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小掬心时,小太监回说是皇后娘娘带去玩耍了,在坤宁宫用饭。
雍正点点头,也怜那拉皇后至今已是膝下无子,既然她喜欢小掬心,就叫小掬心陪着她身边一会儿罢。
用过午膳之后,便只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等着那拉皇后送小掬心回来。
正低头批阅的时候,就见小掬心急匆匆奔了进来,叫嚷道:“小四四来了!”
说着,软软香香的小身子,直扑向了雍正的腿边,奋力地爬到雍正的腿上,依偎在他怀里,叫道:“爹爹,我想娘了!”
勇者放下朱笔,轻轻地圈着掬心,鼻尖也凑到了她小鼻子上,道:“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粉妆玉琢的小脸蛋,好漂亮,好像她的黛儿,只是,也太淘气了一些。
这个小鬼头,精得很,没有一会儿是安静的,素日在林家,就只知道欺负青玉和贾环,连冯紫英也给她整的惨惨的,此时必定又是在皇后
那里惹了什么事情,所以一来便这么亲热。
软软的小嘴儿,只管在父亲脸上亲吻着,眼珠子一转,娇嗔道:“爹爹坏,小四四乖!”
说着委屈地扁扁小嘴儿,道:“爹爹抱着小四四,可不许松手了,回去娘问,你可别说!”
一听这话雍正更是确定了小掬心定惹了事情,问是什么,小掬心却是半捂着脸,嚷道:“老和尚说,不可说!”
雍正哭笑不得,拧着小掬心的腮,道:“你这个小东西,再胡说八道,该打你屁股的是你!”
说着又有幸灾乐祸地道:“你偷偷进了这里来,你娘可还不知道呢,想着怎么保全你你的小屁股罢!”
说得小掬心惊恐不已,拉着雍正的手撒娇道:“爹爹啊,小四四年级小,你可要体谅,不然,不然人家都说你是坏人,欺负小四四!”
雍正摇头,道:“我可没听到,我只知道你娘可生气了呢!”
小掬心滑下雍正大腿,原地转圈圈,突然双手一拍,大声笑道:“有了!”
小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不怀好意地道:“我跟娘说,爹爹不乖,总是跑到别人的大院子里来会漂亮姨姨,小四四是替娘着想,不能让
爹爹欺负了娘去,所以要来做娘的耳神心意。怎么样?小四四很聪明罢?”
雍正揉了揉额头,这个女儿,实在是不知道像谁,如今已是这样,长大了还能了得?
小掬心知道雍正无话可说,更加的得意洋洋。
突然有人通报道:“皇上,齐妃娘娘,熹妃娘娘和裕嫔娘娘,和弘时世子求见。”
小掬心登时冻结了脸上的笑容,一张小脸拉得老长,重重地哼了一声,爬到雍正腿上,双手双脚都巴在雍正身上。
雍正淡淡地道:“让他们进来罢!”
李德全宣见,却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齐妃也还罢了,那熹妃和裕嫔竟是衣衫不整,脸上的神色可怖之极。
雍正看着熹妃红得似猴子屁股似的的脸容,还有裕嫔白得如鬼的面庞,两人走路还一瘸一拐,显然惊吓住了。
不用的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们贵为后妃,如何这般模样?失了你们的体面?”
熹妃泫然欲泣,道:“求万岁爷给臣妾做主。”
齐妃有点儿性在炉火,但是却不露丝毫,只看着雍正怀里的小掬心,想起雍正从未和弘时这般亲热,也不有的黯然。
弘时深深地凝视着小掬心,小军新送了他几个白眼,她淡淡一笑,上前磕头请安,道:“弘时见过皇上。”
雍正挥了挥手,道:“免了罢。”
弘时站起身,才看着掬心道:“这个小妹妹,在宫里,真是了不得了呢!”
雍正皱眉,随不避讳她们知道掬心使自己的女儿,却不喜她们如此愤恨不平,问道:“小四又怎么了?”
弘时看着小掬心暗地里给她眼色,不由得莞尔,却一一道出,让小掬心气鼓鼓的。
原来小掬心在御花园里跑着跳着,追着一只小猫儿跑,活似一只极活泼的小粉蝶,却不料竟遇见了弘时。
此时廉亲王获罪圈禁,弘时是世子,原也在劫难逃,却是齐妃苦求雍正,放免了他也圈禁的罪过。
他是来给雍正谢恩的,见到掬心的时候,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想起额娘说起过,黛玉嫁给雍正,育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心中自然是黯然
神伤,但是想起雍正能护黛玉周全,却也不免有些安心。
因此一事,他自然也是对掬心极好的,带着她玩了一会,却给小掬心耍得团团转。
央求他带着她到了熹妃所居住的宫殿,他引开了宫殿里的宫女太监,她竟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无色无味辣椒粉,偷偷掺和进了熹妃的胭脂
,还悄悄在熹妃的炕上尿了起来,熹妃常常的花盆底,也不免给她尿了一些在里头。
可想而知,熹妃回来之后会是如何模样。
她竟然还不解气,又特特跑到裕嫔住的宫殿,拉着他捉了许多蚂蚁放在她床上,还特特吩咐小太监捉了许多老鼠来,放在了宫殿里,道出
乱窜,只吓得裕嫔花容失色。
两人自然而然就是来告状的了。
雍正听完缘由,咳嗽了几声,掩盖住嘴角的笑意,便斥责弘时道:“你是哥哥,不劝着妹妹一些儿,也由着她胡闹?”
