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不规矩也好,说她惊世骇俗也罢,她只想自己也有一个如姑妈姑丈一样幸福美满的家。
看着姑丈姑妈的幸福啊,自己的心中也有些泪,有些儿羡慕黛玉,能拥有如此的父母,拥有如此的家。
“好歹姐姐还有姥姥呢,难不成大老爷是要逾越了姥姥去?便是姥姥知道了也不依的。”
迎春轻笑着,淡淡的雪光映照,越发显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道:“妹妹素日里总不在意这些规矩,自然是不明白的了,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奶奶虽然是一家子长者,到底只是祖辈,老爷太太虽尊敬,却在做主我婚事的事情上,还是老爷太太做主的,便是奶奶不依,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西林成听了,眼神中竟闪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光芒,静静地看着浑身满是秀气的迎春,满身的温柔,此时却也带着点点的刚毅,心中却是诧异着这个看似温柔懦弱却心中有丘壑的女子。
雍正眼神之中闪过一抹赞赏,他固然是知道贾家和黛玉交好的几个姐妹的,原以为二姑娘迎春不过是个温柔无主见的女子,今日却知道自己竟是大错了,她心中的丘壑经纬,岂能让于须眉男子的?一步一步的棋子,早已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落的。
显而易见,那贾家,也只是尽出一些不让须眉的女子罢了,无一不是出于众人之上。
迎春又笑着对黛玉道:“自己的事情,就由着自己来做主罢了,你连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又怎么能来阻止我自己做主自己的事情呢?好歹妹妹就拜托了西林大人,借着这里的人脉,散发这些流言出去罢。”
黛玉想了想,人生在世本就该当自己做主,也只得罢了。
果然迎春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呢,凡事亦不出她所料想,果然满京城里都知道贾家有一个恶疾的姑娘,偏那老爷还假借银还债之因,行嫁女卖女之意,想来借银子不过是个借口,嫁了病女儿才是真的,一夕之间,人人都知道了的,自然谁也不会娶一个病名扬京城的媳妇。
孙绍祖也还罢了,原本就是眠花宿柳的主儿,自然也不在意一个贾迎春。
但是父母却都是极其吝啬的,得知之后,直找了贾赦闹腾了几次,无论如何只要银子不要人。
恼得贾赦已无可奈何,偏生迎春此时跟着贾母住在忠毅公府,也不好叫了太医给她诊治,以灭流言。
想了半日,他只得东拼西凑了二三千两银子,又从贾琏那里要了三千两银子凑齐,才算是还了孙家。
只是心中却已深恨起了孙家,亦更深恨迎春竟然好端端的出了这么劳什子事情出来,叫自己亦丢尽了脸面。
贾母知道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越发感叹心疼起了几个孙女,心中也自有了叫她们将来自己做主的意思。
迎春只送惜花人
黛玉知道之后,眉眼含笑,道:“我虽然知道二姐姐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女子,却也没有想到她竟有这样的计谋呢!就是借着世人相信流言之缺,竟把将来的不好的事情都一概推了!可叹世人只看表面,却不知其中之美,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人有造化,消受二姐姐这样贤惠有才气的女子。”
雍正搂着她娇软的身子,笑道:“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样,好坏总有自己来做主,只要我来消受你这个可人儿就是了!”
伸手刮着他面皮羞他,黛玉眼中露出笑意,“不害臊呢你!这样的话也明堂正道说出来!”
雍正笑着道:“不明着说出来,还在心里藏着掖着不成?好歹可是认定了你的,怎么能撇下你?”
鼻子凑到了她鼻尖摩挲着,温温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叫她麻痒痒地只躲着,笑道:“你再这么着,我可恼了!”
雍正大笑出声,手上更是用了些力,有些好笑地道:“你呀,每每说恼了,可竟还真没见过你对我恼了呢!”
黛玉眼儿亮亮的,闪着调皮的晶亮,故意脸色一沉,小嘴儿一嘟,伸着小手使劲拍打着雍正肩头,道:“我可真是恼了呢!”
抓着她调皮的小手,雍正一本正经地道:“我的黛儿,你恼了什么?”眼中却是戏谑。
见到他如此形容,黛玉已笑倒在他怀里,嘴里只嚷道:“若是叫你那些臣工晓得你如此,不知道要惊吓什么模样了!”
伸手扶稳了黛玉的身子,雍正笑道:“来,我带你出去玩耍去,今儿有庙会。”
黛玉好奇地道:“出去?你可是皇上呢,出去若是叫你那些臣工见到了可怎么着?”
雍正替她披上了鹤氅,才笑道:“那些个臣工,大多不过还是在家里取乐罢了,再说这么冷天,又有多少人肯出来的?外头再怎么热闹,也比不得家里的熏笼暖和,他们才不出来找罪受呢!”
