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纸车,上面糊着五颜六色的彩纸。
某朵的第一反应是抱着珍珠往外跑,跑了几步,转念一想,一辆纸车,我怕什么呀?
要是有什么不对,一把火烧了不就得了?
这么一想,某朵淡定了,于是又在院中站定。
纸车开到院中停下,车门一开,一卷红纸从车门掉出,边滚边展开,刚刚好滚到她脚下。
某朵往车里一看,司机长着个牛脑袋,西装革履的,手里还拿了半截平时庙里点的那种香,一边把香屁股往嘴里吸,一边冲她眨眼睛:“美女,上车!”
这不是地府的牛头吗?
这司机的官有点儿大,某朵笑吟吟地玩笑道:“牛哥,你这是亲自来接我上路呢?我师傅在地府接受治疗,现在生死不明,我只是想去见见他,你送我去了可得把我送回来啊。”
牛头豁达一笑:“咱手里一天捏着成千上万的人命,还能贪你那一条?别跟我在这儿胡扯啦,上车吧!”
珍珠伸出爪子,拍拍她的肩膀,说:“走吧朵朵,你的命他们敢贪吗?”
某朵踩着红纸往车上走,第一次在红纸上走,怎么走怎么觉得别扭。
恰恰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站在旁边看着,然后扭头问身边的靓靓:“朵朵要当新娘子去了?”
靓靓还是那副吊死鬼的经典造型,笑得舌头乱颤:“表乱说,朵朵辣素要去阴曹地府了。”
某朵赏了他们一个大白眼,这话说得也太不吉利了!
她在红纸上越走越觉得身体轻,最后走到车上的时候,身体已经轻得几乎要飞起来。
牛头挥手跟恰恰西打了个招呼,又对某朵说:“记得把安全带系上。”
“就这还要系安全带?”某朵大为惊讶,牛哥,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你不是消遣我吧?
“那当然,你以为这是普通车啊,这可是阎王专用的名车,你看。”
牛头把身子让开,某朵伸头一看,前车盖上写着四个大字——老死来死!(劳斯莱斯)
某朵当时汗就下来了。
牛头很是得意:“一般人可坐不上这车。”
这不废话吗?一般人也不想坐这么不吉利的车!
牛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介绍:“这可是某个富豪送给阎王的,说是国外进口的。”
在人界混了十几年,跑遍大半个地球的某朵看看了这俩纸车,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们上当了吧?外国可没有这样的扎纸艺术,就差在车上面写个MadeinChina了。别的不说,就这红配绿,五颜六色的乡村非主流搭配法,你们也信它是进口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牛头点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国内生产,到国外贴个标再运进来,现在这种事儿也很多,毕竟是大公司嘛。”
一听这话,某朵由衷地为牛头的崇洋媚外感到悲哀。
送到国外贴标贴上“老死来死”四个中文,还忽悠人说是进口的,这大公司长不长眼啊!
他哪怕贴个“olddeathedeath”(死亡拥抱我吧,来吧)也比这洋气啊!
而且都死了还要搞国内生产国外贴标,然后涨价卖国内,霸占地狱市场,太可恨啦!
牛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你听听这车的声音,那叫一个洋气。”
说完,一踩油门,这纸车就以十码的速度冲了出去。
“你听听这声音,这是高级车的声音,普通车的声音虽然也是飒飒飒的,但忽高忽低,一点都不稳定,这车的声音就是飒飒飒,低沉稳定,跟男低音的声音一样!”
老娘还真没听出来!
不过看牛头夸这纸车的样子,显然这车还真不简单,她很好奇恰恰西到底怎么用了什么法子,让一向吝啬的阎王还派出高级车接送?
转过头小声问后座的恰恰西:“你到底怎么贿赂阎王的?不就是去趟地府嘛,赔本的生意咱可不能做啊。”
恰恰西恢复了原本的容貌,眨了眨女孩般漂亮的大眼睛,嘿嘿笑道:
“朵朵也太小看我了,小爷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我和阎王说,如果他不派专车接送,我就去天界上访,把他去人界吃饭不付钱,还顺带拿了人家三包餐巾纸的事供出来。”
“这么点小事儿他就怕了?”
恰恰西高深莫测地笑而不语。
牛头插话道:“朵朵,你好几年没去地府,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啊!这年头在地府当官的都是弱势群体,上次有个当官的说再来上访,他就去断魂台,投河自尽,结果第二天来上访的鬼是原来的十倍,他们乐得啊,就等着看领导自尽。”
我靠!你们地府官员平时都干了什么事,才能让人家把你们恨成这样啊?
