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元超急急叫道:“铁兄,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死在毒针之下,太不值了。”
铁成刚道:“难道就听人摆布不成?”
伍元超苦笑道:“形势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铁成刚接道:“伍兄的意思是……”
伍元超道:“我不知道他们两位要咱们如何?兄弟先和他们谈谈再说……”
目光转向两个大汉的身上,一拱手,道:“在下见识过江湖中下五门中人物使用的梅花针筒,挥手间,能打出五支淬毒梅花针,一向为江湖同道,视为歹毒之物,但阁下的飞蜂针筒,比起那梅花针,恶毒超过十倍,两位能用这等霸道的暗器,想来定非江湖中的无名小辈了。”
那站在右首一直未开口的黑衣大汉,突然冷冷说道:“看来,阁下是一位很识时务的人,不过,这时刻不是咱们谈笑论江湖的时间,你绕圈子骂了我们兄弟几句,咱们也不再计较了,不过,倒要委屈两位一下。”
伍元超很镇静的笑了一笑,道:“怎么一个委屈法呢?”
左首黑衣人道:“给两位加上刑具。”
铁成刚暴雷般大吼一声,道:“胡说八道……”
左首黑衣人接道:“朋友,我们说的很真实,两位如不肯戴上刑具,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伍元超挥手拦住了铁成刚,笑道:“两位就动手吧!”
左首黑衣人道:“还是这位仁兄开窍。”
伍元超道:“夸奖了……”回顾了铁成刚一眼,接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兄弟等无法避开飞蜂针,倒不如让他们加上刑具了。”
铁成刚道:“大丈夫死而何惧,伍兄怕死,兄弟却是不怕,你闪开,我跟他们拚了。”
伍元超横跨一步,拦在铁成刚的身前,低声道:“命要留着赌注翻本,不能一宝押光啊!”
铁成刚怔了一怔,道:“好吧!是我拖你来的,你既想受活罪,没得话说,兄弟也只好奉陪了。”
伍元超淡淡一笑,道:“咱们本就约好的,什么都听兄弟安排,是吗?”
铁成刚双目一闭,道:“来吧!”
两个黑衣人手持针筒对准两人前胸,高声喝道:“动手。”
四个壮汉,拥入厅中,用牛筋牢牢的捆起了两人的双手,又在脚边扣了两条铁链子,然后,才悄然退下。
那修链子另一端扣在大厅上两个合抱木柱子上,但留下链子很长,足可使两人在厅中走动。
两个黑衣人收了飞蜂针筒,转身而去。
但那两个刚刚躲起来的女婢,却又突然由后面行了出来。
伍元超望了两个女婢一眼,也未多问。
但见二婢移动桌椅,铺上桌布,才嫣然一笑,道:“两位请坐上位。”
铁成刚又想发火,却被伍元超示意拦住,大步行近上位坐下。
玉兰微微一笑,道:“两位请稍等片刻,总管就来奉陪。”
语声甫落,两个青衣童子,已捧着酒菜入内。片刻工夫,桌上已布满佳肴美酒。
玉兰替两人斟满了酒杯,又在对面主位上斟满了一杯酒。
一切都配合的恰到好处,玉兰刚刚放下手中酒壶,张总管已大步行入厅中。
他脸上仍带着笑意,在主位上坐下来,道:“两位,敝堡主有客人,无暇接见两位,但两位又执意甚坚,兄弟只好想法子屈驾几日了。”
铁成刚冷哼一声,道:“这等留客之法,当真卑下的很。”
张总管笑道:“两位太年轻,性子又急,除此之外,兄弟实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端起面前酒杯,接道:“请啊!请啊!”
两个站在伍元超、铁成刚身后的女婢,伸手端起酒杯,送近两人的口边。
铁成刚呼的一口大气吹飞了女婢手中酒杯。
伍元超却一口气喝干了杯中之酒。
张总管望望落地碎去的酒杯,笑一笑,道:“可惜啊!可惜,这是百年的状元红酒,就算有银子也不容易买到啊!”
伍元超道:“这位铁兄,脾气坏一点,还望总管多多包涵。”
张总管笑道:“小事情,小事情,兄弟一生见过不少比这位铁兄脾气还坏的人。”
伍元超道:“张总管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咱们兄弟江湖中无名小卒,张总管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张总管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两位少年英雄稍经江湖历练,必然能扬名立万。”
两个女婢,拿把象牙筷子,挟了两个菜,送入两人口中。
伍元超大口吃下,嚼得津津有味。
铁成刚却呸的一口,把一块炒猪肝向张总管脸上喷去。
张总管一偏头,一块炒猪肝打上木柱,波然有声。
掏出了一块雪白的绢帕,张总管在脸上拭了一把,笑道:“铁兄,好内功。”
原来,他虽然避过了一块炒猪肝,脸上却沾了一些油渍。
伍元超生恐铁成刚再闹下去,冷冷说道:“铁兄,张总管大人大量,不和咱们计较,但你如再闹下去,惹火张总管,兄弟我这条命,只怕也要被你拖下去了。”
铁成刚双目圆睁,直似要喷出火来,瞪着伍元超,但却未多接言。
张总管笑道:“伍兄只管放心,兄弟喜欢直性子的人……”
语音一顿,接道:“兄弟心中有一点不解之事,想请教两位,不知两位愿否见告?”
