冉笑笑,不怎么客气地一道灵力打过去,这时候方回答傅石得话:“傅师兄看着办吧。”
做为一个身家如此丰厚的师兄,当深谙拿来之道才是。
倒不是她要故意推脱,收刮灵兽她跟任歌的确有一套,但他们实在没有什么跟人打交道……又或者跟活人俘虏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一个人最有价值的东西压榨出来。
咳,对于惹到他们的人,她觉得自己至少也该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敢惦记他们的七品宝丹,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事实证明,傅石是个相当值得信赖的师兄,握着到手的几枚玉简,任冉心中满意的不行。
别的还好说,能够李代桃僵的符器和隐身符这两种炼制方法可实在宝贵至极,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救自己一命!
之后再没有什么波折,傅石带着他们兜兜转转地连接使用了好多次传送阵,最后他们仍然通过水路上了一座界河之中的小岛,傅石便道:“这条界河的尽头就是东天界了。”
任冉一怔,颇觉不真实,怎的她点击了很久的东天界这么快就到了,明明他们之前还在离广林界不远的地方。
而这一到东天界,那就意味着广林界离得他们远了。
任冉看向任歌,任歌摸了摸她的头:“不要紧,有机会找流云阁捎个消息回去就是。”
“回去?”
傅石讶然不已。
在大多数人眼里,任冉和任歌还仍然戴着任天行私生子这样一个光环。
为了掩盖任冉的神兽身份,这种误解本就有任天行默认的误导在内,及至任冉和任歌双双失踪,任天行更不会特地去澄清什么,此刻重逢,傅石理所当然以为天剑门才是他们的家,才是他们应该“回去”的地方。
任冉被傅石的惊讶提醒到了,想起昔日那个直到离开还未解开的误解,任冉微微有些尴尬:“说来话长。”
傅石便不问了,做为一个秘密众多的人,他不会不识相地去追问别人得秘密。
就算一定要弄清他们得过往,那个人也不应该是自己。
他只需知道,他们可信,仅此而已。
也许这样短暂的相逢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傅石却明显看出这两个人仍是昔日天剑门时的心性,再加上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尤其是任冉能够对付域外天魔这一点,在别人看来很可疑,做为十多年前切身受益过的他,却更能凭借这一点来肯定他们。
傅石归心似箭,也不跟任冉和任歌多讲,即刻御剑而行。
元婴修士已然能够凭空而立,以身飞行,但是御剑能使速度更胜一筹,他当然要御剑而行。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剑修优于其他修士的地方。
当然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其他性质的修士自然会想出其它法子来追赶剑修,这就不一而足了。
因此傅石也没有担心自己这个有“杂项大师”称号的小师妹会跟不上自己,只管闷声在头前带路。
此岛距离东天界并不远,三人不足一天就进入了东天界,而后又马不停蹄地朝天剑门赶去。
未及到天剑门,远远就看到了护山大阵打开着,又时有剑光、灵力光柱不时亮起。
三人的心不由皆是一沉。
门主新伤,群龙无首,此刻天剑门着实空虚,最是适合攻打的时候。
傅石心中有数,所以焦急至极。
任冉和任歌虽不明状况,但看到原本超然安静的天剑门为人所攻打,所受触动更为深刻。
三人皆不发一语,只是脚下又加了一把劲,任冉仗着自己神识极强、目力奇好,又有任歌带着自己御剑,没到跟前就拉开了弓,一发三箭。
三支橙蓝二色飞速旋转的炎箭如同钻头一般呼啸而至,正主持攻阵的那人见机快,堪堪避了过去,他旁边两个却是躲避不及,生生被穿透心脏,仓促之间只逃出两个元婴出来。
这时候任歌和傅石的剑气也已到了。
他们无须看见,只用顺着任冉的箭势劈过去就可,宽大的剑光正好将刚刚逃出的元婴裹住,瞬间让之化为湮粉。
原本相对人道的做法是先检查这些人到底是类似素素、宁康靖那般变异的域外天魔,还是之前他们遇到的那种为域外天魔所操控的人类修士,而后再采取相应的对策,该抹杀的抹杀,该拯救的拯救。
然则此乃天剑门危急存亡的关头,任冉实在顾不得太多。
这个时候再要犹豫,就当真只是妇人之仁了!
