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怕小口小口的吃的话,馄饨被汤泡久了反而更难吃,这才拼命的塞进进嘴里,她不能说这东西难吃,那是他的一份心意,他就是吃这些长大的吗?她拼命的塞着馄饨,心里却是满满的心酸,吃完把碗筷放在桌上后,连他收走碗筷都不记得了,只是愣愣的发呆。
片刻后,见他再次回到堂屋她才回过神上前行礼道:“谢谢你,我先回去了!”未等他回答就仓皇的出了堂屋。
行至院子里的时候,身后的刘病已问:“你接近我,究竟为的是什么?”
霁雪微顿了一下,才回道:“公子不必担心,明日起我就不会来打扰您了!”
刘病已看着霁雪倔强的背影心想,莫非是自己想错了,刚想追上前道歉的时候,传来她“嘭”的关门声,门背后的锁钩一晃一晃的,他便只是愣愣的看着。
霁雪出了屋以后,已经泪流满面,她不能让他见到眼泪,他不信任自己就换一种方式接近他吧。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人,不闻不问十五年后费尽心机接近他,却只是为了拿回玉佩,那玉佩或许被他当成对亲人唯一的念想吧!如今所做的这一切,若他日身份被他知晓时,对他会是怎样的打击呢?他的刘姓亲人除了迫害他,现在还来欺骗他?霁雪想着便在街上奔跑起来。
她跑的太快,撞到了一名抱着东西的男子,他手里的纸包撒了一地,霁雪忙边道歉边帮那人拾起纸包。
只听那人惊讶的问:“是公主吗?霁雪公主?”
霁雪闻言抬头看他,只见对面的男子三十多岁的摸样,一副胡子拉渣的摸样,脸上右眼下面还有一个刀疤,她疑惑的看着他。
谁知那人“啪”的跪下道:“漪澜殿第四代龙一………石休,叩见公主千岁!”
石休?霁雪这才回过神来,他那刀疤还是巫蛊之乱的时候受的伤,自从巫蛊之乱后就换成了第五代暗卫,石休这一代的,除了他已经全部战死,霁雪激动的扶起他问:“你怎么还在长安?出宫后不是得离开这里吗?”
石休回道:“属下离开长安了,去年才回来的,现在西市六村堡开了一家兵器铺子,想不到公主竟然一点都没变!”
霁雪尴尬的笑笑道:“有时间我再去找你,现在要去找我的一个姐妹,在外面唤我霁雪即可!”
石休惊讶道:“您又微服出宫了?”
霁雪笑笑忙离开了,她怕回去太晚让许平君等太久,石休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地上洒出来的药粉,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毛毛躁躁的个性,有点像当年没去南疆时的她了。
霁雪一口气跑到许平君家门口,轻轻的学猫叫了几声,许平君才忙开门把她迎了进去,然后猫着身子带她进了屋子,到了屋里以后又赶紧把灯灭了,坐在黑漆漆的屋里,霁雪笑了,想不到这样偷偷摸摸的还挺好玩的。
许平君悄声骂道:“有什么好笑的,害我等了那么长时间,就怕我离开了没听到猫叫倒把狗给引到门口去了,那时候看你露宿街头!”
霁雪闻言依然低着头偷笑,一下二人又打闹到被子里了,闹了一阵,许平君求饶了,霁雪才把头探出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起天来,她从小的生活就和霁雪不一样,所以她说的一切都让霁雪好奇。
许久过去了,身旁的传来许平君均匀的呼吸声,但是霁雪却久久不能入睡,大大的睁着眼睛看着漆黑黑的一片,开始思念起那个无奈的同意自己出宫的刘弗陵,这样的夜晚他是否也会失眠呢?
在宣室殿,刘弗陵也没入睡,福贵上前请示道:“皇上早些休息吧,接连熬夜会对龙体不利!”
刘弗陵摆摆手道:“先给我续杯,然后退下吧!”
福贵只得无奈的退下。
一份奏折批完后,刘弗陵靠在龙椅上发起呆来,她走了才一天,可思念已开始滋长,他闭上眼睛,在心底痛苦的问:霁雪,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让这份畸形的感情沉淀下来?哪怕让自己忙碌起来,依然于事无补啊!
