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张诡异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锦言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强力推开,眼前重现一片白雾缭绕,她还来不及分辨情况,忽而听得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轻唤:“锦言?”
锦言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目是蓝色的*幔,再远一点,是几张熟悉的面孔,她强自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这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开口,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
眼前的人忽然被拨开,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来,锦言的视线有片刻的凝滞,秦非离已经上前扶起她,伸出手的时候,冷月立刻递了一杯水到他手里,他随即在锦言耳边沉声道:“你失血过多,先不要说话,喝点水。”
他将被子凑到锦言唇边,锦言也觉出全身的无力来。
她依着秦非离的手,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嗓子润了些。
秦非离重新将她放下,却拿了垫枕枕到了她的后背处。锦言抬眼看去,这才发觉屋子里已经站了一屋子的人。
除却四女之外,还有简史,秦轩,秦非离,*前全是人。
她已经知道,醒来前的那段意识只是一个梦,可是梦境太真实不得不让她怀疑那件事的真实性。
如同;当初初到这个朝代之时;梦到的那段;有关于自己前身被毁容的事情一样;她已经可以肯定;梦里的那个人;就是原本的温锦言无疑了。
她的确是生得极美,可是,性子却似乎有几分暴戾,跟传言根本就不一样,也不知道,曾经那个传言中文文静静的温家二女形象是不是她装出来的?
她的目光掠过四女之后,落到了秦非离身上,随即又看了看外头,窗外一片漆黑,分明依旧是夜晚,她复又抬起头来,看向秦非离道:“你不是回去了?”
秦非离上前一步,在她*前坐了下来,轻声道:“原本是回去了,却听到你昏迷,这才又赶了过来。”
锦言只觉全身虚弱得紧,她无力的靠坐着,伸出手来,探向自己的脉搏,半响勉力咧开唇角一笑道:“已经没有大碍了,修养一阵就会没事,你也累了,让冷月收拾两间客房出来,今夜你和秦轩就在这边歇下吧?”
秦非离略略点了下头,冷月急忙上前道:“那小姐,我这就去准备。”
锦言点了点头,冷月这才安心的和花蕊一起下去,收拾房间去了。
锦言看向苏绵绵,苏绵绵快步上前,在锦言*前半蹲道:“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锦言摇了摇头:“辛苦你了,你也去歇息吧,山庄里还有病人需要你照顾,留平凡在这里就好。”
苏绵绵一双眼睛熬得通红,锦言昏迷不醒,她是最忙碌的一个,也是最耗心力的一刻,她也深知锦言现下的确是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情了,这才点了点头道:“那绵绵先下去了?”
锦言点了点头,苏绵绵这才提了药箱,小心下去。
苏绵绵一走,秦轩只觉这里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遂也跟着退了出去,平凡的视线,在锦言和秦非离之间转了一圈儿,急忙道:“小姐,我去看看厨房的药熬好了没?”
说完也不等锦言作答,已经躬身退下,剩下锦言和秦非离二人。
锦言正要开口让秦非离也去休息时,秦非离似乎识破了她所想,缓缓开口道:“若是觉得累了,便先睡一觉,有我在这里守着。”
锦言看了他好一会儿,缓慢摇了摇头。
她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很空,两年的时间,她本以为,她已经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已经要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可今日的这一场梦,却彻底打碎了她曾经计划好的美好的一切。
她一心一意的想要过平凡安稳的生活,一心一意的想要保全自己,可是到头来,却被真正的温锦言一语点破。
两年的时间了,她甚至连自己这尊身体究竟是谁都没弄清楚,而从近来发生的一切事情来看,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并不想承认。
她本以为,若是能够帮助楚帝和碧落公主,她便算是了却了真正温锦言的一个心愿,也弥补了自己占据她身体的一份愧疚,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是这么回事儿,她在局中绕了一大圈儿,到头来,居然还是局中局,她从来都没理出头绪,也就从来没有跨出这个局,至始至终,她始终还是在一场漩涡里,无可自拔。
生存太难,尤其是这样,抢了别人的身体,一想到自己现在所过的每一分一秒,都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她便觉得愈发的艰难来。
明明身前坐着的是她喜欢的人,可是,一转眼之后,他就成了那个再也和自己无关,再也没有交集的人了。
一想到这里,锦言的心也跟着空了起来,就恍如,她是一个盗窃者一般,现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包括,曾经的幸福时光。
她闭了闭眼睛,忽而便看着秦非离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秦非离眸光一凝,深邃的视线看见她眼底,他忽而便起身,坐到锦言的*头,揽过她的身体进入怀中,缓缓道:“只是忧虑过重,晕过去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必这么担心。”
锦言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从来让人觉得安宁的一股清冽之香,久违之感,越发贪恋:“我想求你件事儿。”
“什么事,你说?”秦非离低下头来,手指落在她的后背,轻抚,声音温柔如水,仿佛是怕惊破这一刻的安宁和美好般,连眸光也是一片轻柔。
“撤了你的人。你再过一月,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知道,你肯定还是会放心不下我,会安排你的人,暗中保护我,我不想这样,不想你明明身在千里之外,却还要时时记挂着这里的情况,而且,你的记挂,或许还会成为他人利用我对你不利的武器。”
锦言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你给我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如果你心里还有我,我一定放下所有的执念,好好跟你在一起,从此与君长相厮守,一世不离,好不好?”
