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鹅风堡三庄主凌志远爱过一个女人,那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在临死前却将与别的男人生下的女儿托付给了凌志远,那女儿被取名叫凌玉蝉。
凌玉蝉十七岁那年被一男人诱骗怀了身孕,那男人得知凌玉蝉怀孕后就抛下她走了,凌玉蝉便是她的母亲。
凌玉蝉产后身亡,杨玉和凌云花收她为女,取名为杨红玉。
她以鹅风堡小姐的身份在这里长大,调皮,任性,目空一切。
她爱上了杨玉、凌云花的亲生儿子楚天琪、在凌云花的春药摄合下与楚天琪成为事实夫妻,并怀了身孕。
但,楚天琪爱着丁香公主,断然拒绝了她的爱和己成夫妻的事实,远离鹅风堡去京城当上了禁军侍卫统领。
深爱着她的吕天良,以舍身的精神毅然承担了父亲的责任,接受了楚天琪的儿子,于是他俩结成了夫妻。
这是痛苦的心灵的溶合,比肉体的结合还要坚实牢固。
但,坚实牢固的结合,并不等于幸福。
怀玉是楚天琪的儿子,吕天良不在乎,但她在乎,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隔阂。
这是她所未预料的。
吕天良去了无果崖,名义上是踉杨玉练功,实际上是帮杨玉炼药救宋艳红性命。
她知道实情,并不怪他。
她很钦佩他的勇气和自我牺牲精神,但并不赞赏这种美德。
她是个热情奔放,敢作敢为的女人,但却自私。
她希望她的男人能象杨玉对宋艳红那样痴情,数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变。
悲惨的身世。
不幸的遭遇。
反复的磨劫。
她变得消沉,懒散,与三年前天真活泼、胆大妄为的杨红玉相比,已判若两人。
女仆丑女鬼伍如珠的死,又在她心灵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生若梦,生生死死,轮回不已……
一条浮云掩住了空中的圆月。
她觉得心里有个空洞,森森地透着寒气。
一股凉风掠窗而过。
她不觉低声吟道:“乌倦还,影孤单,遍地红叶怨秋寒……”
浮云冉冉飘过,圆月再露笑脸。
溶溶月光照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后墙外竹林凉亭中的一条身影。
一扇窗用伤住了她的身子。
她能看到凉亭中的人,而凉亭中的人却看不到她。
凉亭中的人是凌天雄。
夜近三更,他还在凉亭干什么?
是否和自己一样,也在想着心事?
他会有什么心事?
她呆呆地盯着他。
他是个古怪的人,怪得有些出奇。
他体弱多病,经常咳嗽、气喘,名医诊断不出他的怪症,各种补药对他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他大多时间都呆在后院的小阁楼里。
小阁楼前,一座假石山,山下是石洞,山上是竹丛凉亭。
假石山前,一道院墙将小阁楼的领地与后在院隔开。
院墙内,是鹅风堡里的禁地。
凌云花已下严令,不准任何人擅入小阁楼禁地打扰凌天雄。
凌云花对郡主娘娘的关心,使她十分不满。凌云花从小把她抚养大,历来象待亲生女儿一样待她,但自从凌天雄在鹅风堡出现后,她发觉他已从凌云花那里夺走了她的大部份的爱。
她感到嫉妒,每想起这些事,心里便象虫子啃咬似的难受。
假石山上竹影摇曳,风掀起了凌天雄的长衫衣襟。
凌天雄仍象石雕一般屹然不动。
杨红玉打个冷噤,感到有种冷风迫人,衣不胜寒之感。
蓦地,心头掠过一团困惑。
凌天雄不会武功,身体虚弱,怎能傲立风中如此之久,而纹丝不动?
她眼前闪过凌天雄苍白的面孔和冷漠的眼光。
那是一张始终不变的冷面孔,而眼光却有时灼灼发亮,有时混浊无光。
为什么?
她久已怀疑,但猜不到答案。
她做梦也不曾想到,鹅风堡中会有两个凌天雄。
“哇——”寂静的院空中响起一声小孩的惊哭。
怀玉!
杨红玉伸手按住了窗台。
她的儿子吕怀玉就睡在隔壁房中,由乳母吴妈带着,最近几天不知怎的,吕怀玉常做恶梦,经常夜里从梦中惊哭醒来。
她的手顿在窗台上。
她看见凉亭中的凌天雄倏然转身,面对着了后庄院。
她心一动,悄然缩回手,贴靠在窗边墙壁上。
凌天雄身形一闪,如同一只苍鹰掠过院空,悄然飘落在吴妈房间的窗下。
她芳心怦然一阵跳动。
原来凌天雄不仅会武功,而且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之上。
“哇!”吕怀玉又是一声惊哭。
她清楚地看到凌天雄窗下的身影微微一抖。
她的身子也禁不住一抖。
“乖乖,别怕,吴妈在这里呢。”吴妈哄唤吕怀玉的。
吕怀玉的哭声渐小,逐渐平息。
夜又恢复了平静。
杨红玉贴在窗壁上没动。
凌天雄也没动。
良久。凌天雄扭头朝她的窗口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双精芒毕透的明眸。
凌天雄身形跃起,一道淡淡的流光曳过空中,消失在后院墙禁地里的小阁楼方向。
杨红玉张大着嘴,头额淌着冷汗。
他究竟是谁?
