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刺激?”
梁正风道:“我在想,如果那三根针插在了我的血管里,说不定我现在就变成了死人。”
喻无言也笑道:“你当然不会变成死人,死人又怎么能和我合作呢?”
死人当然不能和她合作,和她合作的是只有真正的人,一个大活人。
至少总不会轻易就死的。
她的腰肢又扭动了起来,他坐在了梁正风的怀里,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脸上又露出了那优雅的笑。
她的笑就像满山娇艳的映山红。
她的腰肢还是那么柔软,吐着醉人的芳香,眼波清澈如水。
她就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清新,脆弱,绿得耀眼,美得消魂。
但你不得不信,她又有种另类的风韵,令人情不自禁。
只要是男人,都会禁不住为她发狂。
这是只有成熟的女人才有的风韵。
5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再过半个时辰,新娘子和新郎就要拜堂入洞房。
这是一件喜事,但也许立刻便要血流成河。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阻止这场婚礼。
阿狼就站在这个大厅的西北角上,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幸好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穿着家丁的衣服,一直在打扫卫生,擦桌椅,趁别人不注意时,他从旁边的一扇小门里溜了出去。
他刚退到一个走廊里,却看见对面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的心沉了下去。
贺老七还是微笑着,他永远都像一个慈祥的老头子。
他直直儿向阿狼走来,阿狼只有弓着身子问好。
贺老七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微笑道:“年轻人,要方便啊?”
阿狼正不知怎么回答,忙道:“是。”
却听贺老七道:“茅厕在那边,要方便应该走那条路的。”
阿狼全身的冷汗不由冒了出来,他方才为他那句话后悔了。
只因他根本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连茅厕在哪个方向都搞不清。
家丁是不可能不知道茅厕在什么地方的。
你可能忘了你的情人,忘了你老婆的闺名,但你绝不会忘了茅厕在什么地方。
人有三急,若连这都不能自理,那就真是废物了。
阿狼只有做好了动手的打算。
一击必中,全身而退。
既要干净利落,又不能留下一点马脚。
可惜他并不是很有把握,这老头子的武功深浅他完全摸不透。
他的掌心也渗出了冷汗。
却听贺老七仍然微笑道:“年轻人的动作要麻利一点,方便完了马上回来做事。”
他向阿狼诡异地一笑,竟走了开去。
阿狼反而怔住,难道他真有这么和气,对下人有这么关照?
他立刻打消了这种想法,他绝不是这样疏忽的人,疏忽的人又怎么能做上龙珠山庄的总管?
阿狼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不起这个人在那里见过。
第一八章 雪狼行动
1
正午的阳光异常灿烂,人的身影形成一个斑点投在脚下,树叶绿得泛着油光,水面闪烁的光斑更是耀得人睁不开眼来。
阿狼一直走得比较快,一离开大厅,他就没有停下过。
他的心在往下沉,但他又不禁有些兴奋,究竟为何,他也说不清。
但无论如何,他已能预感到今天一定会发生很多事,其中无论任何一件事都必将引起江湖中一阵骚动。
贝贝。
他想起了贝贝。
贝贝岂非正是今天的新娘子?
他想起了那栋小竹楼,想起了那甜蜜的一夜。
她是多么温柔,呼吸是多么芬芳,她含泪的眸子和温情的眼神是多么动人………………
阿狼的心在痛。
她绝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
一个女子能在婚期前夜将她的第一次献给她最心爱的男人,这已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
但这又是多么无奈,多么悲哀。
为了某些原因,一个女子注定要嫁给她并不喜欢的男人,一个男人注定要娶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就好比一只温驯的兔子误入到猎人的陷阱中。
这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这些事同时又演绎了一场可悲可叹,可歌可泣的故事。
阿狼不再犹豫,他已没有太多时间,他拼命似地向那竹楼跃去。
纵然是龙潭虎穴,他也要见到她最后一面,问清这是这么回事。
他知道事情绝不是女子婚嫁那么简单,这绝对是一个阴谋,天大的阴谋。
只要能见到她,这一切或许就能清楚。
但她本是多么脆弱,就似大清早的雾气,一呵气就可能烟消云散了。
只要找到了她,他一定要救她出来。
但心娘子是否还在那竹楼里呢?
她的把握实在不大。
她即使不是被一大群侍女围着插花抹脂,也已到了新娘的轿上。
他难道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抢走?
如果这样,他知道他不仅救不了她,反而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今天踏入龙珠山庄的每一个人对他无疑都能造成一种威胁。
但她是否就能听他的话乖乖地跟他走呢?
