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净江王洪玉涛在得意之下,却又回抱月回廊上叫阵道:“哪位老师还肯下来赐教,我洪玉涛这里侯教了。”
洪玉涛的话声未落,已经有人来答话道:“洪舵主!你的判官笔实在高明,我在下愿在洪舵主面前领教!”
净江王洪玉涛看下场子人自己认识,是江南镖客一条杆棒镇江南伍宗义。
此人在江湖地面,走镖的年头不多,年岁不大,倒是很能交朋友,倒也得江湖道朋友的拥戴,遂含笑说道:“伍镖头竟肯来赐教,洪某真是十二分欣幸!不过全是江湖道朋友,动手过招,难免彼此有个收招不住,岂不失了江湖道的义气!我看伍镖头还是不必动手了,我们何不留个江湖道上再见的余地呢?”
一条杆捧镇江南伍宗义微微含笑道:“洪舵主,这净业山庄设场子以武会友,不论是何人,全可以在这里印证印证武功。动手受伤,是我们练武的平常事,我伍宗义既已到场子里来,哪好再回去?若是洪舵主认为我伍宗义武功名望不足与论,那我倒不勉强了。”
净江王洪玉涛暗骂伍宗义:不识好歹的匹夫,我以好意相待,你倒敢以言语顶撞,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这一条杆棒的厉害!
遂怫然说道:“伍镖头既然这么说,那就请指教吧!”
伍宗义说了个“好”字,身形往后一撤,伸手把圈在腰间的杆棒扯了下来,一振腕子,把杆棒抖开。
净江王洪玉涛此时也不客气,只微把双臂一拢,说了个“请”字。
纵身向前,分双笔向伍宗义面门便点。
伍宗义一振杆棒,往上一封,洪玉涛往回一撤双笔“双风贯耳”,双笔向伍宗义的两耳轮便打。
伍宗义缩顶藏头,让开判官双笔,左脚向后一划,左手撤杆棒,右手甩棒尾,“乌龙卷尾”,照净江王洪玉涛便缠。
洪玉涛耸身纵起,才往下一落,伍宗义的“乌龙卷尾”是由左往右甩打,此时见洪玉涛身形纵起,猛然一个“黄龙翻身”,往回一带棒尾,身形由左往后一转,杆棒带着风向洪玉涛斜肩带臂砸来。
净江王洪玉涛身形才落地,脚下尚未站稳,见伍宗义的杆棒又到,右脚猛然一着力,一提左脚,身形一长,半斜身,双笔往上一穿,伍宗义的杆棒也将要到了洪玉涛的头顶。
洪玉涛的判官双笔左手的笔找棒头,右手笔找中锋,用十成力砸去,吧的双笔和杆棒这一震!
还算伍宗义知道洪玉涛的力量大,手腕子随着往地上一沉,把他往下砸的势子解了。
就这样伍宗义的虎口全震热了,抽招换式把杆棒的招术施展开,点、崩、扫、挂、缠、锁、转、拿。
伍宗义这里尽全力来应付,只不过和洪玉涛打了个平手。
这里正在动手的工夫,从花棚后搭进两乘爬山虎的软轿,放在了抱月回廊下。
跟着北路镖头蒋恩波和万柳堂的门徒左恒,由淮阳派门徒甘忠、甘孝、冯毓文、冯毓秀,各提着兵刃左右护着,上了爬山虎,由匪党们抬着,健步如飞的向净业山庄外走去。
这就是一枝笔难叙两下的事。
原来万柳堂在给北路镖头蒋恩波治伤之后,西岳侠尼低声向鹰爪王道:“师兄,他们受伤的人自有医伤息养之地,我们深居客位的负伤之下还要强挣扎着,在这里等侯,一者负伤人既感痛苦,又觉坐在这里有些面上难堪。依贫尼看赶紧向武帮主请求,我们受伤的人,立时得由我们送回飞鹫船帮,师兄看可好么?”
