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道:“谁说她死了?”
轩辕显脸色骤变:“她还活着?”
吴皇后没有回答,挥了下手:“本宫从未想要她死。来人!把三殿下禁足闲云宫。”
轩辕显挣扎道:“母后,你不能这样对我,亲王们还没到,你不能杀我。”
吴皇后头也没抬:“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见到亲王们。”
三皇子被人带走后,沐嫣然躬身道:“娘娘怎么知道襄宁公主还活着?”
吴皇后微微一笑:“那丫头命硬着呢,再说她要是死了,你会不难过?而定北候昨天来复命时,脸上难掩柔情蜜意,对此事也只字未提,所以……”她不再说下去,而是温和地笑了,刚听说襄宁公主葬身火海时,她的心痛了好一阵子。
沐嫣然一吐舌尖:“其实我也不知道公主是生是死,只是我去齐云塔搜查过,没有发现有任何人死于火海的迹象。”
吴皇后想了下:“程将军应该与贵西王开战了,你带圣旨走一趟吧。”
“是,我立刻动身。”沐嫣然高兴地接过圣旨,她相信吴皇后的判断是对的,要是苏雪死了,定北候一定伤心欲绝。
赶到杏花村时日微偏西,她来到包子铺把马交给伙计,点了一壶茶两个包子。
因为天气已很热,包子铺外搭了棚子摆了桌椅,她便在外边找了个可以欣赏绿柳夹道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杯茶刚下肚,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马从路上奔来。黑色的骏马,马上的人一身白衫,器宇轩昂,英姿不凡。
沐嫣然一个愣神儿,龙逍遥已经骑马来到包子铺前,他翻身跃下马一个健步来到她身前,微笑着一指她对面的长凳:“沐统领,真巧啊!这个位子有人吗?”
沐嫣然忙摇了下头:“呃,龙公子请坐。”
正文、第三百九十二章 出师之名
龙逍遥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正是和沐嫣然一样,要去见程紫依,二人吃过饭便一同上了路。
路旁的碧树郁郁葱葱,随风轻轻摇曳,茵茵绿草间野花盛开,两人并马前行,都有意地放慢了些速度。
“龙公子,公主她现在可好?”
龙逍遥大方地回答:“正是她让我送信函给程将军。”
沐嫣然闻言莞尔一笑:“果然如皇后娘娘所料,公主的命硬着呢。”
龙逍遥看着她喜悦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颜,略一失神,自从上次替苏雪送信有过一面之缘,他心中便留下了一个英气十足的影子,此情此景更让他怦然心动。
游走江湖多年,也因为龙家经营的一些产业,让他对女人总缺少了些兴致,他觉得女人就像她们脸上涂抹的胭脂水粉一样,馨香美丽却没什么内涵。
遇上苏雪后,他对女人的看法总算有了些改观,不过苏雪身上总有些他琢磨不透的东西,她看似娇弱却很强悍,看似善良温和,但真的用起心机和手段时却高深莫测。而且苏雪有了云非凡,他发现自己不能像云非凡那样,不顾一切地投入进去,并且他渐渐弄清楚苏雪可以做朋友,却不适合他娶妻的标准,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可在沐嫣然身上,他感觉到一些与自己很像的东西,并且对她总有几分莫名的怜惜。
沐嫣然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中竟有一丝发慌:“龙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我?”
龙逍遥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道:“呃,沐统领从不化妆的么?”
沐嫣然闻言微微一愣:“我不会化,我只懂武刀弄枪,再说我的职务也不适合化妆。”
龙逍遥笑道:“我以为女人天生就会化妆呢。”
沐嫣然说:“你和公主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没发现化妆也是门技艺么?”
龙逍遥点了下头:“的确。不过沐统领不化妆也很美。”
沐嫣然脸上一热,催马加快了些速度。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听一个男人夸自己美,她心里清楚自己长得不丑。但她的身份总是令人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与她这样谈笑风生。还大胆地品头论足了。或许因为他是个江湖男儿,所以说话比较率直!她一边想着,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一丝暖流潺潺而过。
夕阳西下,夜幕快降临时,他们已经过了青溪县,虽然离目的地至少还有一天半的路程,两人却都没有打算休息。
趁着天际还有一丝微光。他们来到路边一个驿亭小憩,马到一旁的草地去吃草,两人拿出路上买的馒头边吃边聊。
此时他们都觉得,有一个同伴实在比一个人赶路愉快得多,竟浑然不觉疲倦,而原本最不喜欢的夜路,竟让人莫名地期待起来。而不知不觉间,两人所聊的话题也从别人身上,转移到彼此身上。
人的情感就是如此奇妙,或许是忘记了。又或许是有意的,但只要心中的那扇门开着,别人会很容易走进来——恰好他们此时都愿意为对方留这道门。
程紫依见到他二人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眼神与心灵的交流,虽然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的心思都在信函和圣旨上,看罢她原本严肃的神情才放松了几分:“两位辛苦了!卓扬,安排营帐请龙公子和沐统领休息一下。”
伊卓扬双臂环胸,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眼中却带着抹淘气:“表哥,我是不是要挑两个即安静并且紧挨着的营帐才好啊?”
