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末眉宇微微颦蹙着,瞧着不远处的摄政王,想要反驳,可却无从反驳。
“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城歌面色陡然沉了下来;这里虽然偏僻距离宫门口却进,现下已经到了快早朝的时辰,不断有大臣来来往往的,他只能压低了嗓音。
可白岚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永安,不是做母妃的说你,身为公主,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像什么话,若是被旁人瞧见了,你……哎……”
那一副摇头晃脑又不断叹气的模样,若不知情只怕当真以为是位为儿媳妇考虑的好母妃呢。
洛倾雪面色黑沉着,紧紧地抿着唇,不发一语。
可容末却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母妃,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难道我还说错了?”见容末到现在竟然还维护这洛倾雪,白岚顿时有些恼了,连带着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凤城歌面色顿时黑沉着,转头朝来福使了个眼色,来福点点头,俯身在旁边的小太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小太监连连点头然后飞快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见状,凤靖的面色沉了沉,只是却到底没有说话;白岚仍旧狠狠地瞪着洛倾雪,“永安,你既然已经嫁入了我摄政王府就得守我摄政王府的规矩,你瞧瞧你这模样,没得在外面丢人。”
“……”洛倾雪眉头微蹙,眼角挂着已经注意到这边并走过来的郑太师,她紧紧地抿着唇;虽然凤城歌和容末从来不对她讲,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郑太师正是想方设法想要拉凤城歌下位的人之一。
想着,她的心沉了沉,“母妃,儿媳知道错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你!”白岚瞧着洛倾雪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心里早就乐翻了天;不过面上却仍旧装着一副气愤的模样,“永安,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无法无天了,别忘了你还的叫我一声母妃。”
“咦,这不是摄政王妃吗?怎么气呼呼的,谁竟然胆敢给王妃气受?”郑太师走过来,淡淡地笑着,转头,“老臣参见太子,王爷。”
凤城歌瞧着尚未来得及离开的洛倾雪和容末,心里真是恨不能掐死白岚,不过想了想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所在袖中的手却是紧握成拳头,“太师免礼。”
“谢太子。”郑太师吃过凤城歌的亏,此刻自然是有礼有节;抬起头,瞧着洛倾雪和容末,“咦,这两位瞧着甚是面生,不知道……”
洛倾雪顿时觉得眼皮子跳了两下,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白岚道,“还有谁,不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进个宫也偷偷摸摸的,倒是不知道跟谁学得些坏主意。”
说着还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那模样深怕人家不知道是洛倾雪带坏了容末一般。
“原来是轩世子和永安公主,老臣有礼了。”郑太师原本还沉着的心顿时活泛了起来,转头看着凤城歌,淡淡地笑着,“既然永安公主已经入宫了,不如趁机去给陛下瞧瞧病如何?”
凤城歌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哼,郑太师,本太子倒是不知你这是何意。永安身子不适,父皇身子也虚弱,若是永安再将病气带过去让父皇越发病重,这责任你来担?”
“……”郑太师顿时整个人懵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既然太子知晓永安公主病重还让她进宫,这……”
凤城歌顿时哑口无言,白岚却是顿时捂着唇,“原来是这样吗?真是难为永安了,身子不适还想着要进宫来探望哥哥,当真是……”
“……”
顿时,凤城歌面上红了青,青了紫;容末和洛倾雪面上也很是难看。
郑太师却是淡淡地笑着,“永安公主对皇太孙果真是兄妹情深,也不怕将病气过给了皇太孙?还是说……公主只是不想给陛下医治呢?”
“郑太师!慎言!”凤城歌面色沉着。
“呵呵,本太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倒是太子您,三番四次推脱让公主进宫一事,如今却悄悄让公主进宫给皇太孙诊脉,这……”郑太师低着头淡淡地笑着,“您是太子,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不好听的。”
洛倾雪深吸口气,“本公主进宫探望哥哥有何不对,更何况本公主可没有那等本事给哥哥诊治,本公主的哥哥尚且昏迷着,郑太师口口声声说本公主推脱,这盆脏水,本公主可承受不起。”
“公主倒是伶牙俐齿,只是本太师瞧着公主进宫自可大大方方的,以这种方式进宫难免不会让人想到其他呢,听说皇宫昨儿发现了刺客,那刺客,该不会说得是公主您吧?”郑太师也同样是个不怕死的。
洛倾雪被气得不轻。
“难怪昨儿夜里你们不在府里,原来是连夜进宫了呀。”白岚淡淡地笑着。
“够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凤靖深吸口气,轻声呵斥。
“难道我说错了?”白岚面色顿时垮了下来。
凤靖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郑太师,“这夜里宫门可都是下了钥的,这公主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太子,您身为当朝太子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这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夜闯皇宫,那可是其罪同谋逆!”
