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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武功倒是不弱,铁杆直竖,后着隐然,矣双刀来到近尺,右手食中两指劲力倏出,直取阴无望双目,正是攻敌之不得不救。岂知阴无望这招“凤凰迎春”乃只半招之式,后半招却是“鸳鸯双飞”,双臂一振,刃锋斗转,便在汉子两指即将触到双目之际,嘴里娇喝一声,双刀自横变直,喀地一响,那汉子两条臂膀齐声而落。
但见阴无望单腿前踹,迳将这名鬼吼嘶叫中的汉子踢落下坡,嘴里啐道:“老娘是人是妖难道自己不知,还要你这窝囊废多舌来说?”身形一转,见秃头六杀得兴起,单枪匹马抢进敌阵之中,东挥西砍,浑没个章法。阴无望脸容一变,提声喝骂道:“秃头六,想死也别急着抢棺材,你当老娘的话是放屁么?”
胡斐却是脸容一喜,说道:“花当家,乱有乱着,咱们兵分二路,自左右合击杀去,与其以主欺客,不如以客犯主。”阴无望一点即通,喜道:“武学即兵学,互通有无,咱们姑且试上一试。”当下二人分向左右攻去。
胡斐上坡前早已想好对应之策,正面处有排骨苏与秃头六率领武班人员挡得,敌人一时三刻间难以突破,左右两边却是只能依恃地利方且暂时支持不败;把守左边的是由戏班里较弱的女旦与上了年纪的杂役,右首边上则是有严四、严五两个侏儒和瑶瑶、双双两个孩童奋力挡下,两边虽都尚未遇险,但毕竟无法持续保有地利优势。
此时但见胡斐身形跃起,直趋右首两个孩童把守之处,左掌凌空击出,带起九融真经一道罡气直袭而去。
胡斐自练成九融真经以来,始终未竟全力对敌,此刻敌人众多,非得骤下猛手不可,这时凌空挥掌,不知不觉间使上了九成力道,只觉自己掌气朔烈,浑融无极,还未省悟这一掌可怖之处,便见底下洼地中敌人个个张大了嘴惊骇莫名,哗哗巨响中,十来名汉子均被涛天掌力给震得飞起丈外,刀械俱断,足见这一掌威猛无俦至极。
胡斐落下地来,真不知自己方才这一掌竟然凌厉如斯至此,尚未回过神来,但听得瑶瑶跟双双两个童儿拍手叫好,“师父好厉害,一掌就把这些人打得不见了。”“师父教我,我跟姊姊都要学,学会了好打坏人。”
胡斐将她姊妹二人拉了过来,示以嘉勉,点头笑道:“你姊妹学艺有成,果然不负为师一番教导。方才师父这一掌用得过猛,却非咱们学武本意,要知师父原想以掌逼退这些人罢了,不料出手无寸,造孽可深了。”说话中转头朝坡下看去,只见酣战中的两方各都罢手不斗,两眼直瞪瞪的朝着他身处看来,那百蛇馆的群伙个个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也不知是谁发了声喊,一群人仓皇朝坡下奔去,谁也不想落在后头,转眼间不见半个踪影。
西园春群伙眼见敌人瞬间逃个无影无踪,实难联想双方不到数分钟前尚自激战交锋,个个眼神茫然空洞,似乎都还不敢相信敌人大败而逃之事实,尤其在见识到了胡斐那一手惊天地而泣鬼神的绝技之后,人人心中那股震撼久久不能平息,直至过了许久之后,秃头六才当先回过神来,带头暴出一声声惊人喝采来。
但见阴无望走上前来,笑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既有这手绝技,老早使出不就得了,又何须大费周章的刀砍掌劈,难不成是嫌自己精力太多了是么?”胡斐讷讷而笑,说道:“花当家说笑了。小弟这路掌法尚未练得纯熟,否则也就不会如此霸道无方了。”阴无望笑道:“以霸制霸,亦恶亦善,中庸之学,何足道哉?”