但饶是任冉他们足够果断,因为相距实在太远,还是让首恶从容逃了开去,并且他顺势对着天剑门的护山大阵又攻了一记,本就岌岌可危的护山大阵终于在支撑不住,轰然破碎。
此时任冉他们已经更接近了一点,可以看出被攻击的不是别处,正是昔日的弟子山,想起弟子山上那些境界极低的弟子们,他们心中一紧,而后怒气更加勃发,已到极致的速度生生又快了一线。
大阵溃散的一刹,阵中已然有人迎了上去。
弟子山如此脆弱又如此重要,乃是天剑门未来所在,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虽然事起仓促,也不是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
只是,自己宗门做为主场,又失去了大阵的防护,弟子山免不得要受荼毒了。
就在任冉他们将到近前之时,下方霍然飞出一只凤凰虚影,任冉属意诛杀的那个破阵之人因此微微一滞,这顿时给了攻他之人一点便利,一记狠招就要攻击过去。
然则那人清醒得极快,眼看就要清醒过来,任冉“咄”的一声,凤凰真言吐口而出,那人瞬间就又定住了,再无任何还手余地,被一剑劈得连元神都没能逃过,仅仅一个黑影能逃出生天,从它眉心遁出。
傅石早就接应别的同门去了,任歌却还跟任冉在一处,双目一凝,一道煞剑劈出,那黑影瞬间被剑气削散了近小半,然则它瞬间一遁,又躲了千米之远,接着更不迟疑,几个闪烁,消失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很好!”
任冉和任歌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夸赞,眼前一闪,人影已经不见,他们也顾不上这个,任冉着手新建一个防御大阵,虽然比不上之前那个,但此刻敌人也并不是之前一意攻阵的状态,布置下去,多多少少能对弟子山起到些防护的作用,也使那些境界稍低、又或不及撤出的弟子免受流矢之祸。
任歌就在她身旁掠阵,帮她挡去所有的攻击。
因为规模问题,这个大阵并非一两息之间就能布设好,任冉双手连弹,额上微微见汗,刚刚将所有的材料投放到其应有的位置,一声清越的啸声远远传来:“五符宗封满携五符宗护法前来相助!”
原来还有攻守同盟么。
任冉心中微微一松,马不停蹄地又投放好启动大阵的灵石,只听“嗡”的一声,一个漂亮的护罩形成,弟子山终于又被保护了起来。
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又有宗门到来,有之前与天剑门关系就很好的,也有五符宗这样原本与天剑门不睦的。
因为群龙无首,剩下的那些敌人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抱着多破坏一些的念头勉强迎战而已,如今看援军接连到来,更无一点再战之心,纷纷溃散逃跑,来不及的干脆直接舍了肉身,自己遁逃。
饶是这样,它们也折损了不少。
域外天魔并非不可斩杀,任冉当时束手无策只因为她刚刚筑基,又不了解相关方面的知识,只自己一个人瞎捉摸,所以才没有结果罢了。后来的只囚不杀,一来因为旧有经验给了她错误的判断,二来她也是想研究一下这些域外天魔跟先前的那些有什么区别。
基本上结丹以上的修士就有对付域外天魔的手段了,不过因为它们极其细小、又极擅长遁逃,斩杀几率往往不高。
当下战事已毕,天剑门这里自有代表去感谢各个门派的仗义来援,大多数人的任务却是重整山门、安抚低境界弟子等。
大战过后,虽说不上百废待兴,要处理的事总归不少。
任冉和任歌原不欲在那些门派面前露脸,谁知封满眼尖,早看到她了,撇开众人直接到了她跟任歌的面前,只一见面就是温情款款的一句问候:“多年不见,任冉妹妹可还好吗?”
任冉微窘,不止是因为那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更因为从那把衍金弓中窥到的关于封满的心思。
她两辈子也没遭遇过这样的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尤其是眼前这人她并不感冒。
任歌敏感地察觉到得任冉的态度,一改常态,不再静默地战在她身侧支持她的一切决定,而是冷冷地上前一步,将任冉掩到了自己的身后,不客气道:“这里没有你的妹妹!”
封满微怔,略瞥了一眼任歌,而后展颜一笑:“是在下孟浪了……”
不及他说出更多的话,任三长老那边发话了:“任丫头、任小子,你们跟我来!”
