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心中嘀咕“冒充我刘家后裔”,便直言道:“可惜,你这是赝品啊。”
“你——师傅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宗马摇摇头,看样子气还不小。
明空认为宗马看不起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他约宗马跟他到后院的大殿中,让正在操练的众僧回避。只见他紧紧腰带、猫腰收腹,“蹭——”地窜到房梁上,取下一个二尺来长的长方形木盒,打开来拨开层层黄布,一把金光闪闪、夺人二目的金矛映入宗马的眼帘。名曰矛却形状近似匕首,独特处是矛头呈三叶窄长棱锥型。
宗马一见大喜。连忙一面把木盒盖上紧紧抱入怀里,一面亮出随身带着的皇帝的诏书在明空眼前一晃。明空一见,顿时瞠目结舌,无奈地叹息一声:“唉,李世民果然智高一筹。”
宗马取出一个钱搭放在明空面前说:“皇上让我向方丈问好,赏你一百两黄金,还望方丈笑纳就是。”
“阿弥陀佛——”明空说,“黄金有价,金矛无价,祖先的传世之宝,怎能变卖!”说罢,无奈地把钱搭推给宗马拂袖而去。
明空来到前院大殿闷闷不乐。胖和尚增成走来说:“师父,金矛是你家传世至宝,你怎么舍得让他人取走?”
方丈凝视增成,问:“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师父恕罪。”增成连忙解释,“师父在后殿取矛时,弟子在香台后看到了。”
“唉——”方丈叹息不止,自我解嘲地说,“出家人本来四大皆空,区区金矛又何足挂齿,拿去就拿去吧。”
“不行!”增成替师父愤愤不平地说,“弟子给你要过来。”
“不得放肆!”明空一拍香案。
宗马得到金矛,按照原计划当即离开云龙山上的兴化寺奔西北方向的丰县县衙而去。
孰料宗马得而复失,将假金矛交到李世民手里,惹得龙颜暴怒,身负欺君之罪。
要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宗马东郭路结义 偷梁换柱失金矛
【云龙山寻宝记】
西江月
酗酒穿肠毒药,
贪色刮骨钢刀。
敛财人间祸根苗,
气大伤身火炮。
四者皆为陷阱,
失足自把祸招。
劝君不贪为高贵,
强似修仙了道。
话说宗马身背装假矛的布袋,怀揣着盛真金矛的木盒,直奔西北方向,按照原计划准备让丰县县令派人快马护送自己进京。徐州的云龙山距离丰县县衙百十余里,眼下估摸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时值仲夏,炎炎骄阳似火,地上缕缕灼人的热气升腾;宗马脚蹬薄底快靴,踏在仿佛炒热的沙土上炙人脚心;没有一丝风来驱赶闷热,倒有树上的知了烦躁地尽情鸣叫,像是在替烈日呐喊助威。宗马敞开衣衫,不时地扯着衣摆扇动解暑,仍然大汗淋漓,甚感口渴疲乏。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响,回头见一辆三辕马车“哒哒哒”相向而来。他想,何不跟赶车人说些好话随车一程,连忙向车把式拱手说搭车。谁知车把式毫不犹豫地将车慢下来,向后摆摆马鞭,冲他笑了笑,示意让他上车。谢了赶车人,宗马准备上车,这时看见车厢里还坐着一人,便找了个空当,纵身跃上马车。
“驾——”车把式长鞭一甩,三匹马四蹄生风,马车一路扬尘向前飞驰。宗马在车上闲着无聊,窥视一眼身边的那人,只见他一身农夫打扮,头埋在两手间好像在低头打瞌睡,一顶宽边斗笠罩住头脸。
不多时,马车接近华山境地。这华山是一个小集镇,距离徐州一百二十余里。是通往徐州和丰县的必经之地。面前郁郁葱葱,苍松翠柏高耸入云,但见小道两侧:
