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开怀大笑。
要知罗成安危,且听下回分解。
【本节完】
第二十一回袮丛诛曾莽救母方丈暗操作应僧
【云龙山寻宝记】
第二十一回
袮丛诛曾莽救母方丈暗操作应僧
诗曰
自幼生来心性鲁,少林拳棒胜读书。
哪堪漂流兴化寺,袮丛一心要救母。
扫地不伤蝼蚁命,掌灯罩纱恐蛾投。
古佛方丈忍有度,不除盗贼甘罢休?
回头先说智建、袮丛,他们见澄济、罗成二人各奔东西,也在巨蟒山下的茶屋与云鹤长老和擎天告别。不一日来到长安一大家府邸门外勒住缰绳。智建抬头张望,见一座坐北朝南的府门耸立道旁。袮丛告诉他这便是吏部侍郎曾莽的府门。这府邸好威风壮观。但见:
'文'上下马石两边摆,龙爪槐树列两旁。
'人'走马门楼安吻兽,油漆大门放豪光。
'书'门上镶着一副对,名人题笔字刚强。
'屋'上联写:忠厚传家远;
下联写:诗书继世长。
横批:“一门五福”四个字,进门迎面影壁墙。
四盆兰草迎门放,爬山虎子覆盖墙。
茶蘼架,刺玫架,两边秋菊十里香。
斗大方砖砌甬路,水磨石亭建两旁。
二人正在路边犹豫,忽听身后有人压低声音叫道:“袮丛,袮将军。”袮丛回头见是曾府的伙夫胡旗。连忙下马说:“多日不见,胡大哥一向可好?”“好好。”胡旗应着,对身后挑担的菜农说,“把菜交给洪掌柜过秤付钱,去吧。”然后偷偷地对袮丛说,“此处说话不方便,快跟我来。”
仨人找了个茶馆落坐。胡旗看看智建,问袮丛:“这位是?”袮丛答道:“兴化寺高僧智建师父,与在下同门。”“兴化寺的智建师父?”胡旗一愣,略思片刻,继而抱拳惊叫道,“哎呀!救命恩人在上,胡旗有礼了!”智建也抱拳还礼,不解地问他:“你我素不相识,施主何出此言?”“哎呀,圣僧可能不记得了。”胡旗回忆说,“晚辈十六岁那年,身患恶疮,家父带着俺不知跑遍多少地方求医,病情却一天比一天恶化,眼看就要没有小命。后来听说云龙山兴化寺有一位智建高僧,便慕名前去医治,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时死马权当作活马医了。万万想不到十几天的功夫人到病除,华佗再世啊!晚辈到死不忘呀!”智建笑道:“施主客气,出家人穿千家衣,食万家烟火,除灾救世乃我佛宗旨,咄咄小事何足挂齿。”
袮丛问:“胡大哥,刚才你神秘兮兮地有何话说?”“哎呀——”这胡旗整日在火灶旁,也许是营养过剩吃得肥头大耳,白生生的脸蛋,只可惜满脸的疮疤。他把胖脸凑到袮丛眼前,说,“你胆子真大啊,曾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的不知道?他让你去讨伐兴化寺是假,让你去送死是真。后来听说你被兴化寺降服,而且背叛了他,他正要找你算账,扬言见到你立即砍头。”袮丛疑问:“此话当真?”“哎呀,老哥为啥骗你。”袮丛一拍茶案,怒道:“在下这几年听从他调遣,意欲救出亲人,想不到老贼反目成仇,是何道理?”“哎呀,”胡旗手拍大腿,“你还蒙在鼓里,上次见到你本想给你说明其中的原因,曾莽老贼偏偏不给你在他府中停留的时间,让你匆匆去了兴化寺。你的母亲和姐姐原本就囚禁在曾府里,老贼见花心动,**成性,老牛偏爱吃嫩草哇。老哥天天给你母亲、姐姐送饭,前不久你母亲才给俺说出真相。要不是俺一再相劝,老人家恐怕早已寻了短见。一年前,曾莽把你的姐姐送给了当今皇上,听说皇帝大喜,嘉奖了曾莽还要给他加官晋级呢。”
