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亭楼半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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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阙亭楼半阕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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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面露难色:“恐怕……有些困难。”
  “什么!”朱由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堂堂明华十子还等不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掌门!”
  “我说实话吧。”叶宁面色尴尬,“其实……我们掌门在御天门。”
  “你再说一次!”朱由此刻的血压一定在飙升。
  “御天门清玄掌门派人把掌门给请去了,说是想聊聊。”叶宁装作委屈。
  朱由要疯了:“那你刚才还跟我说这么多!不是玩我吗?”狠狠把茶碗摔在地上,“哼!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走了!”
  “来人啊,送送十子。”叶宁假意召唤小天。
  “不必!”朱由拔腿就跑,落荒而逃,与方才的傲慢完全不同。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见叶宁已经看到我,便走进屋内,“你可太彪悍了!你就不怕他去御天门找云笙啊!”
  叶宁长叹一口气,摇着手指:“姑娘请放心,他这鼠辈连御天峰脚下的村子都不敢靠近,何况是上山呢。”
  我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这时,窗外洒入一片斜照夕阳,叶宁朝苍秀堂外望去:“太阳要下山了。”转头对我说,“姑娘,有兴趣与在下看个日落?桐山之日落,美不胜收。”
  “好啊。”我一口答应。
  桐山西岭,倦鸟飞还。分明是日暮,却有着晨曦的清新气息。我伸了个懒腰,眼角瞥向身旁的叶宁,想着一些事。
  叶宁忽然笑了,望着落日说道:“姑娘是想问我,为何不继任掌门之位?”
  “是。”以他的智商,猜到我想的,一点也不奇(提供下载…)怪。
  “我的确曾经是桐山派继任掌门的第一人选。”叶宁坦言道,“不过,你无法想象我经历过的尔虞我诈,昔日的兄弟,为掌门之位自相残杀。”
  “不就跟九龙夺嫡一样嘛?”
  “九龙夺嫡?”
  我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这不重要,胳再跟你细说。”至少在我眼里,他不像是会夺位的人,“你不愿接任掌门之位,不止因为这个吧?”
  “聪明!”叶宁伸出四根手指:“四个字,志不在此。”
  “那叶少侠的志,又在何方呢?”我不抱期待地问道。
  他的回答并不吝啬:“人生如梦,白云苍狗,我何尝不想闲云野鹤,可是师父的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
  “那为何是他?”
  “谁?”
  “云笙。”我侧过身,注视着他的表情,“你该知道,他并不适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叶宁的回应超乎我想象,言语严肃无半分草率,“若是我执掌门派,桐山必然会陷入江湖纷争。”
  “你不是说闲云野鹤么?”我不解。
  “若身为掌门,就必须担重任,赋门派以尊严,予门人以安定。这些,都不是闲云野鹤之人可以做到的。身居其位,就不得不谋其事。”叶宁的语气变得沉重,注视着我的双眼,“你懂吗?”
  “我懂。”我轻笑点头,“可是,你明明知道,云笙之所以答应当掌门,是因为恨,而不是什么壮志使然!”
  “这个,我当然知道。”叶宁的笑不以为然,似曾相识,“总有一天,云笙的恨意会消去,必然成为一位真真正正的掌门。”
  “那现在呢?”也许他说得对,可那毕竟是没有期限的以后。
  待红日完全落下,叶宁才发话:“凭我之力,可保门派上下安然,如此便可。平淡也无妨,现今保护着你们,也不是绰绰有余吗?”
  “江湖之色,瞬息万变,就犹如这天边残霞。”我凝望着夕阳余下的红晕,把看武侠小说的心得脱口而出,“世风日下,弱肉强食,很多事情是避无可避的。也许你真能等到云笙恨意消散,也许什么也等不到。”
  我可以想象叶宁神色的惊诧,转身向着来路,归去。




☆、神似并无他

  天色渐暗,我与叶宁在头更过后才下了南岭。一路旁若无人,交谈甚欢。和他在一起,几乎没有相隔千年的落差,如是相识久远的朋友。他与云笙、袭阳、陆川生,甚至是容珞,都完全不同。他是真倒荡潇洒,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快走到庭院之时,我忽然听到久违的声音:“小阙。”回头一看,竟然是袭阳,他从御天门赶来了。看他的神色,似乎是一无所获。
  不知什么时候,陆川生从暗中窜出:“小阙儿,袭阳都到一个时辰了。你上哪儿去了?我们可担心得很。”当他一发现站在我身旁的叶宁,马上态度恶劣,“原来是你呀?居然敢拐带……”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在一米七又被人无视之后,袭阳的目光如一柄利剑盯着叶宁,时不时扫向我这边。
  “我……”我哑口无言。袭阳的眼神太过吓人,跟那罗刹鬼婆年段长没差啊!