某朵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出现的地府通道。
纸车一开进通道,只见四周闪着五彩的光,那些光凝成一个漩涡。
仔细看去,漩涡的粒子竟然是由一张张人脸组成的,然后漩涡越来越淡,出现了无数张脸,无一例外都是阴恻恻的笑脸,同时还有鬼哭狼嚎一般的凄惨声音,中间夹杂着女人的尖笑,通道正中间浮现出一行字——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阴曹地府欢迎你!”
某朵顿时有了把这通道炸了冲动!
太疹人了,没人看到这欢迎词会觉得高兴!
162章 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162章 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因走的不是快捷通道,就算坐阎王专车“老死来死”,到地府总部也要一个多小时。
见某朵不说话了,牛头又恰恰西聊了起来:“西哥,你上次让我查的事,鉴定结果出来了。”
“那正好,说来听听。”一说正事,恰恰西的疯态收敛了几分。
“真正的牛翠花一家,确实是苟少华所杀。”
一听这话,某朵又来兴致了:“喂喂,等等!怎么苟少华成凶手了?翠花临死前我可就在她身边啊,人家清清楚楚地跟我说过,杀她一家的是她三师兄赵东!”
牛头侧过脑袋看了她一眼:“为了确认凶手身份,我们可是提取了死者身上残留的凶手阳气,让地府法医鉴定过的,不可能有错。”
“不对不对!肯定是你们搞错了!”事关人命,某朵沉着小脸,显得非常严肃:“人家翠花清清楚楚看到是赵东,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苟少华了?那苟少华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法力,还能改头换面不成?”
牛头有些不爽了:“朵朵啊,我知道这事儿很难以置信,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我们是进行了技术对比的,你要相信科学嘛……哎?朵朵,你为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废话,能不怀疑么,你一个鬼差让老娘相信科学,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朵朵,你要明白,这次我们也费了很多力。牛翠花一家惨死的案子,生死簿上所写和事实发生的事情不符,这件事引起了地府领导的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下到基层对这个案子做了深入的调查和仔细的研究,并根据地府阎罗殿所发出的《深入贯彻阎王思想,认真工作》的文件,对手下人员发出指示,势要快速、准确的找出事实真相,尽快破案……”
牛头的絮絮叨叨让某朵越听越困,挥挥手道:“我明白,我明白,你们辛苦了啊!不过根据你们办事效率,开了这么多会,费了这么多劲儿,还没查到什么吧?”
“朵朵啊,你不要这么说嘛,我们已经查到了很重要的线索……哎?朵朵,你为啥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某朵暗自翻了白眼:“半年前让你帮忙查是谁砍了岽彻脑袋的事,不还说要好几十年呢,这怎么那么快?”
“这事要按规章制度一步一步往上走,那肯定不行,肯定慢。”牛头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我查到最后的时候才发现,地府高级资料库的资料管理员是我二舅公……”
怪不得,原来是上头有人!
某朵恍然大悟:“那你们查到什么了?”
“朵朵啊,你听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吧?”
某朵点头说:“就是说人的一辈子都有定数。”
“没错,人的命数在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大到生老病死,小到掉一根头发,都是注定的,所以人类经常会在第一次看到某个场景的时候,觉得自己脑海中曾经浮现出这样的画面,那是因为命运既定,而人类是灵性很强的生物,会在某些时候看到未来。而且命运这种事情一点都马虎不得,有一丝不同,就会引发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类似于人界所说的‘蝴蝶效应’,所以命不可改。”
岽彻忍不住反驳道:“但是人界有研究命理的人老说给人改命,很多故事里面也有改变命运的传说啊!”
牛头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改命不是他既定好的人生的一步?你又怎么知道改过的命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实命运?”
岽彻从后座飞到车头:“你是说老天故意让那些江湖术士改命玩?”
牛头点点头:“其实那些所谓的‘改命’,也是上天注定命运的一部分,算不上真正的改命。”
“这老天也太顽皮了!”某朵一脸愤恨道:“这不耍着人玩么!本来以为改了其实没改。”
“人在世的时候可看不到这些,只要他们自己坚信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命运本身改不改其实影响不到什么。”
某朵无法认同牛头的观点:“话是这样,不过你们这样说就不讲理了,说不定是改了,但是你们不承认!没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是怎样谁也不知道,你们硬说这是他命里注定被人改命,人类不像你们,没事还能拿个生死簿翻翻,也没有办法反驳。”
“我们不是不承认,有错误一定要承认嘛。但是以前确实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严重。”
牛头严肃地看着她道:“赵东的命,被人改过!”
“改过?”某朵冷哼一声:“你可别和我说他杀人作恶,都是改命改出来的,这种话我可不信!”
