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思言、思行应声离开。
洛倾雪这才总算是在姜嬷嬷与锦笙忐忑不安的表情下回到碧波亭内。
“白子?黑子?”
瞧着那用汉白玉打磨得光滑透亮的石桌上,棋盘两边的棋盒中,棋子黑白分明。
“老规矩。”洛倾雪话音刚落,锦笙、锦书已经将厚厚的软垫套在石凳上,她顺势坐下,对着洛青云扬眉,“你先?”
“都好。”本就是为了陪她,输赢胜负,谁先谁后,与他来说并无分别。
洛倾雪撅着嘴,“哼,往日里都我先,这次你先;我定不会输给你的。”
“那,咱们走着……”洛青云眉梢浅扬,语气仍旧温润,带着淡淡的挑衅;可就算是那淡得几乎品味不出来的挑衅却被洛倾雪精准地抓住,看向洛青云的眼底,精光四射,志在必得,“哼,这些年在军营你下棋的时间少了吧;我可是在母亲教导下,越发进步的哦;大哥,小心了。”
话音尚未落地,只瞧洛青云仍旧带着淡淡的消息,抬手修长白皙的手执间,一枚同样晶莹剔透的白色棋子在春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吭——”
棋子落地,洛倾雪浅笑着,纤细的柔荑捋了捋鬓间的碎发,低着头,清欠一笑,黑色的棋子、白皙如雪的肌肤,巨大的反差更是让人瞧得挪不开眼,轻描淡写地在白子旁落下一枚黑子,“这么多年,大哥行棋的习惯还是没变。”
“彼此,彼此。”洛青云语气深幽,可细细听来却是不急不缓地。
其实,前世经过那么多年,别说惯有的旗风,就连行为处事的风格都早已经变得差不多了;这对弈的习惯也早不知被丢到了哪里,不过好在之前洛青云都呆在军营,而他们兄妹之间也因为那件事而冷战,多年未有对弈了。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般天翻地覆的棋风。
颦眉蹙额,洛倾雪两只间夹着黑子,双眸却是一动不动地睨着棋盘上,那黑白交错的棋子间;瞧着是黑白分明,各占一半。可唯有她心中明了,黑子已经隐隐落于下风,再往下,他就能抽去自己的无气之子;而无气的黑子明显比白子多上两颗。
“吭——”
棋子再次落地,洛青云脸上瞬间浮起些许笑意,“妹妹若是放这儿,那大哥可就不客气了。”
“……不,不,不;不走这儿。”
顺着他的眼角,洛倾雪明显发现了黑子一个致命的缺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拾起刚才落下的黑子就要反悔。
“落子无悔,方为君子;妹妹,悔棋可是不对的。”洛青云笑得云淡风轻,可唯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刚才与对面那女子对弈时有多么的吃力;原来几年不见,成长的不仅仅是他;岁月流逝间,他们都在改变着。
许是因为在室外,许是因为心情好;洛倾雪那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染上了丝丝血色,连那毫无血色的唇此刻也恢复了些许粉嫩,虽然仍旧有些苍白。
粉嫩的唇瓣微微撅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水色润泽,好似在诱人品尝般,尤其是她还调皮地微微开合着,“人家又不是什么君子,人家是小女子。”
“母亲是这么教你的?”洛青云轻轻挑了挑眉。
“好嘛好嘛,算我输了,哼!”
她向来知晓这个大哥是聪明的,比起她和哥哥都要聪明,胸有城府,心有沟壑,可纵使在前世自己对他那千般厌,万般恶的时候,他都没有抛弃自己;永远都站在她回头能够看到的地方,轻言浅笑着唤她,“妹妹。”
“……小姐,大少爷,少爷来了。”
就在洛倾雪很不服气,收拾棋盘,准备从头再战的时候,锦笙赶紧开口,通报道。
洛倾雪顿时眼前一亮,“哥哥回来了?”
“怎么,这才几日没见到哥哥就这般开心?”洛倾寒甩开流星大步,与洛倾雪那有七分相似的容颜上却沾染了些许憔悴,衣衫还算整洁可明显就能看出是累了好久,衣角不太显然的地方竟然沾染了些许的泥。
洛倾雪顿时有些心酸,有些心疼,低首垂眸硬生生将那股多愁善感压回去,抬起头,“哥哥这是干什么去了,好丑。”
说着,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好似真有那么回事般。
“你呀,就知道欺负阿寒。”洛青云也起身,两人并排着,“刚从城外回来?先回房沐浴更衣吧;午时在碧波亭用膳。”
“嗯,知道了。”洛倾寒点点头,想要抱抱洛倾雪,可已经两日没洗澡了,身上脏脏的,想想也只能作罢。
送走洛倾寒,两人又坐回石凳上。
“再来一局?”洛青云挑眉,尾音上扬。
洛倾雪下巴朝上微微一挑,眸底晶亮,“来就来,谁怕谁呀!”