黑压压,密松直插白云外,寒森森,豪气冲空陈云高。
重叠叠,怪石堆垒似兵剑,晃荡荡,路旁风摆万年乔。
呼喇喇,枝头徘徊落歇鸟,噗噔噔,崖下来往走獐豹。
凉飕飕,小泉流水冲天涧,颤乎乎,沟崖横担独木桥。
绿生生,几段茶林枝叶翠,红扑扑,盛开一片朱砂蒿。‘
马车驶进蜿蜒的林间小道,苍松翠柏遮天蔽日。前马昂首“哕哕”一声怪叫,“哗——扑楞楞——”,忽然一阵飓风般响起,惊飞黑压压一片鸟儿。两匹前马同时被鸟惊吓得不能自控,长嘶一声向前狂奔。突然,右边的前马“扑嗵”马失前蹄,连人带车翻入右边的水塘。宗马猝不及防被倒扣在马车下。他是北方人,不识水性,在车厢下边盲目地扑腾,额头一会儿顶了车厢,一会儿碰到车帮,几口水下肚,呛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暗想,我命休也。正在危急时刻,一把手向他伸过来,把他救上了岸。
宗马头昏目眩,吐出几口水,有气无力地睁眼一看,是车把式救了自己,正要叩谢,只见那车把式又跳进了水塘。宗马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两手空空,连身背的布袋也不知甩到哪里去了,他慌忙强打精神四处寻找。庆幸的是在水边的草丛中发现了木盒,而那个装着假金矛的布袋和钱搭却杳无踪迹了。
这时,车把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马车从水塘里赶了上来。他稳了车,张口气喘地向宗马说:“先生受惊了,赔罪赔罪。”
“唉——”宗马浑身泥水,额头隆突起一个鸡蛋大的包,狼狈地说,“是鄙人自愿搭车,与壮士无关。马惊鸟,鸟惊马,纯属天灾,你何过之有?不是壮士搭救的话在下恐怕早已溺水而亡,敢问尊姓大名?”
车把式看似幸灾乐祸的样子,笑笑回答:“在下东郭玉。”
“鄙人宗马。”宗马自报家门后略一思衬,说,“大恩大德当涌泉之报,我所带金钱还有一柄铁矛全部装在口袋里尽已丢失,无赠之物,不如,不如你我结为兄弟,也好没齿难忘,今后定当酬谢。壮士意下如何?”
东郭玉略一迟疑,回答道:“在下草民,以赶车载货为生计,你我萍水相逢,能高攀官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宗马疑惑地问:“壮士此话怎讲?你看我哪里像个做官的?”
东郭玉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诏书在宗马面前一晃说:“方才救你时在水里捡到的,不是官的话哪来的这玩意?”
宗马接过诏书揣进怀里,伸出拇指赞叹说:“兄弟聪明!鄙人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走卒罢了。”
随后,二人各报生辰,宗马而立之年,东郭玉小他一春。两人以草茎为香双双下跪,宗马耸言立誓说:“在下宗马,今与东郭玉结拜为兄弟,定视同胞相待,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东郭玉也说:“东郭玉今生与宗马兄同甘苦共患难,绝不手足相菅。”礼毕后,宗马问东郭玉说,原来马车上还有一个人,怎么不见了。对宗马的问话东郭玉似乎早有预料,顺口答道:“那小子半路搭车,小弟也不认得。这颈深的水淹不死他,兴许是偷了你的东西逃之夭夭了。”
闻听此言,宗马下意识地打开身边的木盒,伸手一摸矛尚在。方才哀叹一声:“此山东境界蛮荒之地,响马为患,雁过拔毛啊。”
二人稍作收拾,还好车马没有大碍,便继续赶路。时过子午,二人饥肠辘辘。东郭玉告诉宗马,前面不远就是华山集镇,到了那里美味佳肴应有尽有,宗马听得馋涎欲滴。
说话间,东郭玉听得宗马长吁短叹,便问:“兄长为何不快?”
