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得武维扬一落声,“磔磔”的一声,金七老狂笑,向武维扬说道:“武帮主,你这话说得过重了!不错,我既入凤尾帮,受过祖师爷的慈悲,就该一身许与祖师,不能再生异心,武帮主,我现在是度德量力既不能为帮主效力,更不能挽回颜面,我金老寿还有何面目再见本帮弟兄?暂离十二连环坞正是我金老寿有知耻之心,我没有背叛凤尾帮,武帮主你也不能阻止我的出入,叫我待罪福寿堂,我金老寿没有犯帮规,我实无法领命。反复无常的小人所为,我金老寿把这硬骨头,闯荡江湖三十年以来,还没有肯那么干过,武帮主你把我看错了。我金老寿的倔强性情,就是历来一意独行,认为应该那么办的,绝无反顾,就是事情作错,落个肉成血水,骨化飞灰,绝没有后悔。武帮主,我话已出口,这时要出十二连环坞,我金老寿这个怪脾气,是没有更改。难道武帮主非要留难我,不怕赴会的群雄见笑么?”
这时天南逸叟武维扬已经怒不可遏的冷笑一声道:“金香主,你执意要我不便留难,只怕你未必能如得了愿?”
要命金七老从鼻孔中吭了一声道:“我倒不管如得了愿,如不了愿,只问我金老寿想走不想走?”
天南逸叟武维扬忽的当面堆欢的换了一副面色道:“金香主你不要错会意,我武维扬当着这么多远道朋友,哪好朋友不招待反跟自己弟兄作起难来,这不太叫朋友们见笑了!我要为金香主设筵祖饯,你这么急促不能待,倒叫我失敬了。那么金香主请,恕我武维扬不远送了,祝你一帆风顺。”
这时内三堂香主可全站起,预备帮主一发话就立刻动手。
这时要命金七老向武维扬说了个“好”字,转身躯复向淮阳派、西岳派这边一拱手道:“我金老寿出不了十二连环坞咱们来世再见!”
一个见字脱口,身形展动,施展八步赶蟾的轻功,疾如飞星泄地,真有不凡的身手,倏起倏落已到了那片假山下,再一晃身已经无影无踪。
这里所有的帮匪相顾失色,摸不清帮主是怎么个心意。
哪知天南逸叟武维扬倏的站起,霍的从后面贴墙摆的竹符旗令前抓了两块竹符。
猛照准往回廊中的地上一掼,两块竹符全摔的分裂,厉声道:“武维扬谨以祖师坛规请福寿堂退隐香主韦天佑、崔丰听训!”
这一来只见福寿堂香主,内三堂香主欧阳尚毅、八步凌波胡玉笙、天罡手闵智暨所有一班香主舵主全肃然起立。
铁指金丸韦天佑、双掌翻天崔丰,全以矫捷的身手纵过来,俯首道:“本座领帮主的坛谕!”
跟着俯首把地上已摔破的竹符拾起,复向主座一俯首致敬,立刻双双的同时一个玉蟒翻身,纵出抱月回廊。
各施展蜻蜒三抄水、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这两人的身形矫捷,如羽箭离弦一般的飞射出去。
就在这里一乱的当儿,凤尾帮所有的人,因为帮主以这种最厉害的坛规,摔竹符派退隐的香主重为祖师效力,不取八步赶蟾金老寿的性命不准罢手,一怒之威,令人耸惧!
不禁全注目到抱月回廊上。
丐侠崔平竟在这一乱的当儿,低声向燕赵双侠说了声:老鬼要遭报,我不能叫他再落到猴儿崽子们的手中,这个姓韦的十分扎手,这里的事我不管了,我走了!
