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暗想:这个女人城府甚深,一定要提醒凌云花小心。
胡玉凤惊骇之余已拿定主意。杨玉武功尽失,已不足为虑,这个扮装成杨玉的吕天良一定得尽快设法除掉。
胡玉凤挣开凌云花的手,浅浅一笑:“我不碍事。”接着,急急上前道:“庄主不要紧吧?”
吕天良扶杨玉在椅中坐下。
杨玉喘了口气、也浅笑道:“我不要紧。听云花说,你已将蜡丸从赤哈王爷那里偷回来了?”
“是的。”胡玉凤点着头,从怀中取出蜡丸搁到桌上,“这就是那颗蜡丸。”
杨玉颤巍着手拎起蜡丸看了看:“谢谢你,你现在去帐房领二百两银子。”
就这么打发自己走了?胡玉凤感到有些意外,但她扁扁嘴却没有说什么。
“是,庄主。”胡玉凤垂下头,躬身后退。
“还有,关于我生病和天良乔装我的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杨玉吩咐道。
“遵命。”胡玉凤嘴里应着,暗中却牙齿咬的格崩直响。
“杨玉,你怎么……”凌云花为胡玉凤不平,正欲与杨玉争吵。
杨玉柔声打断她的话道:“云花,咱们等会再说。”
胡玉凤退至房门口。
吕天良突然问:“凤嫂,你为什么先夺我的蜡丸,现在又舍身将蜡丸盗回来?”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去问你娘吧。”
胡玉凤甩下这句似铁似刀似水的话,便大步离去。
杨玉伸手拨开石壁上的一块浮砖,将嘴凑近砖后的一个小圆洞道:“陈青志,送胡玉凤出塔。”
小圆洞里传来了陈青志低沉的声音。“遵命。”
凌云花秀眉高挑,气呼呼地道:“凤妹夺蜡丸是为了我,盗蜡丸也是为了我,这都是我叫她做的。你们这样待她,实在是有些大过份了!”
杨玉转过身缓声道:“我看这女人不简单,你要小心一些才是,况且她来历不明,投靠到鹅风堡不知有何用意?”
凌云花早已被胡玉凤迷住心窍,视她如亲姊妹,听到杨玉的话不觉更是怒气冲冲:“你不相信她,我相信她!如果你要赶她走,我就马上离开鹅风堡!”
杨玉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
“我用不着你教训我!”凌云花厉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有我在就没你在,有你在就没我在,你我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云花!”
“好啦!我去黄山白鹤庵出家当尼姑,行不行?”
杨玉一阵气促,脸色变白。
到这种时候,她还在嫉妒她的情敌宋艳红!
“哎呀呀!你们俩口子怎么一见面就总是吵嘴?”云玄道长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哪一天两人能凑在一起安安静静过日子?”
花布巾随后而出:“臭道土,你就爱管这种闲事,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就由他们去了结,你不用操这份空心。”
“言之有理!”洪一天嚷着跨步进入外室,“咱丐帮的事要是外人敢插手,老夫就要打断他的狗爪!”
冷如灰和何仙姑也跟着从内室走出来。
凌云花咂起嘴,不服气地道:“云玄道长,你给咱们评评理,胡玉凤舍身冒死从赤哈王爷手中盗回蜡丸,他们竟然如此待她,这是不是公平?”
云玄道长瞅瞅花布巾,扁扁嘴居然没出声。
凌云花眉头一皱,凑近花布巾:“花爷爷,您说呢?”
她从小拜花布巾为干爷爷,花布巾对这位调皮任性的干孙女,历来都是有几分袒护。
花布巾拍拍手中酒葫芦道:“依花爷爷说,如果胡玉凤不用酥心香夺取蜡丸,也就用不着她去舍身冒死盗蜡丸了。”
“花爷爷!”凌云花抢起双拳在花布巾身上敲打着,“您敢吃里扒外?”
冷如灰正色道:“诸位前辈,咱们还是先看看这蜡丸吧。”
刹时,室内呈现一片宁静和肃穆。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了桌上的蜡丸。
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蜡丸里藏着的是什么,但没一人不觉得心在急剧地跳荡。
杨玉伸手捏开蜡丸,取出一小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在桌面上。
这是一张极薄的特制宣纸,上面写着一份密约书,共五条条款,第一款便是割让九城士地。
密约书上有郡主娘娘、楚天琪和赤哈王爷及赤哈王爷代后金太祖的亲笔签名。
种种谣传和一切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洪一天叹口气道:“想不到果然是琪儿。”
冷如灰道:“徐怀义所言,果然不假。”
花布巾沉声道:“本帮两路伏兵都未能截住赤哈王爷,现在就等少林十八僧的消息了。”
杨玉看了脸色灰白的凌云花一眼道:“事不宜迟,等十八僧消息一到,咱们立即采取行动。”
众人凑到桌上,指着密约书低声议论。
凌云花板着脸没说话。她心中既在为京城的琪儿,也为刚才负气而出的胡玉凤担忧。
此刻,陈青志正引着胡玉凤在塔梯上行走。
她一踮一扭,走得很慢。
陈青志不得不在每一层塔梯口停下步来等她。
所以,他们走了这么久,还才下到第二层石塔走道。
“哎唷!”胡玉凤突然一声惊叫,歪倒在走道里。
陈青志扭回头冷冷地道:“怎么回事?”
