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难以相提并论,便是断剑门在灭门之前,其声势亦远在白虎门之上。”
“白啸天自然心疼其子,但将白虎门发扬光大这件事只怕在他心中却更为重要……他遍访名医,希望能将白云青的伤势医好,的确是伤时费力,煞费苦心……只可惜,白云青伤势太重,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从此昏迷不醒。”
郑韶冷冷道:“这些我早已知道,方公子说了这半日,却还是没有说到此中重点。”
方御风见他因自己一番言论而对自己敌意甚重,不觉心中暗叹郑韶虽然绰号叫做“魔渡众生”,却着实是一个嫉恶如仇,多情重义之人。
只见他笑了笑,道:“这却要怪郑兄你了。”
郑韶本就心中烦闷,听了这话,登时怪叫一声,道:“为何却要怪我?你今日若不说出此中原委,郑某定然是不与你干休的!”
方御风却道:“郑兄费心取得‘冰魄神丹’,虽是为了查究神秘组织的本源,但却是出自一片好意,然而,这番好意用在这对父子身上却是枉费了。”
郑韶冷笑道:“难道白啸天根本就不想让白云青清醒过来?我那丹药如何枉费?方公子请讲。”
方御风道:“白啸天自是极想令其子醒转,这一点毋庸置疑。方某所虑者,乃是在白啸天心中究竟是白虎门的前途比较重要还是白云青的清醒比较重要。”
他见郑韶对自己仍有些怒目而视之意,便接着道:“假若当日郑兄不是托司马公子给白虎门送去‘冰魄神丹’,而是请了能够医治白云青的神医前往白虎门,那么白云青,也许便不用死了……或者说,不用死得那么快了。”
郑韶面露狐疑之色,“你的意思是说……”
方御风直视着他道:“大夫能够医好白云青的伤,而‘冰魄神丹’却不仅仅能够如此,更能令白啸天的武功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郑兄你难道忘了白云烟的反应不成?”
郑韶闻言,如梦初醒。
*****************************************************************************
白虎门。
面对方御风和郑韶的再次来访,白云烟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
这一次,她却没有在大堂之中接待二人,而是将两人请到了内室。
郑韶见她双目红肿,心中对方御风的话更相信了几分。
三人沉默片刻,方御风刚要开口,却见白云烟竟“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方公子、郑大侠,云烟有一事相求。”
方御风见状,忙起身搀扶,不料,白云烟竟是死死跪在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起身。方御风又不能将她强行拉起,只得道:“白小姐有话请讲。”
“云烟请求二位离开川西,不要再插手白虎门的事情了。”
方御风道:“白姑娘有话好说,方某和郑兄前来,无非是为了查出毒杀令兄的真正凶手。白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此中真相?你难道真的想让你哥哥死不瞑目?”
白云烟泪流满面,只见她拼命摇头道:“”不!云烟不想知道!云烟只希望能够侍奉爹爹终老,让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不要再有不幸发生!”
方御风见她如此固执,只得道:“白姑娘,事情并非如你所想!令兄中毒身亡,实与白掌门无关!”
白云烟闻言抬头,怔怔地看着方御风,眼泪顺着面颊流进了衣襟之中,她也浑然不觉。
郑韶也怔怔地看着方御风,他实在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方御风这样的人。
——昨日在客栈之中,这个人还信誓旦旦的说白啸天偷换了“冰魄神丹”,而此时面对白云烟这一跪,难道他竟然心软了不成?
——这完全不似方御风平时的霹雳手段!
三七 桃花涧清风失红影 天池山碧水落绛云
方御风将白云烟扶起,见她和郑韶都是瞧着自己发愣,便将白云烟扶到一旁坐下,才向郑韶道:“郑兄难道这么快就忘记小弟在客栈中说的话了么?”
郑韶叹道:“你昨日说了那么多话,究竟想让我记住哪一句?”
“自然是郑兄最想记住的那句。”
郑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白啸天虽然将丹药调包,但是并未下毒。”
方御风笑道:“正是。”
郑韶闻言苦笑,“今日方公子总该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揭破了罢?”
方御风听了,却向白云烟道:“白小姐,方某想见一见令尊。”
白云烟本来正在怔怔地听着方御风和郑韶的对话,此时乍闻此言,身子不由一颤。
…………………………
白啸天果然病得很重。
——为了自己武功精进,偷换了亲生儿子的救命神丹,最后竟然连儿子的命都丢了,也难怪他就此一病不起。
——无论换成是谁,都会病的。
此际,他老泪纵横,放声大哭道:“此事确是老夫所为!可怜我那苦命的云青孩儿……”
白云烟见白啸天竟不辩驳,居然在方御风面前直承其事,不由大为惊愕,又见父亲如此伤心,登时垂泪顿足道:“爹爹……竟真的是你……你为什么……”
说了不到半句,便支撑不住,瘫软在地,痛哭不止。
郑韶见方御风不动,只好自己将白云烟扶起。
方御风静静地道:“白掌门,现在可否请你将此事原委说给我们一听?”