说话的声音又低又疾,一纵身蹿上花棚,眨眼即逝。
这时所有的帮匪们竟没察觉,更兼天南逸叟武维扬是另有调遣。
在铁指金丸韦天佑和掌福寿堂崔丰走后,又要金雕堂胡香主听谕,八步凌波胡玉笙立刻答了声,来到帮主面前说道:“本座听训。”
天南逸叟武维扬道:“代我传十二道朱札,令水旱卡子截留那金老寿,无论如何叫他不出十二连环坞!传谕分水关六总舵,不得徇情卖放,违者立时以叛帮背教论。”
八步凌波胡玉笙躬身答了个“是”字,立刻转身出了抱月回廊,往后面匆匆去照办。
天南逸叟武维扬倏然往下面武场冷笑了一声,向这边淮阳西岳派的两位掌门人一拱手道:“适才蒙燕赵双侠赐教,据武某看,双侠未必展现那惊人的绝技、绝顶的功夫,尚未肯叫我这净业山庄一班坛下多开眼界,可是我武维扬想看今日之会,现在虽是以武功相见,总还要本着江湖道义武林的门规。我武维扬竭力向约束我凤尾帮统辖下所有弟兄,不叫他们稍背江湖道义,我们各掌着门户,总是以来明去白为是。贵两派尚有多少位同门同道来赏光到净业山庄,也叫我武维扬尽主人之礼。以这位丐侠崔老师父来说,已是我们凤尾帮中一份警戒,走的又这么故示诡异,这种武侠,叫我武维扬好生失望!”
鹰爪王正要答话,那位以子母离魂圈名震辽东的上官云彤始终以轻蔑冷笑的神色看着龙头帮主,竟在这时率然抢着答道:“武帮主,你这种责难可错怪了淮阳西岳两派的两位掌门人。那老花子的行径和我上官云彤是一样的毛病,我行我素,下请帖没有我们这一份,再说我们是愿意办我们自己愿意办的事。天地吾庐,四海为家,遇上甚么高兴伸手的事,就要多管,历来不上别人的当。想凭一纸红帖就叫我们出来替人家卖命,别管他是多大人物,只怕自找难堪,我们不装那种傻子。今日的事是成心想来蹚这次浑水,自己送上门来。来是我们自己来的,走,你不叫他自己走,难道还要等着这里主人设宴酬劳么?武帮主你看天气变得这样快,阴云如墨,雷声隐隐,倘若下起雨来,岂不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的事么?咱们是该着甚么办甚么。武帮主我这穷酸说话口冷,老花子是有他走的原因,他的事不叫他去办,谁替他了断他的事呢?人各有志,不能相强,象已皈依到贵帮的要命金七老,要走全拦他不住,不是一样么?”
上官云彤这番话听的武维扬几乎气炸了肺,可是没有话来反驳,嗯了一声道:“很好!咱们各行其是,我们现在只有在武功上分出强弱来再论是非了。”
这时凤尾帮中内三堂香主天罡手闵智愤然起立道:“上官老师既然认为我们请示的不当,现在只好不谈一切。哪位还愿意下场子和我闵智过几招,练两手,请下场子赐教吧!”
天罡手闵智此时竟是公然的向淮阳西岳两派叫阵。
这边一班武师们十分愤怒,立刻站起好几位,全要和天罡手闵智较量一下子。
内中还有几位已知道此人是这场推波助澜的人,都知道他掌中日月轮非常厉害,可是也全想动动他。
金刀叟邱铭也想趁此机会会会此人,究有多厉害的手段?
