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说道:“不然我帮你请几个城里的大夫来看看。”二老爷支支吾吾的说道:“城里的大夫 ,那多贵啊……”刘氏甩了甩手说道:“你别管了,我这就叫派人开车去请来。”
在一旁偷听的我不由冷笑:“要是那么容易好,还叫什么梦魇。谁叫你不安好心来的。当我们还是以前好欺负,我虽然不是天,却能让你报应报应就在眼前。”
这个插曲过去了,我便不放在心上。因着我忽然被沈小花招到了城里。
沈二这阵子赖在城里不回梨花村了,这个败落的纨绔,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人事却干不了一件,帐房里的账目被他弄得一塌糊涂,刘氏难免有微词,沈小花恨铁不成钢,她持身甚正,自己从没被人说过闲话,这个不长进的叔叔,让她丢尽了面子,毕竟是她沈家的娘家人,偷偷地骂了几次,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不了几天便故态复萌。沈二的媳妇是当地的,贤良贤惠,性子软弱的很,哪里弄得住沈二这个老不正经的野马。经常在沈小花面前悄悄流泪,沈小花心疼婶子,怨恨叔叔,娘家的事让她烦不胜烦 。
沈小花亲手弄了几个小菜,陪着我吃,吃着吃着就流下了眼泪,我慌了手脚,忙问道:“娘啊,你这是怎么了?”
沈小花说道:“乖儿子,娘对着你,才最放松啊,你自己吃,娘只看着就好。”看着眼前忙得憔悴的沈小花,我不觉一怔,她才二十五岁,怎么几天没注意,就老了这许多。
扔掉了手里的筷子,急切的说道:“娘,不要在拿我当小孩,你也知道我的,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好。”
沈小花见我说的郑重,不觉一愣,我继续说道:“娘,你知道我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前几年怕你担心,我只能偷偷帮你做事,如今长大了几岁,再也不能要你受半点委屈,我的娘应该是每天都快活的。”
沈小花一把抱住了我,眼泪直流,哽咽着说道:“我的儿,你最知道娘的心……“
我帮她擦了眼泪寒声说道:“娘,让你不快活的,我一定让他更加不快活,以前怕你担心不敢要你知道,如今你有什么麻烦就交给我,我要他们看看,梨花村张家,是不能够惹得。”
沈小花松开了我擦掉眼泪笑道:“好儿子,我知道你能干,当初你怕娘吃亏镇不住场面,找了韩江复这个靠山,娘在生意上有他看着,一直顺风顺水,外人的亏可是一点也没吃。”
外人的亏没吃,那不就是家里人的委屈。“ 娘,家里不就是奶奶要给爹纳妾;二姥爷是个二流子;爹放荡无羁吗,你拿他们没办法,我却下得去手,你只要愿意,我保证吓得他们再不敢要你不痛快。”
沈小花不愉地说道:“子不言父非,你怎么能老说你爹的不是,家里都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胡来,你爹再怎么不好,也是给了你命的爹,以后不许这么说他。你奶奶看咱家只你一个孙子,她也是为咱家开枝散叶做的打算,没什么不对,你就不要管了;
看她眼圈发红,我急忙岔开话题问道:“娘,你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沈小花叹了口气:“你二姥爷,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活的还是不明不白,沈家但凡有一个人在,我也不能容他 ,他自己坏也就罢了,还带累你爹,真是气死我了。”
狗改不了吃屎,沈二来了青州府还能有什么好事,如今张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连带着他水涨船高,春秧街的窑姐儿见了他,眼里无不是流出了蜜,沈二得意地想到:“亏我聪明,每次来都拉着侄女婿。”哼着小曲儿,日子很惬意啊。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沈小花的影子,又闪过韩江复那蛮不讲理的脸,他踉跄了一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埋怨道:“作死,老子及时行乐,想他们干嘛”
