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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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风月-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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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衣食无忧,偶尔还可以出去收收地租,逛逛街,心情能不好么?”林青笑语。
  “不知道我今天带来的消息该说不该说。”韩光有些为难地摸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下巴。
  “别装深沉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讲的。说吧,本姑娘没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怎么,带来了谁的消息?你的主子的?苑俟的?或者是林墨的?”林青大大咧咧地问。
  “你受刺激了。”韩光被林青的话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似乎不认识林青一般,认真上下看了不下三四遍,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得了吧你,我说不愿意听你就不讲了?”林青嘻笑着:“再者,韩大少爷,我忽然发现你似乎是个奶油书生呀。”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韩光被林青笑得淑雅到极致的笑容和像看着一盘肥肉一样的眼神吓倒了,浑身一哆嗦向后退了一步问。
  “我刚才仔细看了,你竟然不长胡子!”林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韩光的下巴光溜溜的,一点长胡子的痕迹也没有。林青郁闷了,原来一直觉得韩光很MAN的,今天看来好像是个纸老虎,只出了一个健壮的身体和空长那么高的个子,脸上的皮肤可以是最近不再接受炉火的烧烤,竟然白得如玉。
  “你想干嘛?”韩光看着林青的目光慢悠悠地看到自己那个地方,又是浑身一哆嗦。心想:这个女人受刺激不轻!
  “不干嘛,只是好奇你有没有隐疾呀?”林青讪讪地笑着问。心想以韩光与萧远家族的关系来看,保不齐就是原来从皇宫里跑出来的那种人,若真是那种人,必定也是练了葵花宝典什么的。心里想着这些,眼神里怎么能够干净,这不太纯洁的眼神把韩光惊得浑身冷汗。
  “我确实带来的消息,不过是好的。你若想听就去倒杯茶待客。”韩光连忙转移话题,若继续这个话题自己难免不会被眼前这人验明正身了。
  “你爱说不说,以为我多想听那点烂事呢。”林青不屑道。她宅着这几个月也没闲着,从冬天宅到夏天,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发呆,发呆的时候脑子却没有呆住,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样思前想后的活着太累,还不如在原来的时空  ③üww。сōm  悠闲,细想一下,似乎除了欠某些人一些人情以外,并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现在的生活又是无忧的,何必多想。想得多了,似乎也能放得开,林青就这样慢慢把自己从原来的生活里择了出来,无事一身轻,宅得心平气和,底气十足。
  “皇上喜得贵子了。”韩光道。
  林青没有反应,浇花的水流都未曾颤动半分。
  “林墨有消息了。”韩光又道。
  “哦。”林青懒懒应了一声。
  “苑俟现在正在……”
  “别跟我提这人,不感兴趣。他生他死,与我无关。当时嫁给他不过为避风头。”林青打断了韩光的话。她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想知道某些事情,有些事情知道得越清楚越放不下。
  “看样子,只有苑俟是你的逆鳞。”韩光见到林青的反应,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喜欢知道林青的罩门在哪儿,不为别的,只为好奇。
  “韩光,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破事?说完了?可以走了吧?”林青语速极快地道。
  “你……”韩光没有想到自己话没说三句,被这个女人问了个底朝天以后竟然还被人家迅速地逐客了,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不关心他了?”韩光问。
  “对。”林青答得很干脆。
  “看样子圣人说得还是对的女人难养呀。”韩光叹道。
  “你们皇上最近龙体安康么?”林青问了一句。
  “生了个皇子,自然高兴,精神头好得很。”韩光向前迈了一步,拉住林青的右手,将她手里那个铜制水壶扶正说:“别浇了,再浇这花就死了。”
  “算了,有话就进来讲吧,我还是瞒不过你。想过点平静的日子都难。”林青由起脸上的笑,将手里的水壶放下,竟直走到屋子里,吩咐丫环稻花去倒茶。
  稻花是林青从人市上买来的汉人小丫头,今年也不过十四岁的样子,刚住进来府的时候又瘦又黄,三个月过去已被滋润得成水灵灵一朵花了。林青不擅说羌勒语,原本羌勒王安排的侍侯之人皆是羌勒,说件什么事情总要搞得手舞足蹈地才能完成,而稻花是在羌勒长大的,因为父母双亡才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身世干净不说,又沉默寡言。现在的林青觉得这样的人在身边,安静省心不少。
  林青刚开始问她名字时,死活不肯说,只说愿意让城主赐名什么的,林青一听就怒了说:“都一样的人,连说个自己名字的胆子都没有?”被林青一激,稻花倒来了几分性子,从地上站起来规矩地答道:“我叫稻花,父姓程。”就因为这个举动,林青对稻花的性子又喜了几分,便留了下来。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稻花已经成了这内府最吃香的人。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娶媳妇了?怎么眼睛老在我的人身上转。”林青看着韩光眼睛上下打量了几眼稻花,打趣道。
  “没想到吉骀汉达竟然还是个细心人的,竟然给你安排了一个汉人,不错不错。”韩光称赞道,林青懒得解释只轻轻一笑,把茶杯向韩光面前推了一推才开口说:“这茶不比中原,运过来的都是茶砖,你凑合着喝吧。”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风雅人士,喝茶只是觉得喝白水有些口寡了。”韩光看也不看,端起来将茶一口饮尽道:“最近如何?有可还习惯这里?”
