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贺。”我皮笑肉不笑地发出了很没有诚意的祝贺。
“可是,你看看你都要了些什么?如果真的答应给你那么多钢铁地话,南京辖区大概会面临整整三年以上的钢铁和稀土金属完全断流,只能高价从别处进口。我来告诉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把破菜刀起码会涨到一百元以上,普通人们家里用的节能灯也会因为没有稀土材料而完全从市面上消失。各种隐性的恶性后果还不知会有多少种类,多么严重!”
“我知道这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影响,但如果我们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便可以获得胜利,那么这种代价是绝对可以承受的。”我皱了皱眉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但我希望在全球联合会召开前能得到肯定的回复。不管你们现在给不给得出来,或者说想不想得通,我都必须得要这些资源才行。我实在不想届时在全球联合会上以大义的名义向你们强行索要。不但会给人家看笑话,而且欧美那边也不是给不出来。如果出现那样地情形。与雷隆多合作的另一方便不会仅仅是南京而已了。
请把这句话原样转告给你地领导。”
传话者谭康的脸色虽然变成了十足的苦瓜,但我想最为我的这席话头疼恼火的人绝对不会是他。过了两天。谭康上门来找我,第一句话便是:“我尽了力,他们也尽了最大的力量,但数量太大了。我们即使能提供,也不得不分批量在一年内陆续运上雷隆多。恐怕会不太赶得上?”
“没有关系,关键的是一定要尽早发出。”我正色道:“你们不会认为这次远征会两三个星期便得胜归来吧?这个计划只要能早日完成,便是在胜负的天平上我们地这一侧加上了一个很具分量的砝码。”
据提都斯的线报,我的要求在南京GDI内部可谓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要说宁派了。就连一直在名义和实际上大力支持我的沪派都觉得我的要求太过分了——竟然一张口便索要多达整个大中国地区近三年产量的钢铁、钛合金和稀土金属,不要说给社会生活带来地巨大影响,在政治方面也会让他们陷于在雷隆多深陷不可脱身的境地。
几次绝密会议中争论甚烈,甚至连远在日本的总长渚乃群都通过视频会议专线出席了研讨会议。几次交锋之后,身为沪派第二领袖的财政司长严光中发表了测算报告。他们也真有心,楞是把我们的建造计划书重新审核了一遍,证明其中没有资金黑洞。报的资金和资源数额都是很实在地。但是,严司长在肯定我们的帐目的同时强调了自己的疑虑:
“我们已经支持他两年有余了,也许还该继续下去。但是,作为财政工作的负责人,我必须得抛开任何政治派别偏见地向大家提出这样一个事实:这次他们索要的东西,我们勉强给得起。非常吃力。但付出这一笔巨额资源之后,十年内南京都不要想在财政和制造业方面翻身。
十年内,他们再向我们所要超出年度雷隆多方面预算之外地东西,就算一个子我也给不起了。”
老严说得很实在,谭康在事后也委婉地转达了这席话。可实在话对我不见得有好处。这个报告出口之后,连沪派内部都骚动了起来。最后拍板的却是宁派第一元老、总长渚乃群:
“利害得失。想必大家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的意见相持不下,不如冒一回险试试看。无论如何,总比裹足不前毫无寸进的好。如果他能实现我们的期望,也许能带来十倍百倍的名誉和利益。日本人已经在星空中占据了相当的地位,多到了出现派别地地步!我想必须得跟上形势才行。苦点就苦点吧。在座的各位四十岁以上的,谁小时候没过过苦日子的?”
