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娟用心地听着,点着头,对这些错综复杂的称呼毫不感到惊奇。
洪小八继续道:“他赌技神绝,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在洪小八向王小娟讲叙岳大宝传奇故事的时候,岳神风与春雨跟踪叶清风和余龙,到了镇街尾巷里的春乐院。
时值申时,春乐院已经开门接客。
“喂,你带了银子没有?”岳神风悄声问春雨。
春雨点点头:“带了。”
“好,我们进去。”岳神风抖抖衣袖,昂起了头。
“哎!不行,这种地方咱们怎么能够进去?”春雨摇着双手,小脸涨得通红。
“你忘了咱们是来盯着那两个狗侍卫的,他俩已进去了,咱们怎能不进去?”
“可是……”
“瞧你脸红得象朵鸡冠花,真象个女人家,来吧!”岳神风拉起了她的手。
“别……这样。”她挣扎着想挣出手。
“鸨婆娘,客来了!”岳神风大声嚷着,拖着春雨进了着乐院门。
因时辰尚早,客堂里没有一个客人。
“唷!是哪位大爷……”鸨婆抖着红纱帕从堂帘后奔出,当她看到客人是岳神风和春雨时,脸色倏地—沉,“你们来干什么?”
春雨羞红了睑,躲到岳神风身后。
岳神风昂首挺胸:“小爷来寻乐子。”
鸨婆横眼瞅着岳神风:“本院不接鸡仔,二位请回吧。”
岳神风嘿嘿一笑:“听说春乐院出售子鸡,既然有子鸡,难道就不准我鸡仔来啃?”
鸨婆顿时傻了眼,想不到这小子不仅是行家,而且还知道春乐院有子鸡,麻烦事情来了!
子鸡,即为尚未成年的少女。根据当时的刑律,妓院若有子鸡即是犯法行为。
鸨婆语气顿时变软:“二位小爷是……”试探一下对方底细,以便采取应付措施。
岳神风并不知春乐院内幕,刚才的话只是歪打正着,此刻见问,便悄悄在背后向春雨摆手,示意她赶快掏银子。
春雨见岳神风不答话只是摆手,一时灵机一动,便道:“我们是刚才进来的余、叶二侍卫的随从。”
鸨婆一怔。刚才来的那位黑脸巨汉和瘦高个是侍卫爷?难怪他们一进院就径直去老板娘房间了。
鸨婆眼珠一转,脸上立即堆笑:“原来是二位侍卫小爷,请到内楼房休息。”说着忙招呼两名粉头,将岳神风和春雨引到楼房里。
粉头送上茶点、水果,服侍岳神风和春雨在靠椅中坐下。
一名粉头将手搭上春雨肩头,春雨吓得哇哇大叫。
岳神风翘嘴笑笑向粉头招招手:“都过来伺候小爷。伺候好了,稍刻重重有赏。”
“谢小爷。”两名粉头一阵香风飘到岳神风身旁。
“你捏肩、捶背。”岳神风将双腿伸到茶几上,“你捏腿。”
“是。”两名粉头一齐动手,干服侍人这一行,她们是出道的老手。
春雨眯起眼,小嘴噘得老高。她此刻是又羞又气又急。
岳神风漫不经心地道:“两位传卫大人现在哪里?”
“在老板娘房中。”
岳神风差点没从靠椅中蹦起来。这两个狗侍卫寻乐子,竞寻到老板娘房中去了,其他妈的有种!
“老板娘房在哪里?”
“西厢后房第一间房。”
“嗯。”岳神风点着头,向春雨打了个手势。
春雨正觉难堪,见到岳神风的手势撒腿就往外跑。
身后传来岳神风的声音:“这小子是新跟班的,没见过世面,别理他。”
春雨咬了咬牙,掠身闪过走道。
转过西首房间,跨过横栏,到了后房第一间房门前。
如果粉头没说错,这该是老板娘的房间。
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可见到余龙巨大的背影。
春雨贴身门边,暗中偷窥。
房内只有三人。
余龙、叶清风和老板娘。
叶清风将一封银锭搁在桌上:“就这么说定了,三名妓女立即动身去南王府。”
老板娘道:“请二位侍卫放心,决不会误事。”
“记住,三名妓女一定要农家妇女打扮。”
“知道。”
“此事若走露风声,要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
“你不用送我们。”
春雨急忙闪身到左侧过道里。
叶清风和余龙从老板娘房中走出。
春雨悄悄跟在后面。
余龙道:“这件事会不会被郡主娘娘识破?”
叶清风道:“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叶清风不会干那种丧天良的事。”
余龙咕噜着道:“我……也不会,不知那位赤哈王爷住在南王府干什么?”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也一样。”
“……”
两人转到客房过道,春雨不敢靠近,下面说些什么,她已听不清楚。
鸨婆在客堂唤住叶清风:“侍卫大爷,您还有两个小跟班不跟您走吗?”
“小跟班?”余龙惊讶地瞪大了眼珠。
“哦,是的。”叶清风接口道:“他俩在哪里?”