窑子里办完了事,沈二爷今天少见的没有留宿,夜风吹在身上,爽快的很,嗯,如今虽说这个家不是沈家的,可小花这丫头不敢管自己,亲家母不管事,虽然天天不给好脸色看,那有什么关系,吃几个白眼,日子过得好的不得了,这买卖,值。眠花宿柳之后,还有不要钱的客栈住着,好吃好喝伺候着,神仙般的日子啊,老子的命就是好啊。
正在胡思乱想,走过来一个青州府的青皮浑浑,沈二认识,那混混叫大狗子。大狗子远远地就惊天动地叫了起来,二老爷,我的二老爷哎,小的我不是做梦吧,今天那么有福,居然碰着您老人家。
沈二没好气地骂道:“你这驴日的小犊子,又憋什么坏水,想害你二老爷呢?“
大狗子泼天价的叫屈道:“我的二老爷,小的怎么敢在您这位真神面前捣鬼,这不是兄弟几个得了几个小钱,想请您老人家赏个脸,给兄弟们指条发财的门路不是。
沈二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最坏,哪会有这样的好心。”大狗子陪着笑脸说道:“我的二老爷,兄弟们就在前面的酒楼子里,你放心,咱们没敢去您家,怕碰着少奶奶不是。”
沈二骨子里是个泼皮无赖,虽然知道这些人有奶便是娘,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自自然然就走到了一起,如今沈小花在青州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些人看着眼红心热,曾起过心思,只可惜地痞怎么能比得上领军的大将军,才动了心思,就接连被打了几次,随后慢慢的明白,感情这家不是他们吃得下的,只得收了心,再一旁狠狠看着。恰恰又出了沈二这个老不正经的混混,还不立马上前巴结。
见大狗子带自己往烟馆走,沈二下意识地一出溜,这东西他哪敢碰,沈小花要是知道了那还不打断他的腿,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东西我是不沾的。”大狗子的脸慢慢地鄙夷:“二老爷,你还真是个没卵泡的软蛋,咱们只是要你来这吃顿饭,就把你吓成这样,怪不得人说你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窝囊废哩。”
沈二哪吃得了这无赖的激将,一拍大狗子的脑袋说道:“你这狗日的憋孙,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什么没见过,不过去个大烟馆有啥大不了的。”
两人嬉笑着走了进去,里面立刻涌出来一群人,簇拥着沈二就往里走,七嘴八舌的说道:“二老爷,可想死我们了。”
你还别说,大烟馆竟然真的有酒菜,而且味道异样的香甜,沈二吃的不亦乐乎,醉眼朦胧,有人递过来一杆烟枪,沈二以为是大烟袋,甩手说道:“拿走,老子现在抽卷烟了,不要土烟。”
光棍们嘿嘿笑道:“二老爷,这可不是大烟袋,您老试试,抽完了可就变成神仙了。”
沈二醉眼朦胧,按着人的交待,张嘴猛吸了一口,被呛地接连咳嗽,混混们笑道:“二老爷,您慢点。”不太适应这种气味,嘟嘟囔囔的说道:“这是什么烟,怎么那么冲?”
没来得及等到他们的回答,沈二就陷入了异样的境界,感觉是那么的放松。第二天一早,沈二眼圈焦黑的走出烟馆,就被如狼似虎的当兵的按在了地上。
韩江复派人送信来说沈二的消息,沈小花大发雷霆,骂道让他死里面好了。
我跟了出来,对当兵的说道:“你带我去看看。”
当兵的恭敬的叫了声小先生,就领了我去到督军衙门,韩江复迎了过来说道:“小先生,手下的不懂事,竟然敢抓你家的亲戚,若不是北京派了官员来,我早就做主把他放了,唉,现在的青州府不是我韩某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才去请你母亲派人来带他回去,不想竟然惊动了你。”
“北京派人来?为什么?这么多年青州府不都是你再管?怎么还要派人来?”
韩江复苦笑道:“小先生,我是军官,军人主政不合规矩。”
我奇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过问,怎么到了现在,忽然就不和规矩,派了人过来?”