  “好呀,好得很。”林青笑语。
  “我直说吧。”韩光看着稻花倒完茶,乖巧地离开屋子,走到门口向林青微一点头道:“林姑娘有事就叫稻花,我在门外伺侯着。”便退出屋子,林青一向不习惯有人侍侯,找一个丫环过来只不过为了无聊时能有人说说话,没话的时候呢最好也不要开口,稻花完全符合这个要求。有事开口,无事沉默。
  “不用等着,你去歇会儿吧。另外去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备上两坛好酒。对了,马场刚送来的好马送走了么?”林青问道。
  “马场送来的那批马,明天才送走。稻花这就去叫厨房备菜。”稻花应声道。
  “行了,下去忙吧。”林青笑笑。
  “我忽然发现,你倒是挺享受这种生活的,看样子羌勒的浮云城主你是做定了。”韩光摇头道,样子很婉惜。
  “确实,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想吃好喝好,钱也不必太多,不费心就好。现在这个位置正好合适,兵权有人管着,城池有人管着,我挡个虚名却也捡了不少好处,比如说这么大的房子住着不用出租金,这么多的人用着不用付工资,偶尔还有一些人上上供,本人也乐得坐地收租。”林青语气轻松欢快。
  “你这样子倒是极少见的。其实这样最好,想得少就过得好。”韩光忽然笑了。
  “你能懂最好,不懂嘛我也懒得解释。”林青释然,韩光一直是一个比较谈得的对象。虽然时过境迁,二人竟然能够坐在这儿轻轻松松地谈话也是难得。
  “我离开的时候怕你想不开,你那时的样子真像过不了几天的样子。”韩光正经地说。
  “呵,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巴不得我想不开,少活几天。”林青白了韩光一眼道。
  屋子里阳光正好,羌勒的夏并不热。只在中午时分热上一个时辰,早晚都还透着些浸浸的寒意,此刻已过了正午时分,屋子里安静而清爽。斜斜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一屋子的斜影绰绰,美得很。羌勒的窗子与郑了不同,高大的窗子几乎顶天顶地,屋子里亮堂得很。再加上纱窗上并没有用那些复杂的花纹,只正正方几个格子,显得大方而淳朴。透过窗望出去,视野开阔,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尽收于眼。
  “皇上命我在外寻苑俟,一直没有线索。直到你去年冬天随粮进羌勒之时才找到了些蛛丝蚂迹,后来却又断了。我在边疆来回寻找了几个来回,终于在上个月得了准信,说苑俟与那逆贼在丞相山。”韩光不再与林青斗嘴,说起了正经事。
  “丞相山,我好像听别人说过。”林青想了一下答道。
  “丞相山其实并不高,只是名气不小。羌勒人并不知道丞相山,虽然此山就在羌勒境内。”韩光道。
  “是不是有个故事在郑了传颂很广?”林青没有打断韩光,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前朝皇上带兵亲征羌勒,被羌勒数四十万大军围困在丞相山,当时丞相一介文人书生,独身前往敌营,断臂取义,用苦肉计取得羌勒王信任,并乘机下了杀手,皇上才与前来营救的大军里内外夹击,将羌勒四十万大军杀了个溃不成军。后来,丞相在乱军中身亡,此山在郑了人眼里便改名为丞相山。而在羌勒人眼里,这山叫悲山。传说是因为当时羌勒士兵死伤太多,以至于每天夜里此山都会传来悲切的呜咽声。”韩光简单解释。
  “嗯,这个丞相不错,浑身是胆又忠君报了。”林青评道。
  “是。此战以后羌勒人元气大伤,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恢复。丞相山附近便荒了起来。与八十年前相比,羌勒现在的疆域不足三分之一。”韩光道。
  “是呀,四十万大军必定是倾了之力了。”林青感叹道,四十万大军,她不敢想像那些人若是倒下去得占多大一片地儿。
  “我上个月去了丞相山。”韩光转回正题。
  “看你现在的样子,必定见到他了?”林青反问。
  “我在那里寻了二十天,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除了偶尔有一群两群野马群,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我正在怀疑是不是消息不准时,碰巧却发现有一处山坡似乎与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细心去看便发现那必定是有人经常出入所致。”
  “哦,你便顺着这条路找了进去,然后发现了那些你们眼里的所谓逆贼?”林青反问道:“成王败寇这是历史的规则,若他们成了,你们败了,被称为逆贼的必定是你们。”
  “对,所以我们不能败。”韩光不理会林青话里是否还有其它意思,直接应答,语气平淡而自然。
  “然后呢?”林青没有继续那个道德上的话题,而是接着问韩光下一步做了什么。