“在楼上客房。”鸨婆手朝楼厅一指。
叶清风和余龙大步登上楼厅。
须臾。叶清风走头,余龙在后,出了春乐院。
余龙两只巨掌中象拎小鸡似的,拎着岳神风和春雨。
街巷的角落里。
余龙将岳神风重重地往地上一摔,然后轻轻地放下春雨。
“不公平,这不公平!”岳神风叫唤起来。
“怎么不公平?”余龙问道。
“按照帮规对待犯规之人,应一视同仁,你怎么只摔我,不摔他?”岳神风咧嘴撑着腰从地上爬起。
“哼!”余龙武声道:“看你在妓院房中的那副德性,我就不顺眼,就要摔你。”
“我那是装出来的。”岳神风不服气地道:“要说德性,他溜到老板娘房前去偷听你们的谈话,才该摔呢。”
“哦。”余龙双目一张,转向春雨。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该摔。”叶清风阴沉着脸开口道。
“为什么?”岳神风不肯低头。
“因为你是男人,她是女人。”叶清风说话间,突然出手摘下了春雨的头巾。
叶清风神偷之手,出手之快疾逾闪电,别说是春雨小丫头,就是洪小八也躲不过他这一抓。
一卷秀发宛若瀑布,从春雨头上洒下。
岳神风呆本了,既为叶清风的身手,也为春雨披洒下的秀发。
余龙问春雨:“他是谁?”
春雨翘了翘小嘴道:“你无情,我无义。他叫岳神风,是个小乞丐。现在跟着洪小八。”
岳神风轻叹口气,自认倒霉了。
早知春雨是女人,就不跟她来了,凡是沾上女人的事,准要倒霉。
叶清风点头道:“我知道,若不是着在洪小八的面子上,在裕兴茶楼他这条胳膊早就断了。”
岳神风吓得头额渗出一层冷汗。幸亏跟着了洪分舵主,否预后果不堪设想。
“小姑娘,”叶清风柔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春雨道:“我叫春雨,是青竹帮小姐王小娟的丫头。此次跟小姐出来,是为了帮已跟小姐定亲了的丐帮岳阳分舵舵主洪小八,查清烧毁岳阳分舵帮堂的真相,缉拿元凶。不想我家小姐在格兴茶楼与洪小八相遇……”
岳神风惊愕地叫出声来:“原来那位王老八公子,就是你家小姐王小娟!”
“当然罗,否则她会与洪小八谈得那么开心?说实话,她并不是真心要咱们来跟踪余、叶二位侍卫,只是想把咱们支开。”春雨翘嘴道出了实情。
岳神风恨声道:“这个臭女人,居然敢戏弄咱们。”
“臭女人?”春雨杏眼圆瞪,“你敢骂我家小姐!”
“骂了又怎样?”
“有你好受。”
“你俩别斗嘴了。”叶清风道:“岳神风,洪小八不随帮主洪九公去丐帮总舵,到这小镇来干什么?”
“这……”岳神风支吾着。
“他们是来找人的。”春雨赌气地揭岳神风的底。
叶清风目光一闪:“找谁?”
春雨摇摇头:“你问他吧。”
岳神风急忙道:“我不知道,你们去问洪分舵主吧。”
余龙跨上一大步,大手捏住岳神风的脖子:“我就问你。”
“哎!”春雨着急地道:“千万别杀他。”
余龙鼓起大眼:“这小子油嘴滑舌讨厌得很,我就要杀了他。”
“别杀我!”岳神风惶恐地道:“我们在找姚阿毛。”
叶清风和余龙相互丢了个眼色,同时问:“找他干什么?”
“因为他有一个小泥人像。”岳神风实话实说。
“小泥人像?”叶清风困惑地眯起了眼。
“他原有一个小泥人像,后来没有了,我给了洪小八,洪小八又送了人。”岳神风比划着手势,“蒙面人要小泥人像,红纱巾女人也要小泥人像……”
春雨忍不住插嘴道:“我家小姐也要小泥人像。”
岳神风道:“小泥人像现在钟老雕手中。”
春雨道:“小泥人像现在不在钟老雕手中了。”
“小泥人像在哪里?”岳神风问。
“小泥人像在……”春雨欲言又止。
“好啦!”叶清风喝住二人,“告诉洪小八,要找姚阿毛,速去七里窑。”
余龙沉声道:“记住,不许告诉任何人见过我们。”
叶清风和余龙走了。
岳神风和春雨愣在原地。
半晌。春雨冷哼一声,撒腿就走。
“哎!春雨姑娘等……等我!”岳神风叫嚷着追上去。
十二、血光凶兆
七里窑,一片窑洞。
窑洞,洞连洞,洞穿洞,洞套洞,七七四十九洞,宛若一座迷宫。
洪小八举着火把大声嚷道:“岳神风,那两个狗侍卫不会骗咱们吧?”