*******************************************************************
沈冥和刘退、杨远凡三人自山麓拾级而上,一路上只见古木葱葱,却没有丝毫动静。三人之中,以沈冥轻功最好,刘杨二人一直在他身后两米开外,但一路行来,人迹皆无。
三人立在一处山坡上远目,刘退突然道:“沈大侠、杨兄弟,你们看那边!”
二人向他手指方向看去,却见林荫之中,红影一闪。
刘退道:“是绛云宫的人!我们追罢!”
三人向那林荫之处飞掠而去,仍是沈冥在前,刘退和杨远凡殿后。
沈冥见两边山道、林中竟然皆有红衣闪动,当下停住身形,对二人道:“此处只怕有诈,二位要小心提防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去,谁知不看则已,一看却是吃了一惊
——刘杨二人竟不知何时如同林中的红影一起在他身后消失了。
环顾四下,这空山寂寂,竟似只有他一人。
沈冥心中生疑,一面向前走了几步,一面游目四顾。
山路之旁却是这天池山上有名的桃花涧,只见流水漏瀑,珍珠飞溅,月夜之中看去,竟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沈冥此时却哪里有心思看它,他本欲用暗哨联络秦逐鹿等人,却想起适才因有刘杨二人在侧,竟未向秦逐鹿详问神龙堡的暗哨特点,此时却弄了个措手不及,只得暂向山中走去。
他刚刚翻过一座石坡,却见远远一座牌坊,牌坊处似有几个灯笼,隐隐听得亦有人声,当下匿伏身形,慢慢向前面摸去。
那牌坊上书“天池山”三个大字,而牌坊下则已是天池的所在。
此刻,天池之畔,赫然立着一群红衣女子,当中一人,丽颜绝世,一身红装,正是那绛云宫主薛艳裳!
沈冥见了薛艳裳,登时心头一震。他因当日潜入飘渺峰之时便为此人轻易识破,此时便不敢再往前行,只挨着山路石壁,屏住气息,悄悄向天池方向观望。
只见月光之下,天池之畔雾气朦胧,薛艳裳在那池边一站,犹如被月光和雾气披上了一层白色纱衣。那一身如血红衣由此看来,竟然如梦似幻。
只见她立在一块山石之上,正向天池之中看去,口中冷冷道:“麟儿,事到如今,你仍是不肯归顺于我么?”
沈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更是大惊,只见那天池之中,碧水清澈见底,当中却有一石,石上还有一人,周身缠满铁链,竟是被绑缚在此石上。
月色照在那人身上,只见他白衣如雪,容貌却与那薛艳裳一般无二,赫然便是薛公子!
——原来他的名字却是叫做薛麟。
沈冥心中怦怦直跳,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薛公子果然已落入绛云宫之手,眼下自己势单力薄,却又如何救他脱身?
他一面思索救人之法,一面暗中观察众人的动静。
薛麟整个人都被铁链绑在石上,满头黑发都浸在水中,一身白衣更是早已被池水浸透。他此时境遇虽然狼狈不堪,神情亦稍显憔悴,但一双眸子却仍如昔日一般清澈,朦胧月色不但丝毫不掩其绝代风华,反而更为他增添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他见薛艳裳向自己发问,便抬头向她笑了笑,道:“姑妈不用再问了,当年我爹爹是如何答复你的,而今他的儿子也是这般答复。”
薛艳裳见他仍是如此傲气,冷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那个傻弟弟当年被天心未遣那个小丫头迷得颠三倒四,你娘竟然也能忍得下这口气!若是换做是我,早就将他二人杀了!”
薛麟笑道:“爹爹并非惑于美色。不独是他一人,大天罗宫的所有弟子都对天心宫主忠心耿耿。姑妈这话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当年便处处针对天心宫主,究竟是为了争夺宫主之位,还是嫉妒她的容貌比你美上千倍?”
沈冥在暗中听到“大天罗宫”四字,却已了然
——这薛公子果然如自己所想,乃是大天罗宫中人。
但后面的几句话,却令他在暗中听得直皱眉
——这薛公子分明便是想激怒薛艳裳,这才出言讥讽。
自己眼见薛艳裳容貌艳冠群芳,气质美胜天仙,实是生平所见最美之人,素日便曾听人说绛云宫主乃四大美人之首,自从亲眼目睹之后更无怀疑。此时忽听薛公子说什么天心未遣比他姑妈美过千倍,心中不由得暗自为其捏了一把汗。
——天心未遣虽然一向被世人奉为天下第一美人,但纵是天上神仙,只怕在薛艳裳面前也要自愧不如,世间又怎么会有人比她美过千倍?
