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还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池家的事情,又结合了原身的记忆,知道池家的人并不难相处,至少比韩家的极品好多了,当然他也不可能全信外面说的,只有到了池家才知道是什么样。
池家承诺过不会干涉韩冽的私事,加上本朝对男妻的优待,所以他就算嫁去冲喜了,也都可以时时回到娘家,到时候也方便他想法子赚钱带动一家人富起来,至于夫家,就看他们的为人如何了。
三天后,韩冽穿着一身池家送来的红色喜服,系着一朵大红花就坐上池家接亲的牛车去了池家成亲。
☆、夫家
因为是冲喜,所以接亲的时候并没有新郎出现,来的是新郎的弟弟,只是十岁的池业。
池业皮肤白皙,身形偏廋,面容憔悴,硬扯出的笑脸看上去有些违和,毕竟哥哥快死了,他真的笑不出来。
跟着来的有几名村里的大汉,都是曾经和新郎父亲交好的几户人家,有两人还在牛车旁边吹着唢呐。
韩冽被家人送上牛车后,就在严氏和四姐儿的泪水洗礼下离开了韩家。
韩冽尴尬的独自坐在牛车上发呆,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一个前途光明的园林工程师就这样坐着一只老黄牛拉着的木板车把自己嫁出去了?
两家虽然离的不太远,但赶牛车的人特意放慢了速度,所以坐着无事韩冽就整理起了原身的一些记忆。
他现在所处的国家叫西沅国,这西沅国是一个历史架空的国家,时代在史书上更没有记载过。这里男风盛行,男妻和女妻一样受法律保护,而且男妻的地位并不低下,也没有什么自由的限制,不但可以抛头露面,只要有能力还能在下海为商,在朝为官。
有一部分王宫贵族都喜欢娶男妻为正室,毕竟男妻不能生育,就能平衡后院之中嫡庶带来的不平,当然弊端就是加剧了兄弟之间的争斗。总体来说都是统治者们故意施行的政策,有利有弊。
当今圣上极好美色,光是男妃就有百名,还不断的收纳美男充盈后宫,对男风更是提倡,娶男妻在贵族间也成为一种风尚。
在民间这种风气倒是不算流行,毕竟像庄稼汉子一般也都娶不起多余的妾室,他们多会选择娶女子传宗接代,乡间喜娶男的多为寡夫,妻子去世留下儿女,娶了男妻也可以避免继室生了自己的孩子后虐待原配的儿女。
这样的背景对韩冽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了一个馅饼砸下来一样,他和原身倒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喜欢男人。
也不知道那名传说中要死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看着池业长得眉清目秀的想来他哥也不会太差吧。他到是希望那人真能冲喜活过来,毕竟如果池修真死了,余下孤儿寡母的他一个男人照顾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韩冽暗自叹了一口气,哎,多想无益,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没有新郎的婚礼办得并不热闹,池家就请了几户关系不错的人家,池家家主那边基本没什么亲戚,池家娘子更是外乡人,所以院子里就只摆了两桌的饭菜。
池家离韩家的老房并不远,现在两家的住址都属于村子的边缘地带,池家的后院还连接着一片买来的林地,池家曾经家底还算丰厚,所以房子也是大半新的硬土坯房,房屋起的比较宽敞,屋前还有一个大院。
下了牛车,池业就带领着韩冽进入了正屋,正屋里站着几名村里的妇人和孩子,正中的位置上坐着一名美妇。
美妇看上去就三十左右,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罗裙,头发用一只银簪盘在脑后,气质清雅温和,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只是眉宇间的清愁却能看出她此时并不开心。
韩冽没想到自己的婆婆竟是一位年轻的美妇人,而且看着样貌气质和严氏差别也太大了点,倒更像是哪户富人家里出来的太太。
在韩冽打量林氏的同时,林氏也在打量这个男婿。面容清秀,神色淡然,眼中或者脸上的没有露出厌弃,就是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总体来说她到还是满意的。
“你就是韩冽吧。”林氏开口问道,声音温和中带着丝清冷。
韩冽点点头,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上前淡笑着点点头:“是的,夫人。”
“我就是你夫君的娘,现在你嫁到池家,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也叫我娘吧。”林氏的声音柔和,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韩冽也不矫情,他对林氏弯腰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娘。”
林氏满意的笑笑,就让韩冽开始拜堂。