任冉嘘了口气,从任歌背后探出头了,不甚有诚意地对封满抱歉笑笑,拉着任歌撒腿就跑。
实际上他们初一见面那个小配合就是配合任三长老一齐打的,只是彼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自己人倒没太注意,因此任冉和任歌并不知道。后来任三长老急着去援助别人,任冉忙着布置大阵,也没再碰上面。现在总算尘埃落定,任三长老自是迫不及待要招他们到跟前去。
万剑冢因为澜月界与东天界的挤压而崩毁,这种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任天行与任三长老自然不会不知道。明了任冉去万剑冢寻找任歌的他们曾经也怀了一线希望,认为他们可能在万剑冢崩毁之后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可遍寻两界,却一直无果,渐渐地他跟任天行也就死了心,谁知今日竟然还能够重逢,让他怎能不激动万分。
当日他们是怎么脱身的,今天他们又是怎么会回来的,这些年他们都在哪里,经历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自然,任冉和任歌也是激动万分的。
久别重逢,任三长老还是当时对他们照拂颇多的一个前辈,说不惦记,除非他们没心。
及至见了面,任冉脱口而出的却不是对任三长老的问候,而是:“齐师兄他怎么了?”
齐白正被他抱在怀里,昏迷不醒。
“透支,伤了根本。”
任三长老简短的说,之前正是因为要先去看齐白状况,他才晚了那么一息,让封满跟他们搭了一句话。
当然,这会儿任冉是顾不上分析这种因果关系的,而是恍然道:“之前那个凤凰虚影原来是齐师兄发出的!”
任三长老简短说了个:“是。”
这也是他叫任冉和任歌过来的原因之一。
当下不及细说,任三长老带着他们风驰电掣去了掌门主峰。
任冉和任歌又是激动,又是疑惑,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本他们以为任天行不在门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值此大战,身为天剑门门主的任天行居然没有露面,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再想起之前傅石说的师尊为人所暗算的事,任冉牵住任歌的手不由紧了紧。
任歌轻声安慰她:“即便是那样也不用怕,你忘了,我们还有七品宝丹。”
“七品宝丹?”
任三长老霍然回头:“是了,你们是跟傅小子一起回来的。你们把七品宝丹弄到手了?”
“傅师兄分了我们一半。”
任冉实话实说。
“怪不得这小子还有心情去应付那些牛鬼蛇神,原来是看到你们跟我来了。”
任三长老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他又对任冉和任歌道:“嗯……”
憋了半天,却只得两个字:“很好!”
夸赞的同时,他脚下的飞剑不自觉地加快了两分。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迫不及待,险些没将任冉和任歌给甩下了。
及至进了任天行的洞府,到了任天行的榻前,任三长老随手将齐白交给了守着任天行的另一个长老。
那是天剑门中难得一个对于疗伤、丹药方面颇有研究的长老,也正是齐白的嫡亲爷爷。
接着任三长老朝任冉、任歌一摊手:“宝丹呢?”
并谨慎追问:“是疗伤用的,并不是提升功力的吧?”
“是疗伤用的!”
任冉忙答,一口气将分得的宝丹都拿了出来,其中还有三颗湿漉漉的,那是因为它们被她继续蕴养在了丹池之中。
有丹池在,最能保持宝丹的药性不流失,并使之更上一层楼。
任三长老眼神何其歹毒,一眼就瞄上了那三颗当中药力最为丰沛的一颗,不客气地取了,对任冉道:“其它先收了,有需要了再告诉你。”
一回头又问那个抱着齐白的长老:“齐老头,你看你孙子到没到要宝丹才能捡回性命的地步?”
“你先助门主将宝丹服下,他的事我们一会儿慢慢说。”
齐长老的脸色不太好,言下之意却是暂时无碍。
任冉在路上已经将齐白的大致状况看过了,知道的确如此,且他这种也不能算伤,宝丹固然对他有效,但其实并不对症,是以也没推让,复又将宝丹收好,且因为水炼池的缘故,又拨了一颗宝丹进去孕养,而后一双眼睛就死死定住了任天行。
宝丹入口,任三长老有用温和至极的灵力将之引导入腹,而后药力就缓缓地化解了开来,一点一滴渗入任天行的脏腑中去,如同缓缓的细雨滋润干涸的土地。
任天行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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