“轰——”
白岚顿时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看着郑太师,“太师,这……这不会吧,永安也只是担忧兄长心切……”
“难道担忧兄长就能够视律法于无物了吗?”郑太师沉着脸,这时已经有不少其他的大臣围了上来,凤城歌气得狠狠地瞪了白岚一眼,然后视线落在凤靖身上,哼,当真以为自己被拉下马,他们摄政王府就能够安然无恙了吗?
转头瞧着一脸紧张地看着洛倾雪的容末,他嘴角斜勾带着淡淡的笑意,“哼!”
“永安公主身为公主不仅知法犯法,太子更是带头包庇,本太师不得不怀疑太子,还有公主你们的用心。”郑太师低着头,“说起来,陛下也是在见过公主之后才病倒的呢。”
“这么说,那岂不是说陛下病倒跟永安公主有关?”
“怪不得呢,听说永安公主在流云可是很受宠的,便是连皇家嫡亲的公主都比不上她丁点儿。”
“那可不是,你们不知道流云国的皇后都因为这位公主而……”
“嘘,你们小声些。”
“小声什么,难道太子能因为那是他的女儿就任由她无法无天了吗?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流云国的奸细,哼,别说是公主,就算是太子自己只怕都自身难保了。”这个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旁边的人往后退了两步。
“事情真相如何还没有定论,你们别乱说。”
“什么乱说,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和亲公主可是非同小可,如果她真的不是奸细为什么不敢去给陛下医治?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容浅,如果当真不是奸细,那就治好了陛下给我们大家看看。”
“就是,就是。”
“……”
一时之间,原本应该是僻静的小角落里,凤城歌几人被团团围住。
听到后面那些人的纷纷议论,郑太师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转头看着凤城歌,“太子,老臣以为这位大人说得很有道理,公主深夜闯宫本就是有违律法之事,不过若是公主能够就醒陛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公主能将陛下的病治好,那就功过相抵,公主闯宫一事就此翻过。”立刻就有人应和着。
洛倾雪嘴角斜勾,“众位大人也太看得起本公主了,整个太医院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压倒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真是受、宠、若、惊!”
“哼,若非当真如那传言所说,公主其实是流云国的云皇派来的奸细?”郑太师立刻冷哼一声。
“治不好陛下的病便是他国的奸细,那不知道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哪些国家派来的?”洛倾雪也不是个怕事的,既然身份已经揭穿了,那索性就面对到底,更何况她可不觉得这些人能拿她做什么,她不是还有个连皇上都要畏惧三分的大师兄吗?
这种资源,不用白不用。
闻言,郑太师面色顿时一白,“公主您,您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本公主以为这就是郑太师的处事之道。”洛倾雪的语气不咸不淡,饶是一身再平凡不过的宫装罗裙在她身上却显得异常的飘逸,迎着晨光,宛若仙女一般,那样的傲然,那样的遗世独立。
郑太师气得直跺脚,却偏偏无话可说。
“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那本太师也只有公事公办了,公主夜闯皇宫本是大罪,太子……”郑太师看着凤城歌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凤城歌嘴角斜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从头到尾本公主可都没有说过本公主是昨夜进宫的,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太师倒是将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啊?”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郑太师面色陡然沉了下来,“永安公主,事到临头,你还要狡辩吗?”
“狡辩?”洛倾雪眉梢浅扬,“本公主以为郑太师应该比较适合这个词语。”
“你……”郑太师被气得不轻,刚想再说什么却只听见一道威严的嗓音远远传来,“永安公主乃本国师请进宫来的,怎么,郑太师有意见?”
闻言,众人抬头,却只见道叔寂足尖轻点,整个人飞快地朝着这般飞掠而来;在整个皇宫之中,除了凤城歌只怕也只有他胆敢公然的这般使用轻功赶路了吧。
郑太师深吸口气,“下官不敢,只是国师大人这般包庇永安公主是为何?”
“包庇?”叔寂嘴角斜勾。
郑太师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叔寂轻喝一声,“放肆,竟然胆敢怀疑本国师?”