岳神风有气无力地道:“该不会吧。”
“该不会?”洪小八晃着火把道:“臭小子!你怎么知道该不会?咱们在这洞里转了一个多时辰了,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我真没见过你这样没有耐心的男人。”王小娟在洪小八身后道:“性急吃不得热稀饭,没耐心找不到好媳妇,还是再耐心找找吧。”
洪小八此刻已知王小娟的真实身份,听到此话如同接到圣旨,连连点头道:“是,是,小八遵老八之命。”
王小娟忍不住“噗哧”一笑,嫁给这个浑小子,一辈子有得乐的。
此时,传来春雨的叫喊声:“小姐,快来看!”
洪小八、王小娟、岳神风一齐举着火把,奔向站在左洞角的春雨。
春雨指着脚下的沟水道:“你们瞧。”
沟水几乎是静止的,水中飘散着隐隐的淡红。
洪小八蹲下身,凑着火把仔细注视着那淡红的沟水,接着惊呼道:“是血!”
王小娟把火把伸到洞角,淡红的沟水是从洞角石壁下渗出来的。
四人同时发出一声高叫:“这洞壁有问题!”
洪小八扬手一掌拍在洞壁上,“哗啦!”洞壁坍下一堆碎石、木板,露出一个洞口来。
“退后,小心埋伏!”洪小八挥手叫三人退后,然后弓身窜入洞内。
王小娟对洪小八的大丈夫英雄气概十分赞赏,不禁拍手喝彩。
岳神风悄悄凑近春雨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春雨噘嘴道:“小滑头,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岳神风涎脸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阎王不记小鬼错。”
春雨正色道:“我不是大人,也不是阎王,我是小丫头。”
暗洞里,声息全无,只有晃动着的火光。
“怎么回事?”王小娟大声问。
没有回答。
“小八!”王小娟大喊一声,扑向暗洞。
“糟糕,出事了!”岳神风抓住春雨的手,拽着她跃向暗洞。
暗洞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洪小八举着火把痴呆呆地站着,火光照亮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已死去多时。
男的斜趴在地,双手伸直,十指微弯,显然是倒地时想去抓那个女的。他人头已和颈脖分开,从整齐的刀痕上可以推测出,削断他颈脖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快刀。
女的躺在壁角,衣襟被撕成条状,下身赤裸,肚腹被刀切开,肠子溢在胯间,其形状惨不忍睹,不用猜测也可看出,此女人是被人先奸后杀。
洪小八是江湖中人,按理说该不会被这种杀人的场面所怔住。然而,他却是怔住了。
这里有两个原因。
其一,这两人都是他的朋友。男的是岳阳万胜镖局的姚万应,女的是姚万应的妻子彭雪娥。
他们已经遇难,姚阿毛是否被人掳走?
其二,凶手暴戾、残忍,手段令人发指,彭雪俄已是年逾五十的女人,也会被先奸后杀,开膛破肚。
凶手该是何等恶魔?
“好毒狼的恶贼!”王小娟恨声骂道。
“哇!”岳神风和春雨忍不住恶心呕吐。
洪小八此时才回过神来,指着尸体道:“这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万胜镖局的姚万应和他妻子彭雪娥。”
“那姚阿毛呢?”王小娟问。
洪小八摇摇头:“不知道。咱们先将尸体埋起来再说吧。”
王小娟皱起眉,默然地点点头。
“岳神风,过来帮忙。”洪小人叫道。
“洪舵主,我……”岳神风煞白着脸,还在呕吐。
“哼!你偷了姚阿毛的小泥人像,姚镖主夫妇才会遭人杀害,按理说他俩是你害死的才对。你如果不过来好好安葬他俩,日后你会冤鬼缠身,永无宁日。”
“我……来了。”岳神风颤抖着脚,跨步上前。
“这儿。”洪小八将火把插在石壁缝里,指着地下的一堆石块道:“扒个洞,先将他俩埋在这里,等事情办完之后,咱们再将他俩尸体运回岳阳厚葬。”
“是。”岳神风定定心神,哭丧着脸开始搬石块。
洪小八转身料理尸体。未待洪小八开口,王小娟也主动过来,找到撕破的衣裙将彭雪娥赤裸的尸体裹扎起来。
她干得很恶心,心慌乱得很,但她却认真地在干。
她认定洪小八是自己的丈夫了,她绝不允许丈夫去碰一个赤裸的女人,那怕是一个老太婆干枯的尸体,也绝对不行。
“啊!”岳神风一声尖叫,“有……人!”
春雨吓得贴在石壁上,浑身直打哆嗦。
“见你的鬼!”洪小八转身骂道:“哪里有人?”
岳神风面无人色地指着石堆:“石……堆下面好象……”
“象你个屁!”洪小八两步走到石堆前,伸手一拨,“哪里有……”
话音顿住、石堆下面有人在呻吟。
没错,石堆下果然有人。
洪小八扒开石堆,搬开一块大石板,从石板下抱出一个人来。
岳神风见到那人,不禁惊呼出口:“他就是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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