胡斐知他意在开示自己不可过于拘泥中庸之道,恶中有善,善中有恶,绝非只看单面即可解释开来的了。
阴无望脸朝南边道上远眺过去,说道:“目下咱们这里虽是转危为安,但八道盟这回派出的人马着实不少,我五湖门弟兄此刻正与浑帮联手合力应战,凶险未知,大伙可得继续朝前拚战才是。”话声方毕,即见林内窜出好大一群人马,胡斐目力极远,一看即知是由徐帮主率领的浑帮主力到了,心下大喜,说道:“花当家,咱们须得有人把守这处敌人退路才行,以免八道盟中有人趁隙逃了出去,就此招来救兵,那可不妙之极。”
阴无望如何不知他其实是顾虑到西园春大伙武功只能自保,真要上阵厮杀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的反而牵制住了已方杀敌优势,当下抚胸笑道:“哎哟,我说胡老弟啊,你可还真给咱们西园春脸上贴金来了,咱们这些家伙有几分力自己清楚的很,但设个绊马绳来害人的勾当却是驾轻就熟,交给我们就是了。”
胡斐听得哈哈大笑,转身吩咐两童务必跟随阴无望留在此处,随即下坡寻马,追随浑帮群豪而去。
西园春原是诱敌之饵,从未与八道盟主力遇上,否则焉能小伤而不败?阴无望其人机警冷静,当真冒险的事他也不干,否则以他小小戏班之力,行走江湖各省岂能如此顺遂,那是遇不对头能闪即闪,不充硬汉、不打没把握的架,这也才是小小江湖人物的生存之道,因得如此,胡斐也才放心将两童安危托付于他,道理即是在此。
胡斐赶上不远,便已追上带头的徐帮主,当下快马驰近,说道:“徐帮主,依这阵仗来看,八道盟这回可是精锐尽出,颇有与贵帮一决生死之意,却不知为何?”徐帮主道:“胡兄弟有所不知,近年本帮归附者众,江湖上不少名派好手亦愿相助一臂之力,共同铲奸除恶,八道盟首当其冲,不少蛇窝地盘都给咱们浑帮给挑了。”
胡斐闻言,恍有所悟,怪不得八道盟帮主邢三风亲自率领‘追魂十六骑’一路由南赶来,若非浑帮势力已然撼动其岭南根基,万不能请出帮主与其精锐主力一战。这事想来简单,做来却是殊为不易,然徐帮主却只口头上三言两语带过,丝毫不显傲气,脸上更无任何得意之色,足见其人谋略深算,方能率领群豪来与天魔势力相抗。
驰出不远,两边主力战场转眼即至,但闻兵刃交击与厮杀声响不绝,遍地淌血,景象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徐帮主大刀高举,边驰边发号施令,浑帮群豪瞬间分成三路,自外包抄过去,旋即各自加入战局。
徐帮主见前方左首处一座岭丘上站得有人,风雨中依稀可见刀刃寒光,倏闪倏灭,心中一突,转头朝胡斐说道:“看来敌方主将是在那里了。”胡斐点头道:“杀神降魔张兄弟以一敌三,兀自不落下风,当真了得。”徐帮主闻言一惊,自己不过勉强看清岭丘上模糊人影,身形样貌却是难以分辨,怎么他却瞧得如此清楚?听他话中之意,显然杀神张波久正自迎战三名强敌,虽知他武功卓越,刀法快准,仍不免耽心,当下催马更急了。
二人驰到近处,只见岭下双方人马混战一团,几无道路可容马匹通过。胡斐见东北角上是处断崖,虽陡而不高,以他二人功力当可自此攀附上岭,当下伸手朝前一指,笑道:“徐帮主,看来八道盟帮主是在考验你我二人的轻功来了。”徐帮主亦是一笑,说道:“这倒有点像是打擂台的味道了。”两人不禁相视大笑。