“砰。”
闻言,郑太师顿时双膝跪地,“下官不敢。”
“不敢?本国师瞧着你可是敢得很呐。”叔寂冷哼,“本国师去了一趟东方,有些事情要向永安公主请教,怎么难道本国师想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郑太师汇报不成?”
郑太师此刻整个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那模样,可是让洛倾雪觉得解气,原本以为就这样,能让叔寂快点将这件事情揭过去,要知道,国师大人那可是连陛下都要畏惧三分的角色,他们不过是朝臣,又怎么敢跟国师对抗。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郑太师以为叔寂不会再说话而大松了口气的时候,叔寂猛然又开口,“更何况本国师可是听说你郑太师结党营私,汲汲经营也就罢了竟然妄图将太子拉下马,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像捧二皇子上位了吗?”
“唰——”
郑太师闻言,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下官不敢。”
“不敢最好。”叔寂轻哼,稍顿转头,“听说你不是再给陛下侍疾吗?又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这,下官内人病重,昨夜特回府探望,顺便沐浴更衣一番。”郑太师低着头,不敢有丝毫隐瞒。
“哼。”叔寂可不管这些,“若是再让本国师发现有谁在这个点儿上结党营私,别怪本国师不客气。”
话音刚落,这下不止是郑太师,所有的文武百官的身子都狠狠地颤了颤,要知道当年寇皇后做出那等事情陷害太子凤城歌之后,便是这位国师大人出手,只是短短一日,寇皇后一族便彻底消失在了凤临国,甚至连她隐藏人前的心腹也都被挖出来;这位国师可是通天的手段,只是这手段若是用到自己身上,得……那还是算了吧。
“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围在这里做什么。”训导完毕,叔寂罢了罢手。
以郑太师为首的威武百官赶紧撤退,那模样像是生怕走慢了叔寂会反悔一样。
见状,白岚死死地咬着牙,眼瞧着这洛倾雪就要倒霉了,哼,偏偏杀出个程咬金,只是这国师大人她也耳闻过,向来不偏帮的,这次怎么会出面帮洛倾雪,难道是太子授意?不,那也不应该的啊,这国师大人连皇帝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区区太子的话。
白岚仍旧有些想不通,可洛倾雪与容末两人与国师和凤城歌又寒暄了一番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轩儿,公主等等。”
就在洛倾雪和容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凤靖骤然开口道。
饶是洛倾雪与容末再不愿意也只能转身等着,同意凤靖提出来的一起回府的话。
回程的马车上,众人都非常的沉默,唯有白岚,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永安,不是我这做母妃的说你,你身为公主是金贵,可也不能这么的没分寸,这次是国师帮着你,下次呢?你自己找死,可别连累我们家轩儿。”
“母妃!”
“水儿!”
两人不同的嗓音一前一后响起,白岚的面色越发的难看了,“难道我还说错了,哼。”只是这样,嘴上却是嘀咕着,“当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砰。”
那样的嘀咕,在马车狭小的空间内,谁听不到,洛倾雪抬手将茶杯放到马车中间的小香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我尊你是夫君的母妃,可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你,你,凤靖你看看,你看看,反了,反了。”白岚咬牙切齿。
“公主,这……你母妃也是有口无心,请公主别与她一般计较。”凤靖自然明白,不管怎么说,洛倾雪都是公主之身,这冯望月是太子之尊,若是白岚的话传了出去,那可是对皇家不敬。
洛倾雪嘴角斜勾,带着轻蔑的笑意,“那就请父王管好了母妃,本公主这辈子最恨有人拿我母亲做文章,不管那个人是谁。”
“你,轩儿,你当真不管了?”白岚顿时也来了气性。
只是从头到尾容末都是嘴角斜勾,淡淡地拥着洛倾雪,并没有丝毫的言语。
……
回府之后,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昨夜也没有睡好,洛倾雪窝在容末的怀中,睡得很是酣足;甚至连午膳都没起来吃,白岚想要发怒却被凤靖拦了下来;有些事情还不到拆穿的时候,忍,是必须的。
是夜,星子灿烂。
房间内焦急等待的白岚终于收到了消息,她深吸口气,沉了沉,遣走身边的丫鬟嬷嬷之后,这才换上一身简单容易行动的劲装,顺着房间内的暗道离开。
“你来了?”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苍凉。
“是。”白岚低着头,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姥姥恕罪。”
盘腿坐在蒲团上,原本背对着白岚的老妪骤然转过身来,只是始终单膝跪地低着头的白岚并没有发现,“嗯,不妨事;外面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已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