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成功的话,将会暴露它深藏在海底里的秘密,大海的秘密。”
凌渡宇不想在这问题上和他争辨,渔夫这类对大海的信念并不是诉乎理性的,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们总不能因渔夫这种虚无飘缈的感觉,而将行动放弃。
凌渡宇道:“假设你仍想退出这次行动,我可找个安全的地点,让你返回岸上。”
渔夫再次望向大海,坚决地摇头:“不!我决定和你们一同去,这是命运!”
夏信的声音在扩音器响起:“各位同僚,我收到一段美妙的讯息。”
强生和妮妮两人最先闯进电讯室里,接着是“顽孩子”莫歌。
强生催促脸带喜容的夏信:“什么讯息,是不是有博士的消息。”
妮妮也是一脸关心,却不敢像强生般说出口来。
莫歌按着夏信肩膊道:“话事的头儿仍未到,夏信不要说。”
强生曲起手指在莫歌的脑袋叩了两下,嘿然道:“你这小子忘恩负义,竟忘了是谁将你从敌人的魔爪里拾回来!”
莫歌反辩:“若不是我用手臂给你挡了一枪,看是谁把谁拾回来?”
船长老色鬼和上校两人并肩而至,后面跟着的是霍克深。
上校冷酷的脸容难掩一丝罕见的兴奋:“有什么好货色?”
夏信道:“我刚截到一段电讯,是这样说的:“小色鬼叫老色鬼,原地点偏西南四度等你喝酒!你说这棒不棒?”
船长忍不住笑驾:“哼!居然敢自称小色鬼,他算老几?”
游艇缓缓往破浪号靠过去。
当他们看到渔夫颓然立在甲板上,那种惊愕真是当世妙笔也难以形容一二。
上校首先跃了过去,绕着渔夫转了两个圈,闷哼一声:“怎么?忽然又恢复钓鱼的兴趣了吗?”
渔夫垂下头,一言不发。
顽孩子一过来,便亲热地搂着凌渡宇的肩膊,眼晴斜射向肖蛮姿阴阴地笑道:“怎样,小色鬼?占了什么便宜?是不是真材实料!””肖蛮姿若无其事步往“破浪”,经过两人时,闪电般一脚在莫歌的小腿处,痛得莫歌几乎流出泪水。
强生大笑:“这一脚算我的,你还可以再多踢他一脚。”
这时夏信提着个工具箱过来,回头向仍在驾驶室的船长叫道:“老色鬼!由哪开始拆起!”
方谋的声音传来:“不要再叫我老色鬼,我已让位给我们的大博士。”
妮妮叫道:“快点工作,我预备了最丰富的晚餐,欢迎出征归来的英雄。”一向严肃古板的霍克深在妮妮的话后加上一句:“也为小色鬼荣升老色鬼庆祝!”
刚爬上“破浪”的肖銮姿忍不住笑骂:“全变了死鬼!”
经过了重重波折和失落后,这十个人重新回复勇气和信心。
夕阳西下,染得天际的云霞一横横凄艳的血红。
在自动导航系统下,破浪号在繁星满天里悄悄地在无涯无岸的茫茫大海中滑进。
船上不见一丝灯火,主舱内的灯光都给窗隔得一线不漏,这当然违反了航海国际法,但在这已成了势力笼罩全球的超级石油跨国企业联盟眼中钉的破浪号,这小小求生之道当然是情有可原的。
假若有任何海空的不明物体出现,船上先进的雷达侦察系统会发出警报,提醒刻下正在主舱内进行兴高采列庆功晚宴的人。
舱内一片热闹,上校敬了船长一杯后,笑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兰芝小姐肯从酒吧内叠起的酒鬼山的最底层里,拖了你这老色鬼出来,让你在这作威作福。”
船长眼中露出缅怀过去某段光荣日子的神色,低回不已地道:“兰芝小时最喜欢爬我的膊头,唉!她长得真像她母亲……”尽饮满杯,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再叹一口气:“这样可爱的女人,不足三十岁便死了,是否天在作孽?”
刚好这时梳洗后,一身疲劳尽去的凌渡宇推门而入,“顽孩子”莫歌眼神一亮,跳了起来,搭着凌渡宇的肩头,涎着脸道:“小色鬼大英雄,到这里来坐。”
凌渡宇有点奇怪地在他旁边坐下,对面的强生高兴地为他斟了小半杯拔兰地酒,笑嘻嘻道:“试试酒味,不喜欢还有另外的选择。”
莫歌打开了一瓶可口可乐,加进杯内的酒里,笑道:“加点可乐,味道才真香呢!”
凌渡宇暗付这小子为何忽地变得如此前倨后恭、积极好客,刚好收到夏信送来的一个眼色,表示那瓶可乐有古怪。
他不禁心中暗笑,这莫歌爱整人的天性始终不能改。
莫歌将杯子塞入他手里,笑道:“喝吧!”