伍元超道:“不知张总管要问何事?”
张总管道:“两位又怎知在下过去姓黄呢?”
伍元超嗯了一声,道:“张总管这一问,可把兄弟问糊涂了,你究竟是姓黄呢?还是姓张?”
张总管又喝了一杯,笑道:“伍兄,你似乎对兄弟的姓氏,很有兴趣啊!”
伍元超道:“那不是,你是武家堡中的总管,姓马姓苟,都无关重要,但如你总管不姓黄,咱们似乎不用谈这件事了。”
张总管又笑笑,道:“如是兄弟过去确有一段日子姓黄呢?”
伍元超道:“那自然咱们要好好地谈谈了。”
张总管道:“啊!兄弟过去确有一段日子姓黄。”
一直未开口的铁成刚,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大声喝道:“你叫黄七。”
张总管一掌拍在大腿上,道:“瞧啊!越说越不错了,兄弟昔年,确然姓黄名七。”
伍元超生恐铁成刚抖出底子,急急说道:“铁兄,你歇着,别再闹事情,兄弟和张总管慢慢地说。”
伍总管道:“成!反正,兄弟我的时间很多。”
伍元超道:“我想张总管很想知道,我们怎么知晓你过去的事情,对吧?”
铁成刚大声吼道:“伍兄,不能乱说!”
张总管脸色一寒,接道:“其实,两位知晓我过去叫黄七,那已经很好了,伍兄愿不愿奉告实情,已经无关紧要了。”
伍元超淡淡一笑,道:“张总管费了不少心机,把咱们兄弟诱入武家堡来,如是你只想知晓这点内情,未免有些不划算呢!”
张总管道:“愿闻高见!”
伍元超道:“我们会知你张总管过去姓黄,自然兄弟的另外几位朋友,也能知晓了!”
张总管微感意外地,道:“两位还有朋友?”
伍元超道:“自然,张总管不相信?”
张总管道:“自然是相信,可惜的是,没有把另外几位朋友请来。”
伍元超道:“总管既然不想明白内情,咱们不谈就是。”
张总管微微一笑,道:“伍兄,有一件事,希望你别要忘了?”
伍元超道:“什么事?”
张总管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我担心一个招呼不周,他们伤害了两位,在下就有些对不起两位了。”
伍元超心中暗道:这位张总管,已经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江湖了,而且心地阴沉,斗心机只怕我难是人家的敌手了。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热一笑,道:“张总管,在下也有一件事,想奉告阁下。”
张总管道:“兄弟洗耳恭听。”
伍元超道:“兄弟是不太想死,不过,也不是我怕死,如果我算一算死了比活着划算,在下也会选择死亡的。”
张总管道:“当然,这一点兄弟也明白,活不如死时,谁都会选择死亡,不过,兄弟也未打算把两位逼得生不如死!”
伍元超道:“那很好,张总管干脆把心中要说的话,明白地说出来吧!”
张总管道:“敝堡主虽然目下没有时间接待两位,但他交待我,希望能把两位留在堡中。”
伍元超啊了一声,道:“留在此地干什么?”
张总管道:“敝堡的堡丁中,少了两位领队。如若两位肯屈就,咱们今后,就是同伴了。”
伍元超道:“嗯,还有什么条件。”
张总管道:“条件好谈,两位可以月支俸银两百两,府中歌姬,任凭诸位选择。敝堡的歌姬,虽然说不上天姿国色,人间艳姝,但也都是南北各地选出来的佳丽美女。”
伍元超道:“好事,但不知咱们都做些什么事?”
张总管道:“伍兄真想知道,兄弟可以奉告,不过,江湖上有规矩,知道的太多了,那就很难有选择的余地了。”
伍元超道:“兄弟既然要问,自然准备答应了。”
张总管道:“那很好,两位的事情不多,一年半载可能会出动一次,平常日子里,醇酒美人,任凭两位享用。”
伍元超突然哈哈一笑,道:“兄弟说答应了,张总管会相信吗?”
张总管道:“敝堡主用人从来不疑,如是两位答应了,在下就立刻带诸位去见堡主,自然,会有一点小小的手续要办。”
伍元超道:“很难相信啊!世间竟有这等好事?”
张总管道:“两位是否答应,可以作个决定了。”
伍元超突然一转话题,道:“张总管当真是沉着的很啊!”
张总管道:“为了什么事?”