没有韩冽想象中冲喜拜堂必备的大公鸡,只见池业抱着一件贴着生辰八字的红衣走了过来,韩冽顺势就和那件红衣拜了堂。
拜完堂之后,韩冽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他这就是已婚男士了?上一世因为喜欢男人,所以一直单身。现在心里也不免有些伤感,毕竟婚姻在他心中还是很神圣的。
“不管你心里是愿意的也好,怨怼的也罢,我只希望你嫁到我们家后做好自己的本分,照顾好你的夫君池修。当然,如果你老实本分,我们也会将你当成是真正的一家人。”林氏将话铺开直说,她也希望这男婿会是一个好的。
韩冽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娘放心吧,我会的。”
“那我就先让业儿带你去喜房,修儿在主床上休息,旁边我请人安置了一个软榻,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了。”林氏面容温和的看着韩冽轻语道。
“好,那娘我就先下去了。”韩冽没有反对。
出了正屋,走到左边的第三间屋子就是他和池修的房间,池业将他送到门口就离开了,这是风俗必须遵守,不然看那小子一脸的担心样,怕是想跟着他进屋的。
他推开房门,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房间目测有三十多个平方,够大的。
房间的最右边是个独立的空间,大致可以判断是被隔出来的书房,有一个木制的大屏风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摆设;屋子中间有一张木桌,几把木椅,木桌上燃着两支龙凤烛,还有一些瓜子花生等吃的零嘴;左边放着一张大木雕床,旁边支着一张软榻,床的旁边竖立摆放着两个雕花的柜子。
看了一圈四周的摆设,韩冽能判断的出池修在家里应该算是备受重视的主,而且之前的家境确实不错。
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投向了正闭着双目躺在床上的男人。
其实也不能称其为男人,就是一名少年,韩冽记得池修是十五岁,而他这身子刚好小这人一岁。
少年面容英俊刚毅,五官深邃,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因为生病脸色看上去很差。
从长相看倒是符合韩冽的审美观,他在现代想象中的理想伴侣也是这种类型的。他想着如果池修最后能醒过来,脾气不是太差又喜欢男人的话,倒是能让他将就着和这人在古代过日子。
前世他虽然喜欢男人但却一直没有男朋友,一是因为工作性质找同性当男朋友影响不太好,二是他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更不喜欢像身边的几位朋友一样只和同性玩419。
在他心里,虽然没觉得爱情有多神圣,但是也应该认真对待,这样也是对另一半的尊重,因此在现代他一直都是个单身的处,为了这还被几名好友笑话过。
他用手摸了摸池修的额头是温的,又掰开池修的眼皮看了看,用他为数不多的医学常识猜测池修应该还死不了。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韩冽打开门就见池业端着一碗香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大嫂,娘说你累了一天肯定饿了,所以下了一碗面让我端来给你吃。”池业将面条放到桌上后对韩冽说。
韩冽听着这个称呼一头的黑线,他又不是女人喊什么大嫂。
“小业,你以后就叫我韩大哥吧,我不是女人,虽然嫁给你哥了,但听着叫大嫂太别扭。”韩冽淡笑着说。
池业想了想也觉得喊一个男人叫大嫂挺别扭的,就点点头同意了,“好的,韩大哥。”
闻着面香韩冽也感觉饥肠辘辘,他坐下就开始吃起面来,没一会就连面带汤吃了个精光,没办法这面算是他穿越而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池业见韩冽虽然吃得很快但是吃像却不难看反而很斯文,加之这人一路上都淡笑着,一点都没有歧视他大哥的样子,所以他对这位韩大哥倒是有了些好感。
“韩大哥,你看我大哥了吗?”池业歪着脑袋一脸担忧的看着韩冽问。
韩冽点点头,目光看向床上的人,“看了,我觉得他会醒的。”
“真的吗?我也相信大哥一定会醒的。”池业眼中露出一抹希冀坚定的说。
“真的。”韩冽摸了摸池业的头,他心中也是希望床上的人能快点醒过来的。
☆、醒了
第二天。
天才微微有些亮韩冽就醒了,不多会他起身出了房间。洗漱完就见林氏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棉布罗裙端着一个簸箕走了过来。
“娘,早。”韩冽对林氏笑着喊道。
林氏笑着点点头,将装着萝卜的簸箕放到院中,“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一起进去吃吧。”
“好。”
早饭是清粥加白面馒头,这伙食倒是比韩家好了很多,他看着池业和池婉习以为常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听说池家是卖了所有的田地才凑齐了给韩家的聘礼,难道都是传说中的假象?
