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已经被送回了,他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对齐国用兵,但是突厥人一恐吓,他就马上腿软了。
“前几日已经下旨任五弟(即宇文宪)为雍州牧,宇文贵为大司徒,豆罗突(即宇文直)为大司空,战事不远了,你再给你阿父去封信吧。”
宇文邕对这两个弟弟的感观颇为复杂,想到突厥人在大殿之上的嘴脸,对堂兄的嘲讽就重了一分。
云澜和宇文邕一起去了露寝,秋夜的星空格外璀璨,夜风中凉意袭袭。两人牵手并肩站在高高的台阁之上,身后的内侍和侍卫都站得较远,看到的也不过是两个相依偎的身影。
“开府仪同三司陇西公李曃乒χ写蠓虺だ止舾煞镂旃乒。裟阄颐挥懈谋洌芟氲桨倌曛螅驹谡飧咛ㄖ系模崾抢顣的后人呢?”云澜颇为感叹道。
“从不曾有千秋万世的朝代,阿澜,我只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宇文邕看着天边闪烁的南斗星,轻声道。如何甘心呢?忍受了这个多年,到这后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一身抱负空余叹息。
“你外甥女的后人,曾北灭吐谷浑,将突厥一分为二后分别灭之,使他们再也不敢南顾中原了呢。无数男人愿弃笔从戎马上封侯呢……”盛唐的光辉虽然短暂,但是直到现在云澜想起都有些感叹,如此更加唏嘘唐末的混战。(李世民的老妈,是宇文邕的外甥女,也就是李世民的外婆,是宇文邕的妹妹,北周的襄阳公主;而李世民的奶奶,是隋炀帝杨广的姨妈,所以说,李渊是典型的官二代哟…_…|||)
“……阿澜,最多五年,你会看着我披上铁衣的。”宇文邕心中默想计划,才出口道。
云澜静默,还要忍受五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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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公,已经得到消息,突厥人越过长城,在幽州大掠,此时已经返返,正屯兵在塞北。若是此时不答应和他们一起讨伐齐国,只怕他们会劫掠我们大周边城了。”侯龙恩忧心忡忡道。
宇文护咬牙,心中不是不憋屈的,只得看向儿子和堂弟们。
“阿父,此次机会难得,又有突厥人相助,应该会有所斩获的。”说话的是宇文护的儿子宇文至。
其他也有许多人附和着,宇文宪也是其中之一。他可是想上战场挣得军功的。
宇文护想了想,终究是突厥人的威胁大些,便道:“就这么定了吧。即便背负不守信诺的骂名,终归不可因为我一人之名而坏了我大周的安宁。”
这样一番作派,宇文护自然又得到了众人的一番吹捧了。
“征召关中的府兵二十四军、左右厢的禁卫兵,加之突厥人,你们认为如何?”宇文护看向表弟尉迟纲。
尉迟纲皱眉沉思了片刻道:“突厥人不能太过相信的,终归还是要靠我大周的将士。此次东征不比去年的那次,所以我以为还需将秦、陇、巴、蜀等地的军队统统召集起来。至于领军大将,堂兄也要慎重了,可不能再弄上只会说大话的人了。”
宇文护点头,想了片刻道:“韦孝宽前几日遣了人从玉璧回长安秋见我,说是此番东征不利大周。他既然不愿意打仗,自然不能征召他了,那么,就陆腾吧。”
众人一愣,没有做声,陆腾确实会打仗,但是他在川地,赵国公宇文招若是不放人,咳,这事儿可不好说。
“弟让随堂兄你一起东征。”宇文宪越众而出道。
宇文护心中高兴,马上应允了,毕竟还是自己堂弟嘛。随即又定了下泾州刺史王雄等大将一同出征。
这其中最为难搞定的就是陆腾,他出身够高,战功耀人,且是赵国公宇文招的下属,目前正在川地坐镇隆州。宇文护当然知道宇文招这个堂弟不怎么待见自己,但是他可想好了,一定要招陆腾回长安的。不久,一行三人出了长安往蜀地而去,带去了从齐国的陆家亲戚的书信。次日里,谢贞家也遣了两个家仆往宜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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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总管府府,宇文招皱眉看着跪在跟前的陆腾道:“将军身为我的下属,安镇蜀地乃是不可推卸之责任。这次朝廷议论东征,大将无数,将军安心在此便是了。”
宇文招当然知道陆腾是个会打仗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本不想放陆腾去长安,堂兄这个时候东征,真是捏着鼻子硬来,这么怕突厥人,,真是丢宇文家的脸。还要找陆腾去,真是没脸。
陆腾磕了好几个头毅然道:“赵国公乃是显胜的上官,本该尊国公之令的,但是自显圣入函谷关以来,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年来,老母断绝。如今方知母亲被齐人害死。不能奉养母亲本就不孝至极,如今知母已逝,不能报母仇的话,陆腾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还请国公匀显圣赴长安随大军出征!”(陆腾,字显圣。)说着还大哭起来。
宇文招扶起陆腾道:“将军,你母亲远在邺都,你如何知晓她的生死的?只怕是讹传吧。”
陆腾从怀中掏出一封被揉得皱巴巴的书信给了宇文护。
宇文招拆开一看,满纸哀言,更有齐人残暴无仁,已经诛杀了令堂和令兄一家之语。宇文招拍了拍陆腾的肩膀,低声劝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了。只待此次东征事毕,你再回来就是了。”
陆腾大喜,忙谢过了宇文招不提。
而就在此时,一样的谢家人也收到了长安来的书信。
“阿父,阿姐在信中说了什么?”谢梧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郎,长身玉立,风度比之谢宜还有略微胜两分。
“大战近在眼前了,你阿姐说,若是大周征讨不利,宜阳将会被围。还有,晋国公招了赵国公麾下大将军陆腾为前锋大将。”谢宜心中暗思城中的储存的粮食物资量,若真是被围城,能坚守多少时日呢?
