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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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蓝颜-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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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面无表情,假装事不关己,心里却砰砰跳个不停,成亲……这一天就快来了吗?

张之庭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突然一拍扶手叫道:“白耽误了这许多年!苦了玉兰,也苦了你!你早与我说你有了心上人,我又何必矛盾至今!”

蓝兮笑道:“晚辈也为此约定矛盾许久,思前想去,还是觉得宁背负毁约之名,也不能违背内心真意,本欲向丞相说明,丞相却先说了。”

张之庭胡子一抖:“好小子,是我毁约了,原你我比的是定力,却是我输了。那这约定……就此作罢?”

“作罢!”

“好!哈哈哈,我倒要看看玉兰给我带回个什么模样的孙女婿!”张之庭仿佛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起身笑眯眯向蓝兮道:“你师徒留下用饭,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丞相不用客气。”蓝兮急道,“晚辈来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张之庭又坐下了:“何事?”

“今早倾城楼外吊死了一人,经辨认,乃萧倾城红衣四婢其中一个。”

“哦?”张之庭聚起浓眉,“萧倾城的人?”

“不错。”

张之庭眯眼半晌,道:“你怎么看?”

“晚辈猜测是否皇上……”

“绝不是!”张之庭断然否决,“近来太后称凤体起恙,终日不踏出寝宫一步,朝中两派分歧日益加剧,边境又有蛮夷作乱,皇上咳症严重,日理万机已够辛苦,纵使有心,也无力再理。”

目光定定望着门槛,张之庭摇头:“此人不简单,当年助过皇上一臂之力,然不要封赏,不入朝廷,还年年进贡大批金银,不仅在京城,在整个夏国也可称商界霸主,他囤积如此多的财富究竟为何?自由出入宫中,与官员关系甚密……与太后关系甚密……他不简单,至少不是表面看来这般……”

常欢听得呆了,张相这一番分析,使她对萧倾城的认识又深了一层,只关注着他是灭门仇人,关注他性喜南风,却忽略了他的家财万贯,他与皇室的密切联系,萧倾城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蓝兮问道:“皇上难道未有此虑?”

“有!”张之庭看了常欢一眼,“如若不然,前几日也不会遣我去询事了。不过……牵涉甚广,顾虑甚多,甚多啊。”

蓝兮转头:“欢儿,到院中等我,我与丞相说几句话就带你回去。”

常欢知他们又想谈些秘密,不管怎样只要是对付那畜生的就好,便点头起身告退,走向门口,一脚刚跨过门槛,就听蓝兮道:“若能为皇上分忧,拨反一事可容再禀?”

足谈了半个时辰,蓝兮方才出厅,见常欢百无聊赖坐在阶下,牵起她道:“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出门,仍沿来路返回,常欢问道:“你们说了什么?皇上要怎么治住萧倾城?”

蓝兮笑道:“师傅早与你说过,不可寄希望于皇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是。”

常欢嘟嘴嗔道:“可你从不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我还在想那个连霜为什么会死呢?”

蓝兮拍拍她的手:“看来已有人先动手了。”

画院城中来回奔了几趟,终于办妥了所有事情,回到院中天已黑了,见蓝兮屋里亮着灯,两人都有些奇怪,上阶推门一瞧不禁面面相觑,竟是他……萧倾城一人独坐房中。

桌上放着古琴,长指随意拨着,目光迷蒙的看他二人进门,开口便道:“韩端没与你们一起?”

常欢皱眉:“谁说韩端非要与我们在一起?”他不说也没想到,自昨日回院到现在,好象确实没有见过韩端。

蓝兮轻笑一声:“楼主今日兴致又起?”

面具下的眼睛在他二人脸上扫来扫去,身子似有摇晃,半晌道:“不错,昨晚被那贱人搅了兴致,今日还是想着来与蓝公子共酌。”语音有些模糊,好像从胸腔传来一般。

蓝兮仿似忘了昨日的不愉快,挑眉道:“好!欢儿去拿壶酒来,为师陪楼主小酌几杯。”

常欢嘟嘟囔囔转身去了,蓝兮在萧倾城的注视下自然撩袍坐倒,面色如常。回望而去,目光也是坦荡平静。

古琴被他拨的无章无律,琴音时重时轻,时厚时弱,一声一声仿佛表露出弹琴人缭乱的心思。忽听他手下一声巨响,两根琴弦挑断,锋利蓦地拉过指心wωw奇Qìsuu書网,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蓝兮未动,萧倾城也未动,两人目光对视良久,且看萧突然俯身,喃喃道:“负我者死……”手臂垂下,血滴滴落地。

蓝兮看着他,淡道:“楼主,你已醉了。”

毫无预兆的,门处突然飞进一道黑影,银光刹抖,疾如闪电,直冲桌来,蓝兮心有惊诧,然稳神不动,只因他看出那银光是逼向萧倾城头顶。

二寸已过,一寸尚余,眼见杀气就要刺进,“啪”地轻轻一声,锋尖生生顿在那一寸之处。常欢端了酒正欲进门,忽见这一幕,骇地盘翻壶落,一把抱住了门框,尖叫抑在喉中。

萧倾城两根血指夹住剑尖,阴森一笑:“你师傅铁桑客也是我手下败将!”蓦地一拧一转,紫影从桌上飞过,“啪啪啪”一连三掌,正中来人胸口,擦着常欢身侧飞出门去,落在院中,挣扎半晌也未能起身。

萧倾城背手走出,傲道:“我正要找你,你便送上了门,用得着蒙面么?当我不识你的剑招?”

