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锦言到底是没有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法子,暂时只能用干净卫生消毒来控制瘟疫的蔓延,不过,有了孟楚绝的加入,便事半功倍多了。
锦言一连泡在难民营七天天,除了吃饭时间之外,几乎都与孟楚绝一起研制克制瘟疫的药方,锦言脑海中有许多古人治疗瘟疫的药方;但她不能确定哪一种试用;而在与孟楚绝研制试验了七天之后;终于确定研制出十四种药材组成的清瘟汤;并且成功的治好了一个病人之后;开始小范围试用起来;而所服用的人;轻者十有*;重症之人;也能有两三个痊愈;一时之间;便彻底大范围投入使用;秦非离对这样的结果只觉匪夷所思,瘟疫从来就没有治愈的良药,可是这一回,他又在这个小女子身上,见到了奇迹。
治疗瘟疫的配方,很快被快马加鞭送至各州省,果然药到病除,一月之后,难民营中已经只剩了几千人,而大多数被治愈的百姓,为了感谢朝廷的救命之恩,纷纷自愿留下来当起了义工,也正是这会儿,锦言才彻底松懈下来,重重的松了口气。
一连四十多天,她吃喝睡都在难民营,而今终于能松懈下来,她只觉全身每一处血液都疲倦到游动不了,连动动手指头,都是疲倦至极的事。
孟楚绝看她这样,不由得道:“四十多天了,可叹你一个女子居然坚持了下来。”
“师父不也坚持了下来吗?”锦言懒得动,靠在座椅后头,孟楚绝闻言,摇了摇头道,“你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这声师父,我当真受不起,这一次,若不是你,我是万不可能研制出解药的,也正因为有你在,我才知道,原本墨守成规的药药相克,并不是千篇一律,有的药,加入别的成分之后,反倒再没有相克之理。”
锦言笑了笑道:“若不是师父作伴,我也没法坚持下来。所以我们两人,是携手共进,自然也就没有谁更辛苦的道理。”
孟楚绝看了她半响,最终微笑着点了点头。
锦言随即道:“师父,不知道你困不困,反正我是困死了,我得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后面有什么事,你就先帮我担着吧。”
孟楚绝点了点头,原本还有什么想说,但看到锦言如此疲倦,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道:“我送你出去。”
锦言因为坐得太久没动,腿都麻了,孟楚绝便在她差点摔倒之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正巧这时,药方的门被人推开,秦非离一身玄色衣袍,容颜冷清的立在门口,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即落在孟楚绝扶着锦言手臂的手指上,孟楚绝反应过来,急忙退后一步,躬身行礼道:“王爷。”
锦言腿本来就麻得厉害,他这会儿突然松手,她一时站立不稳,又重新跌回座位上,双脚又麻又痛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钻心的难受。秦非离见到她如此,随即上前来道:“这几日辛苦你了,马车就在难民营外,接下来的事情,本王会亲自处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锦言点了点头,可是双腿依旧麻得厉害,她勉力站起身子,打算先回去再说,可是,原本尚能站立的双腿,她这一走之下,顿觉那酸麻的感觉再次袭来,一时站立不稳,便直接往前扑去,他身侧的孟楚绝及时反应过来,原本打算伸手去扶,却看到有人已经比自己快一步抱住了锦言。
“脚怎么了?”秦非离轻而易举地便接住了她,锦言的头撞到他的胸口,这会儿直撞得两眼发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推开他,捏了捏自己的腿肚道:“坐久了,麻了。”
秦非离看了她半响,最终是没说话,锦言随即站直了身体,这次确定无误不会摔倒后,这才抬腿往外走去,也并不跟秦非离多说话。
秦非离本来就是来找她,这会儿看她直接离开,忽而便不知道自己的话从哪里开始,一下子就卡在喉咙里,而身侧,孟楚绝轻轻咳嗽一声,随即道:“王爷,王妃已经走了。”
秦非离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似只是极其平淡的一眼,却叫孟楚绝心下一突,脑门子上,生生出了一层冷汗。
终于回到府宅,锦言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便直挺挺的睡了过去,这么久以来的劳累,身体突然放松,她很自然的便沉沉睡去,待一觉醒来,竟然已是日上三竿,锦言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明明是早上才睡的,可是,分明,她能感觉到睡觉的时间很久,自己睡得很饱,难道,她睡了一天一夜不止,还到了日上三竿?
有丫鬟进来服侍她起身,锦言自第一日在府宅内住过一晚之后,便再没回来过,也就无从知晓,这院子里,什么时候添置了丫鬟了。
那丫鬟看到她,却是很欢喜,亲自扶她起来,穿衣服,还给她打水洗脸,即便是面对锦言脱下面具之后骇然的脸,她竟也丝毫不觉害怕,锦言被她从一进门到现在的笑容,笑得毛骨悚然,不由得看向她道:“你笑什么?我脸上长了花儿,很让人好笑吗?”
