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忍无可忍之下,就只有大胆着胆子带着雪猿进入破庙直奔正殿走去,他立在大殿的门首,侧着身子向里搜视过去,想再看看有没有虫兽。
这座大殿,从外貌看来,依然保持着它的威容雄姿,其实亦和他其他房舍一样残破不堪。
他借着黯淡的月色,将殿内各处,仔细的观看了—遍,除看到了几尊东倒西歪残破的神像外,井未发现任何异状。
他这才放心走了进去。
他在殿外,尚没什么感觉,等一进入殿内,只感到这座大殿,阴森森的有点可怕!
他转动着一对充满着惊恐之情的目光,又向四周瞬视了一遍又一遍,才拉着雪猿,躲进用巨石雕刻而成的供案下一人一猿,相偎相依,倚墙假寐。
曲玉枫赶了一天的路,已十分疲累,但他担心睡熟之后,会遭受到意外的危险,所以他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心里并暗暗警告自己!
“千万不能唾下去,不然,那就很危险了……”
他虽然不时的警告自己,一双眼皮,已不听指挥,直住一起凑拢,使他感到—只眼皮,重逾千斤,欲举无力。
最后终于磕目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被一阵,金铁向击的铿锵声,从夜中惊醒过来,他心里—惊,本能竖耳静听!
夜深入静,万籁无声,他除听到呼!呼!的风声外,并末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不山暗道:“莫非自己又是在做梦!……”
他思忖之念末几.突感存身的地下,又传来一连串,好似金铁坠地所发出“当啷,的当啷……”声。
他骤闻之下,疑念顿消,惊骇之余!差一点惊喜出声,毛发悚立,连气息都有点吁吁发喘!
那“当啷!当啷!……”之声,时断时续,听来好象是在极远极远的地方,但,又好象发自近侧,令他捉摸不定!
此时,他固紧张过度,睡意全消,竖耳屏息,仔细倾听,想听‘听那怪声砰究竟发自何处。
他越听心里越发毛,同时,好奇之心,继之而起。
只见他慢慢爬伏下来,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地上,视其神情好象他已根察到,怪声的来源!
原来,他凝神倾听之下,发现“当啷!当啷!……”
声音中,尚掺杂着沉重的步履及凄叹声。
并且摸准就在他存身的地面下。
这种情形,使他内心里的紧张之情,较前更行更重。
他本想拉着雪猿,悄悄溜出大殿,免得在蹈盆谷的覆然使他禁不住好奇心的促使。才又毅然的停留下来,并将头脸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想听个究竟。
这时那“当啷!当啷!”之声,及沉重的步履声,陡然静止下来,接着传来一声,陡然静止下来,接着传来一声,愤怒的厉吼!
这声厉吼,只把曲玉枫吓的周身一抖。
伸手拉着雪猿,就准备向殿外奔去,就在他心念方起,身形欲动之际!
倏又听得一声,震天巨响!
一块三四尺方圆的石板.在巨响中凌空而起,只听“叭达”—声,那块石板,复坠落地面。
整座大殿,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曲玉枫被这连声暴响!惊骇的耳呜心跳,小脸苍白,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愕愕的一动不动,雪猿亦惊恐交加的紧畏在他的身侧。他心里虽然骇异,而神智却异常清醒。
只感黑暗异常的大殿,突然间亮如白昼,同时他看到,距他数尺左右处,现出一个浑身洞口。
亮光就是从那圆洞里面,照射上来的.鼻端并隐隐嗅到一股冲鼻欲呕的恶臭气味,适才他所听到的那声,扣人心弦,震荡魂魄的厉吼声,再度由那座圆洞内,传了出来。
并且掺杂着凄然惨笑。
夜深入静,声亮远播四野,听来更觉刺耳难闻!
良久! 良久……
洞穴下的狂吼!惨笑声才在一声黯淡的长叹中,静止下来……曲玉枫惊魄甫定,好奇之心之继之而起,犹豫了一阵,毅然手脚并用,向那座洞穴,轻轻的爬了过去!
这洞穴下面,又传来沉重的步履声。
曲玉枫爬至洞口,向下一望,目光所至,心神登时为之一紧,差一点惊叫出声,爬起来就想向大殿外奔去。
孰普,还没等他直起腰身,就感一股大力,将其硬生生的拖进穴内……
曲玉枫因一时好奇,壮着胆子冒着奇险,轻轻的向那座洞穴,爬了过去,肝息凝眸向下望去。
目光所至,只把他吓的目定口呆,心神颤抖!