龙逍遥和沐嫣然彼此虽然心照不宣,但还没有到表白心意的程度,此时被伊卓扬一语道破。同时面生窘迫。
程紫依闻言也抬起头:“咦?”了一声:“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沐统领脸红呢!你们……”
龙逍遥见程紫依调侃沐嫣然,立刻道:“卓扬。你是太闲还是皮痒了?”他不好说程紫依什么,但这个表弟却还是能骂的。
伊卓扬忙说:“我很忙。皮也不痒,我这就去安排营帐。”
程紫依没再逗他们,而是询问了一下明阳那边的具体情况,然后问:“你们是等这边战事结束与我一同回去?还是要先回去汇报战况?”
沐嫣然和龙逍遥同时回答:“先回去!”他们心中都有挂念的人和事。
程紫依微笑着点了下头,开始说她这边的情况,以便他二人回去复命。“如公主所料,贵西王在接到召令前便已经准备入明阳了,他所派的两佢先遣军已经被我们劫下,杀了一小部份,俘虏了大半。据探马回报,贵西王昨日一早亲率八万人马从贵西出发,今早他手下的一名副尉快马送信来说,他曾是先皇亲命的附政亲王,又是奉命入都,让我休要阻拦。”
沐嫣然嗤笑道:“如此所作所为,竟还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真是脸皮比城墙厚。”
龙逍遥沉吟说:“程将军此处有多少人马?”
程紫依道:“三万!两万精兵加上从附近的郡县刚调来的一万。”
她的面容和语气都极为平静,沐嫣然却惊讶地说:“三万对八万?程将军为何不多调些军队?”
程紫依解释说:“之前虽有娘娘的密令,但我没有皇上的圣旨和兵符,我无法调动属我管辖以外的兵将,而且也怕打草惊蛇,给别人以口实。现再在虽有圣旨,却也来不及了,最迟近夜贵西王的人马便会抵达。”
龙逍遥道:“既然之前有那两万人的溃败,贵西王一定知道程将军在此地有埋伏,便不会再中计,再想以少胜多怕是难了吧?”
程紫依微微一笑:“贵西王的八万人,只有五万人有战斗力,他后来招买的兵马不能和训练有素的兵将相提并论。”
沐嫣然说:“就算如此,以三万敌五万,还是差距很大啊。”她虽然读过一些兵法,却没有真的打过仗,从数字上看,程紫依拼了这三万人也无济于事。而贵西王就算只剩下两三万人,以明阳目城目前的守备,也很难抵御,何况又的确有命诸王入都的诏令。
程紫依道:“沐统领,你在这方面就不如襄宁公主和皇后娘娘了,贵西王之前迟迟不动,是因为师出无名!此番他认定皇上驾崩,认为我绝没有指责他此举是谋反的理由。”说这到儿她顿了顿,眼光在二人脸上扫视过:“许多人都有一个通病,总认为别人和自己一样,贵西王一定觉得我这样做,是和他一样带着某些不良企图的,所以他才敢堂而皇之地来。”
龙逍遥微笑说:“程将军的意思是,你和贵西王的胜负在于谁能证明自己一方,对朝廷和皇上更忠心。”
沐嫣然也笑了:“现在程将军手中有皇上的圣旨,还有大宣的国法,贵西王却是有一堆犯上做乱的举动。”
这时伊卓扬进帐来:“表哥、沐统领,都安排好了。”
程紫依说:“两位歇息好尽快启程吧,明阳那边还需要两位。”打仗之事胜负实难预料,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贵西王与自己兵力相差悬殊,而他手下大部分兵将又追随他多年,吃不吃皇命这套并不好说。虽然苏雪在信中提了几条对策,但她必须好好琢磨琢磨。
龙逍遥明白程紫依是为自己和沐嫣然安全着想,想让他们早些离开,于是拱拱手:“程将军保重,公主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程将军:她等着在鸣泉谷为程将军摆宴庆贺。”
程紫依点点头:“那就请龙公子先替我谢谢公主!”
ps:谢谢毫无长处、脚滑的小狐狸~、吴千语、千羽千语赠送的平安符。
正文、第三百九十三章 进军山谷
一夜无眠,天色微白时,程紫依仍然在想着苏雪所提的两条计策,领兵打仗多年,她深知如果按苏雪所言行事,兵将们必然以为她是怕了贵西大军。但若是正面迎敌以三万人对八万人,尽管地形对自己这边比较有利,结果也是可想而之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报!”随着话音一名士兵进了军帐躬身道:“将军,贵西大军天明前便会抵达谷口。”
原本坐在一旁打盹的伊卓扬坐直身体,面上已无一丝睡意:“紫依,我们如何应对?”