“实不相瞒,”宗马说:“这次丢了黄金是小事,丢了铁矛恐怕有人怪罪啊。”
“铁矛?”东郭玉问,“一把铁矛值几文,兄长如此忧虑?”
宗马说:“没有铁矛怎能抛砖引玉。也不好向别人交代啊。”
东郭玉说:“兄长莫愁,小弟为你高歌一曲驱除心中烦闷。”说罢,咳嗽一声唱道:
颤巍巍沟底枝影蟒蛇动,乱杂杂桥下怪石如虎狼。
晃荡荡蓬蒿摇摆似人走,扑楞楞石响草开响鹿獐。
虚飘飘两岸绿柳垂青线,黑压压……吁——
刚转过一道弯,东郭玉猛然看见路上横着一棵水桶粗的枯树,他连忙勒住缰绳停住马车,本想喊宗马帮忙移开枯木,回头一瞧,宗马头枕木盒似乎睡着了。他独自跳下车走到枯木前,展展双臂叉开马步准备挪走枯木。“慢!”在他运气丹田的同时,一件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后腰。东郭玉回头看到几个手执兵器,头戴黑布套的人向自己围拢过来。他不知对方来有多少人,却镇定自若,随口问道:“几位绿林好汉有何赐教?”
一位个头矮小,操着稚嫩口气的蒙面人嚷道:“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打……”
“不对!”另一个抢过刚才的话茬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木盒子!”
又一个说:“某在山林有数秋,专砍赃官污吏头。山上喽兵千百万,不亚当今五凤楼。皇帝老儿从此过,也把金银与我留。敢胆一声说不字,一刀一个丧山丘!”
又一个说:“留下木盒子尔等性命可保,不然休想活着离开!”
东郭玉瞧这两个喊话人个头不高,言语间透着稚气。心想:怪不得仁兄说此地响马为患,娃儿们都出来打劫了。奇怪的是他们为何只要宗马手里的木盒呢?
“在这呢!留下木盒,饶你不死!”其中一位个头高点的蒙面人话音没落,那些人放过东郭玉纷纷向宗马包抄过去。
宗马此时单手抱着木盒跳于车下,轻蔑地笑道:“奉劝尔等回家安分守己,勿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免得自寻苦吃。”
“少废话!”那位高个吆喝一声“上”,众蒙面人蜂拥而至。
话不投机。宗马提气跃上车帮,看准近身的一人抬腿一脚,正中脑门,那人痛得“哇哇”大叫。其他蒙面人一见,咆哮着刀棍交加向宗马扑去。宗马闪躲腾挪,猿猴般敏捷。毕竟怀抱木盒又手无寸铁,虽始终不伤毫发,但也气喘吁吁。东郭玉这才飞步上前,一边抽出车上的拌草棍扔给宗马,一边挥动马鞭助阵。正当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忽听高个子蒙面人喊声“闪开”,白雾飘处,宗马顿时感觉双目疼痛,泪流不止。东郭玉护住宗马,把马鞭一丢,手按腰扣,“哗啦啦”抽出一支钢鞭。只见他挥鞭左右开弓。但见:
搅海翻波似银蛇,万道电光放光华。
东挡西摆垂杨柳,风声响处落季花。
绕臂缠头摘金锁,盘腹围腰挂瑜伽。
轻点重砸多灵巧,伸缩远近有妙法。
尽管如此,毕竟孤军奋战,况且这些蒙面人也都身手非凡,眼见东郭玉寡不敌众,渐渐处于下风。
正在危急时刻,西北方向尘土飞扬,眨眼工夫一匹快骑跳过枯木,马上人断喝一声“住手”。
几个蒙面人听得吆喝跳出圈外。但见白马上的人头戴亮银白虎盔,身披素银甲,外罩素罗袍,面如敷粉,也就在十八九岁光景。手提一把五钩枪,威风凛凛地说道:“什么人?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竟敢在此大动干戈搅扰社稷!”宗马听得声音好熟,擦着眼睛问道:“来人可是罗贤弟罗成?”马上人认出了宗马,吃惊地说:“哎呀,小弟正是罗成。”宗马喊道:“快捉拿贼寇!”
