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平道:“一来,小弟早已知晓堡中的大略情形,二则,是咱们的运气不错,整个武家堡,看来虽然一体,但真正的隐秘,却在这座庄院之中,里面的设备,也更为森严,内府中侍卫的武功,强过府外的守护很多……”
黄凤姑接道:“兄弟,可有人接应咱们?”
白天平笑一笑,道:“凤姐很高明,如是府内没有接应,咱们很少有混入的机会,但今晚上我突然决定而来的事,他们并不知道,是否能够取得联络,还要碰碰运气。”
黄凤姑道:“如是无法取到联络呢?”
白天平道:“咱们呈报了有人混入的警讯后,就立刻退出。”
黄凤姑道:“那不是空入宝山而回,太便宜武家堡了?”
白天平道:“凤姐的意思,可是要闹他们一阵?”
黄凤姑道:“正是此意,兄弟以为如何?”
白天平道:“千万不可,咱们如能够安全退出,至少他们无法知晓什么人混入过堡中,但如一出手,就暴露了身份。”
黄凤姑道:“看来,对武家堡,斗智尤过斗力了。”
白天平道:“如是只需斗力,早有人动武家堡了。”
黄凤姑忽然觉着,自己对武家堡十分陌生,一个平常的城堡,但裹入了一片神秘的色彩之后,整个都显得诡异起来。
白天平笑一笑,道:“凤姐姐,该出手的时候,小弟会招呼你,请在此稍候片刻。”突然一提气,疾升而起,高过屋面时,一个翻身,落入内院。
他的动作,轻灵巧快,一过屋面,立时向里滑落。
黄凤姑暗暗吸一口气,提神倾听,一面暗作戒备。
白天平去约一刻工夫之久,仍不见回来。
黄凤姑等得不耐起来,暗道:难道我就不能飞跃进去瞧瞧。
正待飞跃屋面,突然一阵衣快飘风之声,掠顶而去。
一个手执长剑的黑衣人,飘落在身后一丈左右处。
黄凤姑吃了一惊,暗道:我如早有行动之念,此刻只怕正好遇着这黑衣人了。心中念转,人却屏息凝神,缩入了暗影中去。
那黑衣人长剑护身,目光四顾了一阵,冷笑道:“阁下请出来吧。”
黄凤姑怔了一怔,几乎要飞身而出,但却又及时忍住。原来,她忽然发现,那黑衣人目光注定在另一处屋角暗影中。
敢情那黑衣人在施用诈术。
黄凤姑暗暗忖道:武家堡中护卫,竟也是这样险诈。
念头还未转完,暗影中,传出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叫化当真是命苦得很,想在这屋角里睡一觉,也是不成。”随着那说话之声,缓步行出一个蓬头垢面,鹑衣百结的叫化子来。
这一下,黄凤姑真的吃了一惊,因为,那叫化子停身之处,可以看清楚自己停身所在,如若是那叫化子早已隐身在此,自己和白天平的一举一动,都已落入他双目之中。
那黑衣执剑人呆了一呆,道:“无影神丐……”
叫化子右手食指按在嘴唇上嘘了一声,道:“轻声些,别惊动了别人,叫化子有悄悄话说。”
那黑衣人微微一怔,但立时警觉,正待张口大叫,但已晚了一步。
叫化子一抬右手,一掌印在那黑衣人的前胸之上,左手一伸,抱住了那黑衣人倒摔在地上的身子,移入了暗影之中。
他的举动看起来很缓慢,但实则快速至极,黑衣人剑未举起,已伤在了那叫化子的手中。
黄凤姑看那叫化子,由现身到出手,也就不过是说句话的工夫,由二丈距离,冲向那黑衣人,到击倒那黑衣人,竟然未给他大声呼叫的机会。
如是那黑衣人大声呼叫,必将惊动这宅院中另外的人。
黄凤姑仍然担心,武家堡中,到处隐藏着守卫暗桩,纵然那黑衣人没有呼叫的机会,也一样可能被人发觉。
但事情大大出了黄凤姑的意料之外,等了足足一盏热茶的工夫,竟然仍是毫无动静。
武家堡方面,再无护卫出现,那位无影神丐,把黑衣人拖入屋角之后,也有如投海泥沙,不闻讯息。
这种奇怪的寂静,使得黄凤姑甚感不安。幸好,片刻之后,白天平由宅院之中飞跃而出。
黄凤姑迎上去,低声说道:“兄弟,咱们行踪暴露了。”
白天平回顾了一眼,道:“怎么回事?”
黄凤姑低声说明了无影神丐现身的事,而且,那人隐身的屋角,就在自己身后一丈远之处。
白天平神情镇静地笑一笑道:“他如不现身,只怕那黑衣人会发现姐姐了。”
黄凤姑道:“你认识无影神丐?”
