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又翻出合同试图找到预留的固定电话,可拔打过去时却是号码早就取消了。
“这是公司电话,大概早注销了吧。”井言把合同抽走,“他和我说这次走了就不回来了,要去别的地方发展。”
“他和你说的?”
“我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和我说的。” 井言慢悠悠地踱到柜子边,拿起上面的空白相框把玩着,“你不过是房东而已,这么着急上火干什么。他还把多住的这些天的房租给我了,也算两清。”
季风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帮他收拾行李?”山猫最近不正常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反常到这种地步,“老实说,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相框被重重地倒扣在柜子上,他的声音却是无比轻柔,“你别太过份了。”
“那,那要是你没动手脚的话,好好的人家干嘛要走。” 她有些迟疑,“而且,我也是房东啊,至少得知会我一声吧。”
“那是他的问题。”
“可是……你难道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吗?”
“你搞清楚,房客有知会你的义务,而我没有。” 他不怒反笑,“这关我鸟事。”
季风知道井言虽然脾气不好,但从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脏话。现在他这态度摆出来,她反而心虚了,觉得自己是不是真冤枉了他。她本来就不擅长争吵,也不会强词夺理,是以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她只得耷拉着脑袋回到对面,乖乖地履行今天的造饭任务。
可是她是真的难过。
好不容易有个符合自己条件的男人出现,而对方又对自己有好感,极有可能进一步发展下去。现在这男人却和凭空消失了一样,没了踪影。在接下来的几天,她打电话去那个基金公司还有那个户外运动协会,甚至于当初介绍她进公司的那个介绍人,对方都表示不知道情况。她曾尝试通过电子邮件、QQ、MSN等等电子通讯产品联系上他,但这些努力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在近一个月的寻找无果后,季风不得不承认这么个事实:罗浩是彻底地消失了。
所幸蜗牛的精神颓靡期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因为一场经济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罗浩离开后房子一直没有租出去,转眼又到交物管水电这些必要费用的时候,季风摸着钱包,森森地忧伤起来。
好在最近山猫交伙食费倒是交得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自觉主动,这才不至于断炊。虽然他交钱的时候都会嘟哝几句比如‘天天和钱打交道,理财能力这么差’‘你的会计证是拣来的还是买来的?复利都算不清楚吗?’‘公摊费多收了你也没发现,快给我去退差价!’这样的话,虽然还是那挺不耐烦的口气,可她却觉得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甚至有时候回到家,没看到他像平时那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或是坐在地板上打电动,她都会觉着家里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大概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她一直没狠下心把他赶到对面房子里去住。
盛夏酷暑,为了节省一点电费,她通常是把房间的门和窗户统统打开。房子买得高还是有好处的,那自然风是呼呼地往里面灌。井言对于她这种作法颇有微辞,“就算风大,那也是热风啊,一样会出汗。”他很怕热,“而且,一刮风地板上就都是灰,脏死了!”
“地板我可以每天都拖,保证干净,”她用哄孩子的口气安抚他,“现在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时期,忍耐一下啦。”
他还是不高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不然,我多交点钱。”
她大喜过望,没想到他竟然会与她同周共济。可接过他的存折一看,立刻被三位数的余额闪瞎了眼,“只剩下不到四百块了……”再翻看一下支出记录,她频频摇头,“你也是大漏斗啊,不怎么出门却花得比我还狠。”
他的脑袋低了低,声音就有些小,“刚添了点东西……”她把存折还给他,“算了,咱们一起勒紧裤腰带吧。”
怕热的山猫在没空调吹的日子里只能泡澡降温,但是一天两缸的水消耗下来,蜗牛又心疼坏了。这次换山猫出主意了,他提议每天晚饭后去附近的商场吹免费的冷气,“饭后散步也有助健康,一举两得。”
这提议深得她的心,蜗牛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观澜阁地处本市金黄地段,以其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内大型超商、家电卖场还有大型百货比比皆是。
季风不是第一次和井言一起出来,但先前也只是和他逛超商买东西,而且是各逛各的,买好了一起结账。现在却是逛卖场,还是只逛不买的那种。两个人很自然地就走在一起,走得近了自然避免不了肢体接触。开始她还没在意,后来才发现自己的爪子不知道什么居然和他的握在一起。
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了?”他停下脚步,“被蚊子咬了吗?”
她趁机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装模作样地挠背,“是啊,是啊,这么强的冷气也赶不走它啊。”
他却当真了,绕到她身后很认真地问,“你哪里痒?”