  “看到他们以后,我便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韩光道。
  “死的死,疯的疯,病的病,有必要再去汇报么?这样的人活着对你们也没有影响的。”林青道。
  “你……怎么知道?”听到林青的话,韩光惊讶地反问,林青说得如同亲见。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那个情形任谁说也不会相信。
  “别忘了,那人是太子之时,他在明,你们在暗,暗地里使了不少阴招。”林青不屑地一笑。
  “但是那在从京都逃开时,还未……”
  “韩光你是真的不知么?”林青打断了韩光的话,正色道:“原来的太子长期服你的少主给特别研制的慢性毒药,即使你们不兵乱,他也当不了几天皇帝的。而那个女人,自己的亲儿子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能不疯?眼看夺位无望?”
  “苑俟公子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整个人更淡了。”韩光又接着说了下去,苑俟那个人仿佛看透世事的样子,但细想起来似乎那人一直就看透世事。
  “他生性淡薄,即使再大的事情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尔尔,所以他,我倒不担心。”林青应了一声。
  “他看到我似乎也不吃惊,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们来了多少人?我说只我一个时,他稍稍愣了一下,随后释然道:也是,这些人也不值得皇上亲自动手的。”韩光语气有了一些落寞。
  “然后你们相谈甚欢,甚至一起喝了酒?”林青问。
  “倒说不上是相谈甚欢,他说挺惦念家里的酒窑。”韩光道。
  林青心里一痛,依然笑道:“酒比他的命还重要,怎么会忘!”
  “他说,他一生事事都是算个前后明白才会动手,只有一件事情没算,但这唯一没算的事竟然成了他的命门。”韩光不看林青的脸色竟直说着:“他说,他从未算过你,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算过他?”
  “自然算过,不然丞相山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有粮队经过?”林青反问。
  “这件事他知道,你是故意送粮给他才把粮队派往丞相山的。”韩光道。
  “只是不知道你们皇上现在还是不是那种大度的性子。”林青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现在皇子都有了,是不是到了大赦天下的时候?”
  “现在正在商议此事,皇子出世自然在大赦天下,只是册封皇太子时才可以赦不可赦之人。”韩光道:“现在只看皇上要不要立这位皇子做皇太子。”
  “再看看罢。”林青叹道。
  “算了,今日这件事我便说完了。你若想与老友叙叙旧呢,可以留我住上三日,若不喜欢我在你耳边聒躁我便即刻启程回去复命。”韩光嘻笑着。
  “算了,看在你现在身无分文的份儿上,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林青一脸我是大人不与你计较的表情。
  “林墨长大了。”韩光关于林墨只说了这一句话。
  “哦,听说苑鹞快要成家了?”林青忽然开口问。
  “你消息灵通,是真的。”韩光这会儿才发现,林青并不似自己想的那样简单,这一切竟然她都是知道的。
  “那个郡主是个外向的性子,自然不到手不肯罢休。”林青想到那次苑鹞与羌勒的郡主初见时的情形,不由一笑。
  在这谈话间,太阳已经不知不觉移到了西边的天空,此刻正巧有一块大云挡住了半个太阳,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的半面光便有些金灿灿的味道,屋子里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子,温暖得让人感动。
  桌子上的茶已喝了大半,那盘点心却未曾动一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静得让人不想打破。
  良久,林青才伸了个懒腰道:“你输给我的那对弯刀钗可带来了?”
  韩光自然没有料到林青会忽然开口问这个,有些被问怔了。
  “怎么,难道那对弯刀钗不是你输与我的?”林青又追问,她实在是爱极了那对像两把弯月一样的刀钗,又亮又精致,美丽得让人不想撒手,却是一对难得的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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