翌日清晨,因为是第一天,许平君陪着霁雪早早的就去酒楼了,见过管事的,听完管事的交代完一些要小心的事宜以后,霁雪正式干活了。
她的活很简单,每日清晨后,店小二会去查看客人结账退了的房间,待查看完后,会通知霁雪去收拾屋子顺便换下床榻上的床单被褥等,然后把换下的拿到后院清洗,一天内如果退房的客人少或者洗好的时间尚早就去厨房打下手,她不用直接面对客人,这是许广汉特意和管事的说好的,霁雪心底很感激。
到了井旁,霁雪提了几次才提够一大盆的水,许平君见状摇摇头道:“真是娇贵女公子啊,你甩桶下去的时候要重一些,不然你要提几次才够啊!”说着示范了一遍。
待到水提够了,水井旁有一个水潭,水潭边有一些洗衣物用的石块,霁雪蹲在塘边手拿棒槌轻轻拍打床单,可是怎么看都有些笨拙,许平君又拿过棒槌示范了一遍,待霁雪练得有摸样了的时候,又要到做午饭的时间了,便留下她一人。
霁雪看了眼剩下没洗的,咬咬牙起身打水继续洗,管事的派小厮来唤她去吃饭,她也没去,全部洗好塞在杆子上的时候,看着被风吹动着飞舞的床单,她满意的捶捶背,然后伸了伸懒腰。
这时,洗碗的小翠端着午饭来寻她,劝道:“霁姐姐先休息一下吧,呆会又有客人退房了,有的是洗的,先把午饭吃了才要紧。”
小翠是个热情的姑娘,管事的带着霁雪一一认识这里的杂役时一眼就喜欢这个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的女孩了,她才八岁就被卖到这里,如今已在这里做了四年。
第一天干活还算让霁雪很满意,毕竟是许广汉和管事的说好的,所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晚上才回到许平君的家,累得头一沾道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日子过得很快,每天很忙碌但霁雪没忘了此次出宫的目的,其实刘病已说的对,酒楼是龙蛇混杂之地,但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她能时不时的打探到小翠从前面听来的新鲜事,那些关于当官的、有钱人的以及有关皇家的各种小道消息。
半月过后,霁雪熟练了,下午做完后还能匀出一些时间,管事的让她回去休息,到晚饭客人多的时间再回来厨房帮忙。霁雪心想:当初在宫里怕弗陵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苏武回来了也不敢传他进宫,如今是时候上门去问问了。
到了苏武的门口,她敲了敲门,门童看了眼霁雪后不耐烦道:“主人在午休不喜人打扰!”
霁雪想起上次燕王刘旦谋反苏武收牵连已被霍光免去官职,便讨好的看着门童道:“告诉你家主人说我是司马迁的爱徒,他自会知道!”门童虽有些不信,但还是回去传话了。
恩师司马迁曾经与苏武感叹过,他有一名爱徒,可惜是个女娃,霁雪心想或许这样说了苏武定会让自己入内。如她所料,才一会的功夫,门童便打开门客气的带着她去了书房。
才进屋,苏武便对霁雪行了大礼,霁雪忙扶起苏武道:“苏大人不必如此,霁雪今日前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苏武起身见到霁雪先是愣了一下,他因为眼睛有些花了所以才见人就忙行礼,现在如此进距离,发现她年纪轻轻的,满肚子的疑惑,片刻才开口道:“草民已经被罢免了,公主不必如此客气,只是为何公主如今还是这般年轻,莫非你与太史令大人说的不是同一人?”
霁雪笑笑道:“我生病了,病了很多年,所以病好后就这样了,我的恩师确实是司马迁,他的女儿已嫁给杨敞为妻的司马英可以替我作证。
苏武听完,捋了捋胡须后问:“草民已不问世事了,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平安度日,今日公主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霁雪问:“您去匈奴的时候,我汉朝和亲匈奴的南宫公主可还健在?”
苏武惊讶的抬起头:“你问的可是景帝时期和亲的南宫公主?匈奴人口中的南宫大阏氏?”见霁雪轻轻点头,他回道:“早不在了!听闻那次漠北之战,卫青所部已经把那时候的伊稚斜单于给射杀了,而霍去病所部直捣匈奴王庭,南宫公主带着剩下的匈奴人远遁漠北以北,没过多少年就去世了,草民被扣留的时候匈奴已换了好几任单于了!”
霁雪听闻只是愣愣的坐着,那人是自己的母亲,出生就未见过她,从小心心念念想着母亲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想不到那个一生都在为大汉、为刘家天下而活的女人,死去的时候竟然只有这么点轻描淡写的描述。
苏武见霁雪不回话,小心的问:“公主可是身体不'炫'舒'书'服'网'?”
霁雪摇摇头:“关于南宫大阏氏的故事还有吗?”
苏武见霁雪流泪了,忙回:“没有了,扣留草民的单于是匈奴的另一皇族分支,再者草民一直在放牧,所以更多的草民也不知道了。”
这时,突然听门童禀报道:“主人,刘公子又来了。”
霁雪忙伸出头看,见刘病已从大门进来绕过花厅的走廊,正向书房走来,她忙擦了眼泪对苏武道:“还请苏老先生向刘病已保密我的身份,他若问起就告诉他是昔日老友的亲人,姓王!”