袮丛听此言肺腑爆裂,手里的茶碗“啪”地摔在地上,紧咬牙关挤出一句话:“想不到这老贼暗里藏刀,今日不杀老贼,祢丛誓不为人!”“哎呀!”胡旗担惊地瞅瞅四周,幸亏没有茶客,见茶主过来,陪笑说,“刚才不慎拿滑茶碗,照价赔偿就是。”茶主满脸不高兴,嘟嘟囔囔地去了。“阿弥陀佛,”智建念道,“自古官大贪财贪色,无忌无安也。”
“官大自奸!”胡旗附和道,“哪里像你们出家人对色远而避之呢。”
“这个……”智建对自己的底细心知肚明,下意识地挠挠光头。
胡旗补上一句:“哎呀,这个当然。晚辈多嘴,大师不必见怪。”
袮丛余怒未消,说:“多谢胡大哥指点迷津,待俺收拾了老贼,救出双亲,定会重谢于你。”
“哎呀,外了不是?”胡旗深有感触地说,“那年曾家伙房起火,不是小弟相救俺不早就过了奈何桥?”
……
夜入二更时分,城内一派岑寂,荫荫传来夜来香的芬芳。
有诗为证:
秀户垂珠箔,闲庭绝无光。
秋千索冷空留影,羌笛声残静四方。
绕屋有花笼火灿,隔空无树显星芒。
百鸟啼歇,蝴蝶梦长。
银河横天宇,白云归故乡。
曾府里偶尔有更夫随着百无聊懒的烛光走动。胡旗早请了门卫吃酒,此时他把两个酩酊大醉的门卫拖向一边,打开大门,两个人影幽灵般窜进院内。胡旗带两人七折八拐来到府院西北角,这里曲径通幽,看样子极少有人涉足。这里有一处小院,院墙却高丈余。胡旗打开锁带二人进入院中,只见茂盛的垂柳和齐腰深的杂草掩遮住了一栋低矮的房子。胡旗打开门,点燃手提灯笼,低声叫道:“夫人,夫人可曾入睡?”袮丛、智建观这房内布置得虽然不多么奢华,日常用品却也应有尽有。后墙傍一床,帐幔里传出一女人回应:“是……胡师傅啊,烦劳你又来给俺宽心。”声音像是老态龙钟,有气无力,夹杂着忧伤。
灯笼移到床边,扭过来一张与那头鬓发一样苍白的脸庞,脸上布满皱裥,道道纹理间包孕着饱经风霜和疾恶妒仇的血泪。“夫人,”胡旗说,“赶快收拾一下,儿子救你来了。”袮丛扑上去抓住娘亲双手,声泪俱下:“儿不孝,让娘受苦了……”夫人端详儿子片刻才回过神来,“哇”地哭出声来。“嘘——”胡旗示意说,“此地暂不可声张,夫人有话出去再说。”
在智建护送下,袮丛一口气把娘亲背到了寄存马匹的客栈。
俩人折回来,依照胡旗的指引撬开房门,摸进曾莽卧室。曾莽已经入睡,这时觉察有响动,刚燃亮灯光,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顶住前胸。他魂飞魄散,抖动着一身水牛肉,故作镇定地吼道:“原来是你?大大……大胆袮丛,本官一向对你不薄,你疯了?”“人面兽心!”袮丛骂道,“怪之怪人心隔肚皮,你害我亲人,在下早就该把你杀了!”“本官已经为你娘求情,不久就会无罪释放!”曾莽有他的意图,故意提高嗓门,“你姐姐让……本官推荐给皇上……”此时,正是曾莽的大声吼叫,引来了门外的脚步声响,随着“曾大人有何吩咐”的话音,闯进两个手持朴刀的卫士。趁袮丛回头之际曾莽就地一滚,嚎叫着:“快抓刺客!”两个卫士不由分说,挥刀对智建、袮丛迎头便砍。哪知自不量力,不是智建、袮丛对手,两三个回合就见了阎罗。祢丛再回头看时却不见了曾莽,智建发现床幔下露出半只瑟瑟发抖的脚,向袮丛努努嘴。袮丛过去一把拉出曾莽,“喀嚓”一刀人头落地。智建扭头回避:“阿弥陀佛——”
却说那更夫不知何时熄灭了灯笼,此时正在窗外向房内观看,这一看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连忙退到黑暗的角落里藏了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出。
袮丛在鞋底上蹭蹭钢刀上的血迹把刀送入刀鞘,问智建:“师父,咱们是不是与胡旗道别一声?”