……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厮杀激烈的时候;原本应留在素瑶居的锦书却匆匆而来,走到守在碧波亭外的姜嬷嬷身旁,压低了嗓音说了几句;姜嬷嬷眉头微微蹙了蹙,点头。
“小姐,三皇子来了。”
瞧着洛倾雪与洛青云两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姜嬷嬷抿着唇,犹豫了下开口道。
“云景疏?”洛倾雪原本还放松的心情顿时染上了些许低气压,整个身子都不得绷紧了,“他来做什么?”
听着洛倾雪语气有些不善,而且隐约似是带着对云景疏的不满以及……压抑却浓烈的恨意;他心底有些疑惑,不过现在却没时间思考,开口轻声斥责,“雪儿,三皇子的名讳可不是我们能够随便唤的;在自个儿家里倒没什么,若是出去了,被旁人听见……”
“行了,我知道了。”洛倾雪故意带着三分撒娇道,只是心却越来越沉。
“先正在老爷的书房。”姜嬷嬷接着道。
洛倾雪总算松了口气,“或许是有事来寻父亲,嬷嬷不要太过担忧了。”
这边是天气正好,云淡风轻;而那边,洛永煦却是战战兢兢。
“微臣参见三皇子殿下,不知您今日到访所为何事?”洛永煦恭谨地行礼问安,脑子却是飞快地转动着,自己最近应该没做什么引起皇城那人的注意吧;他都已经递了奏折,三月重孝丧假未果,三皇子这个时候前来……
云景疏脸上仍旧带着他惯有的笑,温和自然,宛若三月春风;他抬手虚扶一下,“镇北侯快快请起,我今儿来并非为了公事;只前些日子听宫里的窦太医说,表妹生病了,所以趁着今日无事,过来探望。”
“……”呼。
闻言,洛永煦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起身开口道,“今儿青云也无事,此刻他们兄妹正在花园碧波亭,微臣带您过去吧。”
“不用了。”云景疏摆摆手,脑子里又猛然浮现出那日所见的巴掌大的小脸,纤细的身子,分明害怕得发抖,可是却仍旧倔强地站着;轻轻咬着下唇,眼泪吧唧吧唧,却强忍着不哭出声的女孩;不知为何,胸口竟然猛地抽动了一下;强忍着心头的异样,对着洛永煦微微笑着,“镇北侯府上正值多事之秋,洛候便无须客气了,让人带我过去就行。”
洛永煦原本还想坚持,可随即转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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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往后更文世间改到上午8点;亲们也注意调整时间哦,如果时间有变化会另行通知的。谢谢每一个支持首订的读者,虽然这文的情况的确不是很好,但真的谢谢你们的支持,至少心儿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第59章 论规矩,当众被打脸
或许年轻人之间更好说话罢;若是倾雪能攀上这位皇子,表上加亲,哪怕只是个侧妃;更何况如今太子未定,诸位皇子中,这位表现也算上佳;若他能坐上那九五至尊的高位,以倾雪的地位,再差也必定是个贵妃,到那时候镇北侯府,洛氏一族就当真要平步青云了。
“平喜,你立刻带三皇子去蓝水湖畔的碧波亭。”
光是这般想着,洛永煦就激动不已;他深吸一口,以尽量平缓的嗓音开口,转头对着云景疏,神色恭谨道,“三皇子请,微臣就不远送了。”
云景疏微微颔首,嘴角的仍旧带着那惯有的笑,只是眸底却柔和了些许,似是对他的识时务表示满意,“洛候客气了。”
“恭送三皇子。”
对着云景疏的背影,洛永煦也毕恭毕敬。
镇北侯府,名师设计,巧匠施工;乃当年开国皇帝钦赐与当代洛候的府邸。
瞧着那光洁的青石小道两旁,明媚的春光下,白花盛放,绿草低回;幽深秀丽的密林,花团锦簇的苗圃,怪石嶙峋的假山;竟是集自然秀美,巧夺天工;想到那个粉嫩宛若搪瓷娃娃,胆小却又倔强的女子,饶是连云景疏,眼底也不由得流光潋滟。
沿着小道,穿过鲜翠欲滴的竹林,顺着九曲回廊,绕过那白石雕琢,绿瓦红墙的隔断;引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坐落在波光潋滟湖畔的假山;小巧精致,尤其是上面点缀的些许丛草繁花,与旁边湖畔的垂柳,绿坪显得那么的相得益彰。
“民妇参见三皇子殿下。”“民女参见三皇子殿下。”
云景疏正感慨着,这镇北侯府景致的秀眉;猛然听到两道先后响起的女声,虽然温婉柔和,不知为什么却让他有一股莫名的不喜;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挥挥手淡然道,“免礼平身吧。”
“谢三皇子殿下。”两人起身之后,却是立在一旁并未离去。
带路的平喜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双眼发亮的冯素烟和宋芊芊,又飞快地抬头瞧了云景疏那仍旧温和莞尔的微笑,他犹豫了下,“殿下,那边便是碧波亭了,您是要现在过去,还是?”