白天平道:“认识,无怪咱们行来很顺利,原来他早巳在暗中掩护咱们。”
黄凤姑道:“要不要去见他,他就在咱们的身后?”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用了,他早巳离开了此地,而且,咱们现在也没有时间……”
语声微微一顿,道:“凤姐姐,小弟得留在武家堡中一段时间,姐姐……”
黄凤姑接道:“我也可以留这里。”
白天平沉吟不语。
黄凤姑道:“有碍难?”
白天平道:“无影神丐杀了一个堡卫,必将引起武家堡的震动,只怕要大举搜查,姐姐留这里很危险。”
黄凤姑道:“我真希望留这里,但如兄弟觉着姐姐会坏你的事,姐姐就只好离开了。”
白天平笑道:“姐姐别误会,我怕你受到委屈……”
黄凤姑道:“什么委屈?”
白天平道:“你留在这里,只怕要改扮女婢身份,那可能会受到……”突然住口不言。
黄凤姑眨眨眼睛笑道:“说啊!会怎么样?”
白天平道:“可能受到府中的武师调戏,姐姐如是忍不下气,必将暴露出身份,武家堡高手如云,想脱此险,恐非易事。”
黄凤姑羞怩一笑,道:“他们闹的没有分寸?”
白天平道:“这个,小弟无法奉答了。”
黄凤姑沉吟了一阵,道:“为了访查杀死爹爹的真凶,我会尽量的忍耐。”
白天平看她似是极愿留在这里,微微一笑,道:“好吧,咱们先进去再说。”飞身跃入宅院。
黄凤姑紧随而入。
白天平落着实地,极快的闪入一间房中。房中木门半闭,似是在等着白天平。
黄凤姑对白天平已经有了很强的信心,随着进入房内。房间中没有点灯,一片黑暗。
一个很低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两位都要留这里吗?”
白天平道:“是的。”
那声音又道:“再有一顿饭工夫,就要到府卫换班的时刻了,咱们的时间不多,黄姑娘请随在下的身后。”
黄凤姑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手执单刀的人,举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低声道:“姐姐,跟他去吧!”
黄凤姑道:“你不去……”
白天平道:“小弟会设法和姐姐联络,姐姐要多多忍耐。”
黄凤姑暗中一咬牙,举步随那黑衣人行去。
虽然在暗夜之中,但那黑衣人仍然是有意的躲避着黄凤姑,不让她瞧到自己的面貌。他的举动很小心,一直沿着墙根屋角处行动。
这一来,黄凤姑也被他影响的十分谨慎起来。
绕过了两重庭院,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低声道:“请姑娘躲入这片花树丛中,记着不可擅自行动,半个时辰之内,自会有人来接应你。”他虽是对黄凤姑说话,但却一直未转动头瞧过黄风姑一眼。也不待黄凤姑回答,转身疾行而去。
黄凤姑愣愣的望着那黑衣人离去,只好闪身躲入花树丛中,她心中虽有事想问,但那黑衣人却不给她问话的机会,
是足过了有半个时辰左右,花树丛外,突然传过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黄姑娘。”
声音极低,但却箭一般传人了花丛之中,所以,黄凤姑听得很清楚。黄凤姑暗中运气戒备,闪身而出。
只见一个黑巾蒙面的青衣女子,站在花树丛外。
黄凤姑正待开口,那青衣女子已抢先道:“别说话,跟着我走。”一侧身,转入花丛中行去。
夜色幽暗,花树丛中更是一片漆黑。黄凤姑紧随那青衣女的身后,不敢拉远了距离。青衣少女双手分动树叶,迅速灵巧,却又不闻声息。
这件事,看来容易,其实,十分困难,分动那浓密的树叶,又不让它发出声息,力道的控制,必须要恰到好处。
穿越过了一片花树林,青衣女推开一扇圆门,进入了一座跨院。
她的举动,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一切都细心之极,一路行来,任何举动,都不带一些声息。未发一言,也未回头望过黄凤姑一眼。
直待进入了一座密室之中,青衣女回头掩上了木门,才缓缓说道:“姑娘,你不该留下的。”一面伸手扯下了面纱。
那是一张俊美的脸儿,只是紧紧的绷着,不见一点笑容。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你是金萍姑娘?”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不错,我叫金萍。”
黄凤姑道:“小妹留这里,可是会坏了你们的大事吗?”
金萍道:“黄姑娘,留这里很凶险,武家堡的能人很多,稍一不慎,就可能露出破绽,那不但将前功尽弃,而且,我们都可能死在此地。”
黄凤姑尴尬的笑一笑,道:“如是我真的这样坏事,小妹愿意离开。”
金萍叹息一声,道:“太晚了,姑娘,刚才,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们已暗杀了四个府中的守卫。”
黄凤姑吃了一惊,道:“这个小妹全然不知。”
金萍道:“府中的守卫,大都是常走江湖的人物,他们的武功,也许不如姑娘,但他们很深沉,姑娘的行踪,数次被人发觉,情势逼人,我们不得不杀他灭口……”
黄凤姑啊了一声。
金萍接道:“今晚上,姑娘的运气好,堡主和几个重要的人,都在密室中议事,要不然,咱们岂能这等容易的闯进来。”
黄凤姑沉吟了一阵,道:“现在,小妹应该如何?”
