跬ィ虼瞬几l玳的身份十分贵重,贾母等人亦不敢怠慢。
才收了礼物,三春姐妹和黛玉每人一份,只有黛玉重了一份,惜春重了半份,也多了一块狼皮。
凤姐儿只觉得有些好笑,道:“这倒也是奇了的,如何就凑到了一天里来送礼?这送礼也罢了,偏又都是林妹妹多一份,二妹妹和四妹妹又分别厚半份?若不是先后来的,我还当是商议好了送礼呢!”
迎春和惜春脸色都是一红,就听一个娇嫩跋扈的声音道:“你知道什么?这个小姑娘可是要做我嫂子呢!”
话随风落,一道火焰一般的卜媚人甩了一个鞭响,便闯了进来。
见到她,别人也还罢了,黛玉和三春宝钗湘云都是认得的,贾母见她气派不凡,又是一身蒙古装扮,想起如今在京城里的蒙古贵胄寥寥可数,便知她是布竘玳的妹妹,进京居住的卜媚人,便忙站起了身,笑道:“郡君怎么有空到寒舍来了?”
卜媚人左看右看雕梁画栋,和珠围翠绕的主子丫鬟们,摆了摆手,道:“老奶奶,你说这里是寒舍,我见可比我们住的地方还要奢华好些呢!一屋子暖暖的,哪里有寒气了?”
众人听了都是莞尔,湘云道:“寒舍是谦称,谁家里还真是冷的呢!”
卜媚人眼珠子转了几转,抓了惜春的手就向贾母笑道:“老奶奶,这个可是我未来的嫂子,是我们博尔济吉特氏未来的媳妇,你们可不准欺负了她去,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众人都是一愣,贾母面色却微微有些喜色,看着红着脸的惜春,忙笑道:“哪里敢的事情,谁若是欺负了四丫头,老婆子第一个不饶他!”
卜媚人笑嘻嘻地指着惜春已经收了的那块狼皮,道:“这是我们科尔沁草原的规矩,凡是英雄第一次打猎所得的狼皮,就是送给心中最美丽的姑娘,也是未来的妻子,那美丽姑娘收了狼皮,就是答应了亲事,可以不必长辈做主。”
探春见惜春已经羞得脸如海棠一般,便道:“虽然是蒙古科尔沁草原的规矩,可是我们家终究是汉人家,这些个规矩在我们这里可不是算什么的,要是传了出去,可是坏了我们家妹妹的名声的。”
卜媚人抓了抓帽子上的红花,笑得爽朗,道:“这也没什么,我就去叫我哥哥请了旨意来就是了!”
说着有些得意地道:“我可是知道的,你们这里,只有王室贵胄的女儿,才能有皇上指婚的荣幸,一般人家是不能的。不过我哥哥是我们科尔沁的布竘玳贝勒,想要娶媳妇,也能请了旨意的。”
说着又挥了挥手,沮丧着脸道:“罢了罢了,我瞧着还是过些时候再说罢。”
湘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还是过一些时候再说?”
卜媚人瞪了湘云一眼,道:“不知道谁惹怒了你们皇上了,总也没个好脸色的,听说昨儿个冷着张脸,可是迁怒了不少的人,我哥哥又不是什么傻子,还去撞这冰山去不成?我才没那么笨呢,我哥哥也就更没有那么笨了。”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只在黛玉身上打转,道:“你这个软绵绵的女儿家,怎么不哭了?你还是哭着好看。”
说着自己给自己点头,重重地道:“不过没有我嫂子好看,我哥哥可是说了,只有我嫂子才配做我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媳妇,你就不成了,哭哭啼啼的,一阵风吹就倒了的。”
众人听了都是失笑,不过也就是几人欢乐几人愁罢了。
卜媚人大喇喇地坐了下来,抓着铁炉子上的一块烤鹿肉就吃了起来,对惜春道:“这里的肉不好吃,等你嫁到我们科尔沁草原去了,有许多好吃的烤肉给你吃。”
惜春红着脸,道:“都是没影儿的事情,亏得你说!再说了,二姐姐林姐姐三姐姐还没出门子呢,我才不嫁!”
卜媚人愣愣地看了惜春一会,道:“你还嫌弃我哥哥不成?不行不行,我哥哥可是我们科尔沁草原的英雄,你不能嫌弃他!”
贾母揽着惜春在怀里,笑道:“我这四丫头也是好的,如今竟也是有机缘的了。”
王夫人突然冷冷地道:“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岂不叫人笑话咱们家没有规矩礼数了?”
贾母也不在意,卜媚人一鞭子就打了过去。
这一鞭子猝不及防,王夫人又不是什么会功夫的人,便打在了王夫人脸颊上,划了一道血口。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卜媚人却撅着嘴,道:“本公主的话,除了我哥哥嫂子,还没有人顶过呢!不准你说我嫂子的不是!再说了,我们科尔沁草原的英雄儿女,哪里像你们这样拖拖拉拉,自己不中意也要结亲!”