凌渡宇用鼻一嗅,已心知肚明对方的好计,若无其事举杯痛饮。
莫歌眼中得色更甚。
夏信目定口呆,想不到有了他警告性的暗示后,凌渡宇仍为好人所害。
莫歌的高兴还是刚开始,凌渡宇两腮储满加料酒的脸孔已像破浪号的炮塔般,转了过来向着他。
莫歌一呆,想大叫不好时,凌渡宇口含着的液体像大水泉般照着头脸向他喷来,弄得他全军尽墨地发脸身无不沾上黑色的液体凌渡宇装作无知地问:“为什么味道这么怪!”
夏信第一个狂笑起来,第二个是弹生,接着笑声瘟疫般蔓延至每一个人嘴。
莫歌任由液体顺乎自然地由卷曲的头发流往脸上,滴在身上,紧绷着脸责问凌渡宇:“为何你不喷向强生?”
凌渡宇耸耸肩:“你那瓶可乐是什么东西?”
莫歌冷冷道:“中国豉油!”到了这里,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同时接过了凌渡宇递过来的脸中,喘着说:“好小子,我终于服了你。”伸手大力拍了凌渡宇的手臂两下。
强生大笑下将手伸过来,在他俯低的头上用力一推,推得笑软了的莫歌软瘫在沙发上。一时间舱内充满了真诚的友情和欢笑。
老好人霍克深高兴地举杯和强生的杯子相碰,发出“叮”一声清飨,这时沐浴后的肖蛮姿正推门而入。
黑色的短发闪闪发亮,T恤短裤露出的玉臂和大腿,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连一向对女人不大注意的上校和霍克深,也看得眉毛耸动。
只有渔夫仍静坐一角,默默喝着闷酒。
肖蛮姿毫不避嫌,来到凌渡宇旁的空位,挨着他坐下。
门再开,香气盈室。
妮妮眉开眼笑地托着一大盆香喷喷的炸龙虾进来,宣布:“这是顽孩子为我们从深海取上来的美食!”
怪叫声立时此起彼落。
凌渡宇也感饥肠辘辘,先楝了一只给身旁的美女,才为自己取了一只。
妮妮很自然地在夏信旁坐下,夏信也很自然地将到手的龙虾放在她碟上。
凌渡宇眯起眼瞅了有点尴尬神色的夏信,心中大乐,他和肖蛮姿离开期间,看来这对男女有了新的进展。
老色鬼举起杯中酒,以一船之长的姿态向各人道:“这一杯是感谢中国博士的伟大成就,和预祝我们不知是什么任务的任务的成功。”
怪叫声中,众人尽情痛饮,跟着刀叉齐举,向喋上的美食进行抢攻。
连有点落落寡欢的渔夫也积极地参与了这集体行动,不知他是因为真的肚子饿,还是感染了众人兴奋的情绪。
上校脸容忽地严肃起来:“明天正午前我们便会抵达目的地,现在应是众人一齐停了下来,注意力全集中到这强悍冷酷的职业军人身上。他真的肯将这只有他和兰芝小姐两人知道的秘密揭发吗?”上校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缓缓道:“各位听过‘海洋黑变’没有?”
船长和渔夫两人同时一震,不过反应却刚好相反,船长台起头,而渔夫却把头垂下去。上校道:“这是一种以前的航海人百思不解的现象,就是当船经过某个区域时,那船的船壳忽地变成了可怖的黑色,就像探海里有只手伸了出来,将船漆成黑色一样。”
船长方谋道:“但现在对这使航海员瞻颤心惊的现象,已经有了个合理的解释,因为这种黑变现象,只会发生在有大量鱼类和浮游生物死亡的地区,腐烂的有机物分解产生大量硫化氢,船壳油漆中的铅与硫化氢化合,变成硫化铅,故出现了黑变的现象,但这和我们的任务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反啊!”
上校对船长航海上的广博见闻露出了一丝罕有赞赏的笑容,问道:“你既知道得这么清楚,可否解释一下为何突然间会有大量海洋生物死亡?”
船长呆了一呆,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沉声道:“不要告诉我这次任务和这有关!”
上校道:“先将你对这方面的认识说出来,我们才谈论另外的问题。”
船长思索片晌,整理了脑内的资料:“这或者要从秘鲁海域说起……”他忽地停了一停,先望往上校,再移往似在低头沉思的渔夫,显然想起了他们都是秘鲁人。续道:“这海域的产鱼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鱼获量只是八万至十万吨之间,平常之极,但在一九六二年,渔获量竟一下子猛增了七十倍,达到七百万吨,一举超越了日本,跃上世界第一的位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睛灼灼扫视众人惊愕的表情。.莫歌皱眉道:“会不会是捕鱼的船突然增多了,又或秘鲁渔民突然发明了一种最适合那海域的捕鱼方法,故使渔获大增。”又望向渔夫得意地问:“喂!你说我的猜测对吗?”
渔夫缓缓摇头,否定了莫歌的猜测。
凌渡宇道:“是否海水出了问题?”