院中黑衣人从头到脚蒙了个结实,手捂胸口,一言不发。常欢哆嗦着回望,实在辨认不出那到底是谁。

蓝兮未语,探手将常欢扯进屋中,护在身后,静观眼前变化。

萧倾城左右踱起了步,倏地仰头哈哈大笑:“想为季凌云不平,你倒与他兄弟情深!”

常欢靠在蓝兮身后一抖,是韩端?

萧又道:“今晨杀了连霜,今夜便来刺我,有几分胆识,可惜自不量力,既你想死,我就送你归西!”话音不落,身移步挪,紫衣急速飘向院中,掌风带起一片沙声。

常欢探出头来尖声大叫:“不要!”

蓝兮也急叫:“萧倾城!”

萧倾城又怎会听他们言语,转瞬到了黑衣人前,冲着天灵盖毫不留情拍下掌去,蓦然听得弱女声音:“杀了我你便省心了。”

掌帘收已来不及,只得中途换道,狠狠“哈”了一声,终还是拍在左肩上,闷哼过后,便没了音。

“盈盈?你怎会武功?”萧倾城又惊又怒,一把扯开面布,不是他的亲妹,天下第一美人萧盈盈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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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城快速出手点住萧盈盈两处大穴,一掌覆于其小腹输力,却止不住她口鼻不断冒出的鲜血,颊色惨白,气息渐弱,一双美目始终不肯闭起,死死的盯着他,泣血无声控诉。

常欢奔出门来,岔了声的大叫:“快救她!快送她去医馆!”

萧倾城手掌洇出白气,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蓝兮走出,立于萧盈盈身旁皱眉良久,摸出彩盒,反盖挑起雪青粉末,欲填入美人口中,却得萧倾城大吼:“你做什么?让开!”

蓝兮轻叹:“不过一点平血气的药粉,还是速速送去医馆吧,你下手着实太狠。”

萧倾城剜他一眼,目露凶光,手上更用了力气,对着美人恨道:“他利用你,他在利用你!想叫我兄妹相残,你为何总是执迷不悟!”

萧盈盈动了动嘴唇,艰难扯出几字:“我……愿意。”

常欢心里慌极,见萧不动,忙冲上前道:“你还不送她去?她就快要死了!”

萧倾城猛地撤了掌,缓缓站起,唇边泛出狞笑:“常欢,你不想看着她死?那么就由你将她送去医馆!”倏地转身,紫袍无风自飘,黑发飞舞,背影如磐石冷硬,周身杀气呼之欲出,声音直冰入人的心肺:“季凌云,这一件事是你错了,莫怪我不给你机会!”

紫影如风,眼睛一眨的功夫他已消失。常欢急叫:“你亲妹妹啊!没人性的畜生!”“不……拦住……他!”破碎断语由萧盈盈口中飘出,说完便晕了过去,常欢苦笑,谁有本事拦得住他?慌忙托起美人背,“师傅,我们送她去医馆。”

蓝兮看着萧倾城离去的方向,双眉紧锁,喃喃低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蹲身为美人搭脉,还是将那雪青药粉抹入了她的嘴里,探手将她抱起,道:“快去赶车。”

萧盈盈肩骨迸裂,胸前紫青大块,脏腑受了极大震动,看来腔中定有淤血,所幸致命一掌没中要害,躺几个月或可恢复。

庞大夫在内室为她诊治固骨,蓝如意只探了一脉,扒了扒她的肩下便背手出了门,来回踱着步,不时看看蓝兮又看看常欢,又或者谁也没看。吸了口气立到常欢眼前:“这一掌明显是内力深厚之人的全倾之作,与高手过招要人性命时方会使用,怎会拿来对付一个没有半分内力的弱女子?”

常欢迷糊:“啊?什么内力?她哥哥打的,我也不知道。”

蓝如意牛眼瞪得老大,斜看空气道:“我没问你!”

蓝兮接答:“看来是误伤,其兄在不知其身份的情况下落了重手。”

蓝如意又看常欢:“其兄?莫不是……”

蓝兮点头:“正是。”

“哼!”老头嘴一撇,不屑的抖了抖胡子,“功夫倒是真不错,我想与他过上两招,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

蓝兮低头抱拳:“舅舅,甥儿不急,您且休息够了再说。”

蓝如意嘿嘿一笑:“你不急我急,我可是只想快些去看看你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包扔给蓝兮道:“喏,不费那个功夫再制新药了,你早上走后我便拣着这小馆子里有的溶了几种,凑合着使吧。”

蓝兮捏着那薄薄纸包,轻道:“无色,无味?”