弘时苦着脸,道:“回皇上话,弘时不愿意,但是掬心妹妹却拿着康熙爷的金牌令箭来,弘时不得不依。”
猛然听到金牌令箭,雍正低头凌厉地看着掬心,恨得掬心牙根痒痒的,只管瞪着弘时,弘时只是偷偷对她扳了个鬼脸。
雍正拿着掬心无法,便道:“你在这里淘气,回去仔细你娘打你,到时候可别向爹爹求救!”
掬心听了,拉着雍正的手不依,雍正便对熹妃等道:“你们先回去罢,身子不爽就吩咐太医来瞅瞅。掬心小孩子家,许多事情规矩是不懂
的,你们也担待点儿,别惹着她生气恼了,谁都有不是。”
话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掬心的宠溺。
熹妃等人无法,只得和齐妃弘时等人都退下了,却也知掬心在雍正的心里不可撼动。
小掬心手舞足蹈,恨恨地亲了雍正几口,嚷道:“爹爹最好了,回去娘不打爹爹屁股!”
雍正也狠狠地盯着她,好一会才开头道:“你啊你,在这里,也不老实一些儿,你一个小孩子,焉能斗过她们几个的?”
小掬心嘟嘴,抱怨道:“谁叫她们坏,说小四四不好,小四四还偷偷听到她们两个说娘是狐狸精!娘是仙女,才不是坏坏的狐狸精!说小
四四不好,小四四要替娘报仇!”
说道这里,立刻便兴高采烈起来,大大的眼儿,越发亮了起来,满是淘气的光芒。
雍正皱着眉头,问道:“你又想做什么了?好歹老实一些儿,不然,爹爹在你娘跟前,也保全不了你的小屁股!”
小掬心在他怀里吨顿足,道:“爹爹你坏,说什么保全我的小屁股?娘才不凶呢!”
忽然想起那拉皇后说起过黛玉在贾家里受那几个算计,还敢算计小四四,便乐颠颠地道:“爹爹啊,害娘的人,害小四四的人,小四四可
不能饶哟!爹爹啊,小四四去玩儿好不好?”
雍正一怔,想起狱中贾家的一干人,再想着小掬心的古灵精怪,轻轻一笑,不并不置喙。
小掬心一见这脸色,可就知道雍正是大大地愿意啦!
雍正忙着批阅奏折,让纳兰溪带着掬心老实呆着,转眼已见掬心乐点点地跑了出去。
估计她果然是去找薛宝钗几个的晦气了,雍正淡淡一笑,也由着她去,本来,那些,就是打算给女儿的玩意。
有纳兰溪跟着她前后,他自是不担心的,再者,暗中还是有暗卫保护。
想起她竟悄悄拿着黛玉一直不曾用过的金牌令箭,雍正就忍不住苦笑,回去自己可也得对这黛玉的生气呢。
掬心定要叫宫女把她打扮得十分鲜亮,桃红小袄儿,送花小棉裤,罩了一小小的白狐皮褂子,蹬着一双羊皮小靴,打扮得既清新又俏丽,
粉状玉琢的,更局的讨喜,一身尊贵气魄也是无人能及。
那贾家众人如今仍旧押解牢狱之中,自然并不是让她们白白住在牢狱中浪费米粮的。
雍正早已下旨,令其在各位王府中或各权贵门下当差,晚间仍有官差押解回来。
贾赦父子两个,没分在别处,却在石君桃之夫陈也俊门下养马喂马清理马圈,那石家一家,本市囊年贾赦贪图石家麒麟锦囊才致石家沦落
抄家,那君桃不比君兰,模样虽标致,性子却是有仇必报,加上贾家作恶多端,自也有不少人登门打骂,日日不绝。
贾政倒是还好些,随时待罪之身,却因他罪过并不甚重,因此雍正指给林家,林家出银子在积善堂有一家私塾,便让他在私塾里教一些孩
子读书识字,自未曾给他气受。
至于剩下的,宝玉夫妻,王夫人姐妹,贾珍夫妻,乃至育周瑞家的等人,都指给理亲王府做奴。
理亲王本就是极痛恨当年害了可卿之人,偏又顾及着自己亲王的脸面,不便自己出面,便吩咐了家下一个管家才续弦的媳妇,名叫夏金桂
者来打骂管束。
那宝钗抄家之时本已有身孕,却不想狱中动了胎气,贾母尚有几分怜惜那腹中骨肉,请了大夫去瞧了,却回说她曾用过大红汤,那是一种
极猛烈的药,吃此汤虽然有身子,却对身子有极大害处,易怀数胎,又易怀残胎,对其母体也会下红不止,终生难孕。
在牢狱中怀胎十月,随时度日如年,却也平安临盆,却不想,竟是双头怪儿,宝钗登时发疯似的摔死了那婴儿。
王夫人也是疯疯癫癫的,并不知到底是真是假,闹得牢狱中也是风言风语。
掬心到了牢狱中的时候,不由得捏着鼻子,道:“好臭臭,是不是都是死人住的?”
