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连忙紧紧搂紧她,“娘,娘。。。。。。。”话还没说,他竟是呜呜哭起来。
哭得她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哪出。“你别哭,阿清,兔子熟了没?”
“娘,我好害怕,你一直睡下去,不理我了。”阿清哭得成串成串的眼泪全留在她身体,全身颤抖,就是不肯放开她,怕一放开,人就不见了。
她也明白了,无奈地对头着黑黑的天空翻翻白眼,“阿清,我只是睡着了,太累了,你快拿兔子肉给我吃,我吃了就好了。”
阿清终于抬起头看她,眼泪还挂着脸颊上,“真的吗?”
“真的。”她无力地应了声,要是再让阿清这么摇她一回,再这么哭一回,她的骨头全得散架,衣服得全湿了。
他连忙找回乱丢旁边草堆里的兔子腿,递到她嘴边,“来,娘,你咬一口。”
闻着味道似乎是挺香的,她张开嘴,咬下一口,慢慢腾腾咀嚼着,味道还过得去。
阿清也不擦眼泪,对着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下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看着她咽下,又把兔子腿递到她面前,两个人就这样把整只兔子分食了个干净,才心满意足地相携躲在大树底下睡去,柴火很旺。
一夜到天亮,柴火已经熄灭了。
陈清卿揉揉眼睛,将躲在怀里的阿清给叫醒,林子里的鸟儿欢快地唱着歌,今天是个大晴天,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又得到阿清的不情愿,她还是自己吃了点,没要求他硬吃下去。
“前面就是一个小镇子。”她伸伸懒腰,示意阿清跟在身后。
陈清乖乖地拉住她的手,慢慢地跟着她走在崎岖的山路里,“娘,我们现在要去哪?”
她自然是回去春风客栈,却突然发现身后的阿清双手紧绷起来,不太妙地转身望向他,只见他双眼狠厉地瞪着某处,这种感觉令她又想起华山上的情景来,连忙将他揽住,“怎么了?阿清?”
阿清瞪着高处,手一指,“上面有人。”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身影,不由得暗叹,“包听听下来吧,你要是不再不下来,阿清肯定把你当坏人了。”
“我到是找了你们好久,才找到你们的。”包听听从树上下来,戒慎地离阿清好几步远,华山上的事她全部知晓,真恐怖,哪里还敢接近他半分。
陈清卿看了看阿清,觉得有点头疼,“现在都有什么样的消息了?”
阿清不太高兴,双眼瞪得大大的,双颊鼓起,狠狠地对着包听听。
包听听往后退一步,远远地站着,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他,自个儿也就四肢不全了,这样太可怕。“现在什么消息都有,乱得很,我估计屈无忌可能认出你的轻功了。”
“可能吧,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这世上要是有人认不出她的轻功才是有病,她使的独门轻功,鸟渡术,当时是太急了,根本没办法多想。
“你得找个地方躲躲。”包听听提了个建设性的意见,“除了春风客栈外,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我干吗得躲起来?”她将阿清拉回身后,疑惑地望着包听听慎重的样子,“我又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到华山派做了几天厨娘而已。”
“别人已经在传言是你杀了华山派掌门。”包听听很严肃地指出一个事来,“有些人真是嘴贱得没法子了。”
第十五章
陈清卿了然地点点头,“怕是屈无忌看出我的轻功路数。”天下闻名的渡鸟术,没人认出来才是奇怪的事,她撇撇嘴角,感觉自己是非常的无辜,怪只怪当初带了阿清上山,“华山派掌门到底是谁杀的,你有线索没?”
包听听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他们这对所谓的“娘俩”半步,免得一不小心经由阿清的手,她变成可怜的死人,而且是死无全尸,“不过很少人知道你现在春风客栈里,回去只要曾无艳不推你出门,还可以再躲上一段时间的。”
“要曾无艳不推我出门?”她听了这番话,觉得有点希望渺茫的样子,想一想曾无艳听到江湖传闻自己是杀死华山派掌门的人以及阿清杀了一干华山派子弟的事,恐怕会拿出扫帚赶他们走也说不定。
包听听戒慎地看了一眼在她心中已经等同于杀人魔的阿清,朝陈清卿做了个勾手的小动作,很是顺利地将她引到一边去,背对着阿清,压低了声音,附在她的耳边很小心地提了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建议:“为避免你惹祸上身,我觉得呀,你把你的这个便宜儿子推出去就行了,让华山派的人找他麻烦!”