程紫依挥手让那士兵退下,沉思片刻做出决定:“卓扬,传令下去,全军随时备战!你再安排一下,只要我命令一下,你便亲率从附近调来的步兵打头阵,在山谷腹地的宽阔处列阵……”她将阵形排列顺序仔细说了一遍。
伊卓扬越听神色越惊讶:“紫依,难道你要求败吗?那些士兵的战斗力可远不如我们的精骑,让他们打头阵,这……”准备直接迎敌已经让他很惊讶了,他认为就算贵西王知道此谷有埋伏,借助地形上的优势仍旧胜算大些,程紫依却放弃这有利条件,还排出了让他极为匪夷所思的阵形来。
程紫依抿嘴笑了下:“我怎么会求败呢?你且先去安排,贵西王一时半刻不敢进谷,过了晌午便是决战之时。”
伊卓扬确定程紫依不是因为过度疲劳在说梦话,并且她脸上的神情充满自信,于是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你最好稍事休息一下。”
程紫依在他将要离开营帐时叫住他:“卓扬,记住交战之时不要硬拼,见机行事。”
“嗯。”伊卓扬微笑着眨了下眼睛。他当然不会拼命。除非她的安全受到威胁,要不是为了她,他才不当这个什么劳子副将军呢。
天刚亮。龙逍遥和沐嫣然便过来了,听说贵西大军已到谷口。他二人决意留下,一方面看看战事的发展,另一面想助程紫依一臂之力。
程紫依没有过多客气,也没有亲自去查看敌情,而是邀请二人一起用早饭,并且吩咐下去,让所有兵将这顿饭都要吃饱吃好。
龙逍遥忍不住问:“贵西大军已经到谷口,程将军不怕他们突袭么?”
程紫依微笑道:“先前他们两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于此。就算他想突袭,他手下的人也不会同意,所以我想他现在正忙着鼓舞士气,并安排人查探谷中情况。”然后她顿了下:“龙公子可在谷口处细看过这山谷?”
龙逍遥点了下头:“来时我仔细看过这边的谷口,两刃绝壁夹着一线弯路,并且一眼望不到两三里之遥,让人不禁怀疑,这路只是山间的一道裂缝罢了!而现在我知道这山谷两边狭窄,中间宽阔,实在是易守难攻的好地点。”
程紫依道:“贵西大军所在的谷口和这边的情形差不多。怎么看都像是一条‘死路’,平常人想通过这里都会心生迟疑,更何况‘明知’谷中有埋伏。”
沐嫣然说:“这么说。贵西大军的确不会很快进入山谷。想必程将军也已安排好埋伏等着他们了?”
程紫依道:“两边的山崖陡峭,又有百丈之高,我军所能利用的其实也很有限,所以除了哨兵,其他人都已经撤回。”
“咳咳。”龙逍遥被这话呛得不轻,营地离贵西军所在谷口不过十几里,按程紫依的说法,并没有安排什么防备,如果贵西军打进来。这营地会是首先暴露在敌人眼前的攻击目标。他们不了解情况也就罢了,这位程大将军竟然一脸泰然在坐在这细嚼慢咽。实在让他很难理解。
沐嫣然闻言也意识到了她们所处的境地,咬了一口馒头竟忘了咀嚼;愣了一会儿才囫囵地咽下去。“程将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程紫依已经吃得差不多,轻拭了下嘴唇:“两位放心用饭,一会儿还有事要二位帮忙呢。”看他二人的反应,程紫依确信贵西大军也一定在犯迷糊。任何的埋伏都有可能被看出破绽,特别是在坚信此地必有埋伏的情况下,如今她把人都撤回来,敌军只会觉得她们埋伏得太好,便更不敢冒然进军了,她现在正是在利用这点争取时间。
太阳马上就要升到头顶,山谷在一天中也只有这一个多时辰光线最充足,其他时间不是半明半暗,就是完全阴暗的。
贵西王听完探路士兵的汇报眯起了眼睛,他曾经也是打过多次仗的,对于兵家作战惯用的手段了解不少,此刻却怎么也猜不出程紫依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把士兵隐藏在光秃秃的崖壁上。
营帐中站着十几名将领,却一片沉寂,似乎连呼吸声都听得见。终于,之前做为先遣军,并在失败后带一小队人马逃回去的老将鼓足勇气开口道:“王爷,上一次我军是在第二个转弯处中了埋伏,其他地方并未见有更好的埋伏地点。”
贵西王闻言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站起身一挥:“传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