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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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鼠-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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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地面哪里是窟窿。
  阿花和蛇中诸葛从山壁上下来后就一直没精打采,一直由杨念魂半拖着爬行。这时候蜷缩在墙角,有心过来救我,无奈身上的伤太重,它们两个几乎全都动弹不得了。
  我看了看桃花和八婶,桃花跃跃欲试,八婶满脸愤慨。两人表情丰富,但是谁也没有动地方的意思。
  我心中一阵悲凉。你们也太绝情了……
  不对,我猛然间意识到不对。刚才柴教授一直在研究的那座石像,刚才明明是面向我的,怎么现在是向后了呢?
  但是我没时间再想这些了。冰层轰然一声倒塌下去。我也随着它们一齐下坠。
  下坠的速度太快,我觉得血液涌上脑袋,有一阵轻飘飘的眩晕感。
  我扭头,看见青龙仍然趴在一块冰上,满脸苦笑得四处张望,那表情,滑稽极了。
  我听见岸上有人呼喊我,像是八婶,又像是桃花。
  我身边全是正在下坠的碎冰,我尝试着抓住一块,然后翻身跃上去,但是它们的速度太快了。我一直没有成功。
  我身上的鼠毒已经激发到了极致,只觉得热气萦绕,身体从来没有这么灵活过。甚至,我感觉一些长毛正在从我体内钻出来。
  这些我都顾不上了。我正在尝试着利用这些碎冰向上跃上一跃。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荒唐。
  还没等我试出什么效果来。我只觉得身子猛地一顿。然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下而上在我脚底上猛锤了一下。
  我的五脏六腑都差点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得吐出来。
  然后,身上一凉,我被四面八方的水给包围了。
  我意识到,我到底了。原来冰层下面是一条河。
  这河水奇寒无比。我已经激发出来的鼠毒,被这河水一激。我只觉得一股寒气带着毒液直冲我的心脏,把它们全都压在心肺的最深处。
  我顾不得身上的难受,挣扎着从水里钻出来。
  我左右望了望,想看看青龙在哪,是活着呢还是死了。
  但是这条河水流很急,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大喊一声:“青龙。”
  没有人回答我。
  我感觉到头顶上一股寒风袭来。我暗叫不好,虽然这时候已经被河水冻得手脚冰凉,有些僵硬了。但是毕竟是童子男,敏捷的反应还在。
  我把头一偏,自认为能躲过去了。然后,才好整以暇得抬头看。
  我抬头之后,才发现我错了。
  这块冰太大了。根本可就不是偏偏头就能躲过去的。
  我想逃跑,但是一时紧张竟然忘了怎么游水。
  我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眼睁睁看着那块冰猛地冲我脑袋上拍过来。
  这时候,我脚下一沉,有人攥住我的脚脖子,把我拉到水下去了。
  虽然避免了和这块冰直接接触。但是我还是被拍晕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叫花子

  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我觉得身上很疲惫,根本睁不开眼。
  我不知道现在我在哪。实际上,我根本已经忘了我现在应该在哪。
  但是我的鼻子闻见一股消毒水味。和村口的小诊所一个样。估计是在一间医院。
  然后,我的记忆慢慢恢复。
  荒山的那几天,像一场噩梦一样,慢慢浮现出来。我闭着眼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其他人应该还活着,知道把我送到医院里。看来,我们已经平安脱险了。”
  这时候,我听见一个男人跟我说:“兄弟,给哥让个地儿。”
  我睁开眼,发现我睡在一张长椅上,身上裹了个不知道哪来的破毛毯。旁边一个叫花子,穿的破破烂烂,满脸胡子都打了卷。
  我皱了皱眉头:“现在叫花子都住得起医院了?这特么什么世道。”
  叫花子见我不动地方,居然摇头晃脑的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老弟,你我虽然落魄,但是未必不能东山再起。来来来,你让个地方,咱哥俩唠会儿。”
  我心说,这叫花子还挺有理想。不过,老子可不是叫花子。你这样称兄道弟的,无形之中可是把我给贬低了。
  那叫花子费劲的把我搬开一点,把我疼的直叫唤。然后,他紧挨着我坐下来了。
  这时候,一个容貌俊俏的小护士走过来:“哎哎哎,怎么多了一个。你是来这干嘛来了?”
  我说:“我来医院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病啊。我说这位大夫,你们怎么不给我安排病床啊。床位再紧张,给我弄个地铺也行,你让我睡在椅子上,万一翻身掉下去了,这算谁的?”
