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花在喝采声中,眉飞色舞,神气十足。
高老大、高老二、高老三哇地一叫,三人六拳一齐举起。
“慢!”中年汉子一声吆喝,叫住三人,复拱手带笑对凌云花道:“这位小兄弟,你家大爷让我们换个地方?”
凌云花脸色故意一沉:“不是换,是滚!
“妈的!”高三鬼怒声齐骂。
中年汉子忍住心火:“你家大爷在哪儿?”
凌云花手朝小桌一指:“你家大爷在那!”
杨玉又成了中年汉子的大爷!
所有人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杨玉身上。
杨玉挺胸坐立,纹丝不动,宛若一尊佛像,那对光芒闪动的眼睛,此刻更加明耀,就像夜空中的两点寒星。
大家都感觉到这个白衣少年身上裹着一团慑人的傲气,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妈的!”高老大叫道“你家大爷找上咱们高三鬼,算他瞎了眼!”
“正因为没瞎眼,我家大爷才让你们滚个地方,因为他看出你们高三鬼不是好东西!”
凌云花厉声反驳。
“请问称家大爷尊姓大名?”中年汉子仍是忍住气,恭声问。
敢在岳阳楼闹事的人,决非浪得虚名的人物。
“你不配。”凌云花冷声如冰。
“你……你不要以为老实人就好欺辱。”中年汉子已按捺不住,手抓住了腰间剑柄。
凌云花嘿嘿笑道:“现在老实人越来越少,再不欺负,以后就没有老实人可欺了。”
楼厅爆出一阵哄笑,喝采声顿时又起。差不多是所有的人都在加劲起哄。
嗖!中年汉子抽出宝剑。
周围的人但觉一股寒气侵肌,满厅都是晶莹的剑光。
好剑!拥有这种宝剑的主人,一定是武林中的一流剑客。
“收起你的破剑吧,柳明星!”凌云花冷冷他说。
柳明星握剑的手一抖,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凌云花剑眉一挑道:“山东柳林集柳庄七煞剑,创剑人杀手柳天星,此七煞剑传到你手中,已传了三代,六十余年。在这期间,柳庄杀手共做了五十八桩买卖,平均一年多做一趟,共赚雇金二万一千六百七十两……”
“住口!”柳明星大喝一声,全身禁不住又是一阵颤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隐私比杀头还要可怕,“我要杀了你!”
“杀我?有人出一百万两银子要我的脑袋,你恐怕要不起这个价吧?”凌云花信口开河。
柳明星咬着牙道:“试试看。”说着,手腕一抖动,剑峰挽起一朵剑花。
楼厅内顿时弥漫开一股杀气。
“就凭你那七煞剑中的‘天煞诛魔’一剑?你那一剑还没我使的好呢。”凌云花说着,手一扬,手腕抖动,缓缓地做了一个出剑的动作。
柳明星头皮发炸,浑身由于恐惧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简直是太可怕了!这小子不仅知道他杀手家世,而且还知道他杀手绝剑!
柳明星不觉头上冷汗滚滚而下,手中的剑也悄然垂下。
高老大、高老二、高老三见柳明星这模样,心中的骄横和勇气顿时消失。
柳明星的武功远在高三鬼之上。柳明星现在这模样决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他们又怎能是那小子的对手?他们不是那小子的对手,又怎能是那小子大爷的对手?
柳明星想了想,对凌云花说道:“好!咱们走!”
楼厅一片寂静。大家都被凌云花一个手势,就打发了江湖闻名的柳庄剑客而感到震惊。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杨玉徐徐起身走到过道中央,挡住了准备离开的四人。
凌云花一双大眼瞧着杨玉,难道她戏弄这四人还不够?
柳明星望着杨玉,沉声道:“这位大爷,我们走还不成么?还要我们怎样?”
杨玉冷声道:“不关你的事。”说着,将两胯分开,用手一指,“高三鬼,从这底下钻过去!”
楼厅静寂得连针掉地的声音也听得清楚,但热闹气氛却到了最高潮。
“妈……妈的!”高老大嚷道,“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高老二、高老三眼光望着柳明星:“欺人太……甚!”
高三鬼是柳明星的朋友,一同来岳阳楼的,若是让高三鬼从一个少年的胯下像狗一样爬过去,这个脸面未免失得太大。
柳明星牙根一咬,眼中闪过一道棱芒,手按剑柄道:“大爷这样做未免也太过份了吧!”
杨玉冷哼一声,正要说话,此时左边第三张桌旁,一位青衫客霍然站起身:“这位大爷的要求,一点也不过份。”
半途里又杀出个程咬金来了!
所有人的眼光又转到了青衫客的脸上。
这人是谁?杨玉不认识。
杨玉眼光瞟向凌云花。
凌云花摇摇头,这青衫客她也不认识。
柳明星扭脸对青衫客道:“在下倒要请教,叫人钻胯裆,何谓不过份?”
