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嫂?!!!
“大嫂人很好,应该不会介意暂时在这里住一晚。”木青山继续道,“我们与大哥三个人睡大床。”
尚云泽表情僵硬,“不大好吧。”
“无妨的。”木青山道,“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平时邻居家来了亲戚,睡不下也会来借宿。”
“我在这里睡便好。”尚云泽道,“不必麻烦哥嫂了。”
木青山面色为难,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自己要睡在哪里?
尚云泽自然能猜到他的心思,刚打算说一起挤一挤,木青山便道,“那我去向大嫂借床被子,打个地铺就好。”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尚云泽觉得自己颇为无奈,同时略微牙根痒。
像温柳年那般固然很令人头疼,但太呆也不是好事啊……
到底何时才能拐到手。
虽然苍茫城很穷,不过由于木大哥一直在外头做生意,所以家境还算勉强殷实,再加上为了招待客人,所以年夜饭尤为丰盛,甚至还有从南海运来的扁鱼。
对于尚云泽来说,这些食材自然算不上有多罕见,不过由于心境不同,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再加上有大嫂一直布菜,还能与大哥一道喝酒,俨然已经是一家人的架势,自然吃什么都觉得味美至极。
“尝尝这个。”木青山夹给他一筷子姜蒜牛肉,“我从小就爱吃。”
“是啊。”木大哥也笑道,“小时候性子倔又挑嘴,难得有道爱吃的菜。”
尚云泽扬扬嘴角,“一听就很难养。”
“要你管。”木青山在桌下踢他。
尚云泽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被踢还很畅快。
桌上暖锅咕嘟咕嘟煮,木青山低头大口扒饭——日子久了没吃过大嫂亲手做的饭菜,再加上过年心情好,所以胃口也跟也着好了起来。
尚云泽开始考虑,打发腾云堡和府衙的厨子轮番来这里学厨艺。若是顿顿都能吃这么多,那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长肉,抱起来也会更加舒坦。
“尚堡主?”木青山目光疑惑,在他面前晃晃手,“大哥在叫你。”
尚云泽回神,“抱歉,刚刚在想一些……家中事务。”
“不妨事不妨事。”木大哥憨厚道,“我就随口一问,尚堡主这般年少有为,应当早已成亲了吧?”
“没有。”尚云泽摇头,“若真要成亲,自然得找一个能互通心意的,若是找不到,那便不如不成亲。”
“巧了。”木大哥笑呵呵,“先前我催小木头成亲,他也是这么说。”
“是吗?”尚云泽失笑,扭头看了眼身边之人。
木青山耳根发烫……他总觉得当众提起成亲这种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尚云泽仰头喝下一杯酒。
若是找不到,那便不如不成亲,但若是找到了,自然是要想尽办法留在身边。人之一世说短也短,说长却也很长,若是有幸能得一心人长伴身边,总归是要好过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而在府衙之内,气氛则更要热闹上许多,川辣火锅在桌上冒出阵阵香气,几乎令人闻之垂涎。温柳年正襟危坐斯文沉默,下箸如飞涮牛肉,连香油碟也已经是换第三个。暗卫在一旁感慨万千,果然还是当年那个温大人,吃饭风格一点都没变,依旧这般以不变应万变——就算其余人再说笑谈天划拳行酒令,我自巍然不动吃,天大的事也不会挪一下。
非常有读书人的原则。
至于朝暮崖上,便又是另一幅场景。无数篝火堆被熊熊点燃,烤肉穿在木枝上滋滋作响,酒坛在一边几乎摞成小山,弟兄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笑闹划拳声快要冲上九重天。
“一年到头,现在是最畅快的时候。”在最高处的凉亭内,陆追倒了两杯酒,“这大概会是我们在朝暮崖上过的最后一个年。”
“倒是未必。”赵越道,“在除掉穆家庄后,我打算继续回来这里。”
陆追问,“过一辈子?”
赵越笑笑,“有何不可?能在这里安静逍遥过一辈子,也算是一种福气。”
陆追点头,也未再多问,只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酒杯。
街上的鞭炮声逐渐喧闹起来,尚云泽与木青山坐在炉火边,一边守岁一边包饺子——大哥大嫂累了一整天,所以早早就被催促去休息。
“好了。”包完最后一个饺子,木青山满意拍拍手,放到厨房晾着,只等初一早上煮来吃。
“早些休息?”尚云泽试探问。
“嗯。”木青山使劲伸了个懒腰,也觉得有些困倦。
厨房里有烧好的热水,两人洗漱完之后,木青山从柜里拿出被子,准备在床边打地铺。
尚云泽道,“其实我们可以挤一挤。”
“不必了。”木青山抖开被子,“床本来就不大,堡主又高,挤在一起会不舒服。”
怎么可能会不舒服!尚云泽把他拎回床边坐好,“天气这么冷,你若是睡在地上着了凉,我要如何向温大人交代?”
木青山道,“被褥很厚。”
“再厚也不行。”尚云泽将人塞进被窝,命令,“就在床上睡!”