  小护士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叫花子打扮,知道的还不少,还知道床位。不过,这里的床你可住不得,这里是妇产科。”
  这话听得我心里直抽抽,谁这么损,送医院把我送到妇产科来。
  旁边那个叫花子看了看我:“兄弟,莫非你也是打算来寻摸个媳妇的?”
  我说:“滚滚滚,老子有媳妇。”
  那护士看来早就认识那叫花子了,叉着腰对他说:“告诉你多少遍了。找媳妇去婚介所,你整天在这蹲着干嘛?影响多不好?一会让护士长看见又训我了。走走走,赶紧走……”
  这时候,远远地走廊那头有人喊了一嗓子:“小坦……”
  那护士应了一声,跑过去了。临走的时候对我说:“有病先去挂号,别在这耗着了。”又扭头对叫花子说:“赶紧走啊。”
  小护士走了,留下我和叫花子面面相觑。
  叫花子咳嗽了两声,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兄弟,其实我是个诗人。”
  我没见过诗人,但是这副打扮应该不像。我轻轻问:“兄弟不会是从范庄来的吧。”
  没想到那诗人还当真听说过这个地方,如见范庄之名如雷贯耳。诗人横眉冷对,伸出两个手指并指如剑:“范庄。嘿嘿。乌烟瘴气。今日我就要手提三尺剑,拨开云雾见青天。哇呀呀……”
  这下我更相信他是从范庄来的了。
  护士临走的时候让我去门诊。于是我从长椅上下来,没想到两脚一沾地,一股钻心的疼传过来。
  我心说,莫非两条腿摔断了?
  旁边那诗人本来正提着一把看不见的剑,在走廊里横劈乱砍,把走廊里的男男女女吓得抱头鼠窜。
  这时候,扭头看见我疼得直冒冷汗,忙过来一把将我搀住:“莫怪莫怪,刚才太投入了。怎么,兄弟你是真病了?”
  我点点头:“带我去门诊。”
  叫花子一路上都在叨叨他的艺术理想。时不时还要背诵几句他写的七言律诗。有好几次背到兴奋处,把我往地上一扔,然后手舞足蹈起来。
  第一次,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太丢人了。跟这么个货在一块,别人会认为我也有病。于是我尽量装出一副冷酷的道貌岸然来。但是没用,还是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你看,这医院里边真乱,一个疯子扶着一个弱智。”
  好容易来到门诊。大夫一见我俩这模样,先皱了皱眉头。
  我坐下来。大夫冷冷的得问:“什么病?”
  这话把我气得,我要是知道什么病还找你?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老老实实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腿有点疼,您给看看是不是断了。”
  大夫头也不抬,抓起一张纸,刷刷刷画了两笔,然后递给我:“去交费吧。”
  我翻了翻身上的破毛毯。确定里边没钱。
  然后我看了看叫花子。
  叫花子人虽然疯疯癫癫,倒是不傻:“从来都是我跟别人要钱,还没见过别人跟我要钱的啊。兄弟你是第一个。”
  那大夫看了看我俩,突然暴怒:“你俩跟我这闹着玩是不是?保安,快点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然后,我俩被扔在外边了。正对着医院大门的草坪,太阳晒在身上,倒也暖洋洋的。我心想,青龙,桃花,他们都去哪了?怎么把我扔到这就不管了?
  我躺在地上。试着感受身体内的鼠毒。但是它好像被一团冷气禁锢在体内了,始终挣脱不出来。
  叫花子在草地上晒了一会太阳,对我说:“兄弟,到点了。哥哥去劫富济贫,回来分给你点。”
  然后,这家伙爬起来。站在医院门外,拦着来来往往的人,嘴里念念叨叨。大概是给了钱百病不生,有病包好之类的。
  来医院的都图个吉利,谁也不愿意和他墨迹这个,万一惹恼了他,嘴里说出点什么晦气话,生一肚子气,还不够膈应人的。于是这些人纷纷掏钱给他。只是个把钟头的功夫,这小子手里就攥了一大把。
  然后,我看见他抽出几张来,塞给了看门的保安,剩下的在门口买了几个煎饼果子,提着冲我过来了。
  我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你还真有一套。”
  叫花子一咧嘴,露出一嘴的大黄牙:“那是,咱祖祖辈辈就是干这个的。”
  我说:“乖乖,真厉害。”
  叫花子挺得意:“怎么样,厉害吧。”
  我点点头:“厉害。不过,我觉得更厉害得是,你爹你爷爷是怎么讨到老婆的?”
  叫花子不以为忤,反而一脸神秘:“兄弟,我看你将来估计得跟着我混,告诉你也无妨。咱们世世代代,这老婆都是捡来的。为什么?你可知道这世人呐,重男轻女,往往生了女孩就不要了。咱们这老祖宗们,从小就在别人家门口等着,往往有抱出来的女婴,就捡回去,养大了做老婆。”
  我听得目瞪口呆,然后问他:“大哥,你贵庚?”
