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带笑道:“只不过是我掌握了你的弱点而已。”
“弱点?”他眉头一皱,瞳仁里闪过一束光亮。
“不错,丁香花是了香公主最喜欢的花,爱屋及乌,我利用丁香花便引你开了口。”
“你很聪明。”
“这不是聪明与愚蠢的问题,而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怎么说?”
“一个有经验的老手,不仅要能掌握别人的弱点、同时也要能使自己的弱点不被别人掌握,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楚天琪默默无语,把目光投向天空。
胡玉凤倚着石盆,凝视着他道:“郡主娘娘掌握了你的弱点,用丁香公主来逼你举事,皇上掌握了你的弱点,用丁香公主来制止你举事,因此,你举棋不定,始终下不了决心。”
这女人聪明绝顶,一下子便能看破自己的心思!楚天琪表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却是佩服不已。
胡玉凤顿了顿道:“你现在觉得不知该怎么办,对不对?”
楚天琪沉思片刻,无奈地点点头。
除了丁香公主之外,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低头。
胡玉凤抿唇笑了。
这位傲然不羁的小南王爷终于上钩了!
她敛起笑容,正色道:“你必须放弃。这是唯一可行的路。”
他忧心忡忡地道:“丁香公主怎么办?”
“她已继承长平公主封号,与皇上兄妹相称,皇上若能赦你无罪,丁香公主自然会平安无事。”胡玉凤似乎对皇宫内的事知道得很清楚。
“皇上能赦免我吗?”楚天琪向她请教了。
答案早在她心中,但她却装模作样地想了好一阵,才说道:“如果你能辞去禁军统领职务和自免去南王封号,并向皇上呈明归回鹅风堡,我想皇上是能赦免你的。”
“可是……”
“你还在为了香公主担心?”
“是的。”
“她留在宫中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楚天琪深沉地道:“我不能没有她,也不能离开她。”
胡玉凤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就向皇上请求,让丁香公主和你一道回鹅风堡好了。”
“这个问题,我已经反复考虑过,”楚天琪沉着脸道:“皇上是决不会答应的。”
胡玉凤秀眉微扬:“我看不一定。”
楚天琪眼睛一亮:“为什么?”
“你可以逼皇上答应。”
“逼皇上?”
“你以为皇上就不怕你举事吗?三十万丐帮弟子入京之后,他和你一样的害怕。”
楚天琪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异样凝重。
良久,他点头道:“为了丁香公主,我也只好这么做了。”
她移步靠近他一步:“这虽说不是万全之计,也是条可行之路。”
他眸子突然放亮,逼视着她道:“你为什么先帮我夺回密协书,劝我交给郡主娘娘,后又从赤哈王爷那里盗回密协书?”
她瞧着他,满面含笑。
他并未被她的笑迷住,仍紧声逼问道:“你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
她迷人的笑冻结在脸上:“很简单,全是为了你。”
他脸上冷若冰霜,心弦却是猛地一震。
她继续说道:“当初我尽力帮你找回密协书,是为了你能大事成功,登上皇帝的宝座。
后来接到消息,皇上对你叛反阴谋已有觉察,在通县,房山屯兵三十万准备对付你,两广、山东、山西巡抚都已准备发兵平乱,武林各派也决定联手对付你,我又忍辱从赤哈王爷那里盗回密协书,是为了救你。”
他默然地看着她,灼亮的目光仿佛要看透她的心底。
“你还要问为什么,是不是?”她看穿了他的心思,大大方方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是她第二次赤裸裸地向他表明她的爱。
他意识到这是一种诱惑,但却无法抵挡。
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别有用心?
他弄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自己不能接受她的爱。
他爱的是丁香公主,除了丁香公主之外,自己不会接受任何女人的爱。
他冷冷地道:“可我不会喜欢你。”
她嫣然一笑:“我并不乞求什么。你喜不喜欢我,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只要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
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今后我该怎么办?”他有意地试探。
“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以新的面貌,过新的生活。”她似是胸有成竹。
“这能做得到吗?”
“怎么不能?你不是已给自己留下了退路?”
楚天琪脸色倏变,眸光亮得怕人。
胡玉凤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再补上一句:“我没有说错吧。”
楚天琪深吸口气:“我娘告诉你的?”
“不是。”胡玉凤摇摇头,“花姐虽然视我为亲姐妹,但这件事却一直守口如瓶。”
“你是怎么识破的?”他很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一眼就看出你和你替身是两个人。”
“我们哪点扮得不像?”
“没有不像的地方,但他没有你的这种气质和眼神。”
“为什么三年来,没有任何人能识破我们?”
