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君一世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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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君一世荣华-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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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在他旁边多和他说说话,先前公子昏昏沉沉,嘴里喊得尽是夫人您的名字,想必有您在身边,公子的意志力定然会好很多。”
  李茂是奉命进来告知谢嫮这些事情的,他伺候了圣上多年,从未见过圣上对谁这般紧张,先前这位新科状元被抬入宫的时候,皇上那种暴怒的神情,真的是吓破了宫人和太医们的胆,一个个都知道,皇上不是开玩笑,如果这位公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今日这德阳殿伺候的宫婢和太医必然都不能活命。
  正好在这个时候,公子的口中喊着谢嫮的名字,一问才知道,谢嫮是公子夫人的闺名,禀告皇上之后,皇上想也没想,就派人去了定国公府把这位名叫谢嫮的女子接入了宫,还特意叮嘱让她直接进来,不需要遵循任何繁琐规矩。
  皇后得到了消息,也由宫婢嬷嬷扶着赶来了德阳殿,她素来身子不好,秋围狩猎什么的,也很少参加,今年也不例外,早晨送走了皇上,她便一直歇在寝宫之内,后来下了暴雨,她还担心这回秋围狩猎能不能顺利,没想到才派人出去打探,就遇上了皇上急促回宫的队伍,宫人向她汇报之后,她就赶忙梳洗换装,便亲自来了这里。
  若是这回受伤的是其他人,她可能还不会这般在意,可是受伤的偏偏是那个孩子,就是皇后也坐不住了。
  来了之后,就看见一言不发的圣上,她也不敢出言多问,若有所思的坐到了太师椅上等寝室传来消息。圣上也不与她说话,一个劲的看着庭院内下个不停的暴雨,任由廊下滴落的水溅在他的龙袍之上。
  皇后一阵咳嗽,用帕子掩着唇,目光不住递向寝室之内,她的贴身嬷嬷没多会儿就从李茂那里问出了情况,在皇后耳旁轻声汇报,皇后这才得知今日情况。
  因为德阳殿中住进了一个受了伤的公子,整个皇宫都被震动了。



  ☆、141|139。139

  谢嫮伏在沈翕的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来,努力让自己不心痛,可是却没法抑制住,在他耳旁不住喊他:
  “沈翕,沈翕……”
  这样的睡颜,曾经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之际,睁开眼就看到的模样,可从未有一次是这样冰冷苍白,谢嫮趴在床沿上哭了起来,就听见玉石屏风外,太医正在殿中与天和帝说话:
  “皇上,这支箭万幸没有伤及沈公子的的心脉,不过却是很难取出,必须挖开伤口,要不然箭头上的倒刺会戳入公子皮肉之中,造成难以抑制的出血量,到时候就艰难了,再者根据沈公子如今的精神状况,麻沸散估计也不能使用,到时候拔箭也不知他能不能撑下去,情况十分凶险,请皇上示下要不要即刻取箭。”
  天和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怒道:
  “不取箭,他就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吗?朕看你们太医署也该彻底换人了!”
  天和帝似乎还踢了一脚那询问的太医,那太医连滚带爬的走入了玉石屏风之内,天和帝也从外头走了进来,来到龙床之前,痛心疾首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沈翕和无声哭泣的谢嫮。
  皇后也让嬷嬷搀扶着她入了内,看见全无血色的沈翕时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与旁边的嬷嬷对视一眼后,才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谢嫮身旁,按着谢嫮的肩头让她回头,谢嫮这才看见站在身后的皇后娘娘,正要站起来行礼,却被皇后按着摇了摇手,说道:“无需多礼。”
  一双凤眸却是扫向了沈翕的后背,除了有一个血窟窿之外,还有一处殷红的凤凰胎记,皇后看见这胎记后的神情,简直比看见他的伤口还要震惊,谢嫮也注意到了皇后的目光,落在沈翕的背上。
  脑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因为太快而没有抓住。
  太医们做好了准备工作,取来了拔箭工具,谢嫮只好扶着皇后退到一边。却是不肯远离,皇后身边的嬷嬷来劝她,她也只是摇头,要亲眼看着太医们取箭。
  “啊——”
  沈翕发出一声困兽的叫喊,突然一个挣扎,将正在给他拔箭的太医撞了个倒仰,睁开双眼,却因为疼痛红了眼眶,眼里满是血丝,因为他的不配合,太医们根本没法继续,谢嫮想去压住他,让他不要乱动,可是她前面全是太医,天和帝冲到了龙榻前,想要伸手按住沈翕,却被他一把挥开,天和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抱住了不断挣扎的沈翕,嘴里喊道:
  “孩子,孩子!你乖乖的别动,我是……是……是你的爹啊。我是你爹啊。”
  天和帝的一句话,让寝殿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两个资历较低的太医吓得连手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才走到玉石屏风旁,还未出去,就骤然听见天和帝这一句不伦不类的话……顿时惊呆了。