青衫客手在桌沿上一按,身子托地飞过桌面,站到过道上。
他背披斗笠,腰扎青巾,青中上斜插一把宝剑,看样子也是一位剑客。
青衫客道:“这位大爷在城外道上给高三鬼快马让道,人已让到了道旁陡坡边,高老二给了这大爷一鞭,这大爷未还手,却勾手挽住坡旁树干,悬身道外,让出了所有路面,高三鬼此时马已闪过,高老三居然又回首再给了这大爷一鞭,这一鞭将树干抽断,致使这位大爷滚下了陡坡。”
原来这位大爷是找高三鬼寻仇的!听青衫客之言,高三鬼实也是欺人太甚。
青衫客继续道:“把这位大爷打下陡坡,有性命危险,是害人之举,叫高三鬼钻胯,没有任何危险,只是想煞煞高三鬼的凶焰。因此,在下认为这位大爷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份。”
柳明星被青衫客的一番话,说得竟无言答对,不觉痴立着。
“不过份!”
“一点也不过份!”
楼厅内有人在叫喊:“高三鬼今日要是不钻胯,那才没意思哩。”
凌云花却在想:还是让他们打起来,那才更有意思哩!
她眼珠子溜溜一转,嚷道:“柳明星,原来你想卖卖唬字膏药,找个场子好下台,你到底会不会使剑?光棍一句话,佛前三炷香……”
柳明星“呀”地一叫,宝剑弹出鞘,扑向了青衫客。
“让你管闲事!”高老大、高老二、高老三,三支鞭同时抖开,甩向了青衫客。
他们四人是同样的心思,强的斗不过找弱的斗,先抓个垫背的也好下台,所以四人一齐扑向了青衫客。
一道青虹闪过。五个人倏地分开。
谁也没看清交手的情况。究竟谁胜谁负?谁也没有把握。
大家憋住气,观看着五人的反应。
唯有杨玉看清了。他清楚地看见青衫客拔剑后,先点中了柳明星的手腕,接着一剑九招,将高三鬼的长鞭削成了三截,又在他们扑近身的时候削去了他们的发结,削断了他们的裤带。
青衫客卓然站立,剑仍插在腰问,似乎根本没有动过。
“当!”柳明星终于握不住手中剑,剑坠落在地。
“柳大……”
“侠”字未出口,高三鬼三人同时伸手去抓裤子,裤子连同里裤的带子都被削断,但却未伤及皮肉,可见青衫客剑法之高明。
“哈哈……”楼厅中的人看着高三鬼三人疯子似的,一手抓着裤头,一手仍抓着只剩下二寸长的秃鞭的丑态,不觉爆出满堂大笑。
“你是谁?”柳明星颤声问。
青衫客冷然一笑,没有回答。
凌云花尖声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青虹神剑’张阳光!”
青虹神剑张阳光!
楼厅笑声顿止,空气骤然凝结。
张阳光是血宫无影天魔血虹剑张阳晋的师兄,其剑法比张阳晋还要高明!
柳明星和高三鬼这次算是找错了对头。
高三鬼惊得目瞪口呆,手指一松,裤子滑落脚下,露出了三个光溜溜的屁股。
可这次,楼厅内谁也没有笑。
杨玉仍然叉腿站立,脸色凝重。
张阳光为自己出头露面,目的何在?
张阳光发出一声低低的沉喝:“高三鬼,还不快爬么?”
高爸大、高老二、高老三颤巍巍地抓起裤子,依次从杨上胯下钻过。
杨上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强大,第一次尝到了征服他人的滋味。
一种从未领略过的兴奋,从未感受过的舒畅,压抑的神情在暴戾的激动中得到了渲泄!
这仅仅是个开始。空然大师造就他这个特殊人才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
高三鬼三人钻过杨玉胯裆后,溜到柳明星身后接扎裤带。柳明星仍然呆立着,掉在地上的剑也不曾去捡。
张阳光走到杨玉身旁。双手一拱:“这位大爷,在下有句话想跟你说。”
“请讲。”杨玉灼亮的眼光盯着他。
“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请大爷跟我来。”张阳光说完就往楼下走。
左边第三张桌上的三人同时起身,随后下楼。
那戴斗笠的青衣汉走在两人中间,竹笠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脸。
原来他们四人是一伙!
凌云花走至杨玉身旁:“我看……”
杨玉冷然一喝:“走!”
走到楼梯口,杨玉随手从旁边一张桌上抓过一把竹筷,手指一捏,竹筷已断成数截!
楼厅内的人都怔住了,包括凌云花在内。
好神的功力!
杨玉手一扬,嗤嗤嗤嗤,一阵竹筷破空之声。
柳明星,高三鬼四人不觉忙将颈脖一缩。
咚咚咚咚,断竹筷头钉在壁板上,拼成了三个字:杨凌风!
杨凌风?
南侠杨凌风又复活了?
这小子就是杨凌风?
良久。良久。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啊!这小子是杨凌风的儿子,飞竹神魔杨玉!”