二人提刀跃下马来,左穿右突,遇有不知死活敌人攻来,当即随手挥刀料理了去,简直比切菜还要容易。
两人来到断崖下往上看去,只见崖壁上苔物不生,光秃秃地宛如一处绝地,所幸崖壁凹凸不平,多有攀附借力之所,以他二人现下武功修为来说,即使崖壁平滑如镜亦难能阻,更何况是眼前这处断壁了。
胡斐将大刀朝腰际插去,当先跃了上去。徐帮主见他毫无耀示轻功之举,仍是小心翼翼地逐步飞跃而上,不禁忖道:“他家传飞天神行轻功何等了得,但在人前却是毫不示强,这份忍让功力,更是难得的了。”当下也将随身大刀插入腰际,随即飞身而起,循着胡斐借力之处尾随跟上。
崖壁上虽是雨水潎洌,川流不息,带得崖壁滑溜不堪,但他二人足下便如生了倒刺一般,稳稳借力而上,连稍微打滑半点也不曾有过,足见两人轻功当真只在伯仲之间,也瞧得胡斐大感意外,更是加倍小心飞跃上去。
两人没多久均已跃到距离岭顶数尺之处,胡斐手势一打,左手向下伸直。徐帮主会意,当下纵身朝上高跃而起,右手与胡斐左手一握,但觉一股浑融无极力道传来,咻的一响,身子倏忽间如冲天炮迅速上升而去。胡斐以势带势,力道前送之际,自己身子也已高拔而起,飞升速度竟与徐帮主不分轩轾,两人同时跃上了岭顶。
便在这时,只听得两声暴喝道:“什么人?”飕飕两响,两支飞箭宛如电光闪耀般直朝胡斐与徐帮主射来。
胡斐待箭来到身前,伸出食中两指轻轻一夹,跟着小指一弹,劲力到处,另一支射向徐帮主的飞箭倏忽间停顿下来,似乎遇到了一层无形障碍,前进不得,但箭势余劲未衰,一时间竟也没凭空掉落,就此僵住不动。
徐帮主瞧着有趣,嘴里哈哈大笑,也学着胡斐伸出食中两指,但却毛手毛脚的滑稽可笑模样夹住箭身,怪声怪气的叫道:“哎呀,好厉害的“追魂索命箭”,吓死我啦,吓死我啦!”他见这箭的箭头处嵌有倒勾,箭身上刻有一颗长发伸舌的索命鬼头像,当知这是追魂十六骑向所成名的“追魂索命箭”,因而特加调侃一番。
发箭之人共有两位,同声喝问,同时发箭射人,力度与准度练得分毫不差,便如一人发箭一般,足见这二人功力相若,更是朝夕相处,才能练得这般契合。他二人练这追魂索命箭时向来数箭连发,迅如闪电,敌人避得了前支单箭,紧跟在后头的即是双箭同出,四箭追魂,六箭勾魄,八箭索命,为武林中人向所(炫)畏(书)惧(网)。
但他二人此番单箭一出,却给胡斐浑若无事般地两指轻轻一夹,跟着即见另一支飞箭斗然间静止在半空中动也不动,这等奇事,他二人别说见过,就连想也压根儿都没想到过,当下目瞪口呆,后头数箭也就忘记出手了。
就听得一人鼻哼一声,破哑着喉咙道:“五弟、六弟,你二人退下,没的丢了咱们追魂十六骑的脸。”脸朝胡斐与徐帮主身处望来,提高嗓音说道:“来的可是浑帮徐帮主?敝帮帮主相候已久,有请了!嘿嘿!”回身正要朝前带路,却见原先发箭的五弟与六弟竟然还忤在那里不动,勃然怒道:“你们两个没长耳朵是么?我不是叫你们退下了,还站在这里让人笑话干么?”说着伸手一推两人肩膀,不意二人就此倒下,姿势竟是全然没变。
这人乃江湖老行家,一瞧即知五弟与六弟是给人点了穴道,当下惊疑不定,两眼四下搜寻,心中只想:“难不成还有其他敌人摸了上来?”当时胡斐与徐帮均在数丈开外,未曾近过身来,因此上自是不来往他二人身上猜想,毕竟隔空打穴这门绝技闻所未闻,即使有,那也是指数尺内发功袭人,数丈外嘛,那是天方夜谭了。