  就算她早已知道了事实,可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以冷静自持的皇上,会这样不理智的,当众说出这句话来。
  环顾一圈周围人的反应,无一不是面面相觑的,天和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可是也只是愣了愣,并没有后悔,因为他依旧坐在床沿边上,试图去按住不断挣扎的沈翕。
  “爹……”
  沈翕似乎听见了这个字,只是稍微愣了愣,然后眼中迸射出一种透骨的恨意,挣扎的比先前更厉害了,就连天和帝都被他扫到了好几下,头上的金冠都歪在一边,狼狈的很。
  谢嫮看着沈翕,心痛不已,又怕他这样胡乱挣扎伤了自己,不禁推开了面前所有的太医,来到天和帝身后,说道:
  “皇上,还是我来吧,让我来。”
  天和帝又被沈翕甩了一掌,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女声,看见谢嫮的脸时才反应过来她是谁,先前沈翕昏昏沉沉之际,嘴里喊得似乎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阿瞳。
  他也是后来听李茂说起,沈翕的妻子名叫谢嫮,小子阿瞳,便火急火燎的派人去宫外把她接了进来。
  天和帝知道这个女人对儿子的重要,便站了起来,让谢嫮占据了他的位置,谢嫮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沈翕,双掌放在沈翕的腋下,因为沈翕对腋下特别敏感,被人碰了之后,两只手就下意识的回缩,然后整个人就被谢嫮按住了,谢嫮心痛的咬了咬唇,曾经两人在床铺上的亲密举动,如今用来却是这样叫人无奈。
  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夫君,是我。我是阿瞳,你乖乖的,我们把箭拔掉,我和康宁都在等你,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要照顾我们娘儿俩的,你忘了吗?康宁今天一直在哭,我怎么哄都哄不好,你知道他平日里最粘你了,你不在家,他哭的厉害,连奶都比平日少吃了好多……”
  谢嫮的家常话语,似乎有着不寻常的魔力,让沈翕挣扎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冷静下来,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回头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谢嫮,从嘴里溢出两个低若蚊蝇的字来。
  “别……哭……”
  谁知道听见他说话,谢嫮哭的更凶了。太医们喜出望外,天和帝也是稍稍放下心来,凑到他跟前,让他看了看自己,说道:
  “孩子,你坚持住,咱们让太医把箭拔出来,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众人心中不解天和帝所谓的交代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会给沈翕找出这个射箭的凶手,还是跟他交代那句‘爹’是什么意思?
  不过,尽管无限好奇,却是谁也没胆子询问,见伤者平静下来之后,众太医便再次上前,谢嫮想走,却被沈翕紧紧抓住了手,不让她离开,她只好跪坐在他的床前,牵着他的手,给太医们让一条路出来。
  因为沈翕如今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用麻沸散很容易让他彻底失去意识,谢嫮趴在床前,将他的手置于唇下,让他在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就咬自己的手,沈翕迷迷糊糊的又闹了几回,终于在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之后,终于把一只已经在肉中埋得发黑的箭矢拔了出来,箭峰周围尽是倒刺,简直就像是故意要折磨人用似的,可见射箭之人有多心狠。
  天和帝看见那布满倒刺的箭头时,怒不可遏捏紧了拳头。
  沈翕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丝般半醒不醒的趴在床铺之上,没了先前的反抗,由着太医们爱他背后清理伤口,上药,包裹,整个过程,他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谢嫮的,而谢嫮的手背上,早已落下了好几个深刻见血的牙印,看着触目惊心,可她本人却毫无所觉,明明自己很狼狈,却一直在旁替沈翕擦汗,在他耳边安抚。
  天和帝似乎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她,他们年轻的时候,他和她历险在外,他的腿被兽夹夹住,与她藏身在一处山洞中,半夜他突发高热,是她衣不解带在旁伺候了一天一夜,亲自喂水喂食,当时他醒过来,看见的就是她狼狈不堪的模样,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里却始终闪耀着生命的光芒,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她动了心思,以为她对自己也是如此,可是……她爱的却是另有其人。
  一切处理完毕之后,李茂前来询问天和帝:
  “皇上,沈大人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要不要将他移到旁的宫殿去养伤?”
  天和帝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就让他在这里养伤吧,他现在动不得。”
  李茂看了一眼眼神关切的皇后娘娘,又说道:“可是,这里是德阳殿,按照祖制规矩……”
  天和帝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别跟朕提什么祖宗规矩,朕的规矩就是规矩!”
