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继续佯装淡定夹菜。
刚好夹到我参与制作的炒肉片,放入口中的一刹那,我怔住了,这个味道,不就是妈妈做菜的味道吗?这道菜是我和妈妈一起看烹饪节目学着做的,我怎么忘了?为什么记忆中只剩下自己?为什么最近再也没有反穿越的念头?我忘了!曾经的记忆在一点一滴遗失!难道我注定要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里的“苏小阙”?疑问太多。
“苏小姐,你怎么了?”容珞察觉我眼里的恐惧,略有担心。
我果断丢下筷子,转身就跑:“对不起,我先走了!”不论容珞如何喊我,我都没有回头。对我而言,记忆,是最重要的!
☆、消失的记忆
一路狂奔回来,心慌意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天、两天……我滴水未进,视线开始模糊,手腕已经酸痛到没有知觉。一次次急躁地骂走秦娘和给我送饭的小月,包括偶然路过的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梳理残缺不堪的凌乱回忆,用折断的笔杆蘸着墨汁,在一张又一张白纸上书写……我不记得哭了多少次,只知道有很多字迹在泪水里蕴开。然而,我的眼泪也干了,一双通红的眼睛,许久未合上。
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记忆中的人在潜意识里慢慢消失。比如,我只记得我有朋友,但几乎忘了他们的名字……而我,竟然毫无察觉!仿佛过去的十八年,只剩下一副残缺的框架,而它,也在渐渐支离破碎。甚至有一种声音在告诉我,我本就属于这里,理当断了回去的念头……不禁浑身。
我必须写下还能记住的所有:爸爸妈妈的名字、家里的地址、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还有彼此之间的承诺……
是累了,还是忘记,分不清了。我分明记得在穿越之前,与一个高中同学约定了暑假去爬山,可她的名字是……杨……杨什么?我真的忘记了!连她的样子都消失在我的记忆里……之前忘却自己的容貌时,就该提醒自己!可是,我没有!我疯狂地敲打自己的脑袋,痛苦哀号。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出,淹没了我的呼吸,浸透了我的知觉……
突然,一袭白衣撞开了我紧锁的房门!是谁?我已经把能挪动的柜子椅子全堆在门上了,为什么还有人能进来?我失声大吼,并将笔狠狠掷出去:“走啊!我叫你滚没听见吗!”倾力喊完,一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捂着胸口,直接瘫软下去,却跌入一个温暖的地方。
“苏小姐。”这个声音很是温柔,舒服得让人想就此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他是谁?脑子里一片空白,过去的、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印象。
我真的很害怕,怕什么都忘了。于是,我又伸出拳头猛敲自己的脑袋,口齿不清地重复着连我自己都听不清的话:“不可以……不可以忘记……”
“小阙,小阙……”有人在唤我的名字,双手也被人有力地制住。那个声音也逐渐放大:“我是容珞,容珞!你怎么了?”
容珞?我想起来了,他跟我下过五子棋,还做菜给我吃……就像在湍流里抓住一根浮木,我抱住他,语无伦次:“我忘记了,过去的,我……”
他轻轻安抚我发凉的脊背,原本躁动的我,逐渐安静下来。窝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是熟悉的感觉,是一种久违的安定,不再恐惧。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困意渐起,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在最适合的温度里,安睡、不醒……
☆、伊人何处来
这一觉,好安稳,手心里的温度一直没有散去。是真实的感觉,就在我的脸旁。保持胎儿的睡姿,用微笑摩挲亲手握住的安定,不想放开。
似乎听到有人对话,像是月儿:“容先生,你还没走呀?都一夜了。”
“无妨。”值得令人沉溺的声音,离我好近,是……容珞!
我吓得瞬间睁开眼睛,见容珞倚在床边闭目养神,蓦地起身:“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快给我出去!”转头发现小月面颊微红,觉得奇(提供下载…)怪。
小月举起手中的木盘,掩住半张脸:“小姐,你的手……”说完,夺门而逃。
我的手怎么了?低头一瞧,尖叫一声,甩手后退,紧贴床壁,伸手指着容珞的鼻子:“你干嘛抓着我的手不放!没想到你这么下流,我看错你了!”
“哈哈哈……”第一次见容珞笑得那么放肆,“,明明是苏小姐抓着在下不放,害得我一夜未眠。”抬起手背,“你看,还沾了些东西。”
朝他手背看了很久,后知后觉中意识到那是口水。我用力擦掉嘴角的余迹,心想,这回是连脸皮都没了。握着人家帅哥的手睡了一晚上,虽然很暗爽,但是毕竟不熟……我想着想着,手忙脚乱地掀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东越市新业路芳亭园……”容珞没来由地念起一段文字。
我听得很认真,到最后才发觉这是我家的地址,急忙从被子里钻出,夺过他手上的纸,藏到身后:“不准看我的东西!”