“我扭伤腿踝了,哎唷,好痛!”胡玉凤攒着眉,神态娇媚已极。
陈青志沉声道:“快起来吧。”
“志哥哥,我脚扭伤得这么厉害怎么能起得来?不信,你瞧瞧。”她娇声滴滴,抬手撩起衣裙,露出修长的白如凝脂的双腿。
这是大胆的诱惑。一般的男人无法逃脱她这致命的一招。
陈青志厉声道:“快起来!”
她又遇到了一个不同一般男人的男人。
“你……不能扶扶我吗?”她声音像磁石般吸人。
陈青志铁青着脸扬手拍出一掌。
“哎唷唷!”胡玉凤从地上高高蹦起,“和你闹着玩的,干嘛认真?”
陈青志转身走向梯口。
胡玉凤瞧着他的背影,心念甫转。
陈青志在鹅风堡深得上上下下人的信任,有时候他一句话比庄主还要管用。
如果能让陈青志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整个行动便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世上难道真有不嗅鱼的猫?
她脚步骤然加快。
陈青志已到塔底,按刚才的习惯停步在梯口等待。
胡玉凤悄然扑到他身上,双臂缠上了他的脖子。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硬汉子……”一口热气喷到他脸上。
她的肌肤柔软,光滑、犹如丝缎。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如黄莺歌唱。
他凝身未动,似乎在考虑。
她几乎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突然,一股巨大的震力传到她的身上,她象遭到雷击似地往后弹出,直撞到塔壁上。
气血翻腾,全身骨架仿佛都已被震散,嘴里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这是第一个男人拒绝她的主动要求,并且对她如此粗暴!
她心中腾起熊熊毒焰。
但,她却抹去唇边的鲜血,朝陈青志嫣然一笑。
陈青志淡淡地道:“凭你的内功,这点功力伤不着你的。”
“谢谢。”她潇洒地摔摔秀发。
“请随我来。”陈青志踏步走向塔门。
陈青志打开塔门,大声对门外的庄丁道:“领凤嫂去帐房领赏银二百两。”
胡玉凤抛给他一个迷人的笑,出了天霄塔。
踏下石阶,胡玉凤的脸变得冷森可怖,咬紧的牙缝里透出几个冰冷的字:“我一定要杀了你!”
印月大师带着少林十八僧赶到了鹅风堡。
鹅风堡内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十八僧中,九僧受伤,两僧伤势颇为严重。
少林十八僧名扬天下,武功技压群雄,有“十八金刚天下无敌”之誉,今日伤者居然过半,怎不叫人心惊胆颤?
天阴沉沉的。
更增添了鹅风堡几分沉闷的气氛。
冲霄塔顶。天霄室。
杨玉、花布巾、洪一天、云玄道长、冷如灰、印月大师。凌云花、吕天良和刚刚赶来的天一禅师在座。
房间太小,人这么多,本来就紧张的气氛,显得更加紧张。
天一禅师问道:“十八僧的伤势如何?”他刚刚赶到故发此问。
冷如灰抢着答道:“七僧轻伤已经痊愈,另两僧的伤,何仙姑说也无大碍,过一、二天便可再战,另外九僧都没受伤。”
“阿弥陀佛,这我就放心了。”天一禅师轻吁口气,又道:“十八僧联手怎会受伤?难道对方是……”
他眼光瞟了一下杨玉没继续往下说,因为当前唯一能战胜十八僧联手的“十八罗汉杖”
的,只有“销魂神功”,而只有楚天琪才会销魂神功神功。
印月大师截口道:“那倒不是。十八僧误中敌计,分散阻截,结果遭到禁军四大将军李冰心、李灵琪、胡空净和李空泽的伏击,故而受伤。”
天一禅师道:“这禁军四大将军可是当年少林寺的悟空、悟性、悟净、悟灵四个武僧?”
“阿弥陀佛!”印月大师道:“正是此四人。少林寺虽然早已将他们逐出山门,但总脱不下干系。”
冷如灰道:“赤哈王爷已经逃脱,不知他出关之后,是否会立即出兵攻打边关?”
吕天良忍不住插嘴道:“密约书已经落在咱们手中,我想他不会发兵攻打边关。”
“依老夫说不一定。”洪一天翘着胡须道:“后金贼子对大明江山虎视眈眈已久,这种机会他们怎会放弃?我打赌,只要禁军在京城起事,他们一定会大举进兵中原!”
众人心中怦然一跳。谁说乞丐王说的没有道理?