原来了向下走去时,只见一个长发散披,枯瘦如柴,周身赤裸的老人,亦正仰首向上望着。
四目相接,曲玉枫只感老人的两道目光,冷森森的如同玄冰利刃,直欲透穿己胸。
他向四下里瞬视—眼,就急忙爬起身形,向大殿外疾奔过去。
老人见状,倏发一声惨然长笑,右臂疾伸,遥向曲五枫虚空—抓!—股绵软之力透掌而出。
曲玉枫连腰身都未来得及直立起来,就感一股万钧吸力,将身形牢牢吸住,径穴飘落而下。
第五章 路遇奇人
怪老人一见,又发出—阵哈!哈!惨然狂笑,左掌戟立隔空在曲玉枫胸前背后,连点数指。
此时,曲玉枫骇然已极!神智虽未昏迷但也差不多啦!对老人的动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雪猿在曲玉枫飘落地穴的刹那间,也许是获主心切,只听它“吱”的一声急叫,身形—幌,尾随着曲玉枫,跃落穴内。怪老人朝曲五枫瞟了一眼,右掌隔空虚虚一推。
只听“噗通!”一声!曲玉枫已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右侧的穴墙下。神智亦随之昏迷过去。
怪老人用—种奇特的目光,由曲玉枫盯视着,脸上也透露着古怪神情,好象是在鉴赏—件亲的之物。有顷,再度仰首发出一阵狂笑,并大声自语道:“二十年,整整的二十年啦……”说完,继续哈!哈!狂笑不止。
从其造才,所施展“隔空摄物”的功力看来,其内力之厚,分明是已臻达化境,高不可测。
然而,短短的两句话,及一阵狂笑,对他来说却好像化费了极大精力,此时,不仅气喘吁吁,额际亦微微见汗,这真令人虚实莫测!
曲玉枫仅受微震,头脑—昏遂即复苏,举起充满了惊恐之情的双跟,本能的向前掠视过去!只见这座洞穴,竟是人工砌建而成,拱顶石壁,足有百丈方圆,迎面一座数尺高下的石台。台前放置着一只,用巨石雕刻而成的镬形万年灯,长燃不息,发出黠然的烁烁光焰,由于洞穴宽大之故,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他由右至左,极快的瞬视—周!
当他的目光,掠及那位怪老人时,心里“怦!怦!”一阵剧跳,小脸上再度展露出惊骇之容!此刻.那名怪老人正跌坐调息,蓬乱的灰白长发,散落一地,将其矮瘦的身躯,尽行笼罩着。猛然一看!就象是一头凶猛异常的长毛怪兽,蹲伏在他的面前。这就难怪他,惊恐交加,不敢正视过去。曲玉枫心里虽然骇极,但,又有点好奇,不时愉愉的向怪老人斜视—眼。
倏然他发现,覆遮在怪老人面颊之前的散发后面,有两股精亮的寒光,透隙而出,在其周身游动着。他不用多想,就知这是怪老人的两道目光。
此刻,他好像是—只待宰的羔羊,缩作一团,正以恐惧绝望,哀伤……等,交织而成的痛苦心情,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以其目前所遭遇的情境,如果换了另外任何一个幼童,就是不骇极昏迷,也定会嚎啕大哭!而他却不然,不但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这不是他天性如此,而是环境造成他这种倔强的个性。
前文已经提到,他从小就生长在毫无温情的环境中,—天到晚,目睹身受,不是叱骂,就是鞭责,这种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已将其磨练的倔强已极。
所以尽管他内心里恐骇已极,依然强自镇定,不哭不泣,以不变应万变,向那老人窥视过去。怪老人从发隙中,向曲玉枫盯视有顷。
倏将散披全身的灰白长发,一齐摔向脑后露出了头睑。
曲玉枫只感眼前—亮,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由惊奇的暗道:“这,不会是真的吧!……”原来在他的想像中,这怪老人,一定长得又丑又凶,不堪入目!而事实恰恰相反!……
怪老人的长像,既不丑也不凶,方面大耳,慈眉善目,一望之下,令人顿时泛生好感!怪老人目射寒光,盯视着曲玉枫!
曲玉枫在没有看到,怪老人的真实面目之前,对他那只充满冷峻极寒的目光,心里不由由自主的,就会生出怯惧之感!而现在呢?四目相接之下,心里虽然尚感到有点不安,但,已不像适才那样怯惧害怕!怪老人向曲玉枫望着望着,突然齿牙一笑,接着又将面容一整,语音生硬而艰涩的说道:“娃娃!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答复我的问话,如有不实不尽之处,我也不杀你,两时辰以后,你自己就血凝而死。因为……”为字出口。
倏而又止,望着曲玉枫,神秘—笑,继道:“因为!我巳施展普天之下,唯我而知的独门截脉手法,你的极要脉,尽行截闭。”说完,摇头幌脑悠然自得,视其神情,就好像一个小孩做了件极为得意的事情,窃窃自喜!
曲玉枫对老人口中所说“截脉”—语,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惊楞着—双大眼,向老人茫然不解的望着。
怪老人见曲玉枫用这种茫然的神情,望着自己,误会他不相信自己的话,遂又说道:“你呀!你真是个恁事不知的小娃娃,难道镰我会骗你不成不信你试试用脑胸可通。”
曲玉枫虽然不懂,何谓“截脉”,但他天生异禀,聪慧过人,微思之下,已了然于胸。遂不露声色的,暗中运气—试,果然感到气血梗塞,运行不畅,心里—急,面部上极自然的,也就显露出焦灼之情!