忽的这时西岳派多指大师的门下,泗水渔家简云彤愤然起立道:“闵香主肯来赐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我简云彤不自量的要在闵老师面前领教。”
简云彤一来是因为闵智的狂妄,二来也因为自己这一派的人,掌门人慈云庵主始终作壁上观,无论如何我们西岳派也得有人出来招呼一下子,不然也是叫人觉得脸面上太难堪,他又哪知道慈云庵主是另有打算。
泗水渔家简云彤才往外走,在侠尼的身后立着的女弟子修性却一声没言语的,霍的从侠尼慈云庵主身后转出,一人竟自向泗水渔家简云彤手打问讯道:“师叔,你先请回座,弟子师兄弟愿意下场子,向凤尾帮的老师父们请教。”
说到这复向鹰爪王一打问讯,说了声:“弟子们一点薄技,要在这武林盛会中向凤尾帮的成名老师们面前请教,弟子们冒昧之处,师伯要担待。”
说到这便等待这位淮阳派掌门人答话。
淮阳派掌门人于惊异中又不好阻拦,只随口很客气说了声:“少师父们请。”
可是说了这话却眼望着西岳派掌门人慈云庵主,要看她怎样?
这时西岳派门弟子修性才向自己的师父慈云庵主道:“弟子受艺师门恩重,这真是弟子为师门效力之时,弟子愿领四位师弟以剑术向闵香主领教,免得落个入宝山空回,望师父慈悲允许。”
天罡手闵智在凤尾帮中任内三堂香主,负一身绝技,连淮阳派的一班成名的武师全不敢轻视他一身精纯的本领,和他掌中那对日月双轮,此时修性偏要出头和此人一较高低,胆量太大了,只要一下场子准得败在天罡手闵智的手下不可,大家认为无论如何不可叫女弟子下场子和此人较量。
此时淮阳派中的一班武师以及门下全以惊诧的神色,看慈云庵主怎样来对付自己的门徒。
慈云庵主毫不迟疑地说道:“闵香主是凤尾帮的成名英雄,我们这点江湖末技,哪能是闵香主的对手?你们是未离门的人,这样的大胆,难道不惧闵香主的威力,足以毁灭你们么?这么不度德不量力,你们也过于自信了。”
侠尼这番话说出来也太叫所有的淮阳派一班老少群雄惊疑了,因为无论怎样也不宜让这一班女弟子们出头,可是慈云庵主的话风中虽是有责备他们胆大的情形,可没有十分阻拦之意,莫非这西岳门弟子,另有过人的本领?
大家这么怀疑着、惊诧着,屏耳听着,倒要看这位庵主怎样发付他这二弟子的请求,修性又复向慈云庵主一面合十道:“师父训诲的极是。这要是凤尾帮中别位老师父,弟子们都不敢这么冒昧,弟子是本着武林的门规非在闵香主面前领教领教,才算十二连环坞不虚此行。我们碧竹庵被火焚烧,事为开派以来的奇耻大辱,更兼已查明正是这位闵香主盘察西路分舵之时。是由闵香主这里过分看得起我们西岳派,此次践约赴会,若不在闵香主面前领教,也太以令闵香主目我西岳派无人。请师父恩许弟子,弟子纵然血浴净业山庄也是甘心愿意的!”
说到这,那修缘、修明、修禅、修慧已全得到二师兄修性的暗中招呼,同时的转到掌门人侠尼面前。
修明也就是这次被掳劫的凤梅姑娘,此时已经随着师兄师弟们一齐换了僧装,修慧更把师父的镇海伏波剑献到师父面前。
修明是向淮阳派中门弟子说明商借了一柄剑早背在背后,一齐走过来,分向师兄修性的两旁一站,立刻一齐向侠尼手打问讯,向侠尼说道:“弟子们无论如何也要下场子在闵香主面前请教请教。”
这时慈云庵主也不急,也不怒,只向这五个弟子说了声:“你们为西岳派门户之光来争荣辱,只是倘遭危难,莫要后悔,去吧!”
侠尼这话一出口,鹰爪王暗暗着急,心说庵主你这可是太胡闹了,这一班女弟子要和内三堂香主作对手真令人有些莫解,难道你甘心叫这五个孩子送命在十二连环坞么?
