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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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荷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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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样甚好,至少不出现就不会时时提醒先帝已经驾崩。
  这日,霁雪突然愤愤的问:“为何不愿提起父皇呢?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想起过去吗?”
  苏文清一听,忙请罪:“请公主息怒,臣只是怕公主知道了会受不了呀!”
  “公主别动怒,苏太医和婢子都是为了公主好,公主才醒来,身体还很弱”桔梗忙劝说。
  “是吗?难道让我像现在这样大脑一片空白的活着就是好的?”
  “臣不是此意!”苏文清忙把头埋在膝前。
  “何为好?我除了记得自己是刘霁雪,记得有个父皇其余都忘了,这样活着就是好?桔梗不是说新帝是我的皇弟吗?难道你以为我不能猜到父皇已经驾崩?”霁雪歇斯底里的问。
  “请公主恕罪,是婢子一时说漏嘴了,但还请公主保重身体”桔梗边磕头边请罪道。
  原来桔梗说漏了这么多,苏文清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隐瞒了这么久,最后功亏一篑啊!现在连他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口口声声说会帮她,却只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霁雪看了看跪在地上请罪的二人,静下来缓了缓情绪后,才淡淡的问:“苏太医已经娶妻了吧?有孩子了吗?”
  闻言,苏文清怔了会,才回:“臣已娶妻,有一子。”
  “那以后你不必每日进宫了,配好药后让人传话即可,我自会派人去你府上取,要是有什么事我会传你进宫,这样你可以多陪陪妻儿!”
  “不可啊,臣得时时给公主把脉的,万一,万一有个闪失,臣如何对得起先帝重托!”
  霁雪摇摇头:“父皇不会怪罪于你,我现下甚好,想一个人静静!”说完,扭过头看着别处。
  看着霁雪决然的背影,苏文清知道不能再让她生气了,或许她理清一下也好,于是回道“那臣不再打扰公主静养,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公主宣臣,臣都会来,请公主保重!”
  听着苏文清告退的声音,霁雪心里其实也很难过,但她只想静静的理一下记忆,一切都变得太多,她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接受,记忆的碎片断断续续的出现在脑海,却无法一一连接。
  她想走出这里,在宫里重新找回记忆,但如今是新帝在位,再加上自己满头的白发,怕吓到别人,更怕别人骂她是妖女,便打算自欺欺人的将自己封闭在漪兰殿。
  桔梗送完苏文清回来时,见霁雪又端坐在亭内发呆,忙拿披风给霁雪系上。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霁雪幽幽的开口。
  桔梗忙跪在霁雪身前回道:“公主只要还愿意让婢子伺候就好,婢子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公主好吗?”
  “我不会赶走你的,去弄点吃的吧!”
  “诺,婢子这就去!”桔梗擦了泪,忙去准备。
  入冬了,天空开始飘下白雪,一片片雪花落在地上,霁雪伸出手接住,雪花落入掌心,然后融化,很美,也美得心痛。
  入夜,因无法入睡,霁雪起床穿好衣服,见桔梗睡在离不远处,她蹑足向外走去。
  出了屋,看到雪已经停了,雪花落满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把一切都照得亮亮的,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除此以外,漪兰殿里的一切都很安静。
  霁雪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下过大雪的夜晚,父皇牵着自己走进来,那时候漪兰殿已被荒废多年,洁白的雪成了唯一的光,她看到父皇一脸坚定的说“以后你就叫霁雪吧?只有雪融化了才有春天,你要永远记住,你是我刘彻的女儿,以前是以后也是,不要听信任何人的任何谣言,在这世间只要有我刘彻在的一天就没有人能伤害你分毫。”
  又想起过去,霁雪觉得心底的痛楚找不到出口,她跪在雪地里一遍遍回忆那夜的情景,一遍遍回忆那时的温暖,但是收紧双手,掌心里却不再有温暖。
  突然,霁雪身上多了件披风,同时还听到身后的少年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跪在雪地里?”
  霁雪忙起身,转身便看到新帝站在眼前,披风是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略显惊讶的看着他。
  刘弗陵见状笑问:“我来看你,你好像不悦?怎的这般不待见我?”
  霁雪忙掩饰了情绪后,淡淡回道“没有,只因这时候见到皇上还未安寝,有些惊讶而已!难道不怕看到这样的我?再者我已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漪兰殿。”
  “我进来时没人拦着,霁儿不是也没睡?我怕什么?你的头发?你还是当年的霁儿,有何可惧?”他说完望着霁雪,目光含笑。
  “皇上该称呼我皇姐,若不愿意,称呼其他也可,但不可直呼霁儿。”
  “那交换一下,像儿时那般唤我弗陵,我唤你霁雪,如何?”