韩江复忽然神情一震来了精神:“小先生,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老韩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如果我说,我有麻烦,需要帮助,您老是不是愿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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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9…12…30 14:07:47 本章字数:4549
第九十五章
北野妖话
政局动荡,汪秋彦执掌数十万军权,不动声色地布局,他信奉暴戾的手段,打得各地的军阀纷纷上书求饶,与段芝泉一系隐隐与政务院抗衡;韩江复不是段芝泉的嫡系,政务院在国内要重新分布势力,青州府理所当然的成了第一个牺牲品。政务院指责青州府政务混乱,借机派了江南的人来,说是协助韩江复治理青州府,其实就是要分薄了他的大权,控制住青州府。等到段芝泉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青州府地处中原腹地,更是产粮的重地,段芝泉自然不想放弃,惟有吩咐韩江复见机行事。
派来的文官叫严明松,据说是留洋的新派人物,看韩江复顾忌的样子,背景应该不小,我说道:“你们当官的道道,我不懂,也不想懂,凡事我只喜欢来直来直去,要是他妨碍了你,那就杀了便是,何必生出那么多烦恼。”
韩江复苦笑道:“杀了他,我也想啊,只是哪有那么容易,政务院早就防着我这一手,临来给他抽调了五千人的精锐,重重包围之下,漫说是杀不了他,就是能杀,也一定会给他们留下把柄,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韩江复听得满脸眼生光,眼珠子转了转却又颓然说道:“神不知,鬼不觉,这怎么可能,除非真能有鬼去杀他。”
我冷冷说道:“鬼,那还不容易,只要你觉得他不能留,青州府是我的家,大权不能落在对我张家不利的人手上,他来是碍着你;也就是碍着我了;这个人我来帮你杀,政务院以后但凡是再派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决不会给你留一点尾巴。”
韩江复惊喜道:“小先生,您真有把握?那可太好了,未免夜长梦多,还请您早点动手,只要文官驻不下来,这青州府就是我老韩的天。您放心,小先生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要杀人了,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才过了年,街上还有过年的气息,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一哈,几乎是出口就成了冰粒,看着街上,鲜衣怒马张扬的在不宽的大街上纵马驰骋的恶少,又有闲散地走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不时苦着嗓子叫着好心的大爷给点施舍;这是生活?生活永远是只有一小撮人能活得好。
严明松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头,膀阔腰圆,满脸横肉,偏又是从江南走出来的文官,风雅的很,虽然受过洋派的教育,可开口孔孟,动辄就说“我们这些文人……”远远见了,我心说这位仁兄很有梨花村张屠户的范儿。
我要沈小花曾经偷偷地买了青州府最好的一座“状元楼”,这事没别人知道,就只因为我喜欢这里的大师傅的早点,只要人在青州府,就和普通食客一样来要一个包房,专门来吃他们的包子。
青州府不大,来得每天都是些熟面孔,抨击时弊,如今不是满清不让人说话的时候,北方爷们的嘴里历来没有把门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新来得严明松身上,掌柜地忙拿出了一张“闲谈莫论国事”的牌子出来撇清。侧耳听来,严明松的为人似乎还有几分可取之处。走出了包房,掌柜的迎了上来问道:“小少爷,今天吃得怎么样,老卫这几天又新学了几个南方糕点,等两天您就能尝到了。”我笑了笑说道:“我还是喜欢吃老卫的大肉包子。”掌柜的呵呵一笑说:“您慢走。”慢慢地踱了出去。
才要走出了店门,听到身后有人问道:“李掌柜,这孩子好大的谱,谁家的。”掌柜的说道:“城北张财主的公子。”
那人顿时鄙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暴发户的种,怪道怎么看都不顺眼。”他说得爽快,不提防店小二提了一壶开水,措手倒在了他的脸上,立刻惊天动地的发出一声惨呼。身后一阵慌乱,我耸了耸肩说道:“唉,你的脸可就是坏在了你自己的嘴上。”和小妖勾肩搭背的仿佛头也懒得回。
看来我们家在青州府的资历还是浅,这些人提了可都不太服呢。我淡淡的想。
小妖忽然对我说道:“小北山,你不是说过,不能随便杀人吗?那天怎么轻易就答应了老韩呢?”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这样叫韩江复。随手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说道:“人情复杂,被逼得有些事不得不作,不是触着了自己的利益,谁会随便杀人,这严明松一来摆明挡着了我的路,当然就要搬掉。”
小妖似懂非懂幼稚地说道:“小北山,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你是好人,要杀得,一定是坏人。”
我听完不觉笑了,“小妖,好人坏人可不能这么简单的分,严明松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韩江复更加算不上一个好人,不过韩江复与我有用,我只能帮他,我呢,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了严明松后,就要催眠自己;‘严明松是个坏人,他只要来了青州府,青州府就会天无宁日,老百姓日子就过不下去’。其实只因为不能不杀他,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这个答案怕是我自己也说不好。要是天下人都像你这么简单,世上的人也就少了许多的烦恼了。”
严明松来了青州府七天,天天度日如年(一路看;。。。。),七天象是过了七年,韩江复在青州府根深蒂固,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他,政务院的公文倒是例行公事地来了几道,可都是责成他尽管拿到青州府的掌控权,恼得他嘴角起泡,日夜难眠,最让他愤恨的还是韩江复的态度,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连场面话也懒得跟他交待。
绍兴师爷说道:“不对,明松,你要小心了,这韩江复出名的奸猾,若是没有把握,从来不和人正面冲突,这几天敢这么做,莫非是得了什么消息?”
严明松神情一紧说道:“他敢拖着不理,我看也是有了什么倚仗,难不成北京有了什么变化?”
师爷说道:“如今段芝泉、汪秋彦仅仅掌握了西北、东北,西南、中原却还轮不到他们说话,政务院这才寻了机会派你来收拾韩江复,我看问题一定不在北京,定是韩江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