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种感觉让皇帝的心里砰然一动。
他这么做,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他到底应不应该……
皇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垂着的眼睑之下有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阴寒闪过;立在皇帝身边的常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好照顾太祖皇帝,不得出任何差错。”
“是。”一众宫人跪地应声。
“林太医随朕去看看皇后。”皇帝再次抬头敛尽眼底的情绪,又是那副君心深不可测的模样。
“是。”林太医赶紧提着药箱跟上;余下众人皆是一副经受大劫重生的模样,不少人抬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
此刻,皇后宫殿内的暗室之中。
“啪——”一声脆响,让人听了都不觉有些牙疼。
“姐姐,我……”寇依蓝抬起头,眸中含泪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你行了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你那儿子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白发老妪面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寇依蓝,她居然胆敢私自动用一梦千年,难道是想将他们寇氏一族这么多年来的成果毁于一旦不成?
寇依蓝跪在地上,“姐姐,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姐姐?哼,你姐姐早就死了,死了,听到没有!”白发老妪面色近乎癫狂,不过却能很快地恢复平静,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狠戾之色,扬起手反手又是一巴掌,“啪——”
“以后叫我姥姥!”
“是,姥姥!”寇依蓝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那一声姥姥却怎么听怎么呆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背上,白发老妪眉宇微微颦蹙了下,似乎心底有些触动,垂下的眼睑甚至让寇依蓝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只是下一刻却让她的心再次跌回到千年寒潭之中,“啪——”
白发老妪抽出腰间隐藏的鞭子狠狠地甩向寇依蓝,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可是寇依蓝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那死死咬着牙关的模样,那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密汗珠都在昭示着她此刻的痛苦。
“这一鞭算是教训!”
“是。”寇依蓝低着头。
“竟然胆敢将我寇氏一族的秘密告诉云皇,哼,若是坏了我族大事,你自己就一死向祖宗谢罪吧。”白发老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寇依蓝一眼。
寇依蓝顿时只觉得心头一暖,然后眼底的泪珠再也压抑不住,抬起头贪婪地看着那白发老妪的容颜,心底不断地轻呼着,姐姐……姐姐……
“看什么看。”白发老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只是眼底却有些哀伤和心痛一闪而逝;但也只是短短的刹那,抬手从衣袖中扔出一个白瓷小瓶,“洛倾雪绝不容有失;你自己看着办,别忘了,就算是云皇,那也未必就不是她所主的那个人。”
寇依蓝面带不解,“姐姐……姥姥这是什么意思?”
“哼。”白发老妪深吸口气,“凤主命出,主真龙命格;既然洛倾雪注定了是凤主,那就杀尽所有与她有关的男子。”
“不!”寇依蓝轻呼,“姐姐,求你放过皇儿,姐姐,姐姐!”
“啪——”
“说了叫我姥姥。”白发老妪再次反手甩出一巴掌,“那流云国皇室的孽种跟我寇氏一族有什么关系。”
“姐姐!”寇依蓝抬起头,眼泪吧唧吧唧不断地往下掉着;纵使当年从众人疼宠的千金大小姐一夕之间成为丧家之犬,最后不得不以这样屈辱的身份入宫与自己本就不爱的人结合生下孩子;可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
白发老妪只瞧着寇依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冷声,“一梦千年的解药,你自己寻找时机;流云国的太上皇还不到死的时候。”
“是。”寇依蓝咬着牙,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姐姐曾经为了她牺牲了所有,甚至……所以,只要是姐姐要求的她都要去做,这次权当自己还了姐姐一命,可是皇儿不行,他还那么年轻,不行,绝不可以。
白发老妪冷冷地匿了她一眼,“记住别想着耍什么小聪明,没本事就好好听话;那容末也是你那不长脑子的女儿胆敢肖想的,哼,一群打草惊蛇的废物。”
“姥姥息怒,蓝儿知错了。”自幼一起长大,寇依蓝自然比谁都要明白,在面对白发老妪的怒火时应该怎么做。
白发老妪轻哼,“知错?哼,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我……”
眼瞧着扬起的巴掌又要落下来,原本贴在墙上无比安静的铃铛儿此刻却是响个不停;暗室中的人都知道这是外面的人在传信。
“外面有人来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白发老妪冷冷地嘱咐。
“蓝儿明白。”寇依蓝低着头,抬起头望着白发老妪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