  “不可,您已是皇上,这样于理不合”霁雪忙准备跪下。
  刘弗陵看到霁雪要下跪了赶紧伸手去扶她,手碰到她的胳膊,发现胳膊很瘦,心里疼了一下,心想:病了那么久,身子还这么弱,怎能深夜跑出来吹风?于是责怪的看了眼霁雪。
  霁雪抬头看到刘弗陵责怪的眼神忙退后的一步道:“皇上不高兴,那我以后在没人的时候唤您弗陵,您不愿唤我皇姐,就直呼霁雪吧,不可唤我霁儿。”
  “那好吧,夜已深,外边冷,回屋吧!”
  “我不冷,你若是冷,把披风还你?”
  “我是怕你又生病!”刘弗陵无奈道。
  “无大碍,醒来已一个多月,恢复得也差不多了,你陪我到亭子里坐一坐,可好?”看她期待的眼神,刘弗陵只有妥协了,两人一起向亭子走去,漪兰殿又响起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给一片寂静带来了一点活气。
  “你身上的玉佩是父皇的那块?”刘弗陵坐下时霁雪看到他腰上系的玉佩,于是问起。
  刘弗陵惊讶的回:“是那块,不是很多都忘了吗?还记得玉佩?”
  “记得,我知道父皇已经驾崩了,父皇驾崩那天你在场吧?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就算了,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别怕,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刘弗陵回答。
  “是吗?可是我一点都没觉得好,我已没有记忆,这样活着感觉不到真实!”
  “霁雪,过去的就过去了,重要的是将来,将来我会会做一个像父皇一样的君王,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公主。”
  霁雪痛苦的摇摇头:“不,我想知道真相,你为何不愿帮我?”
  “霁雪,别追问了好不好?”刘弗陵无奈的回道。
  他也不愿告诉自己吗?霁雪认定了只有记起那天的一切才能全部记起,但他们都在刻意隐瞒着,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呢?真那么可怕吗?
  思及此,她突然提高音调:“你们都骗我,出去!父皇曾说过漪兰殿只是我的,所以,日后你也不必再来这里!”
  刘弗陵见她变得如此激动,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愿意走,可是她站起来把他推出亭子。
  桔梗从睡梦中惊醒,忙跑了出来,看到刘弗陵被霁雪推出亭子忙上前扶了一把。
  “放手,不用你扶,让公主独自在这里吹冷风,该当何罪?”刘弗陵怒斥道。
  “人是我漪兰殿的人,何罪由我说了算,不牢皇上费心,夜已深,桔梗送皇上出去吧!”霁雪回道。
  “你!也罢,你也早些就寝吧,我日后再来看你”言毕,刘弗陵无奈转身。
  谁知,他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霁雪幽幽开口:“以后皇上就忘了这里吧,霁雪这样很好!”
  他微顿了脚步,但还是走了,心里很心疼这样的她,却一时想不到办法来安慰,她想静一静就随她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模糊了霁雪的眼睛,为何自己会变成如今这般自私?这样的自己还是当初的刘霁雪吗?
  桔梗扶着霁雪进屋,可霁雪进屋后直呆坐在床上,如何劝说都没答话,任由桔梗脱去外衣,扶着躺下,然后看着屋顶发呆。
  桔梗见状,忙跪在榻前哭道:“公主,婢子害怕,求求您哭出声音吧!”
  然而霁雪依然表情淡漠,目光呆滞。
  自那晚刘弗陵来漪兰殿后,霁雪就一直是一副冷静淡漠的表情,有时候坐在正殿内,有时去亭子里,有时候就站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出神。
  桔梗感觉到这次醒来后霁雪变得和这世间格格不入,她这样就像打算抛弃所有要追随先帝似的,桔梗便每天小心翼翼寸步不离的跟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长安的天越发的冷了,霁雪依然如往常一样静立在回廊上,天空又开始飘起雪来,不清楚这是入冬后的第几场雪,应该快冬至了吧?我被世间的一切遗弃了吗?
  桔梗心疼道:“公主冷吗?要不我们进屋吧?”
  霁雪没回答她只是安静的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然后在掌心融化。
  这样执着的还有猗兰殿门口的刘弗陵,他以前每次来都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院内,有时候站一会儿就走,有时候见霁雪进屋了,他才转身。而今天一直看着院内,见霁雪伸手接住雪花,连雪落在身上他都没打算离开。
  “皇上,下雪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身边的宦官福贵忙劝说道。
  “再等会!”
