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恬却道:“系统就是系统,不是谁。”
岳洋淡淡道:“这个人就叫系统?”
白小恬的拳头微微握紧,像是要将什么揉到手心里狠狠地揉碎一样,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刀锋般雪亮的恨意。
“不,系统根本不是人,它看不见,摸不着,只会在你耳边低语,而且它低语的声音只有你才能听到。”
这听起来倒像是千里传音。
岳洋的目光忽然一沉,道:“既然你根本没见过它,又怎么能确定它不是人?”
白小恬忽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反驳这话。
可他马上就眉头一皱,道:“你穿越之前,是不是住在那些没通网的村里啊?”
岳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道:“这和我住不住村里有什么关系?”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不懂对方的话了,但他还是已经有些不习惯。
白小恬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然后跺了跺脚,愤愤道:“啊真是受不了了,你穿越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岳洋叹了口气,道:“该轮到我问你了吧,是那个系统派你来这边……攻略的?”
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用这个词,但他已想不到更好的词了。
白小恬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不是很想攻略的。”
“你不想攻略,却非得攻略?”岳洋疑惑道,“难道你不想攻略的话,那个系统就会杀了你?”
“任务失败就会抹杀,我没得选。”
白小恬又点了点头,只是这次点得比较缓慢,面色也较为沉重。
“而且最坑爹的是,任务还要我作为一个二货受去攻略。”
岳洋的双瞳眯了眯,然后挑眉道:“二货受?”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将那些奇奇怪怪的词语的意思记在一个本子上,将来可以交给这个世界的陆小凤,或许他以后会用得到。
白小恬点了点头,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也不清楚二货到底要怎么演,不过二货的话,应该是看起来越蠢越闹腾越好吧?”
岳洋忍不住睁大眼睛道:“越蠢……越闹腾……越好?”
表现得愚蠢一些,可以令人放松懈怠,莫非这就是那个系统的真正目的?
白小恬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脑袋,道:“额……我以前看的那些小说好像都是这么写的,我想这样这样比较容易显得可爱一点吧?”
美丽的女人或许会因为无伤大雅的愚蠢而显得可爱一点,但男人会因为愚蠢而显得可爱吗?
而且他到底是因为看了什么才会觉得愚蠢和闹腾等于可爱的?
岳洋的面容微微一搐,然后他很快便眉间平朗,道:“如果你说你之前是在演戏,那么你现在没有在演戏吗?”
白小恬神气地笑了笑,道:“没有啊,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演技感动到?”
瞧他那春风得意的模样,仿佛是从天而降一笔横财,又仿佛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岳洋的目光微微一沉,笑中有轻嘲之色蔓延开来。
然后他忍不住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到他心底有些发麻以后,才用一种异常平淡的语气说道:“你没演戏的样子和演戏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白小恬立刻瞪着眼睛跳了起来,然后他鼓着腮帮子,憋了口气,才平缓下来道:“我不是在本色演出,我的本质绝对不是二货。”
岳洋又淡笑道:“别的话就不说了,你既然来找我说这些,就已经有了违逆系统的意思了吧?”
白小恬却轻轻一叹,落叶斑驳的阴影照在他的面上,和血色交织在一起,越发衬得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了。
然后他开了口,话中却仿佛有凄惶潦倒之意。
“我哪里敢啊?那可是系统额。其实我来找你说这些,只是想知道我会多一个可以倾诉的同伴,还是会多一个竞争的对手。”
岳洋诧然道:“弄了半天,你就是想找个人倾诉?”
他实在疑惑为何有人能够忍受这样的逼迫而不生出一点点反抗之心。而他好像也已将遵从系统当做是理所当然。
难道他还是在演戏?
难道他在怕系统会听到些什么?
系统到底是什么?
是个疯子?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还是遥不可及的神灵?