他没有把握,他甚至感到一点把握都没有。
2
竹楼还是竹楼。
在午时灿烂的阳光中,竹楼上有水面反射的光斑在缓缓移动,就似一只只正在蠕动的壁虎。
一座竹楼,一把琴。
竹楼上既未挂上喜庆的大红花,贴上鲜艳的对联,更没有听到任何喜庆的谈笑声。
这里似乎本不属于人类,而属于另一个世界。
纵然世间多么热闹,多么嘈杂,这里永远都是那么安静,那么孤独。
孤独得已被世人所淡忘,人们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琴摆在一张小桌上,桌前坐着一个人。
她的手正悠闲地拂动着琴弦,空气中弥漫着悠扬的琴声。
她的手晶莹洁白,似玉似雪,她的脸苍白如一张白纸。
她永远那么美,那么孤独。
她只是痴痴地坐着,无聊地望着远方,无论什么事也难打动她的心。
她没有笑,她的神情近似冰窖,阿狼从未看到她笑过。
但她的温柔,她的高贵,令人不禁我见尤怜。
阿狼不禁惊呼出声,他想不到他还能见到她,她还是那么孤独地静候着。
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但即将到来的是什么呢?
她真是今天的新娘子?
静得太可怕,这种静只能让人产生恐惧。
这难道就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夕?
他小时候看到过一只小羊受伤后四处乱跑,“咩咩”地惊叫着,后面便是一只凶恶的狼在追赶。
他眼看着狼的尖牙咬在羊的脖子上,鲜血涂了一地,把白色的羊毛染成了红色。
他不想看到第二次。
他轻轻地掠了过去,像一片落叶般飘落在竹楼上。
贝贝似乎吃了一惊,她看他站在她的身边,只痴痴地望着他。
她的脸很快红了。
她向他笑了笑,道:“我们似乎认识?”
阿狼道:“我们本就认识。”
贝贝皱了皱眉道:“我实在想不起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阿狼一怔,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天前他们还在一起,多么缠绵,多么温馨。
难道她已忘记?
假如那只是一个梦,但绝没有那么甜蜜的梦。
他苦笑道:“如果我脑子没有问题,两天前我们应该见过吧!”
贝贝惊愕道:“难道我脑袋有问题,怎么一点也记不起。”
阿狼苦笑,他只有苦笑。
贝贝又自言自语道:“我脑袋经常出问题,不过只要敲一下就好了。”她真用手指在头上敲了两下。
阿狼又不禁笑了。
一个女孩子装起傻来固然可爱,美丽的女孩子更可爱,可爱极了。
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在你面前装傻,那至少说明她并不讨厌你。
这时,你不妨笑笑。
贝贝见他在笑,立刻板起了脸,问道:“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令你如此好笑?”
阿狼摇摇头,道:“因为我看到了一幅画。”
贝贝道:“能让你笑得如此开心的画,想必很值钱。”
阿狼道:“岂止值钱,简直千金难买。”
贝贝伸了一下舌头,惊道:“真有这么值钱?”她道:“这么珍贵的画,我倒要见识见识。”
阿狼笑道:“你看不到的。”
贝贝不禁问道:“为什么?”
阿狼道:“这幅画除了你之外,别人都能看到。”
贝贝显出失望之色,道:“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看到?”
阿狼顿了顿,便将桌上的一面镜子递给了她。
贝贝道:“我既不戴花,也不抹脂粉,你将镜子给我干什么?”
阿狼道:“你不妨照照,很快就能看到那幅画了。”他道:“那幅画就在你的脸上。”
他又接着道:“可惜最美的画并不是自己能看得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他显得得意极了。
一个女子绝不会对着镜子自己向自己抛媚眼,看自己时含情脉脉。
一个女子会向自己讨厌的人心跳脸红,显出娇艳之态,那也是不可思议的。
只有对自己钟情的男子,她们才会情窦初开,暗里回眸,万般娇媚。
暗里回眸深属意,对面笑魇溢情愫。
贝贝似乎并没有听见,只奇道:“我脸上有画么?是不是梳洗时没有擦干净?”
阿狼道:“不妨,让我帮你擦擦便是了。”
他真伸手向她脸上摸去。
贝贝微微地侧过了头,“原来是你专门捣鬼,想占我便宜。好险,幸好我及时发现。”她兀自庆幸道。
阿狼道:“我既不想占你便宜,你也不是新娘子。”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她道:“你看我像不像新娘子?”
阿狼只有苦笑。
贝贝笑了笑道:“你一定认为新娘子必定穿着大红锦袍,头上插满了珠翠,身边还簇拥着一大群侍女媒婆为她涂脂抹粉对吗?”