“因为你还没遇到一个疯狂地爱上你的女人。”极其巧妙的回答。
楚天琪入京之后,便以禁军统领和鹅风堡新堡主凌天雄的身份,在统领府和南王府之间跑动、联络。
当楚天琪不在鹅风堡的时候,便由替身代替,为了掩人耳目,凌天雄便装出一副体弱多病,不会武功的模样。
这全是凌云花的主意,考虑的是“进可攻,退可守。”
没想到这一成身份,也让胡玉凤给认破了。
胡玉凤得意地道:“你先逼皇上交出丁香公主,然后诈死,以凌天雄的身份在鹅风堡重新开始作的生活。”
他轻叹一声,是后悔,也是无奈。
“你尽管放心,为了以防万一,我已将你的替身给杀了。”
“你将他杀了!”楚天琪突他抓住她手臂,“为什么要杀他?”
她忍住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咬住牙道:“杀人灭口。因为他想逃,所以不能不杀他。”
他松开她的手臂。
如果她说的是实话,她没什么做得不对。
她抖抖衣袖,正色道:“当机立断,尽快脱身,回到鹅风堡后,凭你的武功、才智及鹅风堡的实力,你可以当上另一个皇帝一一武林盟主。”话刚脱完,身子一闪,一阵清风飘出了花园。
楚天琪凝视着她的背影,半晌,目光缓缓转向天空。
没有风,没有云。
但却有了对策和退路。
此刻,他的心情很是平静。
二十五 封锁福王府
时值二更。
楚天琪刚平静下的心中又掀起了巨浪。
四大将军李冰心、李灵琪、胡空净、李空泽都没有消息。
约定的联络时间已过,四只禁军主力部队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出了什么差错?
是皇上收降了四大将军,还是四大将军出卖了自己?
没有四大将军和他们统辖的禁军主力,拿什么举事,凭什么向皇上逼讨丁香公主?
釜底抽薪,好厉害的一招!
他不由心中着急。
如果郡主娘娘凌晨在福王府举事,情况就越发不能收拾。
必须立即去福王府一趟!
他霍地从椅中站起。
此时,一名侍卫走进书房。
“禀统领大人,大殿内副总管洪天翼在客厅求见。”侍卫躬身禀告。
楚天琪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侍卫垂首道“他只是说有要事非见统领大人不可。”
“不见。”楚天琪手一挥。
纵有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去福王府重要。
侍卫领命,正待退下。
猛听楚天琪沉声一喝:“窗外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未了,数条人影从客厅窗中射入。
楚天琪脸色微变。
来的四人,他都认识,而且交情不浅。
他拱手施礼道:“晚辈楚天琪见过花、洪二老前辈,见过冷大侠、何仙姑。”
话刚说完,书房门打开,罗寒梅领着吕天良、云玄道长和天一禅师走了进来。
楚天琪目光定定地望着扮装成杨玉的吕天良,脸上一片惊愕之色。
罗寒梅误会了楚天琪的脸色,一旁急忙下跪道:“是我引他们进来的,望大人恕罪,我只不过是想……”
楚天琪挥手截住她的话:“不关你的事,你们先退出去。”
罗寒梅和侍卫急急躬身而退。
楚天琪先向云玄道长和天一禅师见过礼,然后走到吕天良身旁:“杨大侠!”
“混帐小子!”云玄道长一旁骂道;“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肯叫一声爹?”
楚天琪睁大亮眼:“他根本就不是杨玉,我怎么能教他做爹?”
“好眼力!”吕天良拍手道:“我是吕天良。”
洪一天走过来,手在楚天琪肩上一拍:“你怎么认出他不是杨玉?”
楚天琪道:“这没什么了不起,他的眼神和气质与杨玉有所不同。”
“乞丐王,”云玄道长道,“这一次可不许赖,你输了。”
“谁会赖?常言道:赌输赌赢不赌赖。”洪一天晃着头道;“你上一次还欠我十两银子,今天就算两个扯平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银子了?”云玄道长道。
“这一次你在我丐帮总舵难道就是白吃白住?”洪一天理直气壮地道,“一两银子一天的房钱,一两银子一天的饭钱,哎呀,我吃亏了!”
花布巾咳声嗽道:“别闹了,咱们先办正经事。”
“琪儿,”天一禅师道,“你必须去见洪天翼。”
“为什么?”楚天琪问。
“因为和洪天翼一道来的还有一位魏公公,他是金海浩花重金买通,来替你向皇上求情的。”吕天良答道。
“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我必须赶到福王府去。”楚天琪颇为紧张地道。
冷如灰铁青着脸道:“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楚天琪道:“我不赶去福王府,郡主娘娘马上就会举事,那时候谁能救得了我?”