秦非离的眉头不自觉深拧起来:“你要做什么?”
锦言勉力咧开嘴角,失笑道:“你觉得我会做什么?你放心,我比任何人看重自己的性命,否则,经历毁容之后的我,也不会一直挺到了现在。”
秦非离动了动唇,还想再说,锦言忽而伸出食指来,往他唇上一放道:“你不相信我?”
秦非离圈住她的手,握进怀中:“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你会做傻事……”
“笨。”锦言笑着说出这个字后,忽而便靠近了他,闭上眼睛,缓缓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那一瞬间,心里忽而便涌出巨大的悲怆来,仿佛此生,再也不能见他一般,眼眶猛然发热,锦言生怕他看到,急忙将头往他怀中一埋,低低道:“我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看,当初明明都说好不会爱你了,可是,心总是会不由自主,一年过去了,再见,心口却仍然热着……”
她伸出手去,握住秦非离的手,轻缓道:“你知道的,我一向认死理儿,一旦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我的确不喜欢你们皇家的生活,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斗来斗去,如果非要让我融入那样的生活中去,我一定得用尽心力,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但是那样真的是太累了,我没有那个勇气开始,所以,我才想要用两年的时间,远离所有有关于你的一切,倘若两年之后,时间没有让我们的感情变淡,那便是上天注定要让我们在一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去到你身边的!”
“交给上天,交给命运,好不好?”
秦非离的呼吸,似乎是有那么一刻凝滞了,他低下头来,垂目看着锦言道:“你会保全好自己?”
锦言心里一松,知道他能这么说,多半是愿意答应了,她随即扬起笑脸来:“你忘了?我有暗影门,虽然实力比不上你的鬼王府,但是,自保能力,一定足够!而且……”锦言咬住唇瓣,略微羞涩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两年里,我一定会为你守身如玉,决不食言!”
秦非离低下头来,在她眉心轻吻了下,半响这才沙哑的开口道:“我把两大护法拨给你,任你差遣,你放心,这两年,我不会和他们联系……不许说拒绝的话,这是我能答应的底线了。”
“好吧。”锦言挑眉笑起来,又往他怀里埋了埋,极为小女儿态的道:“我饿了。”
秦非离随即轻声笑了起来,连胸膛都在震动,他伸出手来,刮了下锦言的鼻尖,这才道:“那你先歇会儿,我去厨房看看。”
锦言重重点了点头,秦非离随即松开她,起身离去。
房门被重新关好,室内归于平静,锦言原本的笑脸慢慢垮了下去,抬头看向窗棂下摇曳的树枝,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原本该去厨房的秦非离,再关上门后,走出几步远的距离时,忽而停下脚步,他脸上的笑容散去,回过头来,看向那紧闭的门扉,眸色深得好似一潭幽深的湖水;身体僵立着;一动不动。
☆、V114:计谋〔5000+〕
锦言的病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次给家里的书信之后,这一次再度收到了回信,她为了试探温恒和宋倾城二人到底知不知道她面容的事情,她在书信中隐晦的提到,她的面貌已然恢复,忽然便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之所以说这个,只是为了暗示,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如果温恒和宋倾城是知情的,那么,他们的回信之中,必然会解除她的疑虑,可是没有,整篇信下来,没有只言片语提到,可是,让锦言又颇为奇怪的是,整封家书一共三页纸张,可是最后一张却只写了“吾儿珍重”四个字,而且还写得很是显眼,就立在纸张的正中间,这让锦言再一次百思不得其解。
这书信是温恒的笔记不假,但是,这最后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困惑住了。
温恒是在关心她吗?还是特意在暗示她什么?