阿狼在听她说下去,她无疑说得合情合理。
但他明显有些不安起来。
却听她道:“不错,我就是新娘子。”
阿狼睁大了眼睛,眼球似要掉下来,嘴里更像塞了个熟鸡蛋。
虽然欧阳七已告诉过他,但他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感到不可思议,婚礼前的新娘子绝不是这样子的。
贝贝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像新娘子的样子。”
其实真正的新娘子不见得就比她要漂亮,比她漂亮的新娘子实在少有。
说她不像新娘子,只不过因为她身上穿的不是新娘子的大红锦袍,头上也没有戴上任何珠翠,她的脸上也没有新娘子的幸福甜蜜的笑容。
新娘子岂非正是因为她内心的无比幸福和甜蜜才更显得万般娇艳美丽?
但她不笑时也仍然有一种令人着迷发狂的魅力。
阿狼在听着。
她继续道:“既然我是新娘子,当然不会自己跑道礼堂上去和新郎行礼,至少也得有很多人簇拥着,几名小姑娘托着我的衣裙,用八人大轿将我抬到礼堂去。”
她说得完全合理,绝没有一点容人辩驳的地方。
她道:“但我既不必行礼,也用不着入洞房。”
阿狼仍然在看着她。
贝贝道:“因为新娘子虽然是我,但和新郎拜天地入洞房的却不是我。”
阿狼立刻怔住。
她笑了笑,对阿狼道:“你最好不要问得太多,因为你知道得越多,只会徒增烦恼。”
3
大厅里起了一阵骚动。
年轻人比较耐不住,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武当七子都紧紧地握住了剑鞘,手掌渗出的冷汗涔涔落下。
路啸天仗着一招风云掌,甚是得意,情急之下,一掌劈掉了一块桌角。
大厅顿时一阵吆喝声,显是大家焦急已极。
天戒大师和少阳师太仍然静静地坐着,偶尔抿一口茶润润喉咙,既不声张,也不见有任何举动。
贺老七笑眯眯地站在大厅里,不停地向大家赔礼道歉。
看到这位和气的老头,大厅顿时又静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仍然很灿烂,也来凑这份热闹,给婚礼增加一份喜气。
却突然光线暗了下去,天空阴霾成一团,一场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临。
4
起了风。
铜灯仍然亮着,未溅起一丝火星。
铜灯镶在墙壁上,照得密室犹如白昼一般。
密室中央放着一张石桌,几乎占据了整个密室的三分之一。
石桌上横放着一把刀,这把刀却比石桌还要长。
喻无言道:“雪狼已经开始行动,我们的计划也该开始了。”
突然便起了一阵风,铜灯尽数熄灭。
第一九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1
竹楼上摆着一盆水仙花,叶尖正垂下一滴水珠,欲落而未落。
贝贝正垂着头,看着这滴水珠。
她的发梢也弥漫着一层烟雾。
她的眼里忽然发出一股兴奋的光,将手臂从衣袖中伸出,翘起拇指和中指,将叶茎轻轻地弹了弹。
花茎抖了抖,叶片也跟着晃动起来,水珠终于被叶尖抖落下来。
水珠斜着飞起,弹入了另一个角落,好似猴子在表演翻跟头。
贝贝随着水珠飞落的地方望去,却见那滴水珠正好落在了一片草叶上。
阿狼也跟着望去,望见了在那竹楼的夹缝里竟长出了一株小草。
草虽幼苗,却很葱郁,正努力地向上生长。
草很平凡,是那种在任何地方都能随随便便就见到的小草,但在这种地方看到,仍然会令你吃惊。
贝贝将手缓缓垂下,轻轻地舒了口气,眼睑合了起来,一层雾气立刻便袭上了她的双眼。
阿狼转过头来看着她,似乎已经痴迷。
她的脸近似白玉脂雕刻而成,静穆得自然,沉睡般安详,流水般细腻。
她睁开眼来,脸上现出一种醉酒般的红晕,她用手捋着那株水仙,道:“这株水仙已陪伴我度过了两个春天。”
她道:“它开始放在这个地方时,枝头还不能探道窗棂,但现在它的枝叶早在享受着窗外阳光的照耀,它早已饱览了窗外青山湖水的美景。”
她顿了顿,阿狼看到她的眼眶湿润了。
她道:“夕阳虽美,却是黄昏。我每天呆坐在竹楼上,虽然常常能看到夕阳沉落湖水间的壮美,却连朝阳的光辉也不曾感受到;虽然我常看到雨水从屋檐挂下时如弃妇泪如珠线般的凄美,却连风雨欲来云变色,雨落时天空中那种垂挂般的景象也不曾欣赏过。”
她抽搐着停下,含泪道:“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
阿狼突然感到心里乱极了。
作为一个杀手,本不应如此心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