智建说:“不必了,以免牵连于他。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已经救出你母亲,我看连夜带老人家回兴化寺去吧。”
“智建——袮丛——胡旗——兴化寺?”角落里的打更人心里默默念着。不一会看凶手已经离开府门,这才重新燃亮灯笼,一边扯着嗓子:“不好啦——杀人啦——”“咣咣咣咣”一边敲响了手提的破锣。曾府院内顷刻人声鼎沸,马嘶狗叫,乱作一团。胡旗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掂了根烧火棍,叫道:“杀人啦——杀人啦—捉拿凶手啊—救人啊!”声音格外响亮。正验证了一句格言——放火的人喊救火的声音往往比谁都高。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后那更夫把听到的一字一句端给了曾莽的夫人,无论胡旗喊“救人啊”的声音多么响亮,自然逃脱不了干系,夫人命人将他绳捆锁绑,严刑拷问。胡旗被打得皮开肉绽,忍受不住折磨,只得从实招来。
翌日,胡旗被带到曾莽的表弟——天策上将邓文玲府内。邓文玲听说又是兴化寺僧人参与了行凶,气得咬牙切齿,当即写了参本,准备奏明皇上。暂且不表。
再说智建、袮丛一路风尘回到兴化寺,把搭救祢丛的母亲和杀死曾莽的经过向方丈讲说一遍。之后,袮丛重新穿上僧衣在兴化寺暂且为僧;方丈准备把祢丛的母亲介绍到华山尼姑庵安身,可是自从入庵的东郭芬杀死李闯又自己刎身之后,华山道姑对明空心有成见,怕送来的女人再给她惹出麻烦,执意不肯再收留王氏,明空无奈,把她介绍到了徐州以东的贾汪菩提庵削发为尼。
这天,明空把袮丛叫到身边,说:“你本少林弟子,应该归属原佛门,免得驰静师兄多疑,何去何从任你选择。”袮丛说:“师父,少林寺与兴化寺同门手足,弟子不想远离母亲,收下我吧,莫非您嫌弃弟子?”明空点点头说:“难能你有此一片孝心,为师有何嫌弃之处。”他话峰一转,“老衲有事,烦劳你帮忙打扫一下老衲的禅房吧。”袮丛说:“师父尽管忙,弟子这就去。”
不一会功夫,袮丛打扫完房间,把两枚铜钱交到明空手里说:“师父,在您房间里捡到的。”
“好好。”明空来到禅房见地扫得干干净净,拍着袮丛肩膀说,“把你智建师父和增收找来。”
对付巨蟒山的玄裕和昝彪,明空心里自有盘算。他知道,这两人从嘴歪眼斜到气数殆尽以致抱病身亡,约需要十几年时间。期间不知要给人间带来多少祸殃,让兴化寺蒙受多少不白之冤,他明空不知要遭到多少武林中人唾骂。想到此,他闭目念道:“我佛慈悲,恕老衲破例动用《镇寺绝技》。”这《镇寺绝技》乃是专门对付那些以为自己武功凌驾于众人之上,却又为非作歹的和尚的。按照兴化寺规,书籍和那上面记录的功夫只有方丈之间代代相传,绝不可外泄。如今清理门户是当务之急,明空不得不出此下策。他要在弟子之间挑选两个年富力强、功底深厚而且未婚的童子身,更重要的一条就是入选者要诚实可靠、刻苦精心,以免今后自恃清高,目空一切,给武林带来灾难。如何考验弟子们的诚实呢?他把两枚铜钱丢到自己禅房的旮旯里,让几个弟子在不同时间里帮着打扫房间加以考验。如果扫地者看不到铜钱说明办事草率,地扫得自然不干净,纯属应付了事;扫地的人只拣到一枚铜钱说明办事也不够认真,不善于刨根究底,地扫得也不干净;拣到铜钱不交的说明利令智昏,做事贪婪奸诈,不可重用。
