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一是一,二是二,别给我打迷糊仗。”
胡斐见他义正词严的劈头一串话说来,虽是有点儿倚老卖老的味道,但话里委实咄咄逼人,其人更是气势汹汹,盛气凌人,让人不自觉的便要为她拍手叫好,心中便道:‘看来这人便是圣手蚕王了。’
幽月冥王与玄机龙魔两人相互一望,回过头来时,脸上神情便已少了先前那股霸势。那玄机龙魔当下作势干咳了一声,脸情有点不自在,发话说道:“右魔使,这是主上吩咐下来的事”蚕王椅子一拍,喝道:“是哪个主上吩咐的,你可给我说清楚了。”幽月冥魔给她这声宛如雷鸣霹雳般的喝声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蚕王,不瞒你说,这事有魔主亲自吩咐下来的,同时也有掌月魔使所交待下来的一些事儿,那还不都是一样?”
蚕王闻言一怒,说道:“放屁,两人身分不同,说出来的话哪能是一样了,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来啦?我现下再问你一遍,那丐帮长老与雪山飞狐两人之事到底如何,你别给我绕着话儿来转,直接说。”
玄机龙魔听得浑身有气,先前他给蚕王气势震慑,那是因为出其不意,毕竟他未曾与这蚕王真正交过手,就只当日到达‘药蚕庄’时彼此客气谦让了几句,自是不知她私下脾气个性如何,只知左、右魔使深得天魔主上器重,自成魔门一派,并不受宫内其他人的命令,因而心中颇为不是滋味。自从见了药王之后,又见她不过三十出头年纪,虽门下弟子不少,但总少了一派宗师该有的气派模样,是以更加轻视不屑,不觉中对她说起话来便不怎么客气,更因而大着胆子咬住‘主上’两字的模糊定位,硬要说成指的是‘天影红魔’来了。
他会这般指鹿为马的混淆是非,自是为了要将左右魔使的特殊身分给予降低,如此一来,药王与蚕王俱都同归黑月派‘天影红魔’所属,他便能依权而管,否则就拿她两人没轧了。原本这主意用在药王身上还不错,他与幽月冥王两人便如唱着双簧一般,直把药王说的当场辩驳不能。眼见她就要默认接受,岂知半路却杀出蚕王这个不请自来的厉害人物,一出口便戳破了他两人一番自以为是的谬论,甚且还气势凌人的质问起来,当下直逼得自己二人气虚理弱,完全抢不上锋头,再这么任她跋扈嚣张下去,两人岂不都要在她面前俯首称臣来了?
玄机龙魔这么一想,当即双眉扬起,辛辣说道:“右魔使,说话别这么呛。若论宫内职位来说,我二人都在你左右魔使之上。然而既是魔主有令,咱们便互不通所属,谁也管不了谁,那是无可奈何。但劝你千万也别将我二人瞧得小了,难道就只你会大声说话,咱们便不会了么?嘿,我瞧还是得给自己留点后路的好啊。”
蚕王脾气本已火爆,听他如此说来,更是火冒三丈,当下手掌就往茶几上拍去,震得茶碗跌了下来,满脸怒容的喝道:“岂有此理,我堂堂圣毒门药蚕二王在此,难道跟你说话还得客气了不成?当年天魔主上对我二人以礼相待,自始至终,良言善语,说道武林一统之日,五岳剑派尽皆归我圣毒门统领,发号旗令,莫有不遵。这些年来,我圣毒门炼药培毒,全力提供宫里所需,何时有过延误,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此嚣张妄为的了?”
胡斐听得心中大是愕然,心道:‘统领五岳剑派?原来天魔竟是画了个大饼给药王和蚕王,甚且还让她们继续保有原来圣毒门本派,如此便不至背上‘欺师灭祖’的恶劣名声,怪不得她二人愿意投效到天魔的麾下了。’
玄机龙魔原本不知天魔主上与这药蚕庄有过什么私下协议,这时听得蚕王愤然说来,才知天魔主上对她二人实是礼遇有加,日后一旦得以克成武林一统大业,光是五岳剑派盟主之衔,便已远远超越自己,更何况届时还能在宫里享有无上尊崇称号,那可是大大不能稍有开罪的人物了,怎能现下就跟蚕王翻起了脸来?但他毕竟是天魔麾下的三大魔柱之一,‘玄机七星’在江湖上也闯下了极烜赫的万儿,以区区七人所组之阵,便骎骎然可与冥月宫十八星宿‘星罗棋布无极阵法’并驾齐驱,以阵御阵,变化之妙,威力之大,武林门派中极少有人可以匹敌。
他为人本已心高气傲,加上其身练有‘玄龙魔功’,内力实是已臻魔境之界,因而纵使知道药王与蚕王均是得罪不得,却也不肯退让半分,当下怪目一横,森然说道:“咱们有几分力,便担得几分石,谁又能任意嚣张妄为来了?要知咱们天魔主上大事克成之际,最需人力与财力,药王与蚕王能得天魔主上青睐,重点便在于两位炼药培毒之术,武林中实是难再觅得第三人之故;至于丐帮长老与雪山飞狐,这二人生死乃攸关李自成闯王宝藏下落的重要关键,天魔主上要能克成大业,财力万不可缺,因此传令下来,务必将这两人救转过来,好从他们身上问出闯王宝藏的踪迹来。这等大事,我等自是不敢稍有怠忽,怎么却给蚕王说成是嚣张妄为来了?”