谢梧双眼一亮:“阿父,儿子在韦大将军那里时曾听说了陆腾的家人不少也在齐国,阿姐特地说到这件事情,是不是为了这个?”
谢宜踱了两步道:“你速去前城巡视,一丝一角都不可放过,明日起,宜阳四地加紧秋收,若是实在不够人手,每日里分出一队州兵帮忙收割,一定要抢在十月之前让田地上颗粒不留。”
谢梧抿紧嘴应下了。
是夜,正房。
褚氏亲自替谢宜更衣后,问了外间的情势。
谢宜温和地抱着褚氏滚进了帐子里,有低声从帐中传出:“清娘,咱们的女儿眼光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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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四年十月初十,大周皇帝宇文邕在太庙亲授斧钺与宇文护,大冢宅晋国公当日率领大军出潼关。十三日,亲自到沙苑慰劳军队送大军出关。
远远看去,远去的大军宛若盘旋的长蛇。秋风中军旗猎猎作响,宇文邕站在高台之上一眼也没有眨。
“陛下,天色不早了,该回了。”木离桥给了何泉一个眼色,让他开口。
宇文邕闻而未动,他知道,这次东征堂兄将大败而回,但是他的心中并不好受,此次出关的大军,回来的时候,会少多少人呢?闭了闭眼,宇文邕才挥袖下了台阁。总有一日,自己会披挂上阵,亲祭埋骨他乡的将士。
边境在打仗,长安城中的人日子还是要过,于宇文邕和云澜来说,甚至要逼往常更加装得不在意朝局情势几分。
宇文护带领大军出关了,长安城中也不可能什么人都不留,坐镇长安的是尉迟纲。对于这个和宇文护走得极近的表兄,宇文邕必须靠假装才能忽悠住他。而这次邀约长安城中年轻权贵男女田猎,便是作戏的开始。
云澜一身窄袖骑服,骑着一匹颇为温煦的乳白色的母马,并没有同宇文邕在一起,而是落在女眷之中,而宇文邕则和贺兰璨、王敏等人聚在一起骑马缓行,他甚至将小葭儿带着身边,说是要显摆一下小女儿聪慧伶俐。云澜也只得随了他去。
“陛下和谢夫人也来凑热闹?哎呀,小公主带来了?臣女还以为会带太子殿下来呢。”说话的是司马消难的女儿司马静安。
其他人大多神色尴尬,当然也有人颇为赞成司马静安的话,例如尉迟炽温,她可算是众多女子中容貌最为出众的了,身份也够高,乃是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比许多公主还要受宠爱些。按辈分,她是宇文邕的表孙女(尉迟迥是宇文邕的表兄),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但是一向过的比公主还遂意的尉迟炽温,对着皇帝,也是丝毫没有敬意的。
“陛下时常带着谢夫人和小公主出宫田猎游玩,也不能忘了太子殿下啊!”尉迟炽温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她的祖父尉迟迥,自从祖母元氏过世后,便宠爱一个小妾王氏,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若非出征不好带着女人,只怕祖父也想将王氏带在身边呢。这个女人处处说阿父的坏话,当真以为她的儿子能上位么?
云澜自然不大知道自己是被尉迟炽温给迁怒的,也不恼怒,淡淡道:“太子殿下如何,有皇太后教导呢。而如今太子已经开蒙读书,这田猎出游之事,我岂可自专?”
独孤伽罗越过众人,笑道:“皇太子读书乃是事关社稷的大事,妇人自然难以插上嘴的。尉迟娘子这样关心,不如下次田猎前和太后说说?让太子也来?”