船长微笑道:“这小子真聪明,难怪顽孩子斗你不过,对的!原来那海域忽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冷水区,使喜欢冷水的鲳鱼,突然间几何级数的大量生聚。”
霍克深好奇地问:“这是否海洋里的正常规象!科学家不会对这没有解释吧?”
上校接口道:“那些只懂出卖脑袋的人怎会没有解释,他们说那是海洋水流升降造成,上升流把深海的冷水带往水面,于是形成突然出现的冷水区,不但使鲳鱼增产,还把远近的鲳鱼也吸引了来,造成这捕鱼史上的奇迹。一九七○年,秘鲁海域的鱼获量突破了一千万吨的关口,使所有秘鲁的渔民都相信他们成为了上帝的新选民。”
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使大家都知道尚有下文。
但这究竟和“探索者石油公司”有何关系,则却是无人能猜到半丁点儿。
上校嘿然道:“就在海洋学家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奇迹突然消失了,一九七五年该区的产鱼量跌破了三百四十五万吨,由天下第一降至第四位,这年开始,产量忽高忽低,使那些学者几乎想破了脑袋。”
船长可能想他快点说出答案,代他说下去:“那是因为‘魔鬼暖流’的突然出现,使水温骤然上升,习惯于冷水性的鲳鱼无法适应,因而大量死亡,致渔获大减。”
上校道:“这魔鬼暖流是怎样来的?”
船长脸上闪过怵然的神色,缓缓摇头:“没有人知道,但曾经有个研究队花费了庞大人力物力,追踪这暖流在大海里的行踪,发现这魔鬼暖流行踪飘忽,他们只能在太平洋赤道东部一带找到它活动的轨迹,似乎它只局限在这区域内,可是有时它会完全超乎理解地突然增强,例如造成秘鲁海域鱼获突然减少便是因为它沿厄瓜多尔海岸南下,穿过赤道向南直抵秘鲁海岸,科学家称这为“极度发展”现象,但至于这暖流真正的来龙去脉,直至目前为止,人类仍是一无所知。”
上校补充道:“鱼类和浮游生物的死亡,会使海鸟得不到食物而饿死,或弃幼鸟而迁徙,造成巨大的生态破坏,甚至使热带的“多雨带”南移,造成气候反常,一九二五年位于南绛八度的特鲁希略,降雨量便突然增高九十倍,带来巨大的水祸,便可能是因魔鬼暖流的影响。”
凌渡宇问:“那我们可否从历史上的这类事件里,找出这暖流的规律或周期性?”
上校摇头道:“找到了,就是它像位脾气变幻无常的小姐,令人完全摸不清楚,但它确是自有纪录以来,便存在着。”
凌渡宇沉吟道:“会不会这古怪的水流忽冷忽暖,既能使水温降低,也能使水温升高?”
强生有点不耐烦:“绅土淑女们!我们现在是否在开海洋科学研讨大会?”
肖蛮姿白他一眼:“真没有耐性!”
夏信伸了个懒腰:“好了!猜谜游戏完毕,快些揭开谜底,否则我要去睡觉了。”伸手过去,搂着了妮妮的蛮腰。
凌渡宇好奇地望向船长,只见他对夏信和妮妮的亲热视若无睹,使他醒悟到这老色鬼对妮妮只是有欲无爱,或者他之所以成为色鬼,只是不断找寻新目标,以发掉对兰芝母亲单恋的痛苦,他的酗酒,全因为对一个女人的爱,老色鬼才是最深情的人。
上校望向凌渡宇,道:“马诺奇被谋杀前的三个月,来到发生惨剧的钻油台,就在那天,有十多条鲸鱼忽地发了疯地将头撞向钻油台的铁架,直至全部死亡,这自杀的行动才终止。”
凌渡宇一直留心着渔夫的反应,只见他全身一震,脸色变得死人般苍白,用颤抖的手拿起长几上整瓶白苗地,将余下的一小半全倒进喉咙。
众人呆呆想着当时的情景,钻油台上数百人心惊肉跳但又无能为力地看着这自然界大悲剧的发生,当时也一定想不到二个月后,他们也会陷进同样的集体死亡去,分别只在于是被谋杀吧了!
上校续道:“马诺奇坐上他的豪华探测船,在钻油台东面三十里处,发现了一股奇怪的水流,这股水流便像一只庞大的海怪,缓缓地由东往西而去,他追踪了三日三夜后,最奇怪的事发生了。”他在这处卖了一个关子,停了下来。
莫歌再次卖弄他的聪明:“那水流变成滔天巨浪,吓得马诺奇先生掉头便走。”
夏信道:“水流突然变成红色,像人的血。”
妮妮轻声说:“水流变了只怪物。”
上校只是摇头。
忽然一个沙哑抖颤的声音道:“水流不见了!”
上校一愕:“你怎会估到?”望向发言的渔夫。
渔夫忽然跳了起来,旋风般拉开门,狂叫道:“不要问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