“……”闻言,云景疏眸底的神色陡然暗了暗,深邃中凝着幽光。
宋芊芊却是顿时眼前一亮,带着淡淡的惊喜却又自恃矜持,抿唇微笑着,盈盈福身一拜,“三皇子也是要去碧波亭吗?”
“嗯。”到底维持着皇家的好教养,就算对宋芊芊的行为不喜,他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可这样的反应在宋芊芊看来却是对她的好感和示好,顿时心中自信心饱满,虚荣感集聚增加,“民女与母亲也准备去碧波亭的,既然三皇子也去那里瞧姐姐的,那民女为三皇子领路吧。”
“也好。”
斜睨了平喜一眼,云景疏仍旧笑得好似清风朗月;那俊俏的侧脸,深邃的双眸间,视线冷凝。
“既是如此,那平喜你先退下吧。”宋芊芊小手一挥,宽大的浅蓝碎花衣袖在空中摆动着,“三皇子,请。”
云景疏眉宇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可只是短短瞬间,脸上又是那副习惯性的微笑,点点头,率先走在前面却并未说话。
瞧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如墨般的黑发披在脑后,上面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银色流光嵌紫翠的宝冠束着;左右两便各垂下一抹长长的流苏,点缀在墨发之间,更是为他平添了三分颜色。
见那背影渐行渐远,冯素烟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很是恨铁不成钢;自己却是脚步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三皇子也是来探望雪儿的吗?”冯素烟唇角微勾,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嚣张讨厌,又很好地点缀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姐姐过世,雪儿伤心过度,不想竟惊动了殿下,雪儿知道定会很开心的。”
“姐……表姐身子也的确是太虚弱了些;民女与母亲也是特地为表姐准备了补品。”宋芊芊也赶紧上前搭话,语气竟是染上一丝莫名的委屈,不过后面又似是带着感慨,“不过表姐的胃口挑剔,这一般的补品可是看不上的。”
“放肆!”
宋芊芊口中的话刚落地,云景疏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一声尖利的庆贺,“宋姑娘这是在说我家殿下送来的补品只是一般吗?”
“殿下息怒,民女……民女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原本脸上还染着些许羞赧色的宋芊芊顿时面色一白,赶紧跪倒在地。
“殿下息怒,小女年幼不知事,绝对没有冒殿下的意思。”根本来不及瞧上一眼,冯素烟也赶紧跪倒下去。
云景疏垂下眼睑,睨了跪在地上的母女两人一眼,语气古井无波般,分明是斥责的语气,可是眼底却没有半分斥责的意思,之事淡淡地开口,“好了张德祥,走吧。”
“是,殿下。”之前开口呵斥的那名身着仙鹤绣图长袍,太监模样的男子,撅着嘴翘着兰花指,不情不愿地应声着。
跟着云景疏的背影朝前走了几步,回首一看,冯素烟和宋芊芊仍旧跪倒在地上,他面色顿时又沉了下去,“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难道还要咱家殿下亲自扶你们起来不成?”
“这,民妇/民女不敢。”两人一边应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赶紧对着云景疏道,“三皇子,这边请。”
瞧着云景疏那没有丝毫表情的模样,冯素烟的心越来越沉,她抿着唇想到昨儿夜里大夫人前来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颐指气使的话语,还有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抬起头飞快地偷瞄了一眼,或许他就是她们母女两人命中的贵人了。
纵使之前发生了些许的不愉快,但三皇子瞧着似并没有什么不约,更何况……与其最后让宋芊芊嫁给官家小四,最后被痛苦地活活折磨而死;还不如好好拼上一把,宋芊芊颜色不差,就算是做个侧夫人,瞧在冯望月那个短命鬼的份儿上,他也定不会薄待了芊芊的,更何况,男人嘛,不都比较喜欢楚楚娇弱的可人儿么?
这般想着,冯素烟深吸口气,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拍回心底最角落处,然后唇角浅扬,以尽量平缓却带着些许压抑的嗓音道,“三皇子息怒,刚小女真不是有意貌似;只是昨儿民妇携小女亲自为雪儿炖了梅酿官燕,可雪儿却只瞧了一眼便打发了,心里有些委屈;姐姐在世时,雪儿的胃口就挑剔,如今姐姐不在了,我这做姨母的,哎……也是民妇无用,照顾不好雪儿;您若是见了,定要好好劝劝,这什么都不吃,身子可怎么能好。”
“……”云景疏微微偏头,瞧着那花坛中随风低回的青草鲜花,脸上表情淡淡的,并没有言语。
“这俗话说,七分药三分毒,这只有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道;那些药,还是少吃得好;雪儿若是再这般挑剔下去,可是很容易把身子给耽误坏了的。”冯素烟再接再励。
“嗯。”云景疏面无表情,只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反驳。
宋芊芊却顿时大喜,赶紧补充道,“表姐向来吃惯山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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