  叶宁倒是淡定非(提供下载…)常,只是挥出右手,摆了摆:“时候不早了,在下先走了。”面带僵笑,边说边后退,然后就一路小跑不见了!
  “哼,小人!”陆川生气愤依然,依我看,他是打翻了醋坛子。
  从旁不语的云笙略显担忧:“小阙,你们相识不过数日,怎会如此熟络?”其实,不论叶宁对他再如何礼待,云笙也难以很快信任他。
  袭阳在侧,我很难把“似曾相识”这四个字说出口,只能换一种方式:“我也不明白,有句话不是说一见如故吗?”不由得把叶宁和袭阳作对比,既然不同的两个人。我与袭阳只可结义,却不可交心。
  “话虽如此,但也因人而异。叶宁此人,并不简单。”袭阳的直觉没有错,叶宁这样的人确实少见。
  “是不简单,确也难得。”我平心而论,不管旁人是否认同,“以他的才华,竟能此般淡泊。”
  “你错了。”袭阳一口否决,绝无留情面,“问题就在这里,他并非池中之物,又怎会甘心屈居于一个小小桐山派?他不是没兴趣当掌门,而是根本不屑当这个掌门!”字字锋芒。
  我笑着摇头:“他不是这种人,我肯定。”
  “随便你。”袭阳看也不看我一眼,迈步离开,“总之日后见分晓!”陆川生出面拦阻,亦被他直接推开。
  陆川生帮着袭阳,像个更年期妇女对我苦口婆心:“小阙儿呀,你何必为了一个叶宁惹袭阳生气呢?我们认识的时间可长多了,还一起同甘共苦啊!你看那个叶宁根本什么都没做过。”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面露焦虑,“小阙儿,你该不会对他……有什么意思吧?”
  “胡说八道!”一米七果然又在自我脑补了,我即刻反驳,“我还觉得你对袭阳有意思呢!”
  “苏小阙,你这话太伤人了!”陆川生气得满脸通红。不过我欣喜的是,他终于喊我全名了!
  云笙见情况不对,马上好言相劝:“大家都是朋友,生气归生气,千万别记在心上。”这句话还像个和事老,但是下一句就乱套了,“不管谁对谁有意思,作为朋友,都应该祝福,不是吗?”
  陆川生气得说不出一个字,着手指着云笙:“韦云笙,你给我走着瞧!”走几步路就回头指一次,还差点被石头绊倒。
  我看得是哈哈大笑,云笙不解:“小阙,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你没错,你很对!”我说完便继续笑起,而且笑得更凶了。
  三人围一桌吃晚饭,这顿饭静到极点,连碗筷的声音都没有,四个人都是沉默的,全无重聚的喜悦。尤其是陆川生和袭阳,根本就是全程阴着脸,我当然是自顾自得吃饭。搞得云笙很不自然,一直欲言又止,饭都没吃好。
  饭刚吃完,就听有人叩门。我把第一反应脱口而出:“叶宁派人给我们洗碗了?”瞄见众人无语眼光,只好乖乖起身开门。
  “姑娘,大师兄请你过去一趟。”原来是小天,叶宁君的小跟班。
  “不许去!”三个大男人异口同声,难得这么齐心啊!
  “反对无效!”我跑进屋子里,仔细检查牙缝里有无菜叶,然后跑出去对小天说道,“我们走吧。”最后对三人说,“记得把碗给洗了!”
  “今天轮到谁?”云笙默默嘀咕了一句,望着陆川生。
  小天掌灯在前方带路,沿着曲折的石子小径来到叶宁房前。我嗅着他房前的花香,心旷神怡,又闻琴声阵阵:“你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小天摇摇头,把灯笼交给我:“他只说姑娘来了便知道了。”而后,转身离去。
  我把灯笼倚在门前,推门进去,见他在内屋弹琴,专心不二,便觉不可打扰,就现在外屋欣赏起悬在墙上的字画。不论色调与、构图、画工与笔法,都是上上之作。尤其是画中题字,三分傲骨、七分柔情,像极了某人。一时恍惚,我又马上认定二人的不同之处。比起容珞,叶宁字如其人,颇有洒脱之意。
  无意见墙角一幅扇面,画中竹林日暮,归途无际,人影远近稀松。伴着叶宁悠远的琴声,我竟看着入了神,不可自拔。
  不知何时,叶宁出现在我身边,一个响指唤醒了我:“姑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
  “是在想一个人吗?”他在试探。
  “是。”我便作答。
  不料叶宁叹息无力:“我就知道,姑娘并非是陶醉于我的琴声之中。”
  “不是的。”我侧身面向他,闭目摇首,“若非琴音化境,我又怎会出神想到一些事呢。”
  叶宁莞尔一笑:“不知姑娘心里的那个人是何模样,在下很是好奇。”见我不语,又道,“方才之曲,名曰,璎珞。”
  “璎珞?”我心底一颤,眼里有了些神采,“琭琭如玉,珞珞如石。”似乎只要想起关于他的一切,哪怕只是微弱的关联,我都万分在意。
  “姑娘的事,在下有所耳闻。”叶宁话锋转得极快,他奏此曲竟是别有用意。对于只字不提的我,他一招攻心已是绝妙。