牛眼一睁,胡子一翘,恶言恶语道:“有色,大红大紫的!有味,臭气熏天的!你小子竟然不信我!”

蓝兮笑着抱拳道:“甥儿不敢,多谢舅舅,我娘和……我爹在天之灵也会谢谢您。”

“呸!”蓝如意不高兴了,“你娘谢我也罢,我要常梦白谢我做甚?他若活着,这药就是留给他吃的!”

蓝兮垂头低道:“为我爹拨反,也是娘临终之愿。”

蓝如意不说话了,看着空处看了许久许久,突然抽了抽鼻子,瓮声道:“罢了,罢了!这便是我的命……怨不得人!”说罢大步转进内室,门“哐”的重重关上。

常欢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扯扯蓝兮袖子道:“你舅舅好象哭了?”

蓝兮手指轻搓纸包,叹了口气:“长辈又怎会跟晚辈计较,一场旧梦,早该散了。”

常欢不懂,看着那纸包,疑惑道:“这又是什么?”

蓝兮望望她没有回答,只微笑道:“你在此处守着萧姑娘,我去云楼看看。”

常欢惊道:“不可!萧倾城恐在那处。”

蓝兮淡然:“在又如何,我与他无仇,他不会伤我,只是去瞧一瞧季凌云,你莫担心。”

蓝兮走后,常欢心神不宁,萧盈盈仍在昏睡中,谭傲也因体弱早已休息,蓝如意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庞大夫还在忙碌不停。无人说话便一个人晃到了医馆后院亭廊处,倚着栏柱看了会儿月亮,草丛里有蝈蝈的叫声,夜已很深,她却毫无睡意。

萧倾城打伤了亲妹,不自责内疚反怪罪于季凌云,此一去云楼,定是顶着怒意,那人性子多变,心狠手辣,连妹妹也下得去手,外人就更勿论了,季凌云身子尚未大好,怎能经得起他教训?韩端也不知去了哪里,说进画院却一日一夜未见人影,若是他在云楼还好,若他不在……

师傅叫她不要担心,又怎能不担心,这几个男人凑到了一块儿,新仇旧恨叙起,难免不会大闹一场,萧倾城的武功那么高深,萧盈盈已然重创,若再有谁受伤……越想心里越乱,叹了一声,常欢直觉自己还是呆不住了,师傅也跑了去,温文尔雅的劝说有用么?那些刻骨之恨岂是三言两语化解得了的?万一打起来再伤了他可就麻烦了,一思至此,常欢松开柱子拔腿就跑,不管现在情形如何,自己还是要和师傅在一起比较好。

刚跑至院口,猛地撞上一物,蹬蹬后退两步,常欢还未来得及惊讶,就听那黑呼呼的影子道:“常欢。”

“韩端?”常欢意外,“你……你怎么来了?”

黑影在月光下现身,仍是惯常装束,面容萧瑟冰冷,口气平静道:“我来看看盈盈,庞大夫告知你也在此。”

常欢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了哪里?有没有在云楼?看没看见萧倾城?”

韩端一字一句回答她的问题:“没有看见萧倾城,也没有在云楼,我回了画院,小厮告知你们送盈盈进城,我便来了。”

常欢急得蹦起:“萧倾城到云楼去了,他以为萧姐姐去刺他是季大哥的主意,现在要去教训他!季大哥腿未好全,一定招架不住的,我们快去!”

韩端嗤笑一声:“让他去好了,凌云不在那处。”

常欢惊愕:“什么?那他去了哪里?

“凌云很安全。”

常欢皱起眉:“他安全?那他知不知道萧姐姐今晚来找萧倾城的事?”

韩端默了一会儿道:“知道。”

常欢一怔:“知道……难道……难道真是他叫萧姐姐来的?”

韩端轻道:“凌云没有让她来,是她自己……”

常欢的心有些沉,口气不自觉冷下:“没有让她来,但是也没有阻拦对么?”

韩端不语,常欢恍惚,喃喃道:“明知会是这样的后果,季大哥就这样轻视萧姐姐的一片深情,她的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么?若存有半点怜惜,怎会舍得让她送死?”想到内室里那几将半死的人儿,倏地闭上眼睛:“萧倾城这个恶人竟看得通透……季大哥利用了萧姐姐。”

“不是你想的那样。”韩端淡淡开口,“凌云从未利用过盈盈。”

常欢突然拔高声调道:“对她这样送死不加阻拦就是不对!萧姐姐扮成你的模样去刺萧倾城,没有半分内力,生生挨了他四掌,若不是现了真身,就要命丧亲兄手下,季凌云都没有一丝怜意的么?他忘了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是谁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身心受创的时候是谁对他不离不弃?”恨喘了一口气,摇头道:“为了他和哥哥反目,我信他是个善良的人,但他怎么可以这样忽略她的一片真心。”

韩端一直没有打断,静静听着她说完,才缓开口道:“昨夜我们一同从云楼离开之后,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常欢瞥他一眼,月光下的俊脸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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