伍元超道:“你也不问问,我们怎会知道你张总管过去的事?想你过去,名叫黄七的事,江湖上知晓的人不多。”
张总管道:“如是兄弟投有猜错,两位定然是听一位黄姑娘说的了。”
伍元超微微一怔,暗道:“原来他早已知道了。”
张总管察颜观色,微微一笑,接道:“那位黄姑娘是五台山天梯岭清风庵侠尼妙善门下的弟子,算日子,她也该艺满出师了。”
伍元超愣住了,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铁成刚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声喝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张总管道:“怎么?铁兄可是觉着很意外吗?”
铁成刚道:“不错,你的阴险确然叫人有意外之感。”
张总管淡淡一笑道:“武家堡知晓的事情很多很多,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伍元超气馁了,心中明白,无论是斗口斗心,都不是人家敌手,武家堡事实上的确可怕,比传言要多过十倍百倍。
张总管又端起一杯酒,道:“两位再喝一杯。”自行一饮而尽。
伍元超回顾了铁成刚一眼,道:“铁兄,咱们得认输了。”
铁成刚道:“为什么?”
伍元超道:“因为,咱们不是人家的敌手,不论哪一方面,咱们都不成。”
铁成刚道:“伍兄,你明着说吧!大不了一条命,没有什么好怕的!”
张总管道:“铁兄,死也许不可怕,不过,现在两位很难死啊!”
铁成刚忽然站起身子,离开了席位,道:“姓张的,你过来,铁某人虽然双手被捆,双脚上带着铁链子,也要和你拚一阵。”
张总管摇摇头,笑道:“铁兄,你想我会吗?”
铁成刚道:“你小子有没有种?”
张总管淡淡一笑,道:“太煞风景了,铁兄,不过,你如是一定想死,也用不着兄弟动手。”
铁成刚大喝一声,突然飞扑过来,脚上铁链子,带着阵阵响声,双手一挥,劈了过去。
张总管原式不动,连椅子避开五六尺。
铁成刚一击未中。正待再出手,伍元超却突叫道:“铁兄,快请住手。”
铁成刚也感觉到对方高明的很,单是原式不动,连椅子避开五六尺的能耐,自己就办不到。
张总管仍然是带着满脸的笑容,似乎铁成刚的一击,并没有激怒他。
只见他微一挺腰,臀下的坐椅有如绑在屁股上一样,忽然之间,又飞落原位,笑一笑道:
“铁兄,有话好说,酒宴上举手动粗,有损气度。”
第四回别有用心莫测高深
铁成刚一击不中,望着张总管道:“这算是什么酒宴?双手被缚,双足上还带着铁链子,你张总管好气度啊!”
张总管站起身子,笑道:“我看这样吧,兄弟在场,两位不好交谈,我先告辞,两位慢慢地吃酒商量,过一会儿,兄弟再来听两位商量的决定。”也不等两人再问,转过身子而去。
铁成刚望着张总管步出大厅的背影,道:“窝囊啊,窝囊,伍兄,刚才咱们应该斗斗两个黑衣人的,死在飞蜂针下,也比现在好过些。”
伍元超没有理会铁成剐的埋怨,却回头望着玉兰笑道:“姑娘,如若在下决心留在武家堡时,我就选你玉兰陪我。”
玉兰脸色一变,不过一刹间就恢复了平静,道:“伍爷,只怕我玉兰没有这份福份,再说,我们是丫头,不是歌姬,纵然心里想亲近你,也只能想想罢了。”
伍元超心中暗道: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狡猾老练的像一头狐狸似的,这丫头,决不是简单人物。心中念转,口中却笑道:“玉兰姑娘,只要你心里有这个意思,那就行了,咱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下见到堡主,提出这个条件,堡主要是不答应,在下就是拚着一死,也不会在这武家堡的。”
玉兰扬了杨柳眉儿,道:“那你就试试吧!希望堡主能答应你。”
伍元超喜道:“你这是由衷之言吗?”
玉兰盈盈一笑,道:“伍爷,这件事,你和我都做不了主,答不答应是堡主的事,他要是答应了,我不答应也不行,他要是不答应,我心里有一百个愿意,也办不到,谁叫我们是没法子做主的丫头呢?”
小丫头生的秀丽,加上那股子娇俏味道,看上去确也可人。
铁成刚看两人眉来眼去的竟然谈的很熟络、认真,心里怒火大起,冷冷地喝道:“够了,伍兄,现在咱们死活还不知道,你还有心情打情骂俏,只要咱们能生离此地,大江南北有的是标致粉头……”
玉兰跟珠儿溜了溜铁成刚,接道:“伍爷,铁大爷火啦,咱们再谈下去,小婢只怕要被骂成狐狸精啦,你们谈吧!小婢先退下,等会儿侍候两位。”
铁成刚道:“哼,小妖怪小狐狸精!”
玉兰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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