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苍目光转向胡玉凤:“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怕我这张丑脸吓着了你?”
“属下不敢。”胡玉凤抬起头来,一双闪亮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丑八怪。
她的确很厌恶这张丑脸,一见到它。她便感到心悸和恶心。
然而,她的眸光里却充满着热烈的光焰和无限的温柔。
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
“属下?”范天苍走近她的身旁,伸手捏住她白嫩的脸腮,“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你该叫我夫君才对。”
“夫君。”胡玉凤娇滴滴地呼唤一声,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哈哈哈哈。”范天苍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她感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入,使她胃水象海浪翻腾。
她象被巨蟒缠住,胸、腰一阵阵紧痛,心口堵得发慌,几乎要窒息而死。
她扭动着手腕,想摸出袖内暗藏的牛芒金针射管,将管内的金针全部射入“夫君”的背穴中。
忍耐已到极限,她几乎就要动手!
蓦地,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她瞪着眼大口地喘着气。
范天苍鼓着怪眼,搓着手道:“我很想与你亲热亲热,可惜我现在动力还不到火候,不能亲近女色,待日后功成,成其霸业之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胡玉凤心有余悸,微微颤声道:“谢夫君对奴家的……关心。”
范天苍眼皮一眯,阴侧恻地道:“你刚才是不是很想从背后射我一管牛芒金针?”
胡玉凤脸上掠过一抹阴云,忙掩饰道:“瞧你胡说些什么?我还不愿当寡妇呢。”
“这就好。”范天苍冷森地道:“你刚才若真想那么做,结果将不是你当寡妇,而是我要另选夫人了。”
胡玉凤头额渗出一层冷汗,嘴里却笑道:“我怎么敢?再说,你也一定会不得杀我,你还有许多事要我卖命,对不对?”
女人凭魅力和一句调笑,往往就能改变男人的主意。
她不仅有这种魅力,还能及时地掌握住使男人改变主意的机会。
范天苍凝视她片刻道:“对,你说得很对。在我大功尚未告成之前,我的确还有很多卖命的事要你去做,大功告成之后,我又少不了你相伴,所以你将永远是我的人。”
胡玉凤暗吐口气,抿唇一笑,投去一个勾魂的媚眼。
范天苍转脸对侍立在旁边,一直没动丝毫的王秋华道:“依原计划行事。”
“遵命。”王秋华躬身道。
范天苍瞧着地上陈青志的尸体道:“你认为楚天琪会因陈青志的死,而卷入江湖纠纷之中吗?”
王秋华想了想道:“陈青志是鹅风堡二十多年的管事,鹅风堡的人听到青城、崆峒、黄山三派联手杀了陈青志,一定会要为陈青志报仇,楚天琪恐怕想不卷入,也由不了他。”
“嗯。”范天苍点点头,复又问胡玉凤,“你说楚天琪会怎样?”
胡玉凤未加思索便说道:“楚天琪此人武功极高,定力极强,是个心坚如铁的冷血杀手,且又有李冰心四人在鹅风堡辅助,倘若他决心不介人江湖纷争,陈青志之死也决挑不动他。”
“哦。”范天苍目光如同刀刃刺向胡玉凤,“你很了解他?”
胡玉凤无畏地迎视着他:“可以这么说。”
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一下子就抓住了范天苍的弱点。
范天苍担心楚天琪与他为敌,担心三苍赤魔功胜不过消魂神功。
范天苍道:“你说说看,楚天琪为什么不肯卷入江湖纷争?难道他真不想为丁香公主和娘报仇了?”
胡玉凤缓声道:“他有所顾忌。”
范天苍眼中闪着困惑的光:“有所顾忌?”
胡玉凤道:“不错。因为杨红玉在鹅风堡。”
范天苍冷声道:“就为这个原因?”
胡玉凤反问道:“你忘了杨红玉曾是楚天琪的妻子?”
“确是如此。”范天苍眯起眼,自以为是地道:“男人不能没有女人。丁香公主死了,吕天良也死了,楚天琪当然就会想到杨红玉了。”
王秋华低声道:“他们还有个儿子叫吕怀玉。”
胡玉凤脸色微变,想要阻止王秋华已来不及了。
“还有个儿子?很好。”范天苍嘿嘿一笑道:“若这次还挑不动鹅风堡,就杀了杨红玉母子,看楚天琪卷不卷入江湖纷争?”
“夫君,这件事千万要小心,万万不可草率行事,若让楚天琪发现是咱阴残门所为,后果不堪设想。”胡玉凤小心地警告范天苍。
范天苍鼓大眼道:“你这话算是警告?”
王秋华一旁替胡玉凤答道:“门主可曾想过,若楚天琪与门主作对,门主能否统一武林,完成霸业?”