“若是可以寻找机会挑起老云皇和云皇之间的矛盾,流云国大乱,咱们才能有机可趁,明白?”白发老妪眼底一抹恨铁不成钢一闪而逝,这样的废物,哪像是她寇依云的妹妹。
第156章 流年怨,妹妹就是他的命
寇依蓝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听声音却很是恭谨,“是,蓝儿明白。”
“叮铃铃——”
墙上精致的铃铛儿抖动得越发频繁,那样略微带着急促的声音让白发老妪眉宇微微颦蹙着,眼角挂着寇依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滚吧,赶紧滚。”
“是,蓝儿告退。”
低着头起身,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寒光,白发老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身却只见到寇依蓝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更是恨意难平。
皇后寝宫。
皇帝銮驾刚至,寇依蓝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懒懒地依靠在床榻之上,瞧见皇帝的时候还一副故意强撑着起床的模样。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寇依蓝抿着苍白的唇,强撑着起床的模样,那样的虚弱无力惹人爱怜;皇帝的心顿时不由得软了软,“皇后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了。”
寇依蓝却不依,仍旧在嬷嬷的搀扶下福了福身之后这才抬起头,“多谢皇上体谅,但正所谓礼不可废;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本该以身作则的。”
“你呀。”皇帝原本心中的那抹狐疑因为寇依蓝的态度猛然消失了两分;“听说你早上就身子不适,怎么一直不召唤太医来瞧瞧?”
寇依蓝却是固执地摇摇头,紧紧地抿着唇,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地往下顺着头发没入衣襟的模样;“父皇如今生死未卜,就这么躺在床上,我这个做儿媳的不能侍奉在侧已经是不孝;再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臣妾……”
说着,她的头紧紧地低了下去,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皇帝从怀中掏出锦帕轻轻地替寇依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瞧着她眉宇颦蹙,面色苍白,薄唇紧抿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心里最后一丝怀疑也全部消散,然后这才松了口气,“林太医快过来给皇后瞧瞧。”
“是。”
一直紧跟在御撵旁边的林太医背着药箱赶紧上前两步,跪在皇后的面前,声音恭谨,“皇后娘娘,请伸出左手微臣给您请脉。”
“嗯。”寇依蓝伸出手。
良久之后。
“怎么样,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了?”皇帝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瞧着有些体虚血亏,想来是小日子刚过,又因为太祖皇帝的事情操心过度,所以才导致如此;微臣给娘娘开两幅补身子的药也就是了。”林太医低着头。
寇依蓝立刻淡淡地笑着,“就陛下您爱操心,臣妾都说没事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让太医瞧过才行。”皇帝侧身坐在床榻的边缘,轻轻地替寇依蓝掖了掖被角,语气却仍旧淡淡的,“你先好好休息,太祖皇帝那里也别太担心了。”
寇依蓝点点头,“多谢陛下体恤。”
……
当夜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通过风信子传到洛青云的耳朵里,洛倾雪自然也知晓了。
“妹妹,你当真确定吗?”虽然知晓洛倾雪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当真如她猜测的一半,那这寇氏一族的能力也未免太过强大了吧。
洛倾雪倚着凭几,回首遥望蓝天白云带着微微和煦的风,“算是吧。”
“妹妹!”洛青云顿时怔了怔色,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相信妹妹。”已经习惯保持沉默的洛倾寒猛然开口倒是让洛倾雪与洛青云都不由得怔了怔;转头看去却间洛倾寒一本正经地端着茶杯,牛饮一口,语气仍旧宛若寒冰般,“妹妹说得,都是对的。”
洛青云,“……”
洛倾雪,“……”
“不管如何,现在我们必须要搞清楚司徒一家到底有没有叛变。”洛倾雪深吸口气正了正色,转头看向洛青云,“一梦千年乃龙月国皇室秘毒,却出现在云都皇城之中,难道大哥就不好奇吗?”
洛青云眉梢浅扬,转头望着洛倾雪轻哼一声,“嗯哼。”
“如果说司徒家与龙月皇室有染,这寇依蓝通过司徒家进入皇宫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寇氏一族在龙月又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这些大哥难道就没有想过?”
洛倾雪深吸口气,洛青云却是低着头,望着天外。
没想过?
怎么可能,只是想过又如何,风信子到底不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她这一句话,顿时整个屋子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当中;静,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好似连众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一般。
……
“听说云初扬还在天牢?”