然后他忽然听到树林里传出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那是陆小凤的脚步声,所以在他听来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白小恬又叹了口气,那语调悲凉而苍然。
而他眼底的光逐渐开始模糊,整个人也像是个逐渐瘪下去的球一样萎靡不振。
然后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似的,抬起头来问道:“说来说去,你好像还是没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嘛,你在穿越成为岳洋之前到底是谁啊?”
林中的陆小凤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挺住了脚步,一脸诧然地看向那树下的两人。
他几乎已开始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唯恐落下了什么没听到。
岳洋却看似无意地瞥了他藏身的树林一眼,瞥得他有些心惊胆战。
他转过身,面上含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在成为岳洋之前,我叫陆小凤。”
然后他终于开了口,而开口之后,他就觉得像是卸下了什么重重的包袱,心头一阵轻松。
原来说出这句话,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困难。
白小恬似乎已经僵在了原地,连跳脚的力气也没有了,仿佛是有厉鬼从地底里钻出来扯住了他的脚。
岳洋这时却回过头去,却只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有人踩断了树枝。
他便叹了口气,然后走近了几步,发现陆小凤跟座雕像似的立在那边,像是被人当头灌下一桶子铁水,烫的人都不能再动弹了。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岳洋,面上的神情也是骇然无比,好像是被人当头打了无数个巴掌,打得啪啪作响。
☆、看清
岳洋凝神看着他,眼底里仿佛有明灭不定的光影在起伏涌动,然后他忽然咳嗽了几声,似乎是想提醒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某个人。
陆小凤听到这咳嗽声后,先是一愣,转而收敛了容色,深吸一口气后,上前走了几步,道:“你……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中带着颤音,显然是因为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回复过来的关系。
岳洋只得苦笑道:“字面上的意思。”
其实他并不指望对方能相信自己的话,毕竟事实真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但他只是觉得这样说出来实是畅快了不少,像是原本笼在心底的万里阴云也随之散去了。
这样一来的话,对方相不相信,那倒是次要的东西了。
然后岳洋又叹道:“我本来受人追杀,掉进了河里,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岳洋,而在那之前,我并不是岳洋。”
“你又想说借尸还魂?”
陆小凤只是冷冷地瞪着他,简直像是瞪着一个从地底里冒出来的修罗恶鬼一般。
他好像从未听过这般荒谬的话,也从未打算相信这样的话。
这也在岳洋的意料之中,可下一瞬,陆小凤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事情似的,眉间一紧,面色一白,拳头被他牢牢地攥紧,像是要将什么揉捏粉碎似的。
岳洋见他神色有变,心头微微一荡,不由在唇角含上了一丝期待的笑意。
或许他不能指望对方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但若说要启发对方去想一些他以前不敢想的东西,那还是可以期待的。
白小恬只死死地咬着水润的唇,一双水银般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岳洋,似要将他身上看得多出两个洞来才肯罢休。但岳洋却已经无暇去顾及他的想法了,此刻他正看着另外一个自己。
陆小凤并没有让岳洋等待太久。
而他一开口,便是面色一沉,声音喑哑道:“你刚刚特意在我面前用了灵犀一指,不会就算为了说这些疯话吗?”
岳洋被这话问得眉头一跳,然后无奈道:“我用灵犀一指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陆小凤却沉眸道:“摆出灵犀一指的架势并不困难,但是要真正接住那位的剑却很难,你能接住,就证明你至少已经练过千万次了。”
岳洋笑了笑,道:“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但你的灵犀一指的确和我的一模一样。”陆小凤不由得叹道,“如果有人说你像是我的儿子,那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好像是他初见真正的岳洋时产生的一种看法,没想到如今却用来说他自己了。
想到这里,岳洋不禁苦笑道:“可你愿意有这么一个儿子吗?”
陆小凤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淡笑道:“你要当我的儿子也不是不可以,我只要从你的嘴里听出一句实话就可以了。”
岳洋的面色微微一暗,眼底仿佛被晚风青霜染上了飒飒凉意。
“我说的的确是实话,但有时候实话比谎话更为可怕。”
陆小凤笑道:“这倒像是我会说的话。”
然后他顿了顿,语气微沉道:“但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岳洋歪了歪头,耸了耸肩,眼中的光越发亮了,道:“不够什么?”