锦言将一封家书反复看过,最终还是解不开谜团,只好放下。
她方将信收起来,外头便已经有人叩门,锦言说了一声进来,门应声而开,来人是温恒,手里拿着一副卷轴,锦言精神一震,抬头询问的看向他,简史在她桌子前面站定道:“小姐,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这是画卷,请小姐过目。”
锦言接过画轴,心砰砰直跳,她抬头看向简史,勉力一笑道:“好,你去歇息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
简史点了点头,随即告辞退下。
锦言紧随着起身,和他一前一后的来到门口,确定简史的身影走远了,她这才伸出手来,将门闩上,然后走到书桌后头,缓缓的展开那副画卷。
一点一点的从女子静立的双足,缓缓上移,一双皓腕出来,可以看出女子细长的手指,肌肤肤白如瓷,然后,画卷缓缓往上,终于到了头,锦言略略停顿,随即宾主呼吸,推开卷轴。
画上的女子,一双眸子璀璨如星,梳着坠马髻,面若芙蓉,巧笑倩兮,那一双朱唇娇艳如火,眉目栩栩如生,静坐于桃花树下的她,与梦中女子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眸子,锦言甚至能想到她欲落泪时,灵动如水的样子,楚楚动人。
她艰难的闭了闭眼睛,缓慢的拿着画卷坐到梳妆台前,用了药水,缓慢撕下面具来。
真容得见天日日的那一刻,她的心顷刻间揪痛起来。
原来,所有的猜测都没有错,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梦,她绝对不能确定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已经毫无悬念了,她就是当年那个忽然失踪的女子,先帝的妹妹静雅公主凌香的女儿萧素。
那个燕王口中,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算命的曾断言活不过十五岁的萧素。
因为活不过十五岁,所以,现在活着的是她,而非真正的温锦言。
难怪,梦中的真正的温锦言所说的,她给过她提示的话,难怪她只要一想起楚帝和碧落公主的不幸,就会头痛发作,心烦意乱不止,原来这里头,都是这些原因。
这样一来,什么都可以想通了!
温恒,该是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温锦言的事情吧?否则,她不觉得一个陌生人可以躲得过他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用兵如神的大将军的眼睛,必然是有他从中协助,所以,原本的萧素才得以用温锦言的身份活了那么多年,那么,既然如此,真正的温锦言,去哪儿了?
是……去世了吗?
锦言捏着画卷说不出话来,如果温恒真的知道她不是温锦言的事儿,那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如果知道……
锦言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是楚国静雅公主的女儿,也就是楚国皇室中人,而爹爹却身为北宇皇帝的肱骨大臣,如果一旦消息泄露,就算表面上北宇和楚国是盟国,实际上,两国身为几大强国之一,虽未盟友,实际该是仇敌吧?一山不容二虎,所以,温恒应该就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通敌卖/国,是要被株连九族的!不管温恒有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家里有这么一个楚国的皇室中人,就是大罪!
锦言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越往深处想,便越觉得,自己就恍如是一颗定时炸弹。
亏她还跟秦非离约定两年之约,纵然两年之后,他们依旧彼此在意着对方,她又怎能遵守诺言回去?因为那样一来,他犯的,同样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锦言的整颗心,都要凉下去了。
而今的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这些,所有她在乎的人?
一整夜;锦言在忧虑之中;独坐到天亮。
怕白日里秦非离会来,看出异样,天快亮时,她不得不强迫自己睡了过去,好在之后,秦非离虽然看到了她严重睡眠不足的状态,也并未多问什么,这样一天便很顺利的过去,而经过这一天的时间,锦言也最终下了一份决定来。
当天晚上,她亲自写了两份书信,一份是给将军府温恒夫妇的,而另一份,则是送往皇宫,亲自交给秦非墨的。
她不曾忘记过,曾经的萧素与秦非墨的曾经,这一次,用这样的一封书信,也是刻意的挑起昔日的情谊来恳求秦非墨。她始终那日他逼问她时的情形,念在几分往昔的份儿上,秦非墨一定会答应她的!
只有不拖累温家人,她,才能放心!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锦言推掉了所有事物,几乎每天都和秦非离腻在一起,他们分明如热恋中的情侣,秦非离不但带她游赏了一次楚国最为出名的玉溪湖,还带她吃尽了皇城四处的美食。他们每次日出离开山庄,日落归来,各回各自住处,第二日,秦非离又回一早来接她,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