“朵朵啊,几个月前我就和你说过这事情比较严重,不方便和你说吗?那时我就发现赵东的命运改变了,不,应该说牛家一案,牵连到的全部人的命运都和本人不一样了。生死薄上记载牛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惨死,而牛大勇也应该活到八十岁。”
“但他们不是都死了吗?你们说命运不会变,生死薄肯定是对的,现在这已经错的离谱了!”
牛头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些人的命运忽然变得不一样,这件事我们也想不通。现在阎王正审理这个案子,你要是感兴趣,一会儿就先去旁听,然后再去看你师傅吧。”
他们在这儿研究案情,旁边驶过一辆鬼界的公交车,开车的司机看到牛头,于是放慢速度和这辆“老死来死”并驾齐驱,还对牛头挥挥手热情地打招呼:“牛哥,这段时间忙啥呢,怎么好久都不来活动室搓麻了?”
“公务繁忙啊。”牛头也对他挥了挥手:“咱是地府正规编制的公务员,那有你老弟清闲?”
那司机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阴风吹来,他的头像气球一样飞了起来,在空中飘了几圈,然后掉在这辆老死来死的车头上。
某朵愣了一会儿,然后捡起那司机的头,笑嘻嘻地道:“师傅,你头掉了。”
两辆车并排行驶,她一伸手,就把头递了过去:“头是重要部件,师傅您要看紧了,丢掉了那就不好了。”
某朵本就长得张扬,甜美的声音配着倾国倾城的笑容,那鬼司机看呆了,魂魄已经飘离了座位,结巴着说:“不不不……不会丢的。”
然后佯装镇定地把头安在脖子上,却安反了。
“师傅,你这头是老毛病了吧?”瞅了瞅又开始忧郁的岽彻,再看看那司机,某朵心里充满了同情。
头重要,身子也同样重要,可岽彻的身子去哪了呢?
鬼司机说:“嗯,自从死后,这毛病就一直有,多少年了!”
某朵哎呦一声,轻皱秀眉:“这多辛苦啊,也太不方便了!”
鬼司机叹了口气:“没办法!”
本着发扬助鬼为快乐之本的健康心态,某朵真诚地说道:“师傅,我认识一个画皮魔,手工做得特别好,改天我带他来给你缝缝?”
一听这话,恰恰西就知道她说的是霍倪,心想这不是害人家么,霍倪的针线活简直没法形容,要是把头给缝到屁股上去了,那这司机岂不是要被气到魂飞魄散?
可那鬼司机被某朵的美色所迷惑,也不知道这句话蕴藏的巨大风险,十分高兴:“真的吗?太好了!”
说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很爽快地说道:“美女,下次想去地府就打我电话,免费接送,号码747474(去死去死去死),很好记的。”
“谢谢师傅。”某朵收好名片,得意地冲后座的恰恰西和靓靓眨了眨眼睛,看到没,老娘魅力无穷啊!
靓靓看得目瞪口呆,朵朵真有本事啊,这才几句话功夫,这收了一个免费司机!
恰恰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最鄙视这种没有原则,见色什么都忘的男人!
岽彻还沉浸在没有身子的惆怅中,瞟了一眼那鬼司机的头,再瞅瞅他的身子,眼里流露出各种羡慕嫉妒恨。
而窝在某朵怀里的珍珠,更是暗中唾弃了那司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朵朵的司机?!
某朵和那鬼司机正聊得兴起,车突然停下了,牛头打开车门道:“到站了,各位下车吧。”
*
地府宫殿极其宽敞,周围全是暗幽幽的煤油灯,两边墙上画着众鬼在十八层地狱受刑的场面,配着幽暗的灯光看起来极其恐怖。
宫殿正中铺着一条地毯,两边站着手持利器的鬼差,最前面坐着一个穿着大红官服,头戴官帽,长着黑色络腮胡,浓眉大眼的胖子,旁边是个凶神恶煞的小胡子判官。
靓靓第一次来地府,十分好奇地指着那络腮胡,问:“那就素阎王?”
立在她肩膀上的岽彻回道:“应该没错,拍电视剧的那个姓张的大胡子不也长这样么。”
“小声点。”牛头瞪了他们一眼,又压低声音对某朵说道:“阎王正在审理牛翠花的案子,受害人和嫌疑人都在堂上,朵朵要去看看吗?”
“既然来了,当然要看了。”
殿内的灯光实在太暗,某朵听了这话才发现殿内跪着的那些鬼,肠子流了一地,正是牛翠花一家人。
案子已经审到最后,阎王一拍醒木,高声道:“赵东,你害死牛翠花一家,居心险恶其罪当诛!本君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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