黛玉替他系上大氅的带子,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才道:“如今你总是出来的,你在宫里的大小事故岂有人不在意的?自然都是该当问你到底为的什么总是不在宫里的?”
雍正拿过雪帽给她戴上,层层叠叠的面纱绵绵地蒙着她的小脸,小气得只肯叫她露出一双眼睛,拉着她就出去,笑道:“自然都是有了计较才出来的,如今不过都是十三在里头替我挡着罢了,再者还有李德全呢,多少人求见也是不得见的。”
不想才出了门,就见到三春和鸳鸯都是出门的打扮,站在外面盈盈而笑。
黛玉奇道:“这是怎么着?你们也出门不成?”
惜春眼波流转,笑道:“只许姐姐和四爷出门,不许我们出门不成?”
鸳鸯上前给雍正和黛玉见过了礼,笑道:“如今天冷,可巧今儿又是腊八,本是佛节,又有庙会,因此老太太叫姑娘们都出去见识见识庙会的热闹,顺便到庙里也捐一些香火钱,替自己积积福德。”
雍正心中可是老大不高兴了,本来他是打算要带着黛玉一个出去的,偏不想三春竟也出去。
黛玉见到他阴阴的脸色,心中就有些明白,忍不住抿嘴一笑,悄悄抓着他的大手。
眼波流转处,忽见到了西林成和纳兰溪远远站在一旁,便笑道:“倒也不妨一起出去逛呢,人多也热闹,也好照应一些。再者,那里本就人多的,若是叫姐妹们自个出去,若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怎么配给姥姥呢?”
雍正也不答,拉着黛玉就出去,三春也都明白,在后面偷着笑。
西林成和纳兰溪若有所思地看着三春,原来这三个姑娘是看不得雍正和黛玉卿卿我我,所以才坏心的要一起出门。
不过人家雍正可不在意后面跟着的人,照样是对着黛玉疼宠有加,不会因为有人跟着就减少了丝毫的甜蜜。
迎春看着黛玉和雍正在前面对着路旁的热闹指指点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林妹妹,真是幸福呢!”
探春听了笑道:“正是呢,林姐姐和林姑姑一样,都是极其难得的人。能在咱们这样人家里,有这样的幸福,对我们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是林姐姐和林姑姑都是求到了。二姐姐,我明白你的心,也只求你能和林姑姑和林姐姐一般,能有一个真心实意疼你的二姐夫。”
迎春红了脸,随即也笑道:“你也别说我,你可也是一样呢!”
惜春惜春却只看着路旁摆设的各色花束,忽然拉着探春笑道:“二姐姐,三姐姐,你们瞧,那可不就是那年我折了桂花的花农!”
迎春和探春看了过去,果然就是那年的那位花农,便都围了过去。
黛玉却不妨在前面听到了,拉着雍正笑道:“我也要去看!”
雍正也曾听她说起过那位憨厚朴实的花农,便携着她手过去,离着还有几步边停住了脚步,微微有几分诧异。
黛玉一双秒目原本都在雍正身上,见到了他的诧异,不自觉地也有些诧异,低声问道:“怎么?”
雍正手上一紧,道:“若是寻常花农,如何有这一身的书卷气?”
黛玉听了欲细看时,却给雍正搬过了小脸,道:“你只能看着我,不能多看别人。”
听了他语气里的醋意,黛玉心中一甜,娇笑道:“哪里有你这么小气的人!”
歪着头打量那花农时,却果然如雍正所说,虽然是一身农家的短身打扮,但是却眉目灵动,微带一点书卷气,一双朗目更是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却非一般花农。
黛玉有些疑惑,说起来,若是一般读书人,必定不会如此打扮,只怕辱没斯文,叫别的人笑话,但是若是乡下人,却也不应有如此气度。
忽听惜春笑道:“林姐姐快来,这么个天,竟有迎春花呢!”
黛玉也有些好奇,拉着雍正过去一看,果然有两盆黄黄的迎春花,花枝细巧,花朵锦簇,正耀然绽放。
冷风袭来,花枝摇曳,映着白雪,更见娇嫩,但是花瓣上却特意洒了一些水,冷天中结成了冰珠,在花瓣上凝结,似滚不落,雪光的映照,也闪着晶莹的光泽,煞是好看。
雍正笑道:“迎春花开了,也是好事。”
惜春正喋喋不休地要买这两盆迎春花,迎春却拉住了她,笑道:“你买了这个做什么?”