胡玉凤道:“如果门主自信三苍赤魔功能胜得过消魂神功,我立即退出鹅风堡。”
范天苍沉吟不语。
阴残门若不利用鹅风堡的力量,决不能鹰飞万里。
三苍赤魔功若遇消魂神功对抗,决不能纵横天下。
他咧嘴呵呵一笑:“风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论心计、他不是妻子的对手。
胡玉凤道:“若这次楚天琪仍无动于衷,我们就设法赶走杨红玉,然后再见机行事。”
她心中早已有计划。
阴残门的真正门主应该是她,而不是范天苍。
范天苍疑惑地瞧着她:“你有法子赶走杨红玉?”
“我有一计……”胡玉凤低声说出她的计划,“现在陈青志已死,没人能识破此计。”
“好,就照你主意办。”范天苍道:“三天后,我将闭关练最后三成功力,帮中一切事务全由你俩管理。”
“遵命。”王秋华和胡玉凤同时拱手领命。
范天苍盯着胡玉凤冷森森地道:“你不要忘了楚天琪是你仇人,你的大仇还未报。”
胡玉凤眼中闪过一抹耀眼的毒焰,咬牙道:“我知道,我就是为这个原因才嫁给你的。”
“哈哈哈哈。”范天苍一阵狂笑中,彩袍旋起劲风,身如流星,消逝在丛林黑暗里。
“华哥。”胡玉凤颤身倒入王秋华怀中。
王秋华环臂搂着她,仰面望着昏昧的夜空。
此刻,他的心境与夜空一样昏暗迷茫。
良久,他咬牙道:“我一定要宰了这个恶魔。”
胡玉凤道:“我看他似乎对你存有戒心,一旦他功成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恐怕就是你,不如咱们……”
“不行。”他堵住他的话,“我答应过他,要帮他夺到武林盟主宝座,以报答他对我的养育之恩。”
她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恐怕是你自己想这武林盟主之位吧?”
“不错。”他供认不讳,“凡是武林中人,谁不梦寐以求这个宝座?”
她眼中噙着泪水:“你不爱我了?”
他低头看着她:“我爱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废人,我将永远爱你。”
“华哥。”她淌着泪,贴紧了他的胸膛。
“但是,我不愿自己默默无闻一生。”他双目中闪出熠熠光亮,“只要有生命,就要发出火花,我一定要成为武林的霸主,就象江湖一流杀手不惜生命,也要完成自己的买卖一样。”
她胸中的火焰顿时熄灭,周身象有股寒流袭过。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仍兴奋地说道:“你我替他夺下武林,然后杀了他,武林就是我们的天下。我是武林盟主,你是盟主夫人,上可与朝廷分庭抗礼,下可号令九派十三帮三十六洞……”
她打断他的话:“你能杀得了他?”
“能。”他充满了信心。
她惊诧地问:“你在练三贞童子功?”话刚说完,她又摇摇头。
三贞童子功别说是秘笈早已失传,就是真有秘笈,王秋华也无法练,他早已不是贞童了,而且听师祖说练这功须要三位奇才贞童才行。
王秋华俯下身,低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请人制一种暗器,制成之后,就能置那老怪物于死地。”
胡玉凤惊讶地道:“有什么暗器比牛芒金针还要厉害?”
王秋华沉声道:“这种暗器比牛芒金针要厉害十倍,甚至百倍,到时候他决逃不出我手心。”
胡玉凤胆怯怯地靠着他的身体。
突然她觉得他很不踏实,很不可靠。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噤。
他觉察到了她的颤栗,更搂紧了她道:“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你会出卖我。”
“不会的!”她叫嚷出声,“我怎么会出卖你?难道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他拍着她的肩膀:“我只不过是说出我心中的恐惧而已,我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做的。”
“那是什么暗器?”她颤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笑。
忽然,他身子一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血溅了她一身一脸。
“你怎么啦?”她扶住他,急声问道:“他的碧莲血露丸不管用?”