居然最后由他出面支持我一回,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时间不等人。
我知道了结果后便得立即动身前往于十一月五日在夏威夷召开的GDI全球联合会六八年第三次特别会议。
六八年举行的GDI全球联合会特别会议尤其的多,而且每一个都颇具重量级,给全世界带来了核弹爆炸般的冲击力。第三次会议的大部分结果在开会之前,已经广为参会者所知,以至于报刊媒体的“消息灵通人士”所传之言的准确性异常地高。
会议开始后,即由全球联合会主席约翰。亚当斯宣读了由四大GDI分部首脑、各大最高单列单位负责人组成的GDI最高事务委员会的决定:
“于六六年初开始入侵我人类世界的外星侵略者费里亚军事集团,于六七年七月悍然出兵突袭地球内部核心地区,造成我方人员财产和军事的重大损失给我们带来了永远不能忘却的巨大伤痛和耻辱!现据可靠情报,费里亚集团开始出现大规模内部战争。此乃千古难遇之良机。
经最高事务委员会研究决定,我方应抓住此等良好时机,争取有所作为,向费里亚进军!这是文明间的冲突和战争,是被侵略方文明向野蛮侵略者的正义报复打击。我们坚信,只要我们全人类团结一致。必然可以取得阶段性的军事成果,将来自费里亚方地军事威胁降至力所能及的极限……”
“都是些空话。”我偏过头低声对巴斯克冰说:“说了半天。他自己又不上,根本不说怎么打、打哪里。我还真想知道,他想让我们完成怎样地‘阶段性成果’呢。”
“那些本来也不在他的权限范围之内。”静唯低声插话道:“他身为主席,只负责发布全体动员令就行了。具体作战计划,应该由相应的军事机关研究上报后审批通过吧。”
我转过头看了她两秒钟,见她非常认真地回望着我,不由汗颜道:
“不好意思啊,咱一直是在自己权限之内干些动用军队行使警备队权限的勾当,还真对正式战争的手续不太明了呢。”
提都斯在一边提醒我不要开小会,亚当斯老爷爷已经在频频看坐在第三排还死不自觉的我们一伙了。听说他脾气不小,如果给他恼火起来,当众逐出会场就比较没面子了。我依言迅速闭嘴,此时听见亚当斯主席念道:
“根据最新形势的发展,由三星总局控制的宇宙防线被动防御模式已不再适合当今战事筹备需要。经研究,决定撤销三星总局编制。以三星总舰队、三星及其守备部队为主干成立GDI宇宙舰队。原三星总局月球门以下部分全数划入宇宙舰队后勤部。宇宙舰队地总司令官将由约翰。亚当斯——也就是本人兼任。副司令官由三星总舰队司令官奥维马斯上将担任。其余具体人选安排将在一周内另行公布。”
亚当斯总司令的这段话出口后,坐在我前面的林宗盛、玛利亚和宋厚德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后面。试图从我这边看出什么动静。
我见他们的求知欲如此强烈,便出于正义使者的同情心给他们透露了绝密的人事安排:
“三位,后勤部的部长将由本人兼任。到时奥维马斯上将出征,你们可要支持好我地工作,一起把后勤工作作好作强,为人类的星际远征打好坚实的后备基础啊!”
我说完之后。立即从他们仨身上看到了一种人体供热系统逆向运作的现行例子。虽然这时是十一月份,但在位于赤道地区的夏威夷开会,怎么也不至于冷,这个会场里的中央空调系统根本就没有启动。可他们三人地脸上身上包括头发都似乎瞬时间凝结出了冰渣,给冻得僵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能理解他们的心中有如何的翻江倒海:林宗盛是三星总局的局长,自然是最高事务委员会的委员。可这件事是几个核心常委秘密研究通过的,他竟然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不但莫名其妙地给奥维马斯踩在脚下,还要让我这个他们最看不起地第五小常委爬到了头顶上当直属上司。要是换了我,这口气也得憋个十天半月的顺不过来,心情不好,就此憋死了也未可知。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仨愁大苦深的人的情绪并不能影响已经为战鼓激动的众人之心。与他们的心情完全背道而驰的是,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原来大家已经在欢迎新军事机构地实质负责人奥维马斯上台讲话了。我对上将阁下的演说并没有什么兴趣,只顾着兴致勃勃地观察前面这三个前常委逆天而行式的生理活动表象,直到静唯暗暗揪了我一把,才把我扯了回来。她低声说:“别那样,虽然这几个跟你交恶,但如此顺风扯旗地落井下石也显得太没品了。做人,要厚道。”
“你真罗嗦啊。”我无奈地坐正了身子,专心致志地看着正在向台子上走的奥维马斯阁下。他事先也不知准备了多久,难得地穿出了一身笔挺的崭新三星舰队金边制服,平时散漫如狮子的乱发梳得整整齐齐,金色的光芒甚至有些耀眼。眼看周围不少女官露出了色眯眯的神情,我又向静唯嘀咕了起来:
“真看不出,咱们黄金狮子头奥维马斯大人打扮出来还真象回事,有几分中年金发帅哥的风采嘛。有没有一点动心?”