“虽说这从左到右的列位有点奇(提供下载…)怪,一部分字写得简单了,但若要看出内容,也并非难事。”容珞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又拿起一张,上面写着我父母的名字。
我不顾形象地扑过去,抢过那张纸,又越过他的身体,将他身旁一沓写好的纸张一并收起,塞到床褥之下:“统统不许看!”
“可是,我已经看完了。”容珞一脸得意,像是决胜千里的自信。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那可是我所有的秘密和记忆。没想到他一夜之间破译了简体字,全都知道了!
“陶园中学?是什么地方?后面怎么写着一串名字?”容珞的口气如玩笑一般,见我一言不发,故意凑近我,一字一顿,“你究竟何许人也?”
我强忍心中的愤怒,撕咬着嘴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腥甜。我不能说,若是承认我不是“苏小阙”,他们一定会把我押到官府,然后终生□。
忍无可忍,我对容珞大声吼道:“我是苏小阙!”爬下床,光着脚,提着睡裙跑出门外。
身体轻飘飘的,头也是晕眩不已,我踉跄着找到还未走远的小月,一手拉住她,上气不接下气,急切发问:“小月,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撞墙那天,是否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小月听不懂,摇头。
“比如河水大涨、蛤蟆搬家……那一类的。”我说不了太多,因为胸口老是提不上气。
“有,有!”小月的眼睛闪出光芒,“听秦娘说,那日小姐一撞墙,天一下子就黑了,跟晚上一样。一会儿天又亮了,秦娘就喊人拿水泼小姐了。”
我渐渐松开手,喃喃自语:“天黑……是日食……”得到答案,朝房间缓缓飘去。忽然,眼前又是一黑……
☆、借书非勤奋
昏倒在走廊上,这回是真真切切的饿昏!等我再次清醒,坐在我身边的人,不再是白衣翩翩的容珞,而是一脸坏笑的韦云笙!一身银丝勾缀的深花青色,扳指依旧闪亮,莫非……他是来探病的?还是抱着某种目的来此偷窥某人?
“那日见你很是嚣张,怎么今日就成病猫啦?”云笙笑起来又是妖异的美,尚且没进化成邪魅。见他端来一碗清粥,“苏小姐,先来喝碗粥。”
“手没力气。”我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示意他喂我。
“喂你?不行!”云笙当下严辞拒绝,“你我毕竟男女有别……”
“不是姐妹吗?”我故意打断他,就想看他气急的样子。
“你!”云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没发火,反而顺从,“好吧,下不为例。”
我在心里高呼“万岁”,这辈子第一次领受女王级待遇,感到非(提供下载…)常满意。又想到自己写的那些东西,有点担忧,“云笙,容珞……他没对你说什么吧?”
“说了。”云笙舀起一勺粥,送到我嘴边。
“他说了什么?”我异常紧张,也不知容珞的口风如何。
“他说你好吃懒做,第一天学作就迟到。”云笙呵呵笑着,把粥送到我口中。
我长吁一口气,后来想起韦云笙是刺史公子,又是才子进士,如此一来,他家应该有不少书籍,心生一计:“云笙,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可以。”云笙答得爽快,就不怕我把他给卖了?
“你家有没有关于天文……不,天象的书啊?”天文都出来了,再下去就得数理化了。我可是举目无亲啊,唐朝又没公共图书馆,借书好难。
云笙愣了一下,直接点头:“有啊,你想研究星相?”
“嗯。”其实本人从小到大只认得北斗七星,其他星星怎么看都是一个德行。但是,光有理论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联系实际,我试探着问:“那个……可不可以……把江州州志……或是大唐什么纪事借给我看看?”
“什么?州志!”云笙大吃一惊,“你真敢想啊!那可是朝廷的记录,寻常百姓是断然不可翻阅的!”发觉我的失望,他又补充一句,“若是小阙儿想看,本公子去取来,倒也容易!”
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倒是放心了。为免节外生枝,低声一语:“这件事,千万别让容珞知道!”
“行!”助人而不寻根究底,言行不婆妈,云笙这个人还算不错。
我高兴地端过粥,自己吃起来。不料,门上映着一道人影。
我抬头一瞧,差点把粥喷出来。容珞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刚才和云笙的对话……他该不会全听见了吧?