  叫花子有点脸红:“哎呀,说来惭愧,快四张了。不过这可怨不得我。最近吧,大伙全都生一胎了。即便是个女孩也舍不得扔,我从十三岁就开始等,始终……咳……”
  我拍拍他的肩:“老哥,我看你每天来钱挺快的。干嘛不勤快点。每天多要几个钱。然后置办点家当,娶媳妇不就容易多了吗?”
  叫花子说:“你不懂这里的规矩。每天不能要太多。否则看病的不愿意来医院了。那样的话,医院也容不下我。这叫物极必反,张弛有度。”
  我说:“老哥,听你说话一套一套的,你什么学历?”
  叫花子瞪了瞪眼:“我是诗人,还用学历吗?你先歇会,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这里哪能睡觉啊。”
  我这腿一动就疼,我问他:“去哪?”
  叫花子神神秘秘,保证你去了就不想走。
  那天,一下午我都在和叫花子聊天。
  这老东西说几句话就要扯到他的诗上边。满嘴都是文化复兴,什么弘扬真正的文学。
  我强忍着和他聊了一会,渐渐知道了现在所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县级市。恕我不能在这里直接说出它的名字。我暂且叫它驻马市。
  我现在就在这市医院旁边。
  我问叫花子:“你知道我是被谁送来的吗?”
  叫花子想了想:“没注意。我就去趟厕所的工夫,回来就看见你把我的位子给占了。哎,对了兄弟,你知道范庄?”
  我点点头:“我家就属于范庄乡。”
  叫花子瞪大眼:“真的假的?听说范庄那边地震了。好几个村子都倒了。”
  我着急地坐起来,问他:“千眼井呢?程家庄呢?”
  叫花子摇摇头,指指脚下的草地,骄傲地说:“我是城里人。驻马市的。没到乡下走动过。”
  我想站起来,但是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劲。
  叫花子摸了摸,说:“没事,没断,就是磕了几下,肿了。歇两天就好了。”叫花子见我满脸犹豫之色,又加上一句:“咱们走江湖的,这些小事还是知道点的。”
  好容易熬到晚上,叫花子又化了点斋,我俩分着吃了,然后搀扶着去他那个神秘地点。
  我们越走越偏僻,我甚至有点害怕了。我看看叫花子:“老哥,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叫花子满脸不屑:“兄弟你放心吧。你这卖相,也卖不了几个钱。再说了,我是要饭的,又不是收废品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坟圈子

  那叫花子领着我越走越远,眼看已经渐渐出了市区。
  我问他:“老哥,你别和我闹。你这是要把我弄到哪去?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肯定相信你是好人。但是我这腿也受不了这么走路啊。要不你背着我?”
  叫花子真是心志坚定,而且绝对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这也难怪,他都这样了,实在不能再亏了。
  叫花子说:“你放心吧。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这时候是腾不出手来,我要是能腾出来,肯定给他个大嘴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依然漆黑一片,我渐渐有点不放心了。
  我对叫花子说:“老哥,咱们这已经出了市区了吧。”
  叫花子点点头:“不错呀,没想到你一个乡下人这么有见识。”
  我又问:“你不会想扶着我回范庄吧。”
  叫花子把头摇得像卜楞鼓:“哪能呢,就算你肯,我也不肯呐。这一路走下去,不得把我落个累死。”
  我这才稍稍放心。
  这时候,叫花子扶着我站定:“到了,就是这里。”
  我左右环顾,这不是一片荒野吗?
  叫花子得意洋洋:“兄弟,你仔细看看。”然后随手向周围一指。
  我现在连个手电也没有,而且体内的鼠毒被寒气封住。只能借着天上的星光,隐隐约约看见有一片阴影,一个连着一个,连成一大片。
  不得不说,这片阴影有点熟悉。简直是相当面熟,但是我一时间想不出来它们是什么。
  我走过去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是坟!
  小坟包圆滚滚的,一个挨着一个。像大篦子里的馒头。
  我战战兢兢回过头来:“老哥,我可是病人啊,这玩笑开不得。”
  但是我回头,身后哪有人影。
  “老哥?”我轻轻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我,只有一阵风吹过去,发出呜呜得声响。
  我站在成片的荒冢之间,说不害怕我自己都不信。
  这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幽幽的说:“怎么不进家来坐坐啊。”
  我蹲在地上,抱着头:“不用了,我内向腼腆,从小认生。”
  然后我听见身后一阵响动,刺啦刺啦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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