静唯白了我一眼说:“我可不是那么庸俗的女性。”
奥维马斯以新时代的新形象走上讲台后,立即又引来一阵暴动式的掌声。他随即用流利的日语发表了一席很得体的简短演讲。可惜的是,我们这边一伙雷隆多的没一个精通日语,其中水平最高的似乎是我。我们开会都不专心,一直没去找同声传译耳机。适才约翰。亚当斯发表讲话时说得慢,我们几个也勉强听得懂这种会议英语,再加上提都斯在旁小声翻译疑难语句,基本没有什么障碍。可遇到雷厉风行的奥维马斯大人就没辙了——我虽为他突然冒出日语大为不解,但想想他如果说出荷兰语来自己更听不懂,只得接受了这个现实。左右人家的后台老板是日本人,没理由要求他用汉语来发表这个演讲。等提都斯千辛万苦找到一个传译耳机时,奥维马斯已经完成了短短两分钟的精练演讲,台下的掌声更加激烈了。提都斯只得摇头叹息起来,说没掌握到奥维马斯大人的最新讲话,在与时俱进工作上立即落后了一大截。我耸耸肩,凝视着台上大放光彩的奥维马斯,低声在下面唱起了反调,放起了厥辞:
“只是一席演讲而已。稿子也许事先请人反复推敲过多次吧。可惜,再华丽的演说,也无法掩饰我们是行将走入太空墓场,将敌人和自己大批埋葬在那里的事实。看透生与死的迷障,无论是发生在哪里、何时、何种规模、何种原因的战争,其核心本质莫不如此。”
“别这样,小心给人家听见了,影响很不好。”提都斯在一边皱眉提醒道:“我们的自己人也要出征厮杀,别说这种晦气话罢。”
我却觉得心中不吐不快,没有理会提都斯,继续着自己的自言自语:“奥维马斯也好,虹翔也罢,他们率领的千万舰队,在太空中可以划出千万道星辰,但本质还是一具具的大型飞行棺材、会让千百人家破人亡的寡妇制造者。”
第十卷 第四章 进击的号角 前篇
回到雷隆多后,我与洋子同居了。事情发生得很偶然,绝非我事先刻意而为。
夏威夷特别会议之后,奥维马斯等人组织了一个临时战略讨论会议,邀请了来自主星的诸多太空专家、三星前沿的众多战略高手和我们这边的舰队司令虹翔一同参加。因为规模比较大,大十字架上招待不下,这个会便拉到雷隆多来开。既然会议经费不要我出一分钱,我也没有作出无畏的恶人嘴脸去闹腾反对的必要。在这次会议期间,我与老友龙二再次见面了。
自六四年初以来,我俩就见得很少。阴差阳错的,即便有什么见面的机会,都只是几个小时的匆匆一触,而且还附带着公事。几年过去,逐渐不可避免地疏远了许多,许多时候想起来,简直难以想象我俩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组合。为了弥补这种缺憾,我邀请他在这次会议期间到自己家里住。闲聊了几次,单独喝了两回酒之后,分别四年的陌生感觉渐渐消失,我俩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关系慢慢重现出来。这是现今缺乏朋友的我最为欣慰的收获。
会议结束后,龙二推掉了一切应酬,在我家里和我喝了临别前的最后一次酒,喝了一晚上。酒过三巡,他忽然说:“认识你八年了,在四年之前也曾互为知己。可实在想不到,当年谨慎老实的你,竟会走到现在的这种地步。”
我以为他是在说我升官的直升机速度,正有些尴尬,他却又说:
“那时我每天晚上都劝诱你跟寒寒如何如何,你就是不听我的,结果现在她成别人的了。咱哥俩终究都是跟她无缘之人哪。不过,你现在也不是当年的那种害羞处男了。你的女人怕比我多了吧?”
我这才放下心来,干笑道:“如果要与杀伤对象已经超过三位数的你相比,我大概还得再混个三五十年吧。”
“你错看我了,实际上没有那么吓人。多数是当年跟你胡吹的而已。”龙二摇了摇头:“我地第一个女人是京。还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
他没管露出惊骇神情地我发出的惊呼和扮出的魔鬼嘴脸,有些黯然地说:“那时我不知道珍惜。总觉得还是得自己争取到的才是好的。
可是之后从来就没有顺利过。我喜欢的,不喜欢我。不喜欢的,即使敷衍了事地应付着交往一段时间,甚至上了床,没过多久也仅仅留下空虚和遗憾而已。到了最后,又回到了京的身边。”
他闷头抽了口烟,喷出一大堆烟雾说:“她很快就要为我生下孩子了。检查过,是个男孩。”
这个消息可把我吓了一跳。过了十几秒钟才察觉到他不是开玩笑,连声贺喜。龙二摇了摇手说:“别那样,比我还高兴似地。就要承担上终身责任的我,可实在不如你这般逍遥自在得起来。”
‘你的本性也许更适合流浪漂泊吧,但有个平静的港湾也很不错。”我自嘲地笑了笑:“我的事,你应该比较清楚了。抛弃妻子的恶人,终究被情人所弃。三星系统家喻户晓的大笑话哪!追求平稳既不可得。甚至连漂泊都不可以,那我就唯有选择寂寞了。”
“那样不好。”龙二匆忙按熄了烟头,抬头对我说:“想不到你在这方面消沉到这样地地步!算了,别亏待自己。作哥哥的劝告你一句,找个合适的,安定下来吧。总比一个人强。”
别人对我说这些。哪怕是三星上的最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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