“不是的。”那丫鬟急忙摇了摇头,上前来,接过锦言手里的木梳,将她按到梳妆台前,“奴婢早便听说秦王妃仁医妙手,而且,这次的瘟疫,也是王妃研制出了解药,救过了几十万人,奴婢的弟弟便是此次瘟疫的幸存者,多亏了王妃的药,他才好了起来,她是我们花家唯一仅剩的男丁了,若不是王妃,我们花家就断后了,所以,请王妃受奴婢一拜。”
她端端正正的给锦言行了一个大礼,锦言扶她起来,她不肯:“这是我们百花村的人感谢王妃的救命之恩,王妃一定要受了。”
她说着又执意给锦言磕了两个响头,这才肯起来,眼眶已经通红了。
锦言心里说不出的欣慰,也唯有在这一刻才深觉这四十来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门外有人进来,说是请锦言过去用膳。今天这才知道,她这一觉可谓睡得昏天暗地,居然睡了两天两夜,只把人吓得请来青衣给她把脉,确定她只是太累,众人这才放了心,而秦非离自那日去了难民营,到现在都没回来,所以,这府宅之内,便只剩了她和青衣两个主子了,如果,青衣也算主子的话。
而这顿午膳,自然也该是青衣准备的。
锦言点了点头应下,和婢女花蕊一起来到前厅时,青衣已经候在那里,她倒是礼数十足,给锦言见过礼,才道;“知道王妃连日来辛苦,所以青衣才命人备了丰盛的午膳,给王妃补补身体。”
桌上的菜式的确是一等一的好,不论是色泽还是材料,锦言微微一笑,道:“多谢青姑娘。”
她随即入座,按照北宇的习俗,上位是一家之主的位置,而今秦非离不在,自然空着,其次是右边为尊;她身为王妃;理应坐在右边的第一个位置上;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丫鬟不懂规矩;居然在左边抽出了椅子;锦言抬头看了那婢女一眼;不过只有十八/九岁;看到锦言看她,居然腼腆的露出笑容来道:“王妃请入座。”
锦言回头看了青衣一眼,青衣还是那副模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遂勾唇一笑,直接无视了那婢女搬椅子的动作,直接坐在了上首的位置,青衣脸色一变,正欲出口,锦言随即道:“青姑娘也坐吧,青姑娘置办了这么一桌子的菜,想必也辛苦了,一同入席吧。”
这么说,俨然已是主人的姿态,锦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青衣,等待她的选择。
左边的位置,是丫鬟刚刚为她拉开的椅子,也就是说,那原本是安排给王妃坐的位置,她如果坐下去,有取代王妃之位之嫌疑,而右边,则是王妃真实的位置,她若坐上去,同样也有取代之嫌,就在锦言静等青衣的选择之时,青衣微微一笑,躬身答了一句“是”,最终坐在了下首锦言对面的位置。
锦言随即一笑,不过这笑却意味深长起来。
青衣既然两个位置都不选,却选在了下首,分明说明,她是知道位置之嫌的,也就是说,今天的这场安排,并不是无心,而是她的有意。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饭后;锦言在院之里的阴凉处静坐喝茶;花蕊在一旁给她扇扇子;花蕊轻悄悄的问道:“王妃,青姑娘刚刚吃饭的时候好像不怎么高兴。”
锦言勾唇一笑,享受的轻眯眼睛道:“她自然是不高兴了,昔日里温文儒雅的青姑娘,却原来,心机颇深啊。”
花蕊不明所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随即道:“王妃是说青姑娘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锦言笑了笑道:“你若是看得出来,怎么能叫心机深呢。”她眯着眼睛,远远的看见青衣从主屋出来,往厨房而去,片刻之后,便端来了一个小碗,花蕊见了顿时道,“王妃这么一说,我似乎又有点明白了,青姑娘每日都为王爷备下冰镇莲子羹,不管王爷回不回来,自我来着府宅内,便没见她停过。”
她想了想又有些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见锦言看她,她这才壮了胆子道:“王妃,这青姑娘只是一介侍妾,王妃才是这府宅中的女主人,为何却将主屋给了这位青姑娘呢?”