木青山只好使劲往墙角贴,好留给他多一些空间。
但床只有这么大,两个成年男子睡在一起,又如何能宽敞的起来——更别说尚堡主还甚是高大。
木青山窘迫道,“我还是去睡地铺吧。”
“这样刚刚好。”尚云泽坚决不肯将人放走。
但是很挤啊……木青山觉得自己几乎要贴进他怀里,于是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尚云泽扯过被子,淡定将两人盖住,而后便挥手扫灭蜡烛。
空气里有淡淡香味,木青山在黑暗中盯着床顶,一丝困倦也无,并且默默决定等下个月发了俸禄,一定要往家中添置一张大床,再贵也要买!
由于除夕守岁的缘故,所以大年初一全城人都是中午才起床,街道上除了小娃娃,几乎连一个小摊都没有。
温柳年站在柜子前,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
花棠见到后点头,“过年是该穿身好衣裳,讨个喜庆,自己心情也好。”
“与过年无关。”温柳年道,“本官打算亲自去朝暮崖接赵大当家下山。”
花棠闻言有些意外,“如此隆重?”
“总归过年没事,在府衙闲着也是闲着。”温柳年道,“既然是双方合作,那多表现出一些诚意也未尝不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花棠总觉得,赵越大概不会感动,相反应该又会为此头疼。
而尚堡主此时也很头疼,因为木青山坚决不肯再留宿家中,说是吃过晚饭就要回府衙。
住处的确不宽敞,所以哥嫂也没有多做挽留,只说让尚云泽以后多来做客。
尚堡主心中遗憾,昨晚抱了一整夜,滋味着实是好,还在等着今晚继续抱,居然就要回去,心中自然不舍。
但木青山显然没打算妥协,事实上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着,天亮之际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却又被人一把抱进怀里,惊得瞬间清醒,哪里还能继续睡。
尚云泽只好妥协。
朝暮崖上,赵越与陆追商议完与官府合作之事,便早早各自休息,只是第二天早上还没来得及吃完早饭,就有小弟风风火火冲进来禀告,说上次下五子棋那伙人又来了。
赵越拍桌子站起来,沉着脸大步往外走。
陆追头疼跟上。
温柳年依旧以一颗棉球的姿态出现,笑眯眯道,“大当家,新年好。”
“我既答应过下山,就一定会做到,大人又何必还要再亲自来一趟。”赵越心有不满,这算是……前来胁迫?
“为了表示本官很有诚意。”温柳年答得坦然。
暗卫疯狂点头,纷纷表示我们甚至还准备了一段秧歌,准备载歌载舞欢迎诸位下山——但是左护法不许我们演!
真是提起来就很委屈。
陆追打圆场道,“诸位可曾吃过早饭?”
温柳年摇头,“没有吃,二当家看着随便煮碗肉丝面就好。”
赵越:……
厨房重新生火煮面,温柳年在饭厅四处参观,心情极好。
赵越很想找个大缸将人给扣起来。
眼晕。
“大当家!”面还没煮好,山下却又跑来一个守卫,说是有一伙名叫“杀四方”的匪帮,正纠结了百余人在山门前叫板,说要与赵越决一死战。
暗卫顿时虎躯一震,竟然还有这种事?
不跟去凑热闹,简直都对不起这群二愣子啊……
☆、【第20章你是风儿我是沙】十分感人
“杀四方是何帮派?”温柳年显然也被震了一下。
“这山中的匪帮多了,什么名字都有。”陆追道,“前段时间山外有户人家娶媳妇,迎亲的队伍原本已经了绕开苍茫山,却还是被这伙人知道,带着几十个喽啰杀出去抢亲,结果中途遇到大当家,被赶回了老巢。”
温柳年称赞,“大当家果真侠肝义胆。”那就更该随我一起下山了。
“杀四方的头领叫张大,生性残暴又一根筋,脑袋也不怎么好使,全靠两把板斧说话。”陆追道,“否则应当也不会大过年赶着来送死。”
“大人怎么看?”花棠问温柳年。
“既然土匪都找上了门,那边一起绑回府衙吧。”温柳年撸起袖子。
花棠吃惊,“大人打算自己下山打架?”
温柳年又把袖子放了下来。
他从未就有过此等打算。
“我去看看。”赵越大步出了们,陆追等人也跟了下去。赵五花棠紧随其后,暗卫扛着温柳年,也欢欢喜喜跟着往山下跑——杀四方啊,真是非常期待。
“姓赵的!”山门口果真有一群匪徒,正在骑马叫骂,看上去甚是嚣张。打头一人手中握着板斧,脸上生着巨大一片青色胎记,显得整个人都无比狰狞。
“开门!”赵越冷冷道。
小弟子打开山门,张大身边之人翻身下马,举着大刀就冲了上来。
“哇!”暗卫齐齐惊叹,简直吓死人!
