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您醒了。”
云澜笑听着褚氏唠叨,便看见女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不一会儿宇文璟拖着小胖子宇文琳也冲了进来。
云澜看着儿女和母亲,只觉得心中暖呼呼的。
褚氏眼见云澜醒了,听太医把脉知道无大碍了,也就放下心,想到在玉璧的长子,顿时又忧心不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多时云澜就发现了褚氏的异样,让人将儿女们都领了出去回避后,才问道:“阿娘,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褚氏强笑道:“阿娘怎么会瞒着你?就是不大放心你弟弟阿梧,崔氏大着肚子在家理事我也不放心。”
云澜有些自责,褚氏是谢家的主母,抛下家事入宫来照料自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已经没事了,阿娘还是早些回家去吧,等四公子满月时,再接母亲进宫好了。”
褚氏胡乱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离宫去了。看在云澜眼中自然狐疑不已,待知道周齐又开战了,定阳、汾州、玉璧、宜阳等地都战火高燃后,也为弟弟谢梧担心起来。
宇文邕很忙,内政事情一大堆,又和齐国用兵,还要防着突厥人趁火打劫,又有陈国人的小打小闹,还要忧心云澜,不短的时日里,已经瘦了不少。待他知道云澜醒来后,心中畅快,丢下手上一堆战报,匆匆回了甘露殿。
“阿澜。”宇文邕带笑地看着靠坐着的云澜,让宫人都回避后,一把抱住了她。
云澜身体虚弱没有力气挣扎,但是想到自己生了孩儿三日不曾梳洗,忙道:“快放开,你没有觉闻到我身上酸臭啊?”
宇文邕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哪里臭了?”心中就想着,幸好醒了,若是她去了,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会如梦中的自己一样早亡……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光与温暖,再也不能让她频临险境,哪怕是为了孩子。
云澜并不知道宇文邕心中所想,挣脱不得只得由着他抱着,实在受不了才笑道:“陛下这是撒娇么?让孩子们知道了可就遭了。”
宇文邕松开云澜,正色道:“我们有三子一女,足够了。”
云澜一怔,同宇文邕黑幽的目光相接,心中顿时大亮,只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歪进宇文邕怀中,声音有些哽咽:“皇帝只有三个儿子是不是太少了?”
“儿子再多,一个个都是废物,再多也没有用。咱们三个儿子已经足够了。”宇文邕定声道,梦中的自己不是有七个儿子吗?但是个个都不堪大用,还不如没有。
云澜这个时候,才真的完全放下了心来,这一世的丈夫总算没有选错。
“你瘦了好多,可是战局不利?”云澜收拾心情,再看宇文邕发觉他下巴都尖了。
宇文邕笑道:“战事没有什么好忧心的,比之文帝时的情况不知好了多少。”他说得轻描淡写,并不想将汾州宜阳等地周军失利的事情说给云忧心。
“谢梧跟在韦孝宽身边,安危不用担心的。”宇文邕想到妻弟,补充一句道。
云澜却不大相信,若真是宇文邕说的这样褚氏怎么会急急回家?但见宇文邕的神情,她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多问了,暗想等豆卢云等进宫了,自然能打探得到的。却不想,还不等她出言打探,便自义归长公主口中得知汾州和宜阳失利的消息,看到义归长公主闪烁的眼神,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急跳。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是小言,所以历史上出现的事件只能慢慢写了~~这章里面出现的乾荣,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千金公主,她可是让隋文帝杨坚恨得牙痒痒的一个女子呢。历史上,杨坚建隋代周,将宇文氏的男儿全都杀光了,宇文招的女儿千金公主那个时候和亲突厥,然后在突厥天天搞事儿找杨坚的麻烦,一心想给宇文家报仇。杨坚恨死了,过了好几年才腾出手派人去突厥送上杨家的女儿要求突厥人杀死千金公主。恩,好了,下周一或者二见了~~
54
54、谁坐高堂洞悉天下 。。。
甘露殿中并没有熏香,但一边圆肚花瓶之中的鲜花香味,淡淡地飘散着。云澜好不容易忍住心中的惊跳,平静问义归长公主道:“长公主所说可是真的?这等军国大事可不能信口开河,否则京兆人心不稳,朝廷也要烦恼了。”
云澜声音中冷意,让一边的襄阳长公主、豆卢云心中一紧,她们俩现在都有些痛恨义归长公主的口无遮拦了。
“皇后陛下,战场之上的事情,咱们在千里之外,具体上什么情况自然不清楚的。不过韦孝宽驻守玉璧宜阳一带多年,岂是一般将领?”豆卢云忙道。
云澜点点头,扫过探视的众人,抚着额头道:“阿云说得是,是我多想了。不过,有些话不是能够随便乱说的,尤其是各位的身份不同一般,该慎重便该慎重。”
来拜见的人中,除了宇文家的媳妇和女儿外,还有两人,一人便是出身地方豪强世族的李氏以及杨氏,不过云澜并没有太多的顾忌,此时的大周,世家的势力都消弱了许多,同谢家一样,除了好听的名声之外,基本上,不是进入长安任职,便是在州郡任州牧或者地方郡守,但是却不能同时任军职了。关陇世家之中,哪怕是李、王、崔、郑、杨等世家大族,也无法对宇文家的权势有半分的威胁了。
众人都听出云澜话中的警告之意,纷纷起身应喏,哪怕是义归公主,想到皇帝赐死安国公的狠辣,心中也顿生后悔。
云澜脸色苍白,众人见状,都知趣的告退了。
“皇后陛下何苦对义归长公主那么客气?”百灵端着一盅药膳上来道。
云澜慢慢吃了才道:“总归是陛下是妹子,太过了也不好。四公子怎么样了?可在睡觉?”