宝钗薛姨妈赶紧吩咐人给王夫人看伤,一叠声地叫着拿药。
卜媚人也不在意,只瞪了黛玉和迎春探春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嫂子的姐姐,你们赶紧嫁了罢,我好接嫂子到我们科尔沁草原!不过,还是先定了亲事才好,我和哥哥知道嫂子的好处,别人怎么不知道?要是抢了嫂子去,可是大事不妙了!”
说到后面的话,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赶紧告诉布竘玳请旨意赐婚,不能叫别人抢先。
来的时候如火,去的时候如风,一股脑的倒都是她在说话。
留下一屋子人失笑不已,但是眼见王夫人受伤,也不敢露出来。
不过卜媚人惊世骇俗的举止,还是让贾家的人未能回神。
次日清晨,雪后的梅花越发冷冽,黛玉才梳洗了,就见湘云走来。
湘云打扮成了一个小子模样,笑道:“林姐姐,我瞧你是出门的打扮,要出门去?去哪里?”
黛玉看了看天色,然后轻轻地道:“去凤来仪走一遭儿罢了,听说他回来了,也该见一遭儿。”
湘云更是巴不得能出去走,笑得只跳了起来,拉着探春的手叫道:“好姐姐,也带我出去走一遭儿!”
随即又狐疑地道:“谁来了?他是谁?姐姐又怎么知道谁来了的?”
黛玉听了一笑,自然不会说她是有那只灵性的鸟儿来传书信的。
雪雁和雪鹰雪鸢雪鹭春纤小红等人早已备好了翠盖珠缨八宝车,凤姐儿又打发了三四个心腹婆子跟车。
到了凤来仪绣庄,下车之前黛玉和探春覆了面纱,湘云却忘记带面纱了。
黛玉回身从车里的小柜子里拿了一幅面纱给她,湘云这才兴高采烈地戴上,然后直接跳下了车。
姐妹刚刚站稳了脚跟,就听寒风之中传来一阵错落有致的马蹄声,一行人远远奔驰而来,金光闪烁,马蹄铁竟是黄金铸就,马上乘客一色玄色皮衣,黑色薄毡狼皮大氅,却是人似虎,马如龙,人既英挺,马亦雄峻。
当前一匹马上乘客和身后都是一样打扮,唯独大氅领口滚了金雕风毛儿,气度高贵,自然也就是这一行人的首领了。
风刮如刀,黛玉素来身形娇弱,竟给逼得身形摇摇,有些儿乘风归去的味道。
雪雁忙扶住了黛玉,轻笑道:“瞧姑娘,不过马过了罢了,竟还是要把姑娘吹了去了!”
探春也扶着侍书的手,站稳了脚步,笑道:“林姐姐本来就是那乘风归去的仙子!”
马队突然停在了凤来仪绣庄之畔,那首领跳下了马背,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凤来仪绣庄的匾额,道:“这里就是凤来仪?”
只见他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而已,却是浓眉入鬓,方脸薄唇,一双眼睛便似深夜中的两点寒星,开合之间精光四射,扫过了黛玉姐妹丫鬟一眼,眉头微微一皱,眸光却落在黛玉身上看了几眼。
黛玉亦不理会,只扶着雪雁的手进了绣庄,那掌柜的云遥早已迎了出来,作揖道:“想着姑娘也是该过来的时候了,果然才等了没两天,姑娘就来了!快些进来,外面虽没下雪,但是因晴了,也就更冷了呢!”
黛玉环顾四面,青玉已经跑了过来,气咻咻地道:“一堆的事情就知道交给我,累死我了!”
也不知道青玉是从哪里跑来的,俊美的面容上,却是点点的汗珠儿,脸颊红红的,却越发显出了少年人的风采。
把怀里的雪貂递给旁边的紫鹃抱着,黛玉拿着手帕替他擦拭,嘴里只道:“必定你又是去淘气了不是?这里不过就是算账之类,怎么能一头的汗珠儿?就这么迎着风跑动,大汗淋漓的,仔细着了风,回头又嚷头疼。”
青玉抓着黛玉的手帕子胡乱抹了抹汗,笑道:“姐姐你可来得正好呢,昨儿个我可得了一样好东西!”
探春也还罢了,原本认得青玉的,那湘云却是不知,故心中暗暗诧异。
云遥只招呼着探春和湘云姐妹,然后看着才进来的那青年,忙堆满了笑招呼入座,道:“容公子来了,快些请进。”
遂又对黛玉和青玉笑道:“这就是容之轩容公子,是咱们这绣庄的大客人,常在这里订绣东西的。”
黛玉亦不在意,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一会,才问道:“如今也好,不是说完颜公子回来了么?怎么不见?”