  李茂身为秉笔太监,自然也有自己的职责,又说道:“可是朝中的御史谏臣,还有礼部……”
  天和帝不等他说完,就一眼瞥想了他,李茂只觉得后颈一凉,识时务的闭上了嘴,退到一边去。
  太医前来汇报:“沈大人的伤处理完了,就要看看这两天会不会有什么发热感染了。”
  天和帝点头,情绪明显比先前好了一些,却还是冷硬到底:“你们太医院的就在院子里守着,还是那句话,治好他,人人有赏,治不好他,谁也别想脱罪。”
  太医们顿时又是面如死灰,一个个在心里祈求沈翕平安无事。
  天和帝来到床前看了看,又见谢嫮手上的几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在外,想让她去清洗一番,可沈翕却是不肯放手,谢嫮只好说道:
  “待会儿夫君睡沉了再去吧。如今他焦躁的很,妾身还是陪着他的好。”
  天和帝也看出了沈翕对她的留恋,自然不会让她这个时候离开,便招来了李茂,让他派宫女拧了干净的热帕子过来替她擦拭,谢嫮无法移动半步,只好对天和帝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而事实上,先前天和帝在焦急间喊出的那句话,也着实吓了谢嫮一大跳就是了,虽然她知道这件事,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完全赞成天和帝的这种做法。
  一来,他没有让沈翕名正言顺的认祖归宗,这句话说出来,会害了沈翕;二来,他是冲动的时候认下的,只不知理智回来之后,还记不记得这句话,若是记得,还好说,若是不记得了,那……势必会将夫君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谢嫮先前在脑中的怀疑,自从看见了那支拔出来的倒刺密布的箭矢时,就得到了证实。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就可以肯定了。
  沈翕受伤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他自己策划出来的。只是,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受这么重的伤吧。

  ☆、142|141。139。139

  德阳殿中的人一下子都退到了外室,谢嫮一人守在沈翕床前,就像是上一世,她守在他身边那无数次的日夜一样。
  宫婢打来了热水进来,要给谢嫮擦洗伤口,谢嫮接过了帕子,先是替沈翕擦了擦脸,然后便有宫婢上前说道:
  “夫人,奴婢唤作锦芬,这些事,还是交给奴婢们来做吧。”
  谢嫮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穿着六品司寝服,容色寻常,却透着稳妥,不卑不亢的看着谢嫮,静静的等候她的回答。
  曾几何时,她也穿过这套衣服,款式似乎有些改变,大致却总不会错就是了,司寝是专门伺候皇上就寝的贴身女官,天和帝让他的司寝过来伺候,确实更叫人觉得扑朔迷离了。
  谢嫮对女官锦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坐在沈翕的床头,替他擦拭汗湿的脸颊,因为沈翕到现在还牢牢抓着谢嫮的一只手,锦芬如今虽然心中也觉得纳闷,不过先前她亦在外室,自然也听见了皇上说的话,本来当皇上突然抬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入宫,她就觉得奇怪,更别说先前皇上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了,如果是真的,那如今德阳殿中,还有谁敢怠慢这两位呢。
  因此,皇上一开口,锦芬便带领德阳殿司寝女官们应下了这份差事,并且她也吩咐了下去,这几天,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
  谢嫮一番忙碌之后,便对锦芬说道:“劳烦女官们了,这里都已经妥当,你们可去外室等候,有事的话,我自会请你们入内。”既然圣上喊了她们来伺候,那谢嫮就不能让她们退下,不过,却也不想让她们待在内室。皇上所在的寝宫,分为九殿十二宫,元阳殿和德阳殿离得最近,也是守备最森严的地方,元阳殿是处理政务的殿宇,德阳殿在元阳殿之后,是皇上的寝殿。德阳殿外有三重帘门,每一重外都各有九名宫女当差,谢嫮只是让锦芬她们去外间,因此并不算让她们退下。
  锦芬立刻躬身行礼,说道:“夫人言重了。奴婢们伺候在外,有任何事,请夫人吩咐便是。”
  锦芬带着几个伺候的女官走出了内室,重重帷幔被放了下来,阻隔了外围的人影绰绰,给谢嫮和沈翕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谢嫮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的手,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他的手这样苍白,骨节分明,看着是晕倒了,可是神志却没有丝毫放松,谢嫮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之前虽然想过夫君要获得天和帝的信任,必定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来,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条路,这的确是最快的路,可是,却也是最危险的。
  难道是康宁的出生,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吗?想起他前几日说起,说不愿意让康宁和他一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式……
  想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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