陈清卿闻言,瞪大一双眼睛,朝后看向冲着自己露出依赖表情的阿清,心下一软,怎么都觉得狠不心下去做这等事,面色有难地看着出主意的人,“你看看他,就是个孩子,怎么能行?再说他又没有杀了华山派掌门,我这样做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包听听一副好心被雷劈的样子,双眼圆睁起来,样子看上去非常之可爱,一手插着腰,一手毫不留情地戳向她,“什么嘛,陈清卿,你装什么君子所为呀,还跟我讲江湖道义?你还有江湖道义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推别人出去顶罪的事又不是没有做过,你干嘛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来?真让人觉得奇怪!”
被她戳得一直往后退,陈清卿还来不及站稳脚步,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道黑影掠过来,直接冲着包听听而去,连忙警觉地使出渡鸟术,如疾电般一下子挡在她的面前。
包听听耳听得强劲的气流朝自己而来,竟是那边的阿清冲自己过来,瞧他眼里充血的样子,让她停在原地,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
出乎意料之外。
瞧见陈清卿挡在面前,阿清竟是迅速地收住去势,如猫般抱住她,琥珀色的眼瞳充满了甜蜜的感觉,“娘,她是坏人。”
饱受惊吓的包听听颓然跌倒在地,不在乎臀部与地面接触,愣愣地望着天空中高悬的太阳,然后才慢慢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满头全是冷汗,听着他说出来的话,不由得满脸布满黑线,扶着粗壮的树干如行动不便的老人般站起身来,不时地擦擦额头的冷汗!
庆幸自己拦住他,陈清卿微微叹口气,对着包听听抱歉地摇摇头,从碰到阿清开始,她好象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却是不忍心将他丢开,一点都不忍心。“她刚才在跟我开玩笑的。”她捧住阿清的脸,慎重地对他说道,“以后不要随便出手,听我的话。”
“嗯。”阿清很是干脆地就应承下来,清脆的声音响彻林梢,脑袋硬是往她的怀里挤,紧贴着她胸前的起伏处,双臂揽住她,两人之间亲密得不留一丝缝隙。
包听听看着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在她的怀里乖得像条小狗,有些瞠目结舌,小心地扶住自个儿差点往下掉的下巴,“你这样带着他算是怎么回事哦,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跟着你,你真打算不找个嫁了?”
还没等陈清卿说话,阿清已经困惑地提出问题来,他抬起头,以脸颊贴着她的脸,“娘,什么是打算找个人嫁了?”
她很困窘,好吧,她承认相较于十三四岁都已经嫁人的寻常人家小姑娘,目前她的年龄已经偏大了,算起来如她这般年纪的,大约都有十来岁的小孩子了吧,她想过嫁人的,只是没人敢娶她呀,江湖中,她是正道人士,却是名声不太好,没人敢娶!
包听听脑袋里转得飞快,知道只要有陈清卿在场,阿清的强大破坏力可以无视之,想到这个,她伸出手去欲拍阿清的背,半途中迅速地收回来,就怕被内力反弹回来,只好轻轻地拉拉他的衣袖,“阿清呀,你想知道什么是嫁人吗?”
阿清难得将注意力从陈清卿的身上扯出来,疑惑地望着她,“什么嫁人?”
“嫁人就是你娘他找了另外一个男人,就像你现在这样抱着她,然后你就不能像现在这么做!”包听听采用形象的举例说明,“以后他们会有孩子,会跟你一样叫她娘!”
“我不能抱娘?”阿清满脸迷茫地转回头望着陈清卿,似乎要在她的脸庞里寻找出一样东西来,焦急地喊道,“不行,我不要!我不要娘嫁人!”
包听听很是遗憾地将双手往两边一摊,冲陈清卿丢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娘总有一天要嫁人的,阿清呀,你还是早点做打算吧。”
陈清卿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阿清更加用力地抱住,如熊胖抱,半分都动弹不得,愣愣地瞪大眼睛,不知道阿清想干什么。
“不,娘,娘不要嫁人!”阿清狠狠地瞪了一眼包听听,然后吼出惊天动地的话来,“娘要嫁人,嫁给阿清就行了!”