赵越闪身躲过,顺势将人一脚踹了出去。
赵五与花棠对视一眼——这位大当家,看着功夫应当不算弱。
温柳年与暗卫一道热情鼓掌。
赵五:……
那人本就身材魁梧,冬天穿得又多,被当胸踹中之后,咕噜噜便滚了下去,画面很是滑稽。
朝暮崖上的小弟子都笑出声。
张大骂了句脏话,拎着板斧便下了马。
暗卫赶忙称赞,“宛若天神下凡。”
张大怒吼一声,抬手便杀将过来。暗卫见状很不高兴,我们分明是在夸你,怎么夸了还要打!
真是非常不友好。
双方战斗力实在太过悬殊,甚至赵越都没怎么动手,所谓“杀四方”便已经被揍趴在了地上,一个个鼻青脸肿哭爹叫娘。
温柳年道,“多谢多谢。”
赵越脸上僵了一僵,按理来说,道谢的人理应是朝暮崖才是,他凑得什么热闹?
但温柳年显然不会想这么多,又擒获一支匪帮,他心中自然高兴,吩咐暗卫将人捆好之后,便暂时带回朝暮崖,打算暗中运到府衙。
而那伙倒霉的土匪直到被捆起来,才知道赵越身边站着的那个书呆子,居然便是苍茫城新来的知府大人。
“呸!”知道自己必然死路一条,张大索性便也豁出去,在山道上一边踉踉跄跄走,一边骂道,“居然与官府合作,小人!”
赵越懒得理他,与陆追继续走在前头。
温柳年顿住脚步,转身冷冷道,“与官府合作才是聪明人,你这样的,连蠢字都配不起。”
张大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温柳年转身继续往前走,赵越听到动静后回头看,觉得有些稀罕——平日里见他都是笑眯眯一脸算计,还是头回见着生气。
众人路过一个山坳,由于积雪融化,所以路上有些湿滑,温柳年走得也就愈发艰难,暗卫刚打算过去背他,张大却突然大吼一声挣开绳子,向着温柳年便撞了过去,明显是要同归于尽。
“大人!”暗卫见状大惊,齐齐纵身扑过去,想将张大踢开。温柳年也被吓了一跳,本能想要闪躲脚下却一滑,于是惊呼一声栽下了山。
赵越见着之后也来不及多想,跟着便跳了下去——烦归烦,他也知道这位知府大人其实不算坏,不仅不算坏,而且还是个难得的好官,起码对于百姓而言是这样,所以自然不可能眼看他摔扁。
这片山上并没有很多树枝,积雪很厚倒也不会刮伤,不过却很陡峭,幸亏有赵越将人凌空一把抱住,带着落在一块凸起山石上。
温柳年惊魂未定。
赵越将他放在地上。
温柳年道,“多谢。”
赵越抬头看了看,离上头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自己一个人上去已是困难,更何况还要再带个棉球——只有用绳子拉上去。
温柳年道,“大当家果真侠义心肠。”
赵越道,“闭嘴。”
温柳年:……
江湖中人,果然都非常凶。
出门在外,谁也不会带条长绳子在身上,于是小弟气喘吁吁回山去取,赵越与温柳年继续在下头等。
天空又开始飘雪,两人站在巨石上无处可避,只能尽量往近山处靠,多少也能躲躲风。
虽说有赵越护着,不过在滚下山的时候,温柳年脸上依旧有些擦伤,脚也扭了一下。见他一直在边上活动脚腕,赵越道,“伤了就不要动,否则只会越来越严重。”
温柳年道,“哦。”
山风阵阵,巨石上很快就落了一层雪,温柳年整个人都几乎冻僵,从鼻头一路红到脸,牙齿一直打颤。
赵越心里摇头,将披风解下来裹住他。
温柳年哆哆嗦嗦道,“多多多多谢大大当家,但是你你你不要要紧吗?”
赵越看着他,很没同情心地笑出声。
温柳年擦鼻涕。
绳子还未准备好,赵越握住他的双手,缓缓度了一些内力过去,“再坚持一阵子吧。”
“好。”温柳年连睫毛上都落满雪,一眨眼便忽闪忽闪。
赵越让他紧贴着山壁,自己在外头挡住一些风雪。
又过了大半炷香的工夫,山上终于丢下来一条绳子,赵越在他腰上牢牢缠了三四圈,然后便单手将人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握住绳索,带着他向上跃去。
张大正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显然被揍得不轻。
“大人怎么样了?”所有人都哗啦围上来。
温柳年闭着眼睛靠在赵越怀里,看上去有些虚弱。
“没摔伤,不过冻坏了。”赵越道,“峡谷里风势很大,比上头要冷许多。”
“快带回山。”花棠往他嘴里喂了丸药。
温柳年咂吧了一下嘴。
赵越:……
这也能吃出味儿?
一行人急匆匆上了山,先是在客房内点了三四个火盆,又烧了无数热水送进屋。
暗卫在院内感慨,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要生了。
陷在柔软的被窝里,温柳年神志总算是回来了一些。
“脚有些扭伤,其余倒是没大事。”花棠道,“休息个把月就会好。”
“多谢左护法。”温柳年声音蔫兮兮,“赵大当家呢?”
“他没事。”花棠道,“大人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