云玄道长道:“现在的关键就是要阻止禁军在京城叛乱。”
凌云花的脸一时红、一时白,神情显得异常紧张。
杨玉脸色苍白,但神情一直十分镇静。
天一禅师道:“老纳匆匆赶来,就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大家。”
所有人目光转到了天一禅师脸上。
“第一,两广巡抚快骑已过郑州,不日即将到达京城,另外皇上已暗在通县、宫厅调集兵马,看来对禁军谋反之事已有觉察。”天一禅师微喘口气,又道:“第二,郡主娘娘已于今日清晨动身赴京。”
凌云花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郡主娘娘赴京城了?”
天一禅师点点头:“据南王府内可靠消息,郡主娘娘此去京城是叫楚天琪提前起事。”
花布巾轻“嗯”一声道:“其它各路可还有什么消息?”
杨玉朝吕天良点点头。
于是,吕天良道:“刚接到线上送来消息,山东、河南、山西三省已在调集勤王兵马,准备入京护驾。”
“花爷爷!”凌云花突然大声哭叫起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琪儿,一定要救琪儿!”
花布巾尚未答话,洪一天大声道:“小丫头,咱们要不是为救琪儿,也就不上鹅风堡来了。”
印月大师道:“少林十八僧却是看着杨玉面子而来。”
凌云花哭着挥动双手:“不管你们为谁而来,只要能救琪儿就行。”
花布巾将手中酒葫芦往桌上一墩:“请杨大侠下令。”
杨玉目光凝重地扫过众人的脸,沉声道:“只有立即赴京城制止禁军叛乱,才能解救国家积卵之危,避免生灵杀戮,防止外番人侵,为此目的,我武林志士马革裹尸,义无反顾。”
杨玉虽然功力已失,病体尚未恢复,但这几句话字字掷地有声,不由人心生敬意。
杨玉深吸口气道:“传鹅毛令代行武林盟主令,丐帮三十万弟子即赴京城护驾,防止禁军叛反。”
洪一天道:“丐帮帮主洪九公,已于前天率三十万丐帮弟子动身了。”
“请花、洪二位老前辈,以鹅毛令邀请武林前辈无形剑客吕公良、青虹神剑张阳光、天山双刃尹泽鹏,芦小河,与少林十八僧一道即赴京城,以对付禁军侍卫中的高手。”杨玉继续下令。
洪一天未等花布巾说话,左手抢过酒葫芦,右手在胸脯上一拍:“这事包在乞丐王身上!”
杨玉对云玄道长道:“请道长传令武林各派,集合弟子在总坛候命,以防事变。”
云玄道长道:“请杨大侠放心,连日来十大门派已传谕各帮派,大家都早已有所准备。”
杨玉目光转向凌云花:“云花,琪儿能否有救,鹅风堡数百人能否免于一死,全都要看你了。”
凌云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淌着泪道:“我马上去京城劝说琪儿!”
杨玉点点头:“让天良暂且扮装我与你先行,我随后赶来。”
凌云花点着头、全身一阵哆嗦。
杨玉缓缓站起身:“天一亮,大家立即启程。”
徐怀石的蜡丸总算没有白送。
杨玉和凌云花若能劝说楚天琪放弃叛反,国家能避免一场灾难,楚天琪和鹅风堡数百人也能免于一死。
鹅风堡忙乱起来。
仓促之间要上京城开大仗,许多的事要准备,堡内乱得就象个马蜂窝。
忙乱之中,所有的人都忘掉了一个人,那就是自从杨玉回鹅风堡后,就一直躲在后庄院小阁楼里不曾出来的凌天雄。
凌天雄真还在小阁楼吗?
在小阁楼里的是凌天雄,还是凌天雄的替身?
这是一个谜。
一个横竖交错的谜。
楚天琪能听劝告放弃叛反吗?
三十万乞丐大军能斗得过十万禁军?
皇上能否赦免楚天琪和鹅风堡?
胡玉凤又有何新阴谋?
二十一、石崖下的决斗
深邃的夜空,黑洞洞,灰乎乎,显得高深莫测,神秘兮兮。
缱绻的浮云,在空中勾划出一个个偌大的疑问号。
明天将又是怎样?
谁也不知道。
胡玉凤的身影像幽灵般飘过后庄院坪,闪进小阁楼禁地。
她闪亮的眸光扫过四周,再次移动莲步。
蓦地,她登登地往后退数步,停在小院墙的青石小道上。
小道中人影乍现,像是平安幻化而来。
好俊的轻功!
当她看清来人的面貌时更为惊讶,不禁脸色倏变。
来人是扮成庄主杨玉的吕天良。
她面含微笑,欲言又止,心中在思索对策。
她是来此会三才秀士王秋华的,怎能告诉吕天良?
她知道此刻必须保持镇定,而女人保持镇定的最好方法就是微笑。
吕天良再次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一定要问?”她垂下头低声道。
她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一定。”他声音冷峻而严肃。
她扬起头,一双灼亮的眸子瞧着他:“我去看凌庄主。”
“凌庄主?”他一时不知她所云。
“就是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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