云澜想到小儿子自落地就没在自己跟前多少时候,忙问道。
“您放心吧,四公子好着呢,看着比昨天又胖了些。”白灵笑道。
云澜看百灵的神情,也知道是宇文邕的意思,要宫人不拿孩子来累着自己。笑了笑道:“陛下也太小心了些。”扭头看向一边的刻漏,算着宇文邕回来的时候。
前朝,宇文邕接到绥德公陆通去世的消息,皱了皱眉头才让身边的内侍对着在座的朝臣说了此消息。
“绥德公陆通跟随文帝的老臣,随文帝收复弘农,平定赵青雀之乱,一生忠心为国,清和谦恭,如今去了,朕心有所戚,追赠柱国大将军,着越王宇文盛代朕亲祭。”
皇帝如此说出陆通的后事,让臣子各有所思。大周的臣子们基本上分为三类,宇文家的宗室近亲,北镇武将,以及关陇、陈齐蜀地而来的汉人世家儿郎。宗室也就罢了,此举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倒是北镇出身的大臣和关陇豪强出身之人想得更多一些。
不管如何,这个时候他们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等到一年之后韦孝宽使出的离间计使得齐国的皇帝高纬将一代名将斛律光冤杀后,才能得到证实。
“绥德郡公一去,大司马之位便由赵王宇文招代之,拟旨吧。”宇文邕话音一摞,宇文俭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和齐人交战并非是一夕一朝之事,如今各有胜负,咱们大周如今的国力尚胜过齐国两分,拖不起的是齐人,所以战事倒也不急。襄州陆腾那边传来消息,陈人也有些不安分,宇文直作乱之后,襄州总管之职空缺,便由谯王出镇吧。”
宇文俭没有想到宇文邕会点了自己,心中欢喜,纵使脸上还是一贯的淡然,神色中却还是露出了几分喜色。而宇文邕透过玉毓珠串,并没有错过弟弟的这个神情。
任命了两个弟弟,宇文邕和众臣说起了铸新钱之事来:“五行大布钱通行刻不容缓,你们有什么好的提议?”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边关战事不歇,物资消耗不小。而新铸五行大布钱取代现今布泉钱也要一些时日。不过因为陛下之功德,均田制在我大周推行日广,去岁自寺庙中得来的土地均已授田下去了,故而今岁的课税还算充足,只是时日一久,也怕有些为难了。”司仓大夫杜杲直起腰杆道。
宇文邕道:“朕知道,所以战事之外,朕决定遣使赴邺都,高纬那里,朕也可主动给他一个阶梯下。”
众臣心中明白皇帝无意此时对齐国大动干戈,也都没有多说什么,附议便是了。
贺兰璨跪拜了下挺直腰杆继续说着铸钱之事:“五行大布钱关系重大,不如禁止其出入函谷关?如此一来,我大周财富不会流入齐国,且百姓中,他们知道新钱较之布泉钱的分量更加足些后也会乐意使新钱了。”贺兰璨直言道。
宇文邕很满意:“此议甚好。齐国还是通行布泉钱,不如允许其入而禁止其出,传令边境各州郡,务必严格执行此令。”
重臣也纷纷附议,照此一来,大周的银钱不流出,而齐国和陈国的银钱则源源不断的流入,总有大周钱财满库之日的。
退朝后,宇文邕便往甘露殿而去,边问木离桥云澜都做了些什么,待听到义归长公主的言行后,眉头皱了下,看来这个妹妹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父皇,皇伯父。”甘露殿前,宇文葭同琼罗。乾荣同宇文邕相遇,忙行礼。
宇文邕看着家族的女儿,脸色微缓,女儿和侄女比妹妹们看来懂事得多:“这是来瞧皇后么?以后可多多来和皇后说说话。”
宇文葭点了点头,“母后正在哄四弟呢,让我带着琼罗和乾去偏殿玩儿。”
“去吧。”宇文邕看着女儿侄女儿走远了,这才入了甘露殿院门,便听见了小儿子响亮的哭嚎声。
“四公子是怎么了?乳娘呢?”宇文邕见云澜费力地抱着小儿子,脸色有些沉道。