金萍道:“只好委屈姑娘扮成一个女婢,暂时留在这里了,不过……”
黄凤姑道:“不过什么?”
金萍道:“不过你还得经过一番易容改装,还要学习这里的规矩。”
黄凤姑道:“要得姐姐指教了。”
金萍道:“你先在这里坐息一阵,我去瞧你顶充的何人。”
黄凤姑突然想起了伍元超,低声问道:“那位伍少侠回来了没有?”
金萍道:“是伍元超吗?”
黄凤姑道:“不错,正是他。”
金萍道:“他已经回来了,但也几乎露出马脚。”
黄凤姑道:“唉!小妹学艺不精,连累姑娘跟着忙碌,心中不安得很。”
金萍淡淡一笑,道:“事已如此,姑娘也不用抱疚了,不过,今夜之变,是我自入武家堡以来,所见到最为重大的一件,明天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堡主精明过人,因为近几年来,武家堡太安定了,使他疏于防范,经过今夜变故之后,此后的武家堡必将是刁斗森严,鸟雀难渡,戒备上更加谨慎了。”转过身子,带上室门而去。
室中燃着一支火烛,照得景物清明。直到此刻,黄凤姑才有工夫,打量一下密室的布设。
这是一座布置小巧的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一张木榻和两张木椅外,别无他物。夜来的际遇,使得黄凤姑已警觉到这武家堡非等闲的地方,也不敢擅自离室。
等于足足有半炷香的工夫,木门呀然而开,金萍急步而入。
一瞥间,黄凤姑发觉了金萍的脸色不对。
来不及说话,金萍一扬手熄去了木案上的火烛,回手掩上了木门,房中黑暗如漆。
黄风姑低声道:“姑娘有事情?”
金萍吁一口气,道:“警讯已传入了内厅,目下堡中的巡查,已然全部出动,堡主也亲自出动了。”
黄凤姑道:“很严重吗?”
金萍道:“很严重。”
黄凤姑道:“白天平有没有危险?”
黑暗中,黄凤姑无法看到金萍的神情,但等了良久,才听到金萍回答,道:“很难说,但愿他没有危险。”
黄凤姑道:“金萍姑娘,如是动上手,咱们能不能听到动静?”
金萍道:“听不到,这里是一间密室……”语声顿了一顿,道:“你很关心他?”
黄凤姑道:“是我坚持要随他同来,他如行踪暴露,全为我所害,我怎能置之不理?”
金萍道:“你我都没有办法帮他,不用多费心思了。”
黄凤姑霍然站起身子道:“姑娘,放我出去。”
金萍讶然道:“你想干什么?”
黄凤姑道:“出去瞧瞧,万一他被人觉出了行踪,我也好帮他闯出武家堡。”
金萍叹口气道:“也许他不会被发现,你这一出去,那是非被发现不可。”
黄凤姑道:“姑娘的意思,我应该如何?”
金萍道:“坐观待变,看看明天的情势如何变化,然后再作计议。”
黄凤姑道:“如是白天平有了危险,咱们难道也坐视不管吗?”
金萍道:“姑娘,咱们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如是明明知道是徒死无益的事,又何必白白送掉性命?”
黄凤姑本待反唇相讥,但话到口边,又住口不言。
室中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突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水银泄地似的,钻入了密室之中,道:“金萍何在?”
金萍霍然起立,暗施传音之术,道:“黄姑娘,藏起来。”晃燃了火折子,点起火烛,举步行了出去。打开的木门,也未关闭。
黄凤姑迅快的隐入木榻下面,心中暗道:这位金萍姑娘,好生大意,室中有人,竟然点起了火烛,连木门也不关闭。
但闻金萍应道:“婢子给堡主见礼。”
就这一句话的时间,黄凤姑心中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念,暗道:点灯开门,一片坦然,岂不是迎合了兵法上攻心为上,任何人,房中隐藏有人,也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不由心中赞道:
好聪明的金萍,好冷静的姑娘。
一时间,黄凤姑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敬佩。
只听那清冷的声音,道:“你查点一下,你辖下的女婢,有无可疑的人物?”
金萍道:“婢子这就去办。”
下面的话,黄凤姑虽然凝神倾听,却已无法听到。
木门就那样的开着,火烛溶溶,照得小室通明。
藏在木榻下的黄凤姑,已经觉出了事态严重,此时此情,再也出不得一点事情,又过了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黄凤姑仍然不敢出来。
又过半炷香的时间,一阵步履声,传了进来,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是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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