慈云庵主当时一点小小主张,却给后文瓦解凤尾帮,解脱了受伤武师们一场大难,更为一班领袖们免却多少牵累。
侠尼这种当机立断,该说的就说,该做的就做,毫不迟疑,正是英雄侠义道的行径。
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正为这件事思索着办法,听侠尼这么一说,点头称是。
遂向天南逸叟武维扬说道:“武帮主,在下有一点小事要求:现在两下里已经开始比较上功夫,一动手已有受伤的,帮主的麾下自为刑堂接应,敝派的受伤者,虽承武帮主的感情,一样的看待,只是他们绝不肯再行招扰。这种时候我也不好再勉强地叫他们留在这里,我打算教敝派这边受伤的,随时向港口飞鹫船帮治疗将息,武帮主可肯俯如所请么?”
天南逸叟武维扬忙答道:“王老师说哪里话来,武某也正为贵派受伤者不安,既是王老师主张叫他们回飞鹫船帮,那倒很好。这里尽有爬山虎软轿,送老师父们出去吧!”
随即由执役的传进软轿来。
鹰爪王派甘忠、甘孝、冯毓文、冯毓秀,送蒋恩波、左恒到港口。
这小弟兄哪愿意走,只是师命难违,不敢不去。
甘忠甘孝却向掌门人要求,他们无论如何要回来,为藉着这次机会开开眼界。
鹰爪王尚没答话,侠尼慈云庵主道:“这里离港口路途不近,往返需时,我们尚拿不定怎样走法,说不定蕴藏着多少杀机!所谓遭劫在数,在数难逃,小小年纪,懂得甚么?回到飞鹫船帮,依然有着热闹看,不许胡缠,不准再回来!去吧!”
甘忠、甘孝饶没讨得师父的允许,反被侠尼申叱了一顿,暗骂你这秃婆子真叫多事,我们回不回来的有你甚么相干!
我们年纪小,武功弱,倒还男子,你一个老尼姑,带着一群小尼姑就全不怕了!
甘忠、甘孝心里生气,面上还是真不敢不听这位庵主吩咐,因为掌门人及一班老前辈们,对于她十分恭敬,只好连答了两声:“是!是!”
赶紧随着冯氏弟兄一同回飞鹫船帮。
甘忠、甘孝没处出气,两人护着左恒,却拿左恒出气,一递一声的只抱怨他没能耐,受了伤,带累的别人有热闹不能看。
按下他们回船的不提。
回廊上打发受伤的回船,就在一条杆棒镇江南伍宗义下场子和净江王洪玉涛动手同时,这里把受伤人送走,场子上两人已到了紧要关头。
西岳侠尼正向鹰爪王说道:“孺子们无知,只贪图着这里是一场不轻见的热闹,又哪知道这里已危机四伏,已是祸近眉睫!王师兄!我这么拦他们的高兴,定要骂我这老尼多事了。”
鹰爪王道:“他们虽不领悟庵主是慈悲他们和善意所在,也不敢那么无礼吧!”
慈云庵主微微一笑道:“笑骂由他笑骂,好人我自为主。”
侠尼此时只顾默算得未来隐患,没怎么经意场子里的情形。
和鹰爪王说话时,见鹰爪王忽的目注场中不少瞬,侠尼一章头,忽见伍宗义杆棒只有封闭,不能进招。
洪玉涛判官双笔一招紧似一招,一式紧似一式,伍宗义门户已封不住。
侠尼低声说道:“王师兄,伍镖头不是人家敌手,要输在判官笔下了!”
这时燕赵双侠中二侠矮金刚蓝和霍的站起,向掌门人这边低声招呼:“伍宗义要死在他双笔下,猴儿崽子有甚么深仇,敢下毒手?蓝老二不能见死不救!”
鹰爪王等也看出洪玉涛不怀好意,他是要给他义子侯玉报仇,要毁淮阳派这边人泄愤。
果然在这边轻易之间,净江王洪玉涛猛喝了声:“打!”
“泰山压顶”!