云澜听见宇文邕的声音,无奈瞪了他一眼道:“是阿瑞认生呢,我才抱他,他就哭个不停。”
宇文邕看了眼小儿子,听他哭得大声,又见云澜抱得辛苦,再看了眼坐在窗下榻上吃着东西的三子阿琳,伸出手抱过小儿子来回走动哄着,没想到的是孩子立刻就不哭了。
云澜颇有些酸味,“这孩子也忒偏心了些,我这个阿娘哄他半天也不及你抱他晃一晃。”
宇文邕闻言笑了,让乳娘将孩子抱下去,只阿琳还赖着不走:“父皇,我又不哭闹烦阿娘,我不走。”快三岁的阿琳一点也不惧父亲,说话笑嘻嘻地。
宇文邕嗯哼了一声,脸色严肃道:“你可是还想父皇送你去你十叔府上住几天?”
宇文琳嘟着嘴委屈地瞪着宇文邕,却只是跳下榻跑到云澜身前,扯着她的袖子道:“阿娘,父皇总是欺负我。”
云澜扑哧一笑,揉了揉儿子的头发道:“那你就去欺负你十叔去,正好欺负回来呀!好了,你父皇和阿娘有正事要说,去弟弟那里玩吧。”
宇文琳只得磕了头怏怏离开了。云澜才问了宇文邕玉璧一带的战事,“可不要再瞒着我了。”
宇文邕叹了口气道:“韦孝宽战败了,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倒是宇文英同梁景兴被斛律光给抓了。谢梧没有事情。”
宇文英乃是宇文氏的宗族,和梁景兴一样都是官至开府仪同三司,没想到他们也被抓了。
“韦大都督只怕恨极了斛律光呢。”云澜摇头道。
“恩,斛律光是当世名将,可惜目下无尘得罪了小人,也可惜他效忠的是高家父子。”宇文邕看云澜比起前几日气好了许多,想到再过几日便是社日,便道:“社日那天祭祀社稷,我想带着阿璟一起去。他如今虚岁也快七岁了,我想着明年正旦日立他为太子。”
云澜抬眼看了看宇文邕,“陛下可是决定了?”
“这个是迟早的事情,如今他也不算小了,立为太子也好为他聘请名师,作为储君好生教导。”
云澜却有些担心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担心阿璟的太子之位来得太过容易,哪怕他很聪慧也许会生出骄纵之心来。”她心中更大的忧虑却是宇文邕的寿元,如今是天和五年末,前世的他,再过七年多时日就去世了。想到此处,云澜心中就很忧惧,拉着宇文邕的大手不放。
“话虽如此,但是不立储君,下面的人都会胡思乱想人心不稳,且对你也不好。”宇文邕安抚道:“我相信你所生的孩儿,绝对不是那等心性之人。”
云澜便也不再多说了,想到一年又将近,笑道:“年末您可还要去云阳宫么?”
“不去了,你快些养好身子,等雪落,找一日我和阿澜你一起出宫去赏雪去,如何?”宇文邕看云澜的脸色至今不大好,怜惜道。
云澜听了,展眼笑道:“那可真是好。说起来,我至今还没有好生逛过长安城呢。”
……
这年社日之时,长安飘起了小雪,云澜在殿中亲手替宇文邕和阿璟父子穿好衣冠,目送他们父子出了甘露殿而去。
“阿娘,这样冷,哥哥还要和父皇一起种树么?”阿琳听姐姐的话,只知道祭社稷要种树,便有些担心了呢。
云澜牵着阿琳回到温暖的殿内,笑道:“你父皇和兄长是去祭祀社稷,祭社要封土筑坛,然后在坛上种树,自古以来祭社都是这样的。”
阿琳听得不是很明白,只知道人人都要在这一日里种树,扭头看向被乳娘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弟弟撇嘴道:“恩,阿琳知道了。”
云澜心中却想着,今日之后,朝臣也就知道了宇文邕将立阿璟为太子的意思了。大概也不会有人生出异议了,毕竟皇帝强势如斯,朝廷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对得了得。
云澜所想完全没有错,皇帝如今只得三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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