  我对叶宁有些失望,但仍是平和:“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叶宁的回答出人意料,“我只想告诉姑娘一句话,爱恨嗔痴本是无罪。若是真心念一人,便可不问善恶。”
  “不问善恶?真的可以做到吗?”有些事情,我无法忽略。
  “对你而言,他是最好便可。”叶宁的语气愈发轻缓,如空谷中回旋的微风,令人无法抗拒而欣然接受。
  我仍是怀疑,毕竟我想的人是正派的宿敌,叶宁的言语太不寻常,他当真能越过正邪分界,包容至此吗?我不相信。
  接下来,叶宁说的话让人难以置信:“世上本无正邪之分,直到有人界定区分。一旦有人做了非正的事,他便成了邪。没有人问原因,便认定他是邪。”见我怔住了,他问道,“是不是很不公平?”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他再这么说下去,他便不再是他。今晚说的已是太多,我急忙作别:“夜深了,我先走了,日后再说吧。”




☆、白衣只一刹

  分不清是第几个昼夜,自那晚以后,我便一直有意无意避开叶宁。对于我一夕之间的转变,袭阳与云笙是为不解,陆川生则是更多出于喜闻乐见。
  叶宁,正直、果敢、睿智、淡泊,本是无以复制的江湖男子,只因为一句话,使得我抹杀了之前对他的所有印象。莫非让袭阳给说中了?非池中之物?所谓淡泊名利,不过是不屑而已?
  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此退避三舍,只因他对正邪之分的独特见解,太过于轻描淡写。也许他说的对,但是从他口中道出的感觉,像是个亡命之徒。更让我惧怕的是,他此番话倒与容珞甚为相称,若是容珞说了,更像是一种自我开脱。
  三分傲骨,七分柔情。琭琭如玉,珞珞如石。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是夜深,又是辗转难眠。我静卧在床榻上,望着窗外飘荡的月光,陷入无尽相思。今夜的月光,与那个雪天竟如此相似,可以冰冷到四肢冷透。萤飞虫鸣,想这桐山之中,也只有我是醒着了。
  倏尔一段音律隐约流荡,如晨钟暮鼓,定人心神。是春将逝去的哀恸,也是流水无迹的绝情。为何是这首曲子?我以为那夜华舞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了。如今,却是谁在吹奏?那首我不想再忆起的杨花词曲。
  已非理智所能克制。穿着中衣,披散着长发,我便这样循声而去。
  在苍秀堂前的苍天古树下,我停步了。眼见那袭白衣翩翩胜雪,那人依稀临风若流云。即使只有背影,也是掩盖不住他的非凡神采。他……是容珞?
  “容珞……”我轻声唤出他的名字,比羽毛还要轻浮,就连自己也是听不清。多日未见他,自以为无所谓,其实此刻的内心却是满怀流溢。
  他倚坐在树干上,在葱郁绿叶之中,合着双目,吹奏一支竹笛。温柔如其音,婉转如空谷回风。只有他,能入桐山派如无人之境。
  忽而风过,吹落树间新生的纤弱碎花,如雨纷落。我正沉迷着,那身白衣突然跃起,飞身而去。
  “容珞!”我不顾此为何地,失声喊出他的名,提起衣裙追随,已然忘了自己仍是赤足前行。
  一路走走停停,恍若梦中,不同的是,这一次,我跟不上他的脚步。终是如此一前一后,上了桐山西岭。他在离我三丈远的地方停步,而我,也不敢靠近。仿佛一旦靠近,他就会消失在夜色之中。
  估计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我出声,容珞开口:“为什么离开?”他依然背对着,我依然沉默着。于是,他又说道:“为了去寻韦云笙?”
  拐弯抹角不是他的性格,至少是说话的性格。我想不出辩驳的理由,只得承认:“是的。既然有他的消息……”
  “那天你答应过会留下。”容珞依旧打断我的话。
  我冷笑道:“堂堂三途鬼君,堂堂云起山庄主也会斤斤计较呢?”我不明白自己出于什么原因而用这种语气说话,明明不想这样的,“再说那天我什么也没说,这算是答应吗?”
  “那好,就算不是吧。”容珞没有反驳,随后说道,“我宁可你留在宣城,也不想你跟着云笙来这个桐山派。”
  “你怎么知道我在宣城!”这话出了口,我才发觉是多此一问。
  “我说过,你是我云起山庄的人。既然是我的人,不论去往何处,我都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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