罗成闻此言怒目圆睁,握枪向蒙面人逼去。几个蒙面人见只来了一个小白脸,并不把罗成放在眼里,那高个子举棍相迎。哪知两件兵器刚一碰撞,“啪”,木棍就被五钩枪磕飞了,高个被震得两臂发麻,叫声“快跑”。东郭玉跟着甩过去一鞭,正中他头部,头套立刻脱落地下,露出光秃秃的脑袋。“和尚?”东郭玉与罗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那人顾不得去拾头套,与一行蒙面人箭一般没入树林……
原来,宗马的眼睛被面粉末所迷,东郭玉寻些水来为他擦洗干净。三人略作介绍继续赶路,不多时到了华山集镇。用餐后,东郭玉说有事要办,告别了宗马、罗成二人。宗马与罗成也是八拜为交的兄弟,他问罗成怎么会在自己危难之时巧合相助,罗成说是皇上着急,派他去兴化寺帮助宗马取金矛的。宗马拍了拍怀中的木盒,那意思是金矛已经到手。罗成一见大喜。二人商议一番,决定不去县衙停留,共坐一骑直奔京城而去……
两人日夜兼程,不一日来到京都长安,宗马把装矛的木盒交到李世民手里,并向他讲述了巧取金矛的经过。李世民听后兴奋异常,当即封宗马为大内总管,并邀来文武百官助兴,设宴为他接风洗尘。御筵摆起,李世民身边的牟公公击过三掌,金銮殿上乐声奏起。一曲迎春乐章仿佛让人置身于那春雨初霁,烟笼苍翠,流水潺潺的意境之中,眼前粉墙黛瓦,黄花摇曳吐芳,蜜蜂轻歌曼舞……意韵虽细腻入微,却酣畅淋漓。接着乐声一转,一群身穿彩服,惊世绝俗的舞女合着音乐的旋律飘进舞池。蝉翼般的彩纱裹着她们纤巧柔美的身姿,犹如白云卷绕着皎洁的新月。她们迎风拂云,轻展玉臂翩翩起舞,优雅,舒缓,把在场的人带入奇幻的梦境。欢爱处为之欣喜,深情处为之共鸣,悲愤处为之动容。李世民一边与众臣饮酒,一边看得心潮起伏,魂魄激荡。
宴后,李世民兴高采烈,拿出金矛准备与众臣欣赏。他把手里的矛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突然眉头紧锁,“当啷”把那矛掷于宗马面前,脸色大变道:“大胆宗马!仔细看看!这分明是朕让你铸造的那把铁矛,原来让你用它去戏弄云龙山的明空和尚,抛砖引玉,想不到你……你又拿它戏弄起朕来了,该当何罪!”
“臣不敢,臣不敢,吾皇明鉴。”宗马双膝下跪,迟疑地捡起地上的矛来仔细端详,蓦然,他魂飞魄散道:“这?这这怎么会,臣有罪——”
要知道李世民如何治罪于宗马,且听下回分解。
【本节完】
第三回 罗成夜助金家女 英雄拳脚训李闯
【云龙山寻宝记】
第三回
罗成夜助金家女英雄拳脚训李闯
诗曰
与世无争三大宝,丑女薄地破棉袄。
丑女不招贪色鬼,薄地不怕长蒿草。
破袄不怕小人盗,心安理得乐逍遥。
花艳芬芳引蜂蝶,肉香鱼腥招馋猫。
话说宗马怎么也想不通,带去云龙山兴化寺的假金矛怎么会在木盒里。真金矛何时丢失的呢?莫非翻车落水时被人偷梁换柱?或者是自己在马车上小憩时有人做了手脚?再者是与蒙面人厮打时被鱼目混珠?那日,几个蒙面人分明是和尚所扮,他们或许是明空方丈唆使?这下倒好,落了个欺君之罪,仁弟罗成也受到诖误。
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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