自己不管侠尼暗中安什么心思,此次事是由自己身上起的,无论如何也得拦阻一下子。
鹰爪王才要发话拦阻,哪知那子母离魂圈上官云彤,又来个火上浇油,偏在此时说出两句风凉话,令自己无法开口。
上官云彤竟自向慈云庵主说道:“少师父们这么为门户争光,为西岳派无上之荣,庵主应该奖励少师父们,怎么这么阻拦?所有来到十二连环坞净业山庄参与这场盛会的,谁不想在这难得机会里和这班成名江湖的老师父们前讨讨高招,多长些见识。这种地方既愿意来跟着蹚这种浑水的,就不肯只看热闹,这就叫摸摸头顶,就得算一份,少师父们的胆量、见解,尤其高。掌青鸾堂的香主闵老师父尤其负一身绝技,名震大江南北,向这种高人面前领教,能够长多少见识,学多少高招,这种机会放过去多么可惜!庵主叫他们如愿以偿,也叫大家瞻仰瞻仰西岳派剑术的微妙,少师父们快下场子吧!我替你们掌门人答应了。”
这位慈云庵主听到这武林怪杰上官云彤这番话,明着是夸奖,暗中是故意激将。
你这人真有些怪道,这是朋友的冤家,真有些不近人情了。
老怪物,倒叫你看看我西岳派中的剑术如何!
侠尼慈云庵主不遇上非常的事,喜怒不形于色,微微含笑的向这位武林怪杰上官云彤道:“上官老师不要这么过奖,贫尼不过得师门末技,忝掌碧竹庵的门户,一班小徒尤其是初窥武门门径,既是上官老师父这么鼓励他们,贫尼只好叫他们在武林名家,凤尾帮老师父们面前献丑了!”
说到这,见修性等竟自肃立在面前等候着最后的吩咐,慈云庵主遂说道:“你们不度德不量力的要在这十二连环坞成名的老师父们面前请教!去吧!”
仍然是修性率领着四个师弟向侠尼一拜道:“谢师父的慈悲。”
立刻转身来头一个向抱月回廊往外走,这师兄弟五人一贯而行,连眼皮也不抬。
走出回廊,直出去五六丈,这才在场子中站住,这五个沙门中的女弟子,互相一转身,又成一字横排。
这时场子中可没有两派的武师们和凤尾帮的舵主。
天阴如墨,西北的天空不时的闪电交作着,这净业山庄,已在阴霾中愈显得死气沉沉。
一片广大的武场中,这五个沙门中女弟子,一个个全是青绢包头,垂在颈后一尺多长衫,似披风;每人是件灰布僧袍,青缎子护领,腰系杏黄丝带,白布高腰袜子,青布软底僧鞋。
每人在背后斜插着一口利剑,全是绿鲨鱼皮鞘,黄绒挽手,这种装束,更显得佛门中的庄严宝相。
修明和修缘虽是未剃度带发修行的弟子,虽全是名不见重于江湖,没有甚惊人的名荣,可是这时这种胆量,这种措置,和那静穆庄严的气魄,反令凤尾帮中一班成名人物惊诧。
这种举动,天罡手闵智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以凤尾帮的堂堂香主,以往在江湖道上的威名,今日竟会遇到这种事。
天罡手闵智可认为现在是西岳派和自己针锋相对,天罡手闵智在凤尾帮中地位极高,更兼掌中一对日月轮,和一手蛇头白羽箭纵横江湖,历来只有受人尊崇敬仰,即或是仇视自己的,也有惧我三分之意。
今日净业山庄之会,竟在自己方才失口向淮阳西岳派挑战之下,以五个未出艺的女尼向自己挑战,自己有生以来未叫人轻视过,这还是破题儿头一遭。
正在愤怒下,那西岳的五个女尼,竟自很安详的,面向着抱月回廊,齐的双手合十,执礼甚恭的向这边一拜说道:“闵香主,弟子等在师门学了一些肤浅的剑术,班门弄斧的要在闵香主驾前请教。闵香主看在佛祖三分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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