胡斐闻言瞿然大惊,心中疑道:‘这倒奇了,天魔怎会知道我便是雪山飞狐?既是如此,当日又何以下这般重手的来将我打伤欲死?要不是老天爷万般垂怜,我这条命老早给葬送在绝丈深谷之中,哪里还能救得回来?’
他心中大起疑窦,前思后想,就是无法明白自己身分如何会给天魔识穿开来,而自己终被神农帮所救,再得千里迢迢护送来此疗伤治病,这一切的天意巧合,难道竟都是天魔所安排下来的诸般计谋之一?他愈想愈怕,自己一无所觉的给围在天魔圈套之中,要不是瑶瑶无意中提到了药蚕庄里的幽月小筑黑衣人来,恐怕再久也想不到这里竟是天魔麾下所属的一个隐秘支派,更无法知道天魔早已知晓自己便是雪山飞狐,甚且又与闯王宝藏有着莫大关系与牵连。这么一想,各项疑窦便随圈化了开来,一道又一道,让他一时间神思(炫)恍(书)然(网),忘了注意屋内动静。
过得许久,渐渐回过神来,耳里这才听闻蚕王正兀自说着话来:“丐帮那位长老中的是阴山修罗门的波罗绵掌,身骨肢节俱断,心肺震伤极其严重,要能治疗到开口说话,没个一年半载,除非奇迹出现才行。雪山飞狐中的却是天魔神功里的‘阴阳冥掌’,此功只有天魔主上与天影红魔才有,出手极重,显然当时便欲以两掌击毙。要是如你所说,这人攸关着闯王宝藏的重大关键,然何以却是使出这等厉害招数来了?要不是此人当真命大无比,这才能侥幸存活下来,否则早已命丧当场,纵是再高明的医术也已救他不得,却不知原因何在了?”
胡斐听得一喜,心道:‘是啊,这正是我极欲想来知道的答案,究竟原因何在啊?’
就见玄机龙魔沉吟半晌,这才缓缓说道:“雪山飞狐身上所中的‘阴阳冥掌’,是咱们黑月派天影红魔主上给打的。当日天影红魔主上偕同徒儿‘天山魔影’,两人现身十八天人绝路的鹰嘴顶,那是为了夺取丐帮长老身上所携带的闯王宝藏相关物件。岂知好巧不巧,雪山飞狐这小子也浑战当场,天影红魔主上当时自不知他是谁,见他武功实有独到之处,当下便欲以出掌除去,免留来日后患,这才使了重手将他击落深谷。
“后来,天影红魔主上击退了众多敌人,她徒儿‘天山魔影’却说出了落下山谷的人便是雪山飞狐胡斐,此人乃辽东大侠胡一刀的儿子,更是闯王手下第一能人‘飞天狐狸’的后代传人。当年闯王身边有四名武功极其高强的卫士,军中称为胡苗范田。这四大卫士跟着闯王出生入死,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险,也不知救过闯王多少次性命,因此闯王自是将他们四人待作心腹。这四人之中,又以那姓胡的武功最高,人最能干,闯王军中称他为‘飞天狐狸’,便是这名‘雪山飞狐’的先祖了。闯王退出北京时,留下大批宝藏,据说藏在长白山乌兰峰左近,也有诸多线索可供寻找,雪山飞狐与丐帮便是其中关键,自不能让他们二人就此轻易死去的了。”
胡斐张耳听来,心中只是惊道:‘原来出掌打我的人是‘天影红魔’,并非是‘天魔北星’本人,但她徒儿‘天山魔影’却又怎会认得我是雪山飞狐来了?当日‘天山魔影’面罩掀起一角,深觉此人似曾见过,身材动作更是眼熟的很,想来以前自己必曾会过才是,怎地脑中却偏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这时就见药王冷语说道:“这么说来,神农帮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人的重要性了?”对首座上的文洛与那名眉心长有黑痣的男子闻言,各都吃了一惊,文洛忙道:“沐家妹子可万别胡猜乱想,咱们神农帮当时救了雪山飞狐这小子时,只道他是迷路山中受了重伤的寻常人等,哪能知道他身上牵连如此重大来了呀?”
那名眉心长有黑痣的男子两眉深蹙,跟着说道:“确是如此。神农帮还是过了七日,才由山上传来‘天影红魔’的口谕,要我们注意是否见到一名虬髯男子的尸体,亦或者是伤重难行之人出现山中。我们一旦发觉所救之人正是‘天影红魔’所要找的人,当即连夜赶赴报讯,才知这人便是雪山飞狐。至于其人如何重要,神农帮乃小帮小众,不过就是采药制药的山中粗人,向来只能听令行事;其他的,咱们可是问也不敢来问的了。”
胡斐听他淡然说来,言不尽意,语多保留。嘴里三句话说来,其中便有两句是在推诿搪塞,就怕丁点责任扛到肩上来;说话时有气无力,虽双眸精亮,但脸容枯槁,一副纵欲过度的精虚模样,瞧来要死不活,当真越瞧越不是味道,不禁心中暗忖:‘难道这人便是燕儿口中所称呼的三伯么?怎么是这副萎靡不振的死人模样来了?’