她傻乎乎地愣了几秒,然后像根弹簧似地蹦了起来弹到一边,“不痒了,不痒了。”不要说他的殷勤把她吓倒了,更重要的是被他那猫爪子一刨,尼玛的必定是五道杠啊有木有!
井言刚抬起的手还来不及放下,脸上满是无奈,“你跑什么?”
她自知失态,只得干巴巴地笑上几声缓解尴尬。
他们一直逛到了九点多钟才从卖场出来,路过一家麦当当甜品站时他停了下来,手拖了拖她,“你要吃那个吗?”
“冰淇淋?不要,”再两天大姨妈就来了,她可不敢在这时候吃冷饮,“你要吗?”
他犹豫了一下,有点忸怩,“没带钱。”
她顿时失笑,上前拿下一个甜筒递给他,“喏,这种三块钱原味的最好吃了,其他加七加八的都是个渣渣。”毫无顾忌的评价让甜品站的小妹连着甩来几个白眼。
他舔了一口,说,“好吃。”
“别的不说,推荐好吃的我还是有一点经验的。”她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沾沾自喜地陶醉,“等收了租子,我带你去吃烧烤。”
他一边**着甜筒,一边很自然地把爪子攀在她的衣角,紧紧地拖住……
☆、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
小半个月过去了,中介那里依然没有动静。
季风的情绪从开始的焦虑急迫慢慢地平静下来,除了已经适应这种紧巴巴日子的原因外,井言最近的温驯乖巧也让她大感安慰。这让她充分体会到和谐的家庭关系对一个人的心理、生理、情绪、性格以及世界观与人生观有着怎样积极向上的良好影响。
“小季,你最近好像胖了些哦。”同事A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膀,“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肉肉了好多。”
她愣了一下,“有吗?”她的骨架小,原来独居的时候吃得含混马虎。后来井言来了,她一边当厨娘一边当灭火器,瘦了好几斤。现在即没租子收,吃的也没以前好,她怎么就胖了?
同事捧着杯子绕着她转一圈,笑道,“你自己天天看是不觉得啦,不过确实比起以前胖了些,气色也好了很多。”
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想想大概是最近生活规律没有熬夜通宵上网,所以精气神见长。
下午的时候被通知去财务领中秋过节费和月饼券,五百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足以缓解一下她窘迫的经济状况。季风一下班就溜去连锁店把月饼券兑了,顺便买了盒蛋挞。
井言开门的时候脸上略有不快,“这么晚。”
“买了点东西。”她把手上的东西提了提,问道,“晚上吃什么?”
他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我把剩的菜热了一下,多拌了个黄瓜。”他正儿八经做的饭她根本不敢吃,所以轮到他做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以最简单的凉拌菜或是罐头菜为主。
“剩的菜?烧烤剩下的吗?”昨天她受楼上2301的女主人邀请,到楼上开了个BBQ。当然,这是趁着男主人不在的时候,鉴于山猫最近表现很好,她也把他给挟带上了。
“嗯,原来也烤得半熟了,我拿去微波了一下。”井言把东西提到客厅放好,“可以开饭了。”
季风点点头,转身去洗脸洗手。其实,严格来说烧烤类的食物不能隔夜,不能再吃。但这两个人平常就不太讲究这些,并且现在这经济窘迫的时候,更不能浪费。
吃完饭,她洗好碗,擦干净手走到客厅。井言正盘腿坐在地上看新闻,见她出来了便把手往上托托,“要不要?这个很甜。”
季风略略迟疑了一下便伸手去掰一颗,“哪儿来的石榴?”这东西她极少吃,因为一粒一粒啜吮挺费事的,不适合她这种懒人。而且,这货最近贵得很啊贵得很。
“别人给的。”他把石榴皮往下剥剥,直接掰了一瓣给她,“就是吃着麻烦点,味道不错。”
“谁给你的?”玫红色的石榴果肉兜在手心里,像是一捧晶莹的玛瑙。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一粒一粒地吮啜起来。石榴的果肉香脆酸甜,令人满口生津。
“楼下的客服管家,说是她家乡的特产。”他见她坐下来,索性又多掰了一把给她,“我第一次吃。”
“哪个客服客家?”她想了想,“是那个个子高高,扎着马尾的女孩子?”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好像是。”
季风嘿嘿地笑,“挺好,可以深入交流一下。”最好是能让他们天天混上免费水果吃。
他瞟了她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吃完了自己手上的,开始伸爪子到她手里拿石榴肉吃。有意思的是,虽然她是摊着手任他拿,但每次他的动作都很快,整得就像小偷小摸似的。
井言吃完手里的石榴,又去拿她买的蛋挞。蛋挞买回来的时候有些凉了,她放到冰箱里冰了一下,现在刚好能吃。只是蛋挞虽然香甜,但吃上一块就觉得腻人,必须要配点饮料。山猫一边舔着手指一边请缨,“要喝什么?”