怪老人目光一瞟曲玉枫,又悠然自得神秘一笑道:“娃娃!我的话不假吧,不过,你不要着急,只要乖乖的说实话,我一定替你解开。”微思继道:“娃娃.我问你是何人指使你来窥探老人,只管照实的说,不然,我就袖手旁观,任你血凝而死。”
曲玉枫茫然的望着那个怪老人,未语仅将头轻轻—摇。
怪老人见状,突将面容—寒,目光灼灼的逼视着曲玉枫,迫问一句道:“你不是受人指使而来?……”
曲玉枫怯生生的望着老人,欲言又止,仅将头轻轻一点!
怪老人脸色—变,喜意盎然,眯缝着双眼,斜睨着曲玉枫,竟“吃!吃……”的笑着说道:“那你是无意至此啦。”
曲玉枫又将头轻轻—点!
怪老人“吃!吃….”的笑着,突又将面一沉,大声的怒喝道:“胡说!要知这太清寺,被武林同道,视为禁地,百里以内,无人敢擅自踏入半步,否则,有死无生!你受人利用而不自知,竟反来诳骗老夫,要想活命!
就赶快说出实话,不然时间—久,胸脉凝固,我就是替你将截脉的要脉,续手如初,恐怕也要落个终生残废。”曲玉枫听罢怪老人的话,心里一惊.陡感胸腹之间,气血不畅,运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未几,已青筋暴露,双目发直。
老人望着曲玉枫那种痛苦的神情,突又“吃!吃……”的笑着说道:“娃娃味道如何?赶快说实话,我举手之劳,就可以替你将中枝要脉续接如初,恢复正常,否则的话,嘿嘿!……”曲玉枫直楞楞的看着老人,对他那种喜怒无常,疯疯癫癫,而近乎喜虐的神态心里则是啼笑皆非,气喘吁吁说道:“我没骗你!是……”“是!”字出口,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无法再说下去。
老人神态依旧,“吃!吃”的笑着问道:“那你是从何而来?”
“陕西……”
“要往哪里去!”
“昆仑……”
老人启唇欲语,正要接向下去之际!
面色倏然一怔,竖耳微听,脸上立时闪出—丝惊容,目光一扫曲玉枫.接着双手疾伸,朝曲玉枫及雪猿隔空一抓,身形不动,反臂向后虚虚—推。曲玉枫和雪猿的身躯,就如同败絮、枯叶,随着老人一抓一堆之势,轻飘飘的凌空而起,飞落在那座石台之后。同时,他在身形凌空的刹那间,耳衅突传来老人—阵细如蚁鸣的低语:“娃娃,待会无论发现任何事情,都不许声张……”老人的低语,虽然比较如蚊鸣,却清晰可闻,耳鼓却被震的嗡嗡作响。就在曲玉枫和雪猿,双双坠落地面时。
陡闻洞穴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咳!
老人长眉目微扬,双目圆睁,两股慑人的精光从中暴射而出,盯视着洞穴的入口,未语先发出一声“吃!吃”的轻笑道:“臭蛋你又来啦!是不是对我那招‘风拂弱柳千影垂’已尽窥奥!”在老人的语声中,一条长大的黑影,飘落在地穴内。
好在他侧卧的方向,刚好面对着洞穴的入口,所以当前的情景,一目了然,不需再转动身躯。只见那条长大的黑影,竟是年约六旬,方面大耳,貌像颇为慈祥正直的老人,身着一袭灰面棉袍,脚下白毡履。现身的老人,伫立当地,目光诚挚而恭敬的望着周身赤裸的老人,抱拳深施一礼,道:“恩兄,‘拂柳千影’乃是旷古绝学,小弟生性鲁钝,三年来虽朝夕不啜苦心钻研,亦未能尽窥其奥……”
周身赤裸的那老人,突将双目一翻,蹬下一身的老人—眼,鼻端轻“哼!”一声,道:“臭蛋,那你来干什么……?”
现身的老人,闻言双眉循戚,面现羞惭之色,轻叹一声,神态依然,异常恭敬的说道:“小弟此来,是专诚向恩兄请安而来……”
怪老人又轻“哼”一声道:“盛情心领,我再警告你—次,如果你在未学会“拂柳千影”这一剑式之前,再不许踏进此穴一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现身的老人,暗然一声长叹,道:“恩兄,假如小弟我十年之内学不会呢?”
“十年不要见我……”
“假若是—生呢?”
怪老人的脸色倏地一变,变的惨然已极,目光盯视着现身的老人昂首发出—阵令人悚栗的惨然长笑,语无伦次的道:“一生!一生……—生也不要再来见我……”
现身的老人,闻言面色亦为之大变,而双目之内竟然泪光浮动,神情异常激动的说道:“恩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虽然一念铸成大错,悔海难填,但,二十年的划地自锢不见天日,已足以补偿前愆!再说,大错已成悔之莫及,何不留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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