锦言眯了眼睛笑了笑:“主屋我才不稀罕,她要便拿去吧,只要她不过分,我都会任由她下去,只不过,今日这试探,却是有点过了,不过想想也是,平日里王爷都在府上,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试探,想来是抓准了今日时机了。”
花蕊又有些听不明白了,眉头都拧到一处,锦言见了瞧了瞧她的脑袋道:“好了好了,小妮子,跟你说你也不懂,就不为难你了。走吧,我带你去难民营,咱们去见见孟院士。”
花蕊一听说去难民营顿时欢喜不已:“好啊,好啊,奴婢的弟弟正好在难民营,奴婢此去,还望王妃开恩,让我见见他。”
锦言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你可别四处乱跑,难民营里,还有病人在,所有在难民营帮忙的人,都是熟知规矩避免如何传染的法子,这才允许靠近的。”
“一切都听王妃的,奴婢只去见见便回来。”
锦言这才点了点头,直接带她出了府。
走过去的路并不远,两人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难民营,大家看到锦言,都是无限感激,一路上,给她请安的人不计其数,锦言一直都微微笑着,她身后跟着的花蕊,早已欢喜得不行。直达锦言安全到达难民营,花蕊这才请离,去找自己弟弟去了。锦言随即往药方而去。
药房外,还有人在用了大锅熬药,看到锦言,极其欢喜道:“王妃怎么来了?”
这些都是相处过四十来天,同吃同住的人,自然都识得锦言,锦言微微一笑道:“我来看看师父,你忙你的吧。”
那人微微一笑,随即便去忙自己的去了,锦言随即推开药方的门,正见了孟楚绝在书案上写着什么,锦言随即快走过去,往桌子上一趴,嬉笑着道:“师父,你怎么还没休息啊?我都睡了两天了,你这么熬下去,很容易累垮的。”
孟楚绝正在写药方,锦言一幢桌子,毛笔便在白希的纸上画下重重一竖,锦言顿时便知道自己犯错了吐了吐舌头,急忙便从旁边的纸堆里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出来,往旁边一放道:“再写,再写。”
孟楚绝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给锦言使了个眼色,锦言不明所以,追问了一句“怎么了?”而同时一回头,这才看到不远处之前用来临时休息的榻上,秦非离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显然是看见了她先前的所有动作也听到了所有的话,脸色一如既往的阴寒,眸光更是深沉如海,此刻,正讳莫如深的落在她的身上。
锦言嘴角的笑意当即一僵,随即缓慢的站起身来,依礼唤了一声“王爷”。
秦非离冷笑一声,随即道:“本王竟不知,什么时候本王的王妃竟跟孟院士走得这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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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看着他深黑如墨的眸色,忽而歪嘴笑了一笑:“王爷丢失了那么多记忆,定然忘记了,妾身跟孟院士可是有师徒的名分,比起王爷来,我们可是更早熟识,是不是啊,师父?”
孟院士低咳一声,并未回答锦言的话,只躬身道:“下官先行告退。”
随即也不管锦言在后头怎么跺脚,急急忙忙的走了。
秦非离冷眼看着他离开,忽而便对锦言命令道:“过来。”
锦言并未过去,只是站在那里,漫不经心的拿起那毛笔;继续刚刚孟楚绝抄的药方:“王爷有什么事,这么说便好,你声音大着呢,我听力也好,听得见的。”
秦非离的嘴角细微的抿了下,这明显是不悦的神态;锦言装作看不见;很快便将那药方写好;吹了吹上面还湿着的墨汁;秦非离忽而站起身来,走近她,在她的桌子对面站定:“这就是你对自己夫君的态度?”
锦言抬起头来看他,很莫名其妙道:“我对你态度怎么了?我对你态度已经极好的了;你又是要杀我;又是关柴房;我没拔出剑来刺你就算不错了;左右现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可就走了,外面还有几千难民等着我去看病呢。”
她随即将抄好的药方放到一边;也不看他;径直便从桌前绕过;打算离开。可是,她分明才绕过桌子,他已经伸出手来,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身前一拉,语气森冷着道:“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本王是你的夫君;你是本王名正言顺迎娶的妻子;难道这层关系不够?”
他的手指捏得她的手臂酸痛,锦言冷笑一声看他:“那又如何?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背后的身份,一场以利益为前提的婚姻,还有什么关系可谈?难道你还指望着,即便你囚禁我,关押我,我还对你卑躬屈膝,俯首称臣,夫纲为天?”他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他人如初恋么?想得美!
秦非离眯起了眸光凝她,锦言一看到这个眼神,心里便只觉危险,脑中忽而灵光一闪,突然就笑了起来:“王爷今天好生奇怪,向来不是对锦言恨得牙痒痒么?怎么今日撞见我与师父说几句亲昵话,王爷的态度转变就这样大了?莫不是,王爷喜欢上妾身了?”
秦非离的脸色顷刻冷了下去:“你说什么?”
锦言顺势就往他身前靠了靠,凝着他深沉如海的眸光,一字一句道:“王、爷、是、不、是、喜、欢、上、妾身了?”
秦非离顷刻便手头一松,顺势将锦言推离几分,冷笑着睥睨她:“自作多情。”
锦言终于得了自由,笑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道:“不是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