“柜子里有茶叶,泡点过来。”她目不转晴地盯着电视屏幕,“不要袋泡茶,要现泡铁观音。”
油乎乎的猫爪子在柜子里刨来刨去,刨出一个玻璃罐子,“是这个吗?”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这是花茶,我要铁观音。铁罐子装的,黑乎乎的那种茶。”
“不都是茶么。”山猫嘟哝了一声,还是把玻璃罐子放回去,继续刨找铁罐子。最后是在柜子的边角处找到了,拔拉开来嗅了一下,他皱起眉头,“这茶是不是坏了?”
她这次连看也不看,只冲他招了招手。他三步两步地窜过来,直接把铁罐递到她鼻子下。她嗅了嗅,一把推开,“没坏,去泡吧。”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在罐子里嗅来嗅去。
“别闻了,是这味道啦。”
他悻悻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说道,“那你喝这个,我喝别的。”
她目光粘在电视上,抬起手赶苍蝇似地挥了两下,“随便你。”
他很快就泡好了茶,季风喝了一口,脸立刻涨成瓜绿色,“你没洗茶!”
“洗什么茶?”
“就是第一遍泡茶的水要倒掉……”她一边唠叨着一边倒去茶水再冲入热水,“下次记得洗啊。”
看她小小地抿了一口下去,他的眉毛拧得紧紧地,“好喝吗?”
她缺心眼地直接把杯子递过去,转了下杯口,“试试。”
他先凑近嗅嗅,就着喝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有点苦。”
“苦才解腻啊,没有一直吃甜的道理。”她收回手,继续啜饮,“和人生一样啊。”
井言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感叹,他捏了块蛋挞坐回地上。开始还坐得好好地,到后面就开始左扭右扭,像虱子上身似的。最后索性侧躺下来,抓了块软垫垫在她腿上,脑袋就枕了上去。
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完全没有迟疑。
蜗牛是等一集电视剧演完了才发现这状况的,“起来,要睡去房间里。”
“我要看电视。”
“那也别枕在这儿啊,有那么多靠枕。”她抱怨道,“我腿都麻了。”
他翻了个身,脸冲着她,开始转移话题,“你刚才拿回来的盒子是什么?”
蜗牛是个实称孩子,有问有答,“公司发的福利,月饼。”
“月饼?”他起了兴趣,“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她扬起的手停滞了一下,该怎么和这小子解释月饼呢?是不是要从中秋说起?从中秋说起的话那不得不说到嫦娥和月兔什么的,那就得从上古时代说起了。花了半个小时解释简洁版后,井言终于眨着眼睛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他提要求,“我要吃。”
这孩子现在什么都比以前好,胃口也见长。一盒蛋挞差不多都是他吃掉了,现在还要吃月饼。要说她原先对传统节日是不太热衷的,不过今天倒是被同事传染了些过节气氛,觉着中秋怎么着也得赏个月吃个饼。如果这饼现在就给他当点心,那中秋她还吃个毛线?
季风转了转眼珠,摊手表示说按规矩月饼是等中秋节那天拜拜过后才能吃的,现在不能动。井言虽然不太通民俗风情,但他还是很大方地表示他可以等到中秋,不过他要吃十个。
季风看了看不远处的月饼盒子,森森地忧伤了。
那是一盒七星伴月。
尼玛的她还要倒贴!
☆、莫名奇妙地萌
到了中秋那天,季风早早地把小张的桌子搬到阳台,又打发井言下楼买了小菜和饮料,并嘱咐道,“还要买个柚子,记得挑大个的。”其实在这时代,大多数人爱过节不过是为了多放几天假,多发点钱,有借口可以吃吃喝喝,很少会认真地按传统习俗过节。
井言捏着钱出门了,这一去就去了老久,待他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乎乎的了。
“就在楼下买东西,你怎么去——啊,你的头!”她吃了一惊,“你的头,头……”
“我头还在。。”他一把拍开她的手,“不过理了个头发”
她提过柚子,眼睛却还在细细打量他,“怎么突然想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