一句有些突兀的问句打破一室宁静,洛倾雪转头望着洛青云,“难道静王和静王妃就没有想想办法?”
天牢那个地方,向来是有进难出的。就算是清贵名流、达官贵胄的嫡子嫡女进去只怕也是需要吃一番苦头才能出来的;更别说云初扬只是个并“不”太受到重视的庶长子。这个道理连她都能想到,难道静王和静王妃想不到?
洛青云面色沉了沉,也有些凝重,摇摇头,“听说被皇帝禁止任何人探监。”
“嗯?”洛倾雪抬起头眼底竟是疑惑。
“在太祖皇帝体内的一梦千年没有解开之前,云初扬不得离开天牢半步也不容许任何人探视。”洛青云的语气近乎叹息,“不过只怕也是只有三日权限,若是三日之后……”他转头看向洛倾雪,“他与你怕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呵呵。”洛倾雪低着头,心里却隐隐有些愧疚。
“行了妹妹,左右你如今也只算是半个流云国的人,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当真发生什么,跟着容末走,走得远远的。”洛青云深吸口气。
洛倾雪却敏感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妥,“大哥,你们想做什么?”
“没什么,男人的事情你瞎掺和做什么。”洛青云面色沉凝。
“不,不对,你们瞒着我到底计划了些什么。”洛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连带着语气也严肃了三分,“大——哥!”
洛青云却仍旧不为所动。
洛倾雪又转头看向洛倾寒,那眼底的寒光让洛倾寒的眼神微微闪烁着,几乎只是刹那她就意识到,他们真的有问题。
一胎双生的双生子,有些东西不用旁人说,那种神秘的感应力量,虽然不能事事心有灵犀,但她却能察觉此刻洛倾寒心中的不安。
陡然,她眼前一亮。
“大哥,你们想要进宫向寇依蓝对峙?”洛倾雪惊呼一声。
“……”
见两人没有回答的意思,洛倾雪几乎确认了一般,却是狠狠地皱着眉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就这样去,无凭无据,怎么让皇上相信。”
“不。”洛青云没有开口,洛倾寒却是咬着牙,“并不是没有凭证。”
“嗯?”洛倾雪不解。
洛倾寒嚅了嚅唇却是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怔怔地看着洛倾雪,“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着,活下去。”
“……”类似临终托孤的话让洛倾雪的心非常的不安,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是夜。
洛倾雪躺在床上,眼睛却始终精神地大瞪着。
“咚,咚咚。”窗棂上响起三声有节奏的轻响,洛倾雪陡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身上穿着的却不是简单宽大的睡意,而是一副明显方便行动的名头。
一道黑影自暗处飞出,洛倾雪语气沉凝,“可是他们有行动了?”
“是,主上。”浅白将手上的信笺递给洛倾雪,“今夜子时,红枫林。”
……
红枫林中。
“阿寒,你当真已经确定了?”洛青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带那种染着死寂的萧条和肃杀让潜伏在草丛中的洛倾雪都眉宇微微颦蹙着,心紧紧地悬了起来。
洛倾寒闭上眼深吸口气点点头,“妹妹身份特殊,或许母亲她从来都是明白的;她身系天下苍生,所以母亲从不溺爱她;若是母亲在天有灵能瞧见妹妹如今的模样,是该欣慰的。”
“若是倾雪知道了,你……”洛青云面色沉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那又如何?”洛倾寒低头咬着牙,“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妹妹送死,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她……太可怕了。”
他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自己心爱的妹妹逃过这一劫,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有价值的;他生而为她来,死……自然也要为她而死。以往,陷入那样的沉溺,便是只静静地看着,也是无比的满足;从来缺少感情的他,对妹妹却是满满的爱。
他不懂别家的哥哥如何,但他知晓,妹妹,便是他的命。
如今,有容末容公子那样的男人保护她,有凤城歌这个凤临国的太子父亲,妹妹往后该是幸福无虞,一生无忧的。
洛青云皱着眉头,“阿寒,你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不管查到了什么都不重要。”洛倾寒抬起头,望着洛青云,“答应我,照顾好妹妹。”
“不,我不同意。”洛青云的声音近乎嘶吼着。
洛倾寒却是沉默了。
“除非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
风呼呼,吹起寂寥的红枫林中,叶儿翩翩,沙沙的声响不断传来;纵使盛夏,夜半却仍旧有些凉意。
匍匐在灌木丛中,洛倾雪垂下眼睑,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那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可却是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