双笔往伍宗义的头上就砸,伍宗义的棒法已乱,不辨虚实,双手抡杆棒“横架金梁”往上一崩。
哪知净江王洪玉涛是虚招,诱招“抽梁换柱”、“双龙探珠”,判官双笔直刺双目。
这一来伍宗义杆棒已然崩过了头顶,往回下砸,身形撤不开,就是双目不被点瞎,脸上也得受重伤。
回廊中座上的矮金刚蓝和,早蓄势以待,赶到两下往一处一合,见伍宗义的步眼已乱,洪玉涛一用诱招,二侠一按茶几,腾身跃上回廊的矮栏杆上,口中招呼了声:“武帮主,恕蓝老二无礼了!”
身形起处,如一缕轻烟,正是洪玉涛双笔“双龙探珠”往外递的时候。
蓝老二往下一沉,身形咻的从丈余高往下一落,两脚尖正找判官双笔,微往外一登,已把洪玉涛的判官双笔分开,二侠的身形已落在洪玉涛和伍宗义的中间。
江南镖客伍宗义已自忖不死必伤,想不到这位蓝二侠竟以一身绝技救自己得免于难!
蓝二侠从百福驿就对于我弟兄帮过大忙,这次又这么解救我伍宗义,真是再生之德,遇到机会必须以死相报,才算对得起江湖道朋友。
在这种生死一发之间,伍宗义虽也算久闯江湖的朋友,但是也吓得面如白纸!
矮金刚蓝和一扭头,向伍宗义道:“伍镖头,你们这场算顶到这儿,没你的事,请吧!”
伍宗义此时当着敌人,不好向蓝二侠说什么,只向洪玉涛怒目相视说了声:“洪舵主,我们再会了!”
说罢!
随将杆棒围在腰间退回抱月回廊。
矮金刚蓝和却向洪玉涛道:“洪舵主,你的判官双笔真有独到的功夫!伍镖头险些被你成全个瞽目镖头,我蓝老二倒要请教请教!”
净江王洪玉涛早震于燕赵双侠的威名,二侠这一手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运用的尤具独到火候,把自己的锐气已挫去了一半。
只是对于蓝二侠这种突然现身,把自己已然得手的招术给拆了,十分不满。
此时冷笑一声道:“蓝二侠动手比武,说不上谁有意成全谁,要象方才敝帮受伤的应该怎样讲?蓝二侠要是看得起我洪玉涛,肯赐教的话,就请亮兵刃!我洪玉涛还愿欲领教领教你的双头银丝虬龙棒,也叫我在你这成名的侠义道面前,多长些见识。”
矮金刚蓝和嘻嘻冷笑了一声道:“你要和我较量兵刃么?我看洪舵主不必这么客气,我蓝老二虽有那么条兵刃,尚没指着它顶门立户,也没靠着它来成名露脸。洪舵主,你要知道,我那条虬龙棒只有给我招灾惹祸,只要一用它,非被它带累的我蓝老二在江湖上多结些仇,多树些怨。不是我蓝老二卖狂,依我看我只用这一双肉掌和你那对判官双笔对付几下,免得我蓝老二作出狠心辣手的事来,也叫武帮主怪我不能容人。洪舵主,你说这么办,公道不公道?”
净江王洪玉涛勃然大怒地说道:“蓝二侠你这么大言欺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敢这么藐视姓洪的,你要用空手入白刃的本领,只怕你在洪玉涛的双笔下讨不了好去。这可是你姓蓝的目中无人,愿以赤手来和我洪玉涛较量,咱来个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学学高招吧。蓝二侠,你就接招吧!”
净江王洪玉涛存心要和这成名江湖的矮金刚蓝和一拚生死高下,话到兵刃到,双笔照蓝二侠的胸前便点。
矮金刚蓝和喝声:“来得好!”