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是好奇对方心中的想法。
陆小凤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我之前以为你就是叶孤鸿的那个朋友,但我想错了。”
岳洋疑惑道:“那个朋友?”
陆小凤低低一笑道:“之前他因为我有些像他的朋友,而多次出手助我。否则在我那么轻易地受人影响,还做了那些荒唐事之后,他是根本不会管我的。”
岳洋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道:“他说你有些像他的朋友?但他好像没有几个朋友……”
他的话还未说完,自己就先愣住。
等等,西门吹雪说的那个朋友……不就是他自己吗?
白小恬终于回过神来,笑眯眯地看着岳洋道:“真的只是朋友,而不是叶孤鸿的心上人吗?”
岳洋只装作没听见,继续听着陆小凤说话,白小恬只好蹲了下来,开始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陆小凤又沉声道:“他有几个朋友我是不清楚,但那个朋友在他心中的位置大概是独一无二的,否则,他不会三番五次地提起。”
岳洋的面上渐渐有一丝初晨般温暖的笑意展开。
无论是谁,能被自己的朋友这样地念叨,那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陆小凤马上又说道:“可我细细一想之后,又觉得你似乎并不是他说的那个朋友。”
岳洋眉头一皱,忍不住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
白小恬忽然抬起头来笑道:“哈哈哈,要是不是的话你是不是要吃醋了啊?”
可惜的是这次还是没有人去搭他的话。
岳洋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扭过头去,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不由得笑道:“如果你真的是的话,那他就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认出你来,他既然这么看重自己的朋友,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岳洋淡淡道:“可是我已说过,我并不是岳洋。”
“你还是别和我提借尸还魂了,因为我根本不会信。”陆小凤只淡笑道,“如果你想说你落到我们手里的时候,有人救走了真的岳洋,转而留下了你,那就更糟糕。因为这样一说,就算是我本来不想怀疑你是卧底,也会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岳洋的呼吸微微一滞,然后又归于平缓。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原本生着胡子的部位,然后在心底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话他是无可辩驳的,而且那个时候他并不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是一概不知的。
其实他可以理解对方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有个人跑过来对他说是另一个自己,他也会觉得那个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居心叵测之徒。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相信对方。
但是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就格外地有趣了,简直有趣到让他想哭。
但岳洋当然不会哭,他还是在笑,只是他的笑并不比哭好看多少。
“那你还有什么高见吗?”
陆小凤长叹一声,目光幽远道:“像宮九这么神通广大的人,必然知道叶孤鸿的那位朋友到底是谁。”
岳洋挑了挑眉,道:“哦?”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如果宮九知道了,那么他的手下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岳洋的面色微微一白,道:“你……你在说什么?”
他忽然有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但他只觉得双脚就像是牢牢的扎根在了土里,想拔也拔不出来,只好呆在原地听着陆小凤的话。
陆小凤不忍去看他的面色,只是转移话题道:“你想摆脱过去的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人。而没有什么比模仿他的那位朋友更为容易的方式了。”
岳洋终于忍不住道:“我模仿什么?我为什么要模仿?你简直莫名其妙。”
陆小凤不由得苦笑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同意救你的,或许是因为你知道他的朋友在哪里,也或许因为,你让他觉得你像极了他的那位朋友。叶孤鸿说我和那位朋友有些相似,你只怕是知道这点,所以也开始模仿我了。总之,你和他的朋友们越像,他就越是对你加深好感。”
从听到中间某句话开始,岳洋的嘴唇就一直抽动在一个诡异的弧度范围内。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格外地想念西门吹雪,还有远在天边的花满楼和司空摘星。
陆小凤却面色诚挚道:“其实你模仿得实在很成功,连我都已经忍不住要开始喜欢你了,无论你身上的疑点再多,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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