“我没听见。”容珞仿佛看出我的忧虑,倚在门扉上,目视他处,悠哉说道:“不过,依在下看来,至少七十年内不会再有此等天象。”
还说没听见!这不是全听见了吗!我绝望了,古代医学那么不发达,能不能活过五十岁都是个问题啊!
“那书还要吗?”云笙半笑着。
我瞪着容珞,恶狠狠地回答:“要!明天我就要!”
☆、严师出逆徒
大病初愈的第一天,容珞便命人把我带到别院学作。临走前,我吩咐小月,如果韦公子送东西来,一定要收好,万不能让他人看到。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容珞异常严厉。课题依然是练字,可与当日的一对一教学相比,今日甚为诡异。他端着一碗茶,坐得老远,只丢了一本书在我面前,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抄!”
“抄就抄!谁怕谁!”我白了他一眼,夺过毛笔。不管相隔多少年,所谓的教学方法,不过一个“抄”字而已。反正我已经抄了十几年,也不在乎继续抄下去,只要……不考试……
“苏小姐,我忘了告诉你……”容珞背对着我,微微侧过头,“明日,我会抽考书上句子。若是小姐答不出……”
我额冒冷汗,从心脏开始哆嗦,考前综合征又出现了!不论我多么紧张,压力有多大,陪伴我减压的,永远只有环绕我的一堆书。我试探着问:“若是答不出……会怎样?”
容珞坐回软榻,吹开杯中的茶叶,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慢悠悠地说:“不过是将书上的文章多抄几遍而已。”
“你!”我一眼瞥到书的封面,居然是诗经》,瞬间淡定了!考运一向背到极点的我,终于要在古代翻身了!
望着如谜的容珞,想起他不仅看到了我最脆弱的模样,又偷看了我写的东西。今天惮度又是莫名奇妙,还玩抽考!心底逐渐浮起一个邪恶的念头。丢下书本,对他说道:“我去茅房!”
趁容珞稍不注意,我溜出苑门。一回到房间,我瞧见桌上摆着一个大布包,小月正开柜子,准备放进去。
“这是韦公子送来的?”我走到桌前,掀开一条小缝,隐约是一叠线装书。
“是的,小姐。”小月点头。
我一手按住布包,示意小月靠过来,对她附耳几句。
小月一听,摇头退开:“小姐,这样不好吧?再说……那东西,小月没有。”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小月,醉红拢翠阁怎么可能没有?”蒙谁都可以,就是蒙不了我啊,那可是青楼必备品,况且小月的眼睛比我还不懂说谎。
“是,小月这就去办。”小月用奇(提供下载…)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匆匆离去。
我把布包收好,若无其事地往别院走去,心胸一片坦荡……
“苏小姐,不过上个茅房,需要跑回去吗?”容珞早就倚在门口等我,见我一脸轻松样,也没有太多的怀疑。
我潇洒坦白:“肚子有点饿,喊厨娘做了点东西,呆会儿小月会送来。”
“我的院子不欢迎外人。”容珞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脚步声。我回头一看,笑着说:“小月,我拿着就好,你先回去吧。”我接过小月的碗盅,打发她离开,朝容珞一笑,“这样可以吧?”
“不可以!”容珞揭开碗盖,“甜汤?”随后几乎用抢的手段把碗盅夺走,还得意地说,“苏小姐,依我看来,你还是抄书要紧。这甜汤,由我代劳了。”
“死容珞!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转身拂袖而去,可一背过身就忍不住偷笑,迈着貌似发泄的步伐回到屋内,提笔抄写。
☆、又是满盘输
容珞故意当着我的面,一口一口咽下原本属于我叼汤,理所当然地以为我在不服气。殊不知,我埋头不敢看他的原因是……怕自己笑出来。
然而,我也的确是佩服他的。若换了别人,定然大声吃喝,引人发怒。而他,静静品尝,每一个动作都是优雅淡定、自得其乐。这正是他的高明,迫使我把头埋得更深,连笔下的字迹都变得扭曲。
待他滴水不漏地吃完,我随手把笔一丢,得意地看着他:“不知这甜汤合不合先生胃口?”
“甜而不腻,甚好。”容珞依然自若,直到视物有所不清,才渐渐发觉,指着我胜利的笑意,“苏小姐,你……”脑袋晕眩,已是说不出话。
我走到软榻前,躬身挑起他的下巴,装作语重心长:“小小惩戒,不成敬意。今后未经允许,请勿随意翻阅他人物品。”
“其实,当日我只看了一眼而已。”意识不清的容珞依然从容自信,见我的表情变为怀疑,他更是变本加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