身形疾若飘风,已到了洪玉涛的右侧,口中也不闲着,说了个“打”字,右掌向洪玉涛的右肩井便切。
洪玉涛往左一错步,左肩向外一倾,抡起判官双笔向蓝二侠的右臂便砸。
双笔眼看已经打上,矮金刚蓝和一沉肩、一晃头,嗖的人已纵开,口中还说着:“这手又不算。”
洪玉涛一个箭步,跟踪追到,二次递招。
这位蓝二侠把身形走开,行沾即走,忽进忽退,把淮阳派三十六路擒拿法中十二路短手的功夫全施展开。
这十二路短手,专讲空手入白刃,讲究以灵、活、绵、软、巧、快、劲,七字取胜,不轻易发招;要见招破招,借式进招,全凭:神足,身轻,手快。
蓝二侠运用开这种小巧的功夫,蹿、纵、跳、跃、闪,展、腾、挪、挨、帮、挤、靠、速、小、绵、软、巧,身形这份巧快!
洪玉涛任凭把一身本领,判官双笔上的功夫尽量施展开,哪是蓝二侠的对手!
工夫一大,洪玉涛的气也浮了,力也尽了。
矮金刚蓝和是一边动着手,嘴里也不闲着,尽是些阴损的话。
一边往里递招,嘴里却嚷:“我可有点不成了,姓洪的,咱们无冤无仇,我又没把你的孩子扣在井里,干啥往死处招呼?相好的,咱们算了吧!”
洪玉涛一听蓝二侠用话阴损自己,更不肯遽然罢手,怒叱道:“蓝和,不用说损话,咱们到死方休!”
矮金刚蓝和喝了个“好”字,见洪玉涛的双笔的招术已到,立用“引手式”往左一领招,一个进步连环掌,右掌猛切判官双笔。
洪玉涛的虎口震裂,双笔出手,夙知这老儿的厉害!
一斜身,忍着两手虎口的疼痛,想把身形先纵开。
哪知矮金刚蓝和喝了声:“相好的,走么?”
左掌一翻,掌心向外,拇指向下,掌缘向上,兜着洪玉涛的后腰一抖腕子,以洪玉涛那么重的身形,竟如婴儿似的,被掷出丈余,砰的摔在地上。
花棚两侧执役的匪党过来搀架,洪玉涛羞惭之下,不再回抱月回廊,以受伤遮羞脸,由匪党们架着径赴刑堂治伤。
矮金刚蓝和用手捻着唇上的胡须向匪党们招呼道:“你们还不把洪舵主这两把家伙捡去等甚么?”
净江王洪玉涛低着头只作听不见,往前走去,匪党们过来赶紧还到兵器架子上。
就在这时由抱月回廊的台阶上飞纵出一人,身形巧快,落地无声。
矮金刚蓝和一见是金雕堂八步凌波胡玉笙的得力麾下草上飞余忠。
心想:“你已尝到淮阳西岳两家的威力,此时竟敢过来和蓝老二较量!难道你还有什么惊人本领么?我蓝老二倒要看看你怎么施为。”
这草上飞余忠丁字步一站,带着满脸怒气说道:“蓝老师,身为江湖成名侠义道,何必这么得理不容人!你既把洪舵主的双笔震落,何必又伤他一掌?既已受伤退去,何得再以冷语伤人?蓝老师你也过于欺人太甚,在江湖道上行道的就是这么待人么?”
矮金刚蓝和嘻嘻一笑道:“余舵主,你责备我蓝老二的话倒还有理,不过还不能叫我蓝老二心服。我蓝老二是对症下药,因人而施。姓洪的在武功已判强弱之下,竟还要下毒手,我蓝老二稍给他些颜色看,不算不宽厚了吧!余舵主咱们少说废话,卖甚么吆喝甚么,你下场子来有甚么独到的功夫来叫我蓝老二见识见识。请你不要罗嗦。你看回廊上还有多少位成名露脸的英雄,等着下场子露两手。破车别碍好道,余舵主你要怎样赐教呢?”
草上飞余忠道:“蓝老师,是非自有江湖的公道,现在既不便讲,我要和蓝老师试试轻功暗器,蓝老师以为怎样?”
矮金刚蓝和欣然说道:“好极了!这倒足见余舵主高明,也正可一展余舵主得意的功夫。但不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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