见苏武点头答应了,霁雪才匆匆出书房从后门离去。
第七三章 调戏
刘病已平时常拜访苏武,问苏武那些匈奴人的生活习俗还有异域的风土人情等,来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就开始什么都聊了,苏武很喜欢他的来访。
今日,他进书房前看到了霁雪的背影,于是和苏武聊天时也心不在焉的,确认了刚刚离去的是霁雪就匆匆告辞了。心想:莫非是因为之前自己的话太重了所以她来苏武这里求救了?只是苏武自从被免去官职后,也很窘迫,想着便忐忑的来到酒楼外。
傍晚,快到宵禁的时间了,酒楼里陆续有人出来了,但迟迟未见霁雪。
霁雪从苏武府上回来后心情不佳,所以做活的时候忘了时间。她出了酒楼见到刘病已时惊讶不已,只见刘病已急切的问:“出事了?怎么到这时候?”
霁雪没明白他等在这里是何意,只小心的回:“我帮他们洗碗了,所以耽搁了,平时没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
刘病已发现自己的语气太急切了,尴尬的低着头走了一段路,才回过头对霁雪道:“对不起!”
霁雪闻言,笑笑:“我能理解,没什么的!”
于是二人一路无语,到了刘病已家门口,他开口道:“我先送你回去吧!”霁雪轻轻点点头,心里美滋滋的想:看来这样的法子还是不错的。
到了许平君家门口,霁雪又开始学猫叫了,谁知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疑惑的和刘病已对视了一下,又叫了几声,突然“咣当”一声门开了,许母臃肿的身形挡在门口,而许平君小心的躲在在她身后为难的看着刘病已和霁雪。
许母淡笑道:“知道回来了?原先还以为你是哪个官家的女公子,谁知不但不是,还是个如此不知廉耻的人,都宵禁了还和男人厮混!”
她这一说,霁雪惊愕的抬头看着许母,只听许母讽刺道:“怎么?我说的有错?你在我家偷偷住了这么多天,我今日才知,可笑我还想着让你给平君介绍好婆家呢,想不到又来了个落魄贵族!”
许平君听了反驳道:“霁姐姐与我情同姐妹,娘能不能不说这样难听的话?”
许母轻“哼”一声道:“姐姐?她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想起你,你也别这么没出息,整天只会和这些落魄的人在一起!”
许平君愤愤的回道:“我的朋友总好过您交的那些只会背地里说人闲话的人!”
许母一听,恼道:“俗话说: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你瞧瞧他们两,一个落魄皇族一个落魄贵族!”
许平君还想再解释,刘病已淡淡的开口道:“许伯母若不想收留霁雪,那我们回去了,今夜多有叨扰还请见谅”说完牵起霁雪的手急急离去。
身后传来许平君的挽留声,还有许母的关门声,渐渐地周围一片寂静,走了一段路,刘病已才松开手,“对不起”“很抱歉!”二人齐齐开口。
霁雪笑笑道:“谢谢,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样回答许伯母那一番言论。”
刘病已叹了声气道:“我早已习惯了,没什么了。”
霁雪没回话,只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到了门口,刘病已道:“你若不嫌弃,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反正你日后也要回洛阳的,那样街坊邻舍的也没机会说闲话。”
霁雪心想巴之不得呢,但面上还淡定的跟着他进了门,最后他睡右边的书房,而霁雪睡左边的卧室,中间是堂屋,回屋前霁雪偷瞄了一眼他腰上的玉佩。
翌日清晨,霁雪早早的就出门了,倒也避免了尴尬,刘病已起床后看到厨房灶台上放着的大饼,望着大饼愣了很久,他已经多年没吃到别人准备的早餐了。
霁雪和往常一样下午早早的就洗完了,看到早上洗的那些已经干了,便忙着去收了起来,正在收床单的时候透过飞舞的布幔,她好像看到了昌邑王刘贺,忙停下手里的活,但是再次吹起时前面根本没人,摇摇头扯下竹竿上的床单然后小心的叠起放入身后的竹篮里,谁知之前叠好的那块不见了。
她纳闷的看了看周围,难道是有客人急用让小二给拿走了?正疑惑间听到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问道:“美人是不是在寻这东西?”
霁雪闻言转身,看到昌邑王刘贺一脸坏笑的倚在回廊的柱子上,而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块床单,她轻轻走近微幅一下身道:“还请公子还回民女的东西!”
谁知刘贺惊讶道:“本王方才还以为认错人了,真是你呀,怎么跑这地方来了?犯了什么事让皇叔给赶出宫了?”
霁雪听了只淡淡的回:“民女一直在此,不知王爷所言。”
刘贺见霁雪不承认,拿起床单问:“你说我要是把它撕破了,会怎样?”
霁雪淡淡的瞥了一眼答:“不会怎样,只是王爷千金之体犯不着和一介草民过不去吧?”
“是吗?”刘贺问着,开始慢慢的撕扯床单,“哗啦啦”一下一块布变成两块了。
霁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