见三人来到禅房,明空问智建:“师弟澄济怎么迟迟不回?”智建说:“大概师兄还没有帮匡家班的戏子找到戏班吧。”
明空叹道:“唉,自从协助李家王朝灭隋之后,兴化寺也清净了一段时间,不料现在多事之秋,但愿澄济平安无事。”
“应该没事的,”增收说,“澄济师父为人虔诚,又刚强正直。”
“软弱安身之本,刚强惹祸之胎。”明空说,“但愿他没事吧。”
增收问:“师父唤我等何事?”
明空示意各位落坐,语重心长地对增收、袮丛说:“老衲已经年迈,今日当着你师父智建的面,把一项重任托付给你们。”他从怀中掏出《镇寺绝技》,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在左边罗汉堂照着这书上潜心修炼,由智建师父监管,他人不得靠近一步,争取在近期内有所收获。”
智建点点头,似乎领会明空的良苦用心。
增收问道:“为何只有我俩习练?”
智建说:“天机不可泄漏,二人千万不要辜负方丈厚望。”
增收说:“弟子谨听师父教诲。”
袮丛说:“弟子定当以兴化寺大局为重,以后再想方设法搭救姐姐。”
明空说:“兴化寺曾经有一位师祖给一个弟子一筐鱼,给另一个弟子一根鱼竿,让他们到大海边自谋生路。得到鱼的弟子放开度量地吃鱼,走路不急不躁,慢慢腾腾,快到海边的时候鱼也吃完了,后来再没得吃,结果饿死了;得到鱼竿的弟子虽然健步如飞,怎奈路途遥远,结果也饿死在半道上。
后来,又有一对弟子得到师祖的同样是一筐鱼、一根鱼竿,他们二人同路,节俭吃鱼,相互鼓励,结果两人都走到了大海边,成功生存下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弟子明白。”袮丛回答,“两个弟子同舟共济是成功到达海边的原因。”
增收说:“我俩一定精诚团结,通力合作。”
“明白就好。”明空说,“当年李渊夺得天下靠的就是有各方合作,得民心者得天下。李世民接政以后,开始还能精心治理国家,可是近年来渐渐居功自傲,排除异己,丧失了诸多合作的人群。现如今强征民夫,硬派徭役,搞得哭声震野,沉重的负担使本来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更加坠入无底深渊。如今贪婪红尘,笑纳举国美女;遍览名胜古董,他不念旧情,连老衲的传世金矛也要据为己有。先不说金矛的去向,所谓官大自奸,不能居安思危,实乃朝中之大忌!昏庸呀,怏怏大唐危在旦夕……”
“师父,急信。”流星神弹增成冲进禅房,把一封信交予方丈。
明空展开信,见又是那个经常转达信息人的手迹:
师父:
宗马被一伙响马劫持,估计近日路过兴化寺以北经纬河一带,请求师父救助。玉。
明空看罢信,心中再次疑虑重重。这个“玉”的消息如此灵通,如果不是东郭玉的话到底是何许人呢?
要知兴化寺怎么救助宗马,且听下回分解。
【本节完】
第二十二回宗马惠山折重兵负罪满门欲斩刑
【云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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