他为何如此关心怀玉?
那双眸子为什么如此熟悉?
难道他是……
她不敢往下想。
凌云花坐在梳妆台前。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她镜中秀丽的脸。
她抿嘴笑了。
象她这样年近四十的女人,能有这样年轻漂亮的面孔,实是少有。
她扭头对正在替她梳头的胡玉凤道:“凤妹,我能有这样的面容,可真要谢谢你的‘养身十二法’神功。”
“
胡玉凤笑道:“花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这条性命,还不是你给救回来的?”
“瞧你又来了?”凌云花摆摆手,“三年前,我比现在这模样可就老多了。”
她说此话,一点也不假。
三年前,她和杨玉分手时,心中充满了沮丧和绝望,在不幸命运的打击下,她变得苍老衰败,眼角和两颊布满了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
自从收留胡玉凤,跟她修炼“养身十二法”神功之后,一年之内,她已改颜换貌,年轻了不少,此刻看上去,她年纪决不会超过三十。
她很高兴,她深信如果自己再修练下去,一定会在容貌上胜过杨玉。
杨玉!可怜的女人,她心中一直还在想着杨玉,不管是爱他还是恨他。
胡玉凤一边替凌云花收理着头发,一边讲说着养身十二法的修练之道。
“养身之道讲的是心神、精气,忌的是神乱,气岔,所以必须早晚两次定神运气,万神合一,百气归心……”
“嗯,有道理。”凌云花点头道:“不过,近日练法,总觉有些心慌意乱,心火灼炽,不知何故?”
胡玉凤手指灵巧地摆弄着头发,浅笑道:“这是花姐近日多有怒气和操劳过多的反应。”
“操劳过多?”
“不错。六多乃是养身修练之大碍,连佛门也云:六根不尽,难脱尘缘。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事则形疲,多短则脉伤,多欲则气损,多愁则意乱,故要少思、少念、少事、少怒、少欲、少愁……”
“我明白了。”
“花姐聪明过人,天下无人可及。”
“你不要恭维我。”
“我说的是实话,天下能修练养身十二法的人能有几个?”
凌云花得意地笑了,很开心。
胡玉凤嘴角挂着嘲弄的冷笑,将头发扎好:“行啦。”
凌云花对着镜子照了照,很觉满意。
胡玉凤道:“三更了,咱们该练法了。”
“嗯。”凌云花点点头,转身盘膝到床上。
胡玉凤移步上床,脱去上衣。
两人赤身相对,双掌平推,按住对方的身子,寂然不动。
片刻。两人头顶泛起一团白雾。
养身十二法,使人变得年轻美貌,不知是哪门派旷世神功?
武林百门派中,都找不到这种神功秘笈。
不是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这种神功。
养身十二法,只不过是胡玉凤信口胡诌出来的骗人鬼话。
胡玉风教凌云花的神功,实际上是阴残门的一种秘不传人的邪功“冥功大法”。
男人练冥功大法,功力会成倍增强,威猛无比,但因体内潜在的能量全部提出,人会变得奇丑无比。
女人练冥功大法,功力不会增加,但面貌会变得异常地年轻美貌,在面貌改变的同时,人也会变得心狠毒辣,冷酷无情。
无论是男人或女人,练此功十年之后都将走火入魔,血脉爆裂,在万分痛苦中丧生,只有阴残门早已失落了的“三苍赤魔功”和“三贞童子功”才能化解此难。
因此,阴残门把冥功大法立为不传之功。
胡玉凤为报仇,偷练了冥功大法,变成了绝色的年轻女子。实际上,她已年近五十,比凌云花要大九岁。
胡玉凤的丈夫为了当上梦寐以求的武林盟主,偷练了冥功大法,变成了一个怪人。实际上,他就是当年江湖上被人称为“玉面粉郎”的美男子范天苍。
胡玉凤教凌云花冥功大法,有她的目的,可以说是利用,也可以说是报复。
“扑扑扑!”一只信鸽穿越林消,飞入鹅风堡。
须叟,一名庄丁急匆匆来到凌云花房前。
凌云花在练功。庄丁只好在门前等候。
半个时辰后,房内传出凌云花的声音:“谁在外面?”
“禀凌庄主,刘国泰的信鸽回来了。”在鹅风堡内,庄丁们都称凌云花为凌庄主。
“送进来。”
“是。”庄丁应声推门而入。
庄丁在内房门前站定,双手将一张沾有信鸽羽毛的小纸条递给门旁的丫环。
丫环将小纸条送到凌云花手中。
凌云花展开纸条,面色显得有些阴沉。
“怎么样?”胡玉凤轻声问。
“吕天良已得到蜡丸,现正从丐帮总舵前往无果崖。”
胡玉凤表面上毫无异样反应,心中却着实地吃了一惊。
郡主娘娘猜得好准。真是条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她眼珠溜溜一转:“咱们怎么办?”