他抿着嘴,从袖口里拎出一颗药丸,浅然一笑。
“你没服药丸?”她眸光闪烁。
“谁知道这药丸是什么鬼东西?”他手一挥,药丸在空中划道弧线,坠落入丛林中。
她凝视着丛林道:“你说的没错,也许这药丸和我当年喂给他吃的饭菜一样,同样是有毒之物。”
他抬手抹去嘴边的鲜血,冷声道:“他要想制住我,没这么容易。”
她扭身握住他的手:“现在十大门派和十三帮中都已有人被我们控制,只要我们再能控制住鹅风堡的楚天琪,整个武林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他轻轻推开她:“咱们开始办正事吧。”
“你的伤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不要紧,只要调息两三天就没事了。”他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向陈青志。
陈青志仰面向天,面色惨白如纸,手中的钢刀裂为两截,一双已失去了光泽的眼睛,呆呆地瞪着夜空。
王秋华咬咬牙,伸掌在陈青志左胸上用力地按了按,然后松开手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
胡玉凤接过小包,抖出一丝药末小心地洒在陈青志左胸上,刹时,一个黑色的毒砂掌印赫然显现。
王秋华低声道:“这是崆峒派的黑砂掌。”
王秋华又取出一枚淬毒的钢钉,按入陈青志的右肩头:“这是青城派的独门暗器月夜追魂钉。”
胡玉凤道:“现在就只差黄山派的沧桑剑了。”
王秋华指着丛林道:“请凤妹去取回我的金蛇软剑。”
空中乌云翻滚,一层又盖上一层。
乌漆的夜空,充满了罪恶和恐怖。
四十二、计逐杨红玉
鹅风堡笼罩着阴云。
陈青志被青城、崆峒、黄山三派联手杀死,抛尸后庄。
无疑,这是对鹅风堡的血腥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
鹅风堡内一片愤怒之声。
李冰心、李灵琪、胡空净、李空泽四大头领也按奈不住向楚天琪请战。
然而,楚天琪向庄内发布命令,任何人不得寻仇闹事,违令者逐出鹅风堡。
三天后,陈青志被葬在后山坳凌云龙和“楚天琪”的墓旁。
这是楚天琪和鹅风堡对这位功劳卓著,忠心耿耿的总管,表示的敬意和悼念。
葬礼十分隆重,一些门派代表和陈青志的生前好友,不请而至。
楚天琪在葬礼上再次郑重宣布,鹅风堡决不卷入江湖纷争。青城、崆峒、黄山三派杀害陈青志一事,并无真凭实证,即使是三派所为也是事出有因,鹅风堡决定不予追究。
有人说,凌天雄是个窝囊废。
有人说,鹅风堡现在已是个软蛋,已没有力量与任何人抗衡。
有人说,凌天雄能伸能屈是个真正的英雄。
有人说,鹅风堡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江湖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唯有楚天琪心中有数。
陈青志并非青城、崆峒、黄山三派所杀,他是被一种古怪的掌震碎心脉而死,且有中毒症状。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但可以断定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邪门毒掌。
杀陈青志的人究竟是谁?他不清楚。
但,他认定此人一定与胡玉凤有关。
他很想查明此人是谁,却又不愿给鹅风堡惹事。
他要保护杨红玉、怀玉儿和鹅风堡所有的人。
因此他比任何人都要焦虑,要痛苦。
楚天琪从凌志云卧房中走出来。
他面色忧悒,心事重重。
这位老庄主近日来病情加重,连手臂都无法伸直,整日里神志昏迷地嘀咕着凌云花的名字。
为了让这位灯枯油尽的老庄主能多活一些日子,他没将凌云花死的消息告诉他。然而,冥冥间的灵感,他觉得他已经知道了凌云花的死讯。
一种负罪的责任感,使他忧郁的心情更加沉重。
“凌庄主。”胡玉凤从身后追上来。
楚天琪停住脚步,但没说话。
他一直没有想好对付这个女人的办法。
“前庄庄丁头目刘国泰和宋吉卿等人又在大发牢骚,他们说庄主……”胡玉凤凑近身来低声禀告。
楚天琪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他们怎么说我不在乎,但只要他们敢有犯规行为,我就立即将他们赶出鹅风堡。”
“你真会这么做?”她睁大秀目挑衅似地问。
楚天琪沉声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尽可以试一试。”
她故作媚态道:“你连我也舍得赶出鹅风堡?”
他淡然一笑:“你认为你对我很重要吗?”
她眼送秋波:“我对你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你对我却是十分重要。”
“是吗?”他在思索对策。
她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我爱你,胜过爱自已的性命!”
他明白这是她的要命的秀惑,但他却不敢正视她燃烧着火焰的眸子。
他将头扭向一旁:“谢谢你,可现在我没有这个兴趣。”
他说完话,便迈开大步走了。
他福至心灵,突然脑际灵光一闪,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他也给她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秀惑。
胡玉凤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
现在没有兴趣,以后呢?
她胸中陡地腾起一股灼炽的烈火。
一种惊悸的令人兴奋的晕眩,猛烈地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好久没有过这种兴奋了。
一种久违的快意透遍了她全身。
她咬紧了牙关,脸色涨得通红。
糟!难道自己真爱上他了?
“不……”她喃喃自语道:“他是我的仇人,我……怎会爱上他?我爱的是华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奔向后庄院。
在月牙花门前,她顿住脚步。
她眼中喷着团团烈火。
楚天琪隐身在一簇花树后,默然地望着院坪。
院坪中站着杨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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