“你放心,郡主娘娘不会举事的。”花布巾道。
楚天琪惊异地看着花布巾。
他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制止这个疯狂而固执的曾祖母,让她放弃叛反的计划。
云玄道长道:“实不相瞒,你手下的四大将军已被少林十八僧拿下,四路禁军兵马都捏在咱们手中,郡主娘娘没这四路兵马,谅她不敢举事。”
楚天琪仍担心地道:“福王府还有兵马和请来的高手,已约定今夜动手。”
洪一天沉着脸道:“丐帮弟子已将福王府团团围住,另有吕公良等高手相助,谅他们也没胆闹事。”
冷如灰道:“福王爷诡计多端,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决不会在没有禁军策应的情况下,擅自举事的。”
没想到丐帮在短短的几天里便控制了京城的局势,而且连自己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楚天琪不仅感触万分。
花布巾道:“凌云花已与你详细谈过了?”
楚天琪点点头:“是的。”
花布巾又问:“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明白。”楚天琪说着走向房门,“我现在就去见那位魏公公。”
楚天琪踏步走出门外。
何仙姑轻叹口气,瞧着楚天琪背影直摇头。
“喂,咱们怎么办?”洪一天嚷道。
“还有什么办法?”云玄道长道:“咱们只有在此等候消息。”
“阿弥陀佛!”天一禅师一声佛号。
花布巾、洪一天、云玄道长、天一禅师、吕天良、冷如灰和何仙姑七人,分别在书房靠椅中坐下。
罗寒梅送来香茶和水果。
房内一片沉寂。
没人说话,也没人喝茶吃水果。
七人的心情实际上比楚天琪还要沉重。
客厅房。
两张对面而设的茶几。
茶几上搁着香茶。
茶几后分坐着楚天琪和洪天翼、魏公公。
楚天琪和洪天翼是老熟人,当年他进京见皇上时,就是洪天翼接他进城的。
魏公公,楚天琪不认识。
此太监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多岁,长得很俊俏,听说是皇上的心腹,他在皇上面前说的话比何公公和首辅大臣的话,还要灵应。
楚天琪捂着茶盅,凝视着魏公公,没有说话。
魏公公年纪虽轻,架子可不小,目光视着屋顶,瞧也不瞧楚天琪一眼。楚天琪不说话,他也硬是不说话。
他虽然受了金海浩千金重礼的贿赂,但仍未把这位堂堂的禁军统领大人放在眼里。
洪天翼只好说话了:“魏公公,楚统领的意思是想请公公在皇上面前……”
魏公公非男非女的怪调声刺耳地响起:“洪大人,难道他没嘴,不会自己说吗?”
楚天琪冷哼一声:“一个受贿赂的小太监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在禁军统领府说话,洪大人,你认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楚天琪”魏公公扭脸转向楚天琪,眯起眼道:“你当你是什么人?”
楚天琪冷冷地道:“十万禁军统领。”
“哼!”魏公公重重地一哼道:“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你便是阶下囚了,还由得你这般神气?”
楚天琪镇静地道:“何罪之有?”
“勾结后金。密谋叛反。”魏公公一字一吐,声音又尖又厉。
“可有证据?”楚天琪镇定自若。
“这……”魏公公有些结舌。
此事,皇上也尚未有真凭实据,否则早就向楚天琪和南王府开刀了。
楚天琪冷笑道:“无凭无据的话,魏公公最好不要乱说,倒是魏公公受贿一事,在下倒有真凭实据,要不要在下向皇上奏上一本?”
魏公公头额渗出了汗,但仍不肯低头。
他挥袖拂了拂头额道:“皇上金口玉牙,他说的话就是证据,再说你若无叛心,怎么要金海浩重金贿赂我,让我在皇上面前替你讲情?”
楚天琪肃容道:“金海浩是否贿赂你,要你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这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皇上无凭无据地要治罪我,只怕十万禁军兵士不服。”
洪天翼满脸惊愕,但他楚天琪的用意,不便插嘴。
魏公公嘿嘿一笑道:“你以为你十万禁军就能造反吗?实话告诉你,皇上的兵马就在通县和房山等着你呢。”
楚天琪沉声道:“十万禁军当然不行,如果加上六王府兵马和三十万丐帮军,你认为如何?”
魏公公脸色变得苍白,手指微微发抖。
洪天翼因从高永祥那里知道了真情,听完话后,顿时明白了楚天琪的真实用意。
魏公公颤声道:“你……真想叛反?”
楚天琪道:“只要没人逼我,我决定放弃。”
魏公公文:“放弃什么?”
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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