  “可是”福贵还想说但是刘弗陵摆了摆手就没再往下说。
  雪越下越大了,落在刘弗陵身上的也越来越多,福贵想叫人给他撑伞但被他拒绝了。
  桔梗看到那样的皇帝心里也急,便开口道:”公主,求您进屋吧,您不进屋皇上是不会走的!”以为霁雪依然会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谁知她扭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快要成为雪人的刘弗陵。
  见霁雪看向自己,刘弗陵争取道:“霁雪,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以后什么都不瞒你了,只要你让我进去!”
  来了这么多次,这还是霁雪第一次注意他的存在,可是她看了眼就转身进屋了,什么都没说,他只得着急的看着她的背影。
  福贵见状,忙劝道:“皇上,明日再来吧?万一皇上您龙体受寒,日后反倒不能常来了。”
  刘弗陵见霁雪明明看向自己了,但依然不愿让自己进去,心里有点泄气,难道这么久来的努力白费了?或许以后得每天都来,打定主意后他转身走了。
  “婢子叩见皇上!”他才走了一截桔梗就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免了,你不伺候公主出来做什么?”刘弗陵不悦的问。
  “婢子是想告诉皇上说公主身体已没大碍,望皇上放心,看皇上每次都没能进漪兰殿,还请皇上别怪罪公主!或许皇上找苏太医问一下,能找到办法。”
  刘弗陵听后,无奈道:“朕不会怪罪她的,你先回吧!”
  怕刘弗陵不相信,桔梗又补充道:“方才公主因为听到婢子告诉她不能让皇上一直站在雪地里,才进的屋,看她这么关心您,奴婢相信您一定能帮到公主!”
  “霁雪听劝进屋是因为朕?”刘弗陵不信的问。
  “是的,婢子不敢骗皇上,求皇上帮帮公主!”
  “行,退下吧!”刘弗陵淡淡的摆摆手道。
  让桔梗退下后,刘弗陵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心里却说不出的激动,他边想着边琢磨怎样才能打开霁雪的心结。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福贵忙上前。
  “速速宣苏太医进宫!”
  “奴婢这就差人去宣”
  “不,你亲自去,越快越好!”
  走在未央宫内,刘弗陵的心情很复杂,这里的一切和父皇驾崩前没多大变化,但现在自己是这里的主人,未央宫离建章宫有段距离,福贵请他坐辇,他拒绝了。
  看着未央宫里忙碌的宫人,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些快乐的童年时光。那样的时光短暂却美好,只是成为太子后什么都是别人说了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帝王的位置于自己是什么呢?在父皇离终前信誓旦旦的答应父皇要照顾霁雪,不让她难过,不让她痛苦,无论什么都依着她,如今自己做到了几分呢?
  看着重重殿宇,他心底的感触无人能理解,或许当年父皇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情吧!他忽然想逃离一切,于是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人抬着步辇边喊边追着,这样的奔跑让他觉得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淘气的自己和霁雪跑着逃开宫人的追赶,那样快乐的脚步。
  一口气跑到建章宣政殿前,然后转身看发现那些随从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的,他很想笑,像小时候那样和霁雪一起大声的笑,但是现在只有自己,于是笑不出来了,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个大口子,却补不起来!
  他像小时候一样直接席地而坐在殿前的石阶上,然后看着越来越多的雪花飘在地上,远远的看见苏文清走来,于是转身进殿。
  殿内,待苏文清请安后,刘弗陵问:“苏太医觉得该怎样才能让霁雪打开心结?”
  “恕臣愚钝,还没想到办法”苏文清答。
  “是吗?你跟随霁雪多年,若连你都没办法,这天下就真没人能帮到她了”刘弗陵惋惜道。
  “陛下,这心病还要心药医,一时急不来,时间久了或许就能痊愈。”
  刘弗陵轻叹:“也罢!只是朕就什么都不做吗?”
  “也不是,陛下在宫里,可以时常去看望公主,时间久了公主就会习惯陛下的存在。”
  “这倒也是办法,那苏太医呢?”
  “臣最近不会进宫了,可能最早也要到明年开春,还请陛下恕罪”苏文清很为难的答。
  刘弗陵不解:“这是何故?”
  “臣最近一直查医书和先父留下的手稿,发现这次公主醒的过早不是好兆头,所以想去一趟南疆,问问当年医治公主的巫医。”
  “霁雪的病情严重吗?从小便知道她的病特殊,但具体的不甚清楚,不知苏太医能否解惑?”
  苏文清向刘弗陵行大礼跪下后回:“恕臣无法告诉陛下,臣答应过先帝和家父这天下不再向第四人说起公主的病情,再者当年送公主去南疆的是臣的父亲,具体的臣不是很清楚,臣一定会想尽办法医治公主,请皇上放心!”
  刘弗陵叹了声气道:“也罢,那你打算何时动身前往南疆,朕好派人随行?”
  “明日就动身,本来今日臣也打算进宫向皇上辞行的,公主目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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