——薛公子莫非是在找死么?
薛艳裳听了这话,果然大怒,“你这小子说她比我美上千倍?呸!天心未遣那个小丫头何德何能,不过依仗自己美貌过人,这才当上了宫主!论武功才智,我薛艳裳哪里不如她了!”
薛麟闻言大笑,“如此说来,姑妈你毕竟还是承认天心宫主比你美上千倍了,嘻嘻。”
薛艳裳见他一昧胡缠,反而平静了下来,“你是想激怒我,让我一怒之下出手杀了你,省得零碎受苦么?傻孩子,姑妈怎么舍得就这么杀了你呢?”
她走到池边,和薛麟面对面道:“你中了‘流水落花春去也’之毒,此时可是生不如死么?”
沈冥闻言向薛公子看去,只见碧水之中,他面容雪白,眉宇间却隐隐有一丝痛苦之色。
——难怪他看上去容颜憔悴,竟然是在遭受剧毒的折磨。
薛麟看着她,强打精神笑道:“听说这‘流水落花春去也’乃是姑妈新近研制出的毒药,较之‘但愿长醉不复醒’更胜一筹。小侄今日有幸能够身染此毒,也算是为姑妈尽孝了。”
沈冥听到“但愿长醉不复醒”七字,心中更是一凛,只盼着薛公子能够继续说下去,说不定便能从中获得解毒之法。
却听薛艳裳笑道:“‘但愿长醉不复醒’怎能与‘流水落花春去也’相比,那药不过是使人迷醉不醒,又怎会如你此时一般身如万蚁蚀骨之苦?”
薛麟忽道:“姑妈,小侄既然落入你手,自是不作他想。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妈念在小侄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份上,不吝相告。”
薛艳裳微笑道:“你这么说,才叫姑妈心疼呢。什么事情?说罢。”
薛麟道:“小侄听说姑妈为了达成心愿,将‘但愿长醉不复醒’交给了京城中的某个权势之人,可有此事?”
沈冥屏息凝神,薛艳裳却是面色一变,“你的消息好快!不错,我的确是将此药给了她,不过,却并不是为了达成什么心愿……诶?你这孩子,又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呢?”
薛麟笑道:“姑妈心心念念的,无非是大天罗宫宫主之位……小侄说的可对?”
薛艳裳轻笑:“不错,麟儿果然是姑妈的乖侄儿,最晓得姑妈的心思……你既然知此,便也该知道,姑妈的这个心愿,可不是什么京城中的权势之人能够完成的。”
薛麟傲然道:“任他权势滔天,大天罗宫又怎会将这些放在眼内。”
他语音未落,却又接着道:“那么姑妈此举竟是为何?”
三八 天池山上难明旧恨 碧水岸边试问闲愁
薛艳裳听了薛麟的话,一声轻笑,“小鬼头儿,你想套我的话,只怕还要多历练几年。”
薛麟苦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在姑妈面前,哪有小侄捣鬼的份儿。”
薛艳裳闻言,面若寒霜,缓缓道:“麟儿,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那个字,却偏偏要在我面前说出来……”
薛麟似乎很是惊讶,“姑妈指的是……小侄失言了,姑妈勿怪。”
薛艳裳凝视着他,从沈冥的角度看去,她和薛麟除了服饰打扮不同,竟然便似照镜子一般,一模一样。
沈冥自经缥缈峰一役之后,乃是第二回见到薛艳裳,只觉此人容貌美得异乎寻常,却从未辨别过她的年龄。这时听她姑侄二人对话,显然是薛艳裳的年纪竟已不小,却偏偏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提到老字。当下却对她细细打量,但见她肤如凝脂,吹弹得破;眼似秋水,神光流盼;青丝乌黑,光可鉴人。俨然便是一个妙龄女子,何曾有半分老态?委实看不出她的年纪究竟几何?
薛艳裳道:“你从小便天资过人,这等资质便是在大天罗宫之中也是罕见……姑妈真是舍不得让你死……可是留着你,又不肯帮姑妈办事……你倒说说看,让我拿你如何处置?”
薛麟听了她话,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姑妈既然问了,小侄也不能相瞒。当年我爹爹是如何答复姑妈的,今日侄儿也是一样。”
薛艳裳冷笑:“麟儿,你幼年之时,姑妈待你如何?待你爹爹如何?你爹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是他的亲姐姐,他却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薛麟道:“姑妈今日既然将话说到这里,那也就容做侄儿的说两句。你因觊觎大天罗宫宫主之位,与天心宫主争斗多年,却在哪一件事情上能赢过她?哪一次不是天心宫主对你再三忍让?”
“忍让?!我用得着她让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