凌云花沉思片刻,毅然道:“立即去无果崖。”
胡玉凤暗自一笑。
凌云花的举动,和她预料的竟是一模一样。
没多时,鹅风堡的庄门打开了。
凌云花和胡玉凤领着十二骑,如开闸的流水从庄内泻出。
大路两旁林中兀地惊起一群飞鸟。
凌天雄在小阁楼栏旁,遥望着空中的飞乌,久久地伫立着。
十六、赤哈王爷
吕天良脚步很急,但很沉重。
事情来得很突然,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然而,他却意识到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陈志宏率领兼军侍卫在蜈蚣镇杀人。
丁义等侍卫的出现。
姚万应夫妇被杀,姚阿毛遭到追杀。
丐帮分舵被烧,青竹帮堂遭血劫,洪小人被搜身,钟老雕死里逃生。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他手中的这颗蜡丸!
如果徐怀义证实,这蜡丸与勾结后金贼子叛国有关;如果南王府中真有后金的赤哈王爷;
那么,楚天琪卖国叛反之罪便是事实!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吕天良跺着脚,不断地向看不见的楚天琪发问。
难怪凌天雄要寻找蜡丸,而又不肯伤害洪小八和姚阿毛。
他越想心中越明朗,心越沉重。
他不敢想象杨玉揭开蜡九时的模样。可怜的不幸的师傅!
二十三年前,杨玉在武林大会上,手刃万恶不赦的父亲杨凌风;难道这送蜡九的人,又想要杨玉亲手杀了大逆不道的儿子楚天琪?
大义灭亲,谈何容易!
弑父杀子,谁能做得到?
他咬紧嘴唇,紧蹙眉头,找不到一条能替杨玉解脱的可行之路。
他本来是给师傅带回好消息的,宋艳红服过药后,病情已明显好转,看来已不会有性命危险了,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他真想替杨玉挑下这档事,但事太大,他挑当不起。
他已走到无果崖七十里外的出山口。
凭他的功夫,不用半个时辰便可到达无果崖了。
山外是一片翠绿。
夕阳西沉,晚霞似火。
山口两旁,桔红的林梢间,归巢的鸟雀在啁啾。
山口左侧,一座破旧的石砖楼房。
这是二十年前的“无记”客栈,现在已是一栋空房。
房前小坪上栓着十二匹配鞍的马。
这是些什么人?
为何在这破空楼房中歇脚?
他踏步而过。他现在的心情无遐去过问这些闲事。
一道耀目的红辉从空中闪过。
一位红纱裙仙女,衣袂飘飘,俏立在夕阳光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凤嫂,是你?”他有些惊讶。
胡玉凤莞尔一笑:“是我,你感到奇怪吗?”
他想了想,摇摇头。
仔细一想,胡玉凤的出现并不奇怪,但心却更沉下去。
胡玉凤的出现,等于证实了云玄道长等人的话,确是事实。
他开门见山:“你想找我要蜡丸吗?”
胡玉凤爽快地:“不错。”
“我不能将它给你们。”他深沉地道。
“难道你不是鹅风堡的人?”胡玉凤向他抛出一个迷人的笑。
“我是鹅风堡的人。”吕天良丝毫没被她的笑所感染,“但这蜡丸不是送给鹅风堡,而是送给师父杨玉的。”
胡玉凤仍笑道:“杨玉就不属于鹅风堡?”
吕天良肃容道:“杨玉属于鹅风堡,但鹅风堡并不就等于杨玉。”
胡玉凤挥挥手:“只要蜡丸在你身上就行,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吕天良剑眉一挑:“凌云花也来了?”
胡玉凤凝眉道:“她要见你,你跟我来吧。”
她轻移莲步,走向石砖空房。
她知道,如果他不肯去,谁也无法阻拦他。于是,不等他同意与否,便移步动身。
吕天良略一犹豫,转身跟了过去。
凌云花要见他,他不能不去。
“吕公子。”侍立在破房内的庄丁,垂手向吕天良致间。
吕天良跨步进入里屋。
偏西的斜阳从里屋的一堵破壁缝中滤入,使屋内沉浸在一片柔和的金黄光芒之中。
凌云花在屋内的一张破竹椅中坐着,红扑扑的脸在阳光渲染之下,显得明艳照人。
吕天良顿时看得呆了。
一年不见,凌云花竟变得年轻多了!
骤然间,他想起无果崖里变得憔悴苍老了的杨玉,心中不觉泛起一股悲凉之感。
凌云花朝痴呆的吕天良招招手,轻声呼唤道:“天良。”
吕天良恍若从梦中惊醒,急上前数步:“孩儿天良见过娘。”说罢,屈膝下跪。
他是杨红玉的丈夫,自然要称凌云花为娘,自然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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