豆卢云也出声附和说了几句,看着云澜微微叹息,说起来,她这个皇帝的夫人比自己这个齐国公大家都没地位些呢。再有想到丈夫同宇文护走得近,同皇帝一向不冷不热的,她也颇为尴尬的。
“哼,是我多嘴!阿惠,我们到前面去。”尉迟炽温颇为气恼,用力抽了马一鞭子,就招呼她身边的杨惠一起走了,扬起一阵尘土弄得几个女子不停的打喷嚏。
杨惠是邵郡督帅杨檦的次女,杨家是邵郡的豪强大族,从孝武帝西奔长安西魏建立开始,杨家就坐镇邵君,而杨檦就是杨家的当家人,杨惠的身份自然也是极高的,她入了长安,几乎所有的权贵人家都想将之娶进门去的。至于杨惠本人,也只和同为是天之骄女的尉迟家的娘子交好。(宇文护有九子一女,这个女儿如今三十多岁,早已经嫁人生子了,所以宇文家的公主们,真的是又少还没啥地位的)
云澜捂着鼻子好半天才放开,心中并无气恼,只因她知道杨惠的父亲很快就会出事的,而她想嫁给宇文护一子的愿望自然也会落空,且再也不复今日的高傲了。
宇文直的妻子杨氏眼中嘲讽之色丝毫不掩饰,笑着同宇文乾干等人的妻子打马往另一边去了。她们走了,一些大臣的妻子更是远着云澜等人了。
这样的情景,即便云澜早已经经过了几次,依旧觉得屈辱,更不用替前面带着女儿的宇文邕了。
“独孤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豆卢云一阵惊呼,惊动了好几个人,云澜扭头一看,孤独七娘一脸苍白在马上摇摇欲坠。众人慌忙将独孤七娘扶下马,云澜乘机摸了她的脉,居然是喜脉?有些诧异地看了独孤七娘一眼,她怎么这样大意呢?随即想起独孤七娘和杨坚成亲已经有了五六年了,并不见怀孕,只怕她也是没有想到吧。
云澜看向宇文邕那边,突然想起一事,前世里宇文邕给宇文赟聘杨坚和独孤七娘的长女为太子妃,莫不就是独孤伽罗肚中的这个孩儿?想到宇文赟已经不是真正的宇文赟,云澜看向独孤伽罗肚子的目光有了一丝遗憾。
云澜心中的腹诽,宇文邕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此刻心中也是气得很,但是却只能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正是憋得快出内伤了。身为皇帝,只能骑马走在几个堂侄之后,这也还罢了,便是带着小女儿也被他们奚落一番,不能发怒不能生气,只能一脸燥红的安抚着被吓哭的女儿。
贺兰璨和王敏等早已避开,他们和皇帝交好,却也不愿被杞国公宇文至等给恨上了。唯有宇文盛,若非是宇文俭拉住,只怕已经冲上去了。他们是皇帝的亲弟弟,也被那几个人给奚落了一番。
“是朕的不是,惹得你们也不开心。算了,我们往西边去看看,避开点他们几个就是了。”宇文邕苦笑道。在他人看来,自然是一副受欺负的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样子。
贺兰璨当然不相信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是真的软弱如斯,他同宇文孝伯对视了下,明白彼此心中所想,移开目光,更加配合起皇帝演戏起来。
这样的行猎,十月里有了两次,十一月又有了一次,留在长安的尉迟纲放心了,他可不想只看着兄长尉迟迥、陆腾、杨檦、王雄等人驰骋战场大显威风,自己却留在长安憋屈,因此便送信给了宇文护,说是天子在皇宫中坐镇,长安安定无忧,他完全不需要呆着长安。还不等宇文护回信,他便带着一路军队出了长安,屯兵在咸阳。
皇宫中,宇文邕和云澜却没有预期的轻松,只因元氏又送进了两个女子进宫,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但是比之厍汗氏和冯氏,她们倒是有一点和云澜相似,她们识字,可以说琴棋书画都略有涉猎。
云澜心中不高兴,也只得捏着鼻子忍了,反正宇文邕都忍了下来,她有能说什么呢?
云澜除了含仁殿,微笑地看着和薛氏及郑氏说笑的厍汗氏,恍然想起之前她们同李娥姿相交谈的样子,随即走开了,不管宇文邕怎么做,她想试着相信他。而且这个时候,她实在挂心宜阳的战事呢。
很快,战报频频传回。
邵郡少师杨檦率当地乡兵万余人,在洛阳的黄河北岸附近游弋,谁知杨檦居功自傲,丝毫不和他军相配合,完全不将齐军放在眼中。当他和齐国太尉娄叡率领的大军相遇后,杨檦率领的一万多乡军被全部歼,他更是主动投降了齐国。
因为杨檦的降齐,整个长安先是不敢置信,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