吃完早饭后,林氏将韩冽叫进正屋,泡了两杯茶。
“我想和你谈谈家里的真实情况。”林氏优雅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韩冽柔声道。
韩冽点点头,他既然成了这家的一员,确实希望大家能坦诚以对。
“他爹死的时候花了家里一部分银钱,剩下的积蓄都给修儿看病了,给你们家的五十两银子确实都是卖了田地换来的。”
林氏见韩冽脸色未变,依旧淡然如初,心中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她眉间流露出一丝哀愁,继续说:“家里储备的粮食也不多了,他爹死后修儿本该是家中的顶梁柱,谁知道会突然一病不起。”
说到着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她用帕子擦了擦泪,目光盯着桌上的杯子又说道:“家里的粮食最多还能维持一个月,银子还剩下一两,现在家里的田地发卖了,也意味着租子没有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只能靠绣花贴补家用,而业儿还小根本无法撑起这个家。”
听到这里韩冽也猜到了林氏的心思,如果自己冲喜不成,池修醒不过来,不出意外就要担起这个家了,毕竟孤儿寡母的,没有一个能顶事的男人,肯定会受到排挤和欺负。
“为什么选上了我?如果选一个年级大些或者有一技之长的人不是更有利吗?”韩冽将茶杯盖拿在手中把玩,此刻他的心是复杂的。
林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韩冽心思会这么通透,她本就准备说开,当然不会再隐瞒:“你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但只有你的生辰八字符合冲喜,所以我只能选择你,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修儿的。”
“你在家过的并不好,加之你喜欢的人娶了其他人,心如死灰之下也许能自强,我就是在赌,赌一个可能。这对你并不公平,可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林氏眼中露出一抹歉意,但语气中却带着坚定。
韩冽通过两次短暂的相处和对话,知道林氏虽然表面柔弱但却是一个内心坚强的人,做事也很有魄力和手段。有这样一个明事理、有智慧的婆婆以后倒是能省心了得多,他已经被那一家子的极品弄的有阴影了。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吧。”韩冽抬起头看着林氏又说:“如果没有冲喜的事我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脱离了韩家那些人的掌控,更不可能那么容易帮三房分出来单过。现在既然来了池家,该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担起来的。”
“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林氏点点头,眼中还隐含着泪花,她此时觉得自己赌对了。
在她面前的韩冽聪明淡然,处事不惊,和传言中那个胆小懦弱的人仿佛就不是同一个。不过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最好不过,她更希望韩冽之前在韩家确实是伪装出来的懦弱,现在才是他的本性流露。
两天后,韩冽端着一盆温水为池修洗脸擦手。
他来池家已经三天,除了帮林氏做点家务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池修和想赚钱的法子了。
昨天吃着池业从后山摘来的樱桃,他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需要抽时间去县城里看看才知道自己的计划可不可行。
正在一边帮池修擦手一边深思的韩冽没有发现,床上那个快要死的病人另一只手指动了动,眼睫毛轻颤了下,表情露出一丝痛色。
“唔。。。”一道极轻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韩冽猛的抬头盯着池修,他刚才好像听到这人发出声音了。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那人眸子微微眯着,一双隐含犀利深邃的眸光射向韩冽。
“你醒了?”韩冽瞪大眼睛呆滞的看着池修问。
一个快要死的人突然睁开眼,用那么犀利带着威慑的目光看着他,换成谁都会反映不过来的。
“你是谁?”池修的声音沙哑暗沉,他皱着眉对时景问。
这人是谁?这个年轻的少年,他从来没有见过。难道他被人救了,并没有死?不可能啊,身中那么多箭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的。
韩冽将手中的帕子扔进水盆里,稳定了下情绪有些尴尬的说:“我是你的冲喜夫婿。”
“冲喜夫婿?”池修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眸中含着不解。
韩冽点点头:“是的,冲喜男婿。”
“这是哪里?”池修的声音有些虚弱。
韩冽挑挑眉,他总觉得池修醒过来的感觉不太对劲,一个十五岁的乡村少年怎么会有那么犀利和带有威慑性的眼神呢?而且这样的问话看着好熟,对了,穿越文中经常会出现的台词“这是哪里?”,难道这人和他一样是穿来的?
于是他脑子犯二的带着一丝雀跃,前世网上穿越文中的接头暗语就脱口而出:“天王盖地虎。”
池修不解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少年,总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他试探性的问:“你没病吧?”
韩冽翻了一个白眼,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