夕阳已经坠落水下,晚霞余光消失殆尽。
铅灰色的天空铁板一块压在头顶。
岳阳楼下的湖边石滩上,屹立着六人。
四人站在南头,二人站在北头,中间相距十步的距离。
站在南头的是青虹神剑张阳光一伙四人。站在北头的是杨玉和凌云花。
双方冷然相望,默不作声,像是在比较着内功的目定力。
湖水拍打在石滩上,发出了“波刺、波刺”的响声。
杨玉静静地看着对方,脸上带着一抹冷傲的微笑。他很有耐心,冷然静候着变化。
张阳光等四人注视着杨玉,四张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们四人都是超级的高手,无论是内功和武功都练到了相当的火候,他们在耐心地等候杨玉发作。
凌云花一双眼珠溜溜地转着,她在用心分析对方的真正意图。
良久。谁也没有出声。
杨玉的内功自定力比张阳光等人想象的要强得多。
四人眼光亮度逐渐增强,八道眼光合在一起犹如一把利刃刺向了杨玉眼球。这是心意的契合,无形之光变成了有形之物。
杨玉傲气顿发,运动六合炼气大法,使出先天的特异功能,顿时,两眼精芒暴射。
四人仿佛感到有一束束银针刺入了眼中,眼珠开始发胀,发痛,胀痛逐渐加强,最后四人不得不收回功力,垂下眼皮。
杨玉的眼力居然胜过了四人合聚的眼力!
张阳光等人心中骇然大惊!
此时,石滩上响起了凌云花的声音:“哈,戴斗笠的,我知道你是谁?”
戴斗笠的青衣汉从四人中跨出一步:“我是谁?”
“无形剑客吕公良!”凌云花叫道。
“小姑娘,好眼力!”吕公良左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吕公良,你道我是谁?”
“鹅风堡小姐凌云花。”
“吕大侠,好眼力!”
“小丫头还是那么调皮。”
“老杀手还是那么顽固。”
“顽固?”吕公良眯起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云花噘起小嘴道:“天下谁不知道无形剑客吕公良是最难缠的对手?你找玉哥,还不是想做成杀玉哥的这票生意?”
“小姑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生意人讲究见风使舵,有时候宁可不赚但绝不能蚀老本。”吕公良说着举起了光秃秃的右手腕。
凌云花、杨玉微微一征,半年多不见,吕公良宛若换了一个人。
“阁下也怕蚀本?”凌云花问。
“生意人谁不怕?”以前的吕公良决不会说此话。
“阁下的意思是要放弃这票生意了?”
“雇主已收回生意,吕某无钱可赚,自然要放弃这蚀本的生意了。”
“那你找玉哥干嘛?”
“不是我,是这位剑客找他。”吕公良嘴巴朝张阳光一努。
杨玉闻言,双手朝张阳光一拱,“谢张大侠在岳阳楼出手相助。”
张阳光淡淡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在下还是有事相求。”
“但不知张大侠找杨某为了何事?”
“闻得杨大侠此次复出江湖,为的是肩负武林重任,翦灭乐天行宫,故张某特此来向杨大侠讨教一招!”
杨玉脸色聚然一沉:“你是乐天行宫的人吗?”
张阳晋血宫已皈依乐天行宫,张阳光是乐天行宫的人,也极有可能。
“不是。”张阳光沉声道,“在下只是来试试杨大侠究竟有没有翦灭乐天行宫的能力。”
“张大侠,张某……”
“少罗嗦!准备接招!”张阳光一声厉喝,跨前两步,已逼近发剑位置,气势慑人心魄。
“玉哥!当心!”凌云花禁不住发出一场呼喊。
杨玉冷笑一声,拔出玉笛,随手一摆:“来吧。”
张阳光手按剑柄,卓立石滩,双目如电。
杨玉斜垂玉笛,冷然傲立,两眼精光闪烁
两人在相对的静止中,含蕴着最可怕的,也是最强烈的跃动。
石滩上的人都在等候着阴云堆叠中突然迸发的迅雷。
“呀——”,迅雷迸发了。
两人身子从石滩上空划过,两道耀目的光一闪而逝。
两人兀立石滩。滩上身影如故。不过,两人却已交换了位置和方向。
两人背对背地站着。杨玉站在张阳光的位置,张阳光站在了杨玉的位置。
两人缓缓地转过身,默然相望。
蓦地,两人同时发出一串长笑。
张阳光头上发结不见了,剩下了一个光秃的头顶!
杨玉左胸衣被剑划开,破襟被湖风吹得飘曳生姿!
笑声在石滩上空震响回旋。
吕公良等三人脸上透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惊愕恐怖,抑或兴奋喜悦?
短短半年不见,杨玉的武功已是如此神速猛进!
凌云花捂住了双耳,蹲在石滩上,那笑声像钢针一样刺痛着她的头。
笑声嘎然中止。
张阳光拱手道:“谢杨大侠手下留情。”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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