青玉和云遥尴尬地笑了笑,青玉眼珠子更是直转动着,十分灵动。
黛玉见状心中有些明白,伸手就戳了青玉额头一下,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骗我了?”
完颜碛,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或许她会记得他赠送回门锦红的情义,也会记得他赠送凤来仪绣庄的情义,但是他的心意啊,即使明白,却已无法回复,既然如此,倒不如永远不要表态。
而她,亦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只要他放开了自己的心胸,就会发现,认得她的心其实很狭小。
他和十三都是一样,看似退得容易,但是那情义在心中,却叫人难以磨灭。
那个优昙仙花,那个九转灵芝心,是别人吗?只是绣东西的报酬吗?
那么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随便赠送给绣图人的?为的,还不是绣东西的人?
完颜太妃虽算不上是精通面相神术,却也颇有所察,隐隐约约她心中早已明白,自从姥姥跟娘说过之后,她就确定了心中所想,或许,早已知道她的劫,所以才有那样送东西的行为。
都说人情难还,他的这个人情,又怎么去还?
那容之轩却是盯着黛玉出于众人之上的脱俗,那股冷傲的风姿,竟和她是那般的相似,却又比她更柔上十分。
青玉拿了手炉放在她怀里,指了指楼上,都:“上去罢,上面等着你呢!”
黛玉轻轻摇摇头,只跟探春和湘云道:“你们且到旁侧里间坐着玩耍一会罢,我一会就下来。”
探春笑道:“你只管去,理我们做什么?不过就是出来透透气儿罢了,便是一会不来,我也知道。”
黛玉缓缓步上了楼梯,到了转角之处就看到雍正站在窗边看着下面。
一身的青灰色宫缎棉袍,银白色暗绣巴图鲁马甲,越发显得尊贵,气势凌人。
听到黛玉轻轻浅浅的脚步声,雍正回转了身,看着黛玉袅娜而至,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越发似看不透。
黛玉站着也不说话,清凌凌的目光就这么看着雍正,眼光之中,亦是充满了缠绵不尽之意。
回到贾家数日以来,就好似已是许久未曾见面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冷沉沉甜蜜蜜的相思,却绵绵无尽。
今日见了,才发觉,真的是好想好想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是否穿得暖和?是否吃得舒心?是否政务忙碌?是否心情舒畅?生活的点点滴滴,她都好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是因为年纪大了吗?还是因为明知道有家却离家的缘故?为什么却越来越想见他了呢?
雍正走到黛玉跟前,低头轻啄了她菱唇一下,然后拉着她坐在炕上,大手握着她的小手,一同抱着手炉。
“黛儿,这时候,你又何必还在贾家里搅和着?明儿里还是回家罢。”
慢慢把头依偎在他温暖而干燥的怀里,黛玉道:“那里是非虽多,可是终究名上那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再说了,姥姥和凤姐姐她们可都是在的,如何能舍?”
雍正轻笑,道:“你也很不必担忧了的,这些事情,我都自有定论的。”
黛玉娇笑道:“你只说自己有定论,我可不知道你的定论都在哪里。”
雍正听了大笑,道:“也只你这么说罢了。”
说着手上紧了一紧,雍正叹息,低哑着嗓子在黛玉耳边道:“已经叫人备了马车,带你去稻香御田山庄走一遭儿罢?”
黛玉亦喜御田山庄的风景如画,欣喜地点头,道:“不用带了雪雁紫鹃她们过去?也不告诉青玉?”
“你想带一串儿人去么?我可只想带着你一个儿去呢!”
雍正拉着她下了后面楼梯,果然早已有西林成和纳兰溪驾好了马车等着。
“你呀,把你拐走了,你都是心甘情愿的!”
雍正说笑着,扶着黛玉上了车,自己也才跟着坐在车里,纳兰溪和西林成忙赶车出城。
“要是别人也拐不走我呢!跟着你,不管是哪里,总是心甘情愿的!”
黛玉偏爱看景色,雍正只得半卷起了帘子,阵阵的冷风,点点的寒意,雍正只道:“仔细冻着!”
黛玉只窝在他怀里,出了城,满目雪白,茫茫然,凄凄然,无限苍凉无限忧伤,马蹄扬过,溅起银花,偶尔一两粒随着寒风溅上了马车,落在半卷的猩猩毡帘子上,车内的温暖,叫那溅起的盐粒儿化而为水,在毡帘上晕染出点点的深色红花。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看破的,是福;痴迷的,是祸;食尽飞鸟各投林,白茫大地也干净!难道,这个,真的会是贾家最后的没落么?”
雍正诧异地低头,看着黛玉的头顶,却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道:“谁说的?”
黛玉仰头看着他,娇笑道:“是妙玉啊!‘一双冷眼看世人,满腔柔情酬知己’,这句话形容她最恰。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遁入空门,她的知己又会是谁呢?”最后一句却是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