纳兰溪知道她掀起牢狱中脏臭,怕污了她美丽的新衣裳和新靴子,便伸手抱着她进去。
掬心虽不耐烦别人抱她,但是可是爱美的天性就叫她将就将就啦!
娘说,要“女为悦己者容”,这个己当然是自己啦!
掬心探狱整人绝
那掬心来探狱,也不好说什么探狱,实在是她想找贾家这一干人的烦恼罢了。
说来也巧,如今天气冷的,又因是正月,所以牢狱里竟也颇有人情味儿地不曾送贾家一干人去做牛做马去,也叫他们在正月里过个团圆年。
此时贾家的一干人围坐在贾政和王夫人的那个牢房里,王夫人姐妹和宝钗呆坐在一旁的不干不湿的稻草上,不言不语的,宝玉形容干瘦,目光也是憔悴呆滞,似是还不能从曾经的荣华富贵里反应过来。
小掬心大声地问纳兰溪道:“雪雁姨姨家的纳兰大叔,不是说,谁得了痰迷心窍么?怎么都是好好的?不好玩儿!”
纳兰溪诧异,道:“这个又是谁告诉了你的?难不成连这个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
小掬心得意地笑道:“太外婆和外婆说过的,我有听到!”
说着兴冲冲地问道:“纳兰大叔,小四四很聪明罢?紫鹃姨姨和迎春姨姨家的小鬼就只爱哭,没用!”
看着她粉嫩精致却洋洋得意的小脸蛋,许是贾母和贾敏说起牢狱中的事情,给小掬心也听到了,竟也记在了心里。
纳兰溪便笑着点点她额头,道:“你这个小丫头,这般小,是很聪明呢,竟是个人精,让人头痛!你姨姨家的兄弟,沉稳庄重,可没你这般淘气。”
小掬心嘟着小嘴抱怨道:“爹爹和娘说我也罢了,纳兰大叔你的嘴怎么也这么毒?仔细雪雁姨姨不要你!”
纳兰溪哭笑不得,竟真真不知道这个怎么样的孩子,说话竟和大人一般,怪道当初黛玉也说是个小人儿,大精儿。
还记得小掬心七个月就会挪步,八个月就走得很稳,也开始呀呀学语,竟是个八哥儿,说话干脆利落,既淘气,又小心眼儿,别人给她一分,她得回两分,只是活泼灵动,心地良善,让人疼到了心坎子里。
小掬心在纳兰溪怀里乱蹬着,眼珠子转了几转,露出大大的笑容。
纳兰溪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知道这个小人精越是想做坏事,越是笑得欢。
牢狱中的牢头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贾家那一干人牢狱门口,掬心随身过来的小宫女小太监忙忙拿了大白狐皮的椅披铺上,又快手快脚地搬了一张极干净的桌子,摆了四色点心和四色瓜果,以及热腾腾地沏上了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
小掬心个儿小,整个身子都投进了椅子里,想了想,不够威严,立即站在了椅子上,双手叉腰,竟是小泼妇的架式。
跟着来的李德全捂着嘴笑,想起前儿个黛玉带掬心去了街上走了一走,偏见到了几个泼妇打架,那架式十足厉害,小掬心可是看得津津有味,这可不就用上了。
一见到门口的小女孩儿,宝钗的目光中流露出痴痴的神色来,想起了自己无缘的孩子。
小掬心瞪了宝钗一眼,有模有样地问道:“谁是薛宝钗?还有,谁是那两个害人的黑心肠老妖精?”
李德全听得几乎喷饭,极力忍住笑意,才指给掬心看。
掬心滴溜溜的目光在王夫人和薛宝钗身上脸上打量着,见那王夫人高傲地坐着,好一会才疑惑地问道:“不过就是个带罪的奴才罢了,如何还摆着什么诰命夫人的派头?眼睛长在了天上不成?”
贾政是见过掬心的,忙站了起来,道:“姑娘怎么到这小地方来了?”
掬心这才看到贾政,更是疑惑地问道:“老舅爷怎么也会在这里?”
说着张着小手叫牢头大声吆喝道:“快把老舅爷放了出来!”
牢头面有难色,唯唯诺诺不敢答话,眼睛却看着李德全,李德全摊开双手不管。
贾政忙道:“姑娘好意,贾政心领,只姑娘就不必在意了,贾政是戴罪之身,不敢擅出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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