原来胡斐听他言语无礼,心中有气,隔空打穴他是没这等本事,但九融真经《行气篇》中却有一门《御气大法》可供御气打力,即便数丈外仍见功效。
这门御气大法的要旨为:‘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动无常则,若往若还;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虽说精意奥妙,然简明来说,大体上便如小孩儿在江边丢石头打水薸来玩原理相似。要知石头遇水即沉,但若运劲得宜,选的又是圆扁之石,手腕巧劲之下,当可让小石头在水面上点水不沉,劲力带动下,更能连续点水飞跃前行,功力高者可让石头点水跳跃十来次,直至劲力消失,方才沉入水中。
胡斐所练的九融真经《御气大法》原理便与打水薸类似,气即为劲,任何小巧有形物质均可视为石,但要能做到让人发觉不出有形劲体袭来,最好的借力物质莫过于水,尤其是自天而落的雨水。水滴看似小巧,但打在人脸上仍可感觉疼痛,那是速度所带来的影响,然速度也可称劲的一种,亦即所谓“外劲”,御气即谓“内劲”。
胡斐眼见那人言行无礼,当下运起九融真经御气大法,身体左右两股“内劲”同时发出,先与数尺内掉落而下的雨滴“外劲”激撞借力,这是第一个水薸,其力未衰,双劲结合后又迅速前行,跟着第二个、第三个水薸相继激撞,直至遇上数丈外物体阻挡,这才一股作气激撞上去。
那追魂十六骑中的五弟与六弟当时浑不觉有异,斗然间只觉万千雨水撞击全身,势道劲遒,有的更是撞向周身各处穴道,这叫乱枪打鸟,百发五中,然自天而降的雨水又何止百数,因而所击中的穴道当真多不可数了。
胡斐御气发劲时早已认明目标,劲发无形,借力无踪,即使如眼前这名江湖老行家亦难看出破绽,只道岭上藏有不知多少敌人潜伏,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但其时风雨不减,即便他内力再强,亦难发觉与想像其中奥妙。
徐帮主见敌方两人莫名其妙地就给人点上了穴道,自己万无这等本事那是心知肚明,那么有此高明到神乎其技者当非身旁雪山飞狐莫属,当下脸朝胡斐看去,满脸惊讶钦慕之色。胡斐抱拳一笑,其意似说:“雕虫小技,不足一哂。”徐帮主心想:“这等旷世绝技,若非亲眼目睹,当真难以令人相信。今日有他相助,必胜无疑。”
胡斐与徐帮主朝前走近,这才看清先前破哑着嗓音说话的汉子,见他面容不过四十来岁,却是满头白发;躺在地下给点了穴道的两人年约三十来岁,从他二人所发箭劲来说,武功自是不弱,然在追魂十六骑中排名上却只到第五第六,可想而知,前面这名满头白发汉子武功更高,排名更前,却不知他是十六骑中的排名第几?
白发汉子见他二人来到近前,态度已不同于先前般高傲无人,但两眉始终深蹙纠结在一起,似乎生平从未经历过快乐一般,终日愁眉不展,宛如衰神一般难看。这人却不再打话,右手一引,当先迈步而行。
岭上林木虽少,却是枝叶茂盛,待得绕过一块巨岩,眼前现出一处狭小平坦岭地,场内两边人马于风雨中剧斗正烈,刀来剑往,浑不输岭下混战恶斗。西首边一块岩石上站立一人,斗大笠帽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