文洛这时媚眼一挑,嫣然笑道:“可不是么。咱们神农帮向来只懂采药一味,好提供给‘药蚕庄’上等的制药材料,江湖上的大事小事,却哪里能够担得起来的了?我说呀,雪山飞狐先前伤重难治,却给药王跟蚕王合力续命了下来,这小子是重义之人,必然感念万分,再经咱们施以女体外疗以惑,什么秘密不也说了出来啦?”
药王冷哼一声,说道:“你道雪山飞狐这小子,当真如此容易便诱惑上了么?这小子曾经身受‘碧蚕毒蛊’厉毒所害而不死,依我所猜,这人必是认得我圣毒门‘毒’字派中的高手人物,才能身中无药可治的三种毒物而不死。要知名闻武林的‘毒手药王’无嗔和尚已死,门下弟子中,唯一人能得其真传,那便是‘毒手药王’最小的徒儿程灵素了。十年前,我曾前赴洞庭湖畔的白马寺药王庄寻找程师妹,岂知所住茅屋早已积满尘埃,久无人居。后来我一路打听下去,才知她竟是死在京城郊区一座药王庙里,跟她结伴同行的,便是这个雪山飞狐了。”
胡斐听得心中一震:‘怎么圣手药王竟也知道我和二妹的事来了?’
就听得文洛啊的一声,说道:“如此说来,那雪山飞狐岂不跟你圣毒门大有渊源?”药王呸的一声,啐然骂道:“什么渊源?文姊你别来不清不楚的瞎说一通,没的坏了我那程师妹的名节。”文洛啊哟一声,掩嘴笑道:“我说的渊源,又不是指她二人有着什么苟合见不得人的事,却给你说的好像我是极其缺德的人来了呢。”
药王睨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最好不是。否则要是让我程师妹的姊姊听到了半丝片语,你这条命可也就去了一大半,到时候你可别指望我会来救你,谁要你说话这么不经大脑来了?”文洛昵声娇笑道:“啊哟,这可不妙,原来你那程师妹还有个厉害的姊姊呀?嘿,身为毒手药王得意门徒的姊姊,我那里得罪的起她来了?”
胡斐听得周身一阵惊颤,心中一个念头只想:‘二妹还有姊姊?怎么我却从来没听她自已提起过?’跟着思绪回到好远的从前,(炫)恍(书)然(网)想到:‘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自己的身世,我不知她父亲母亲是怎样的人,不知她为什么要跟无嗔大师学了这一身可惊可怖的本事。我常向她说我自己的事,她总是关切的听着。我多想听她说说自己的事,那怕是从小时候说起,即便是絮絮叼叼的说来也成,可是可是却再也听不到了。’
他过往思绪纷至沓来,猛地斗然想起,当年他与程灵素偕同共赴北京路途中的一段插曲:
当日两人骑了马在道上闲谈,胡斐道:“我要上北京。你也同去玩玩,好不好?”程灵素笑道:“好是没什么不好,就只怕有些儿不便。”胡斐奇道:“什么不便?”程灵素笑道:“胡大爷去探访那位赠玉凤的姑娘,还得随身带个使唤的丫鬟么?”
胡斐正色说道:“不,我是去追杀一个仇人。此人武功虽不甚高,可是耳目众多,狡狯多智,盼望灵姑娘助我一臂之力。”于是将佛山镇上凤天南如何杀害钟阿四全家,如何庙中避雨相遇,如何给他再度逃走等情一一说了。
程灵素听他说到古庙邂逅、凤天南黑夜兔脱的经过时,言语中有些不尽不实,说道:“那位赠玉凤的姑娘也在古庙之中,是不是啊?”胡斐一怔,心想她聪明之极,反正我也没做亏心之事,不用瞒她,于是索性连如何识得袁紫衣、她如何连夺三派掌门人之位、她如何救助凤天南等情,也从头至尾说了。
程灵素问道:“这位袁姑娘是个美人儿,是不是?”胡斐微微一怔,脸都红了,说道:“算是很美吧。”程灵素道:“比我这丑丫头好看得多,是不是?”
胡斐没防到她竟会如此单刀直入的询问,不由得颇是尴尬,道:“谁说你是丑丫头了?袁姑娘比你大了几岁,自然生得高大些。”程灵素一笑,说道:“我八岁的时候,拿妈妈的镜子来玩。我姊姊说:‘丑八怪,不用照啦!照来照去还是个丑八怪。’哼!我也不理她,你猜后来怎样?”
胡斐心中一寒,暗想:‘你别把姊姊毒死了才好。’说道:“我不知道。”
程灵素听他语音微颤,脸有异色,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你怕我毒死姊姊吗?那时我还只八岁呢。嗯,第二天,家中的镜子通统不见啦。”胡斐道:“这倒奇了。”程灵素道:“一点也不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