惜春道:“二姐姐真是的,这大冬天里的,这迎春花多罕见啊,买了放你屋子里,定然十分好看。”
忽然一阵清脆骄横的声音道:“这两盆迎春花我们要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横插过来,惜春有些微恼地看了过去。
确实一群下人簇拥着两个少年男女,说话的是那名少女,穿着大红的百凤云衣,红骨朵儿云裙,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头上带着白色貂皮帽,垂着连珠流苏,插着数朵红花,手里也拿着一条红色的皮鞭子,一身的英气。
身后的少年,却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确实浓眉利眼,一身的冷意。
你少女眼光流转处,在三春身上一掠而过,虽惊诧三人竟如此美貌,却也并不在意,因此目光只留在蒙着面纱啊的黛玉身上,骄横地道:“为什么别人都不蒙脸的,却只有你一个蒙着脸?这么小家子气!”
黛玉本不在意,雍正却是脸色一沉,浑身散发这迫人的寒气,叫那少女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不过那少女也不多在意,只拿着鞭子指着迎春花道:“这两盆花,我要了!”
惜春把小下巴一扬,道:“什么你要了?这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们先来的,也是我们先看中的,凭什么就由着你要了?”
那少女横了惜春一眼,道:“你们汉人家,不也有一句‘后来居上’么?我偏就要了!”
惜春自来不让人,正要说话,就听那花农淡淡一笑,道:“两位姑娘也不必相争,小人这花,是不卖的。”
那少女怒道:“你若是不卖花,如何就摆在这里了?做什么本姑娘看中了的,你偏不卖给本姑娘?”
那花农哈哈一笑,道:“谁说摆着的花就是一定要卖的了?万物皆有灵,这花也是有灵气的,也要有相配的主人爱护才能悠然盛开,因此便是卖,也要看买主的。两位姑娘都不是爱花之人,这花,如何能卖?”
惜春听了笑道:“你这人倒也是有趣的,竟不似个寻常花农。”
想了想便道:“这花我也不要了,反正自顾尚且不暇,我也确没有护着这花的意思。”
鸳鸯却是轻轻抚摸着迎春花柔嫩的花瓣,笑对着恰如迎春花儿一般的迎春道:“这花儿,只配二姑娘。”
黛玉调皮地笑道:“这敢情是好呢!迎春花而配二姐姐,那冰河里的鸳鸯儿就配咱们家的鸳鸯大姑娘!”
鸳鸯红了脸,道:“我不过就是个丫头,如何能与二姑娘相提并论,林姑娘还拿我来取笑。”
黛玉靠着雍正的肩膀,笑道:“丫头怎么了,这人生在世,谁能说谁是高是低的?”
说着翘起了细细长长的小手指,恰如兰花盛开,在鸳鸯眼前晃了晃,道:“人贵在心,不在身份!”
雍正拢起了她伸出的小手,道:“你这丫头,大冷的天,伸手出来做什么?”
惜春笑得直趴在入画肩头揉着肠子,道:“四爷真是小气,连林姐姐的手也不叫露出来,莫不是醋汁儿拧了出来的”
迎春和探春忙喝道:“四妹妹你胡说什么呢,这个也是你能说的?”
惜春嘟嘟小嘴,有些委屈地道:“我才不是胡说,是看着事实论事实。”
雍正脸上却是荡漾着春风一般的笑,柔柔地看着黛玉,让他素来冷峻的面容,看起来俊朗极了。
方才他阴沉着脸的时候,宛如地狱中的修罗一般,令人生畏。
而此时,温柔的笑意,却是难得伟岸的男子,叫那少女也忍不住心头如小鹿一般活蹦乱跳,薄薄的目光,偷偷瞥着雍正。
西林成忽然走到了花农跟前,看了一下迎春,道:“这两盆花,我要了。”
花农侧着他看了他一会,才点点头,道:“罢了,看来你倒是惜花人。”
迎春听了,脸上却是微微一红,随即侧过了头,装作没有看到。
雍正只隔着面纱拧着黛玉的小鼻子,黛玉伸手就拍他手,随即抓着他手拧成麻花。
鸳鸯和紫鹃雪雁等人都先到了前面去,想先瞧瞧庙会热闹不热闹,纳兰溪素来也是为雍正打点妥当的,自然也跟着去了,省得几位姑娘也出什么事故。
突然一阵马蹄声扬起,迎面扑来,那马蹄声才一扬起,就见骏马迎面而来,可见那骏马足下之快。
雪地上银花四溅,马上又无乘客,来得叫人措手不及,迎面便踏向了众人。
雍正只来得及护住黛玉,西林成和那少年急忙扑过,一护住了迎春后退,一个却抱着惜春滚到了一旁,那红衣少女虽然骄横,却也显然是马背上长大的,随即滚了过去,惟独探春无人护及,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黛玉“啊”了一声,惊叫道:“三妹妹小心!”
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人群中高高跃起,如鹰只一般飞扑而下,落在骏马上,眼见骏马要踏在探春身上,他手中银光一闪,一道银色丝带飘起,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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