包听听先是被射过来的一记狠瞪给吓得窜到一边去,下一秒就让这个震耳欲聋的话给吼得差点双耳失聪,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半天,耳朵里的嗡嗡声才退散开去,她朝着呆若木鸡的陈清卿看去,再一次证实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心里已经纠结成一团蜘蛛网!
陈清卿内力比较深一点,还是很好地顶住了阿清的吼声,经过最初的耸样后,她开始消化阿清话里的意思,然后很自然地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吼的孩子话,很是温和地拍拍阿清的双肩,“嗯嗯,你别激动!”
阿清却是依旧往她怀里钻,眼角的余光又是瞪向包听听,小声地嘟囔着,“娘,她是坏人!”
被称为娘的人,哭笑不得地任他往怀里钻,拖着这么个大家伙上路去,她一路走得辛苦万分,偏偏阿清哪里肯放开她,纠缠着一起慢慢上路。
包听听慢腾腾地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奇怪的一对“娘俩”,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实来,原来除了春风客栈里的曾无艳之外,还有一个阿清可以让陈清卿乖乖就范,“曾无艳肯定不会让你们回去的,你要不要跟着我办点事?”
“你能办什么破事?”陈清卿没有犹豫地丢下一句话,直接刺向她。
此话将以身为包打听家族传人而自傲的包听听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揪住此人的衣襟,狠狠地摇醒她的榆木脑袋,竟敢小看她的能力来,“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江湖人称白衣大侠的沈浪夜宿百花楼。”
白衣大侠,因喜着一身白衣而名闻于江湖,得了此名号,听说前几年已经娶了南宫世家的独生女儿为妻,目前已经升任为南宫家的家主,江湖传言,此人相交满天下,为人豪爽,夫妻感情甚好。
陈清卿停下了脚步,脑海里出现一个白衣飘飘的影像来,然后想象着名满江湖的白衣大侠从百花楼的后门里出来时一脸惬意的猥琐模样,不由得抖了抖身子,人模狗样,无不是如此呀!“你既然有消息,直接在《江湖名录》里提上一笑不就是了?”
阿清跟着她停下脚步,换了个姿势,从身后将她搂住,高大纤瘦的身体从后面贴着她,下巴靠着她的肩头,半眯起琥珀色的眼瞳,像个安静的小猫咪般。
“哪有这么简单!”包听听摆出一个严正义辞的表情来,与她的娃娃脸一结合,显得特别的奇异,“但凡消息,自古以来,我们家都是小心仔细地研究再研究,直到消息确认无误后才会在《江湖名录》里发表,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们包打听家族在江湖中的地位才会屹立不倒。。。。。。”
“你说吧,我在你的计划里需要做什么?”陈清卿可没兴趣听她讲一大堆的包打听家族史,连忙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快点说吧,你不快点,我会改变主意的。”
她很快地想了一下,的确暂时不能回去春风客栈,怎么说曾无艳跟她也算是亲戚,总不能把麻烦带回去,做人怎么着也得厚道点吧,她难得地从脑袋里找出一个一直没用过的词来,厚道!
包听听看着几乎已经融合为一体的两人,一手摊开,一手的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手面,“你去百花楼,依你的轻功,恐怕沈浪不会发现有人在跟踪吧,你可以轻易地帮我证实一下此事是真是假,好让我的《江湖名录》尽快地到达每个人的手中。”
第十六章
天色很暗,这是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
“娘,阿清好困。”
软软的声音出自于阿清,他与陈清卿躲在南宫世家外一棵高大的树里,藉着树的稠密树枝藏身,依靠着大树的高度,将南宫世家里的个个旮旮角角都看个通通透透。
陈清卿头上戴着竹条扎成的竹环,以手掩住又一次从嘴里冒出来的大大哈欠,满眼里全是困意,恨不得就着树枝睡去,几天来都是昼伏夜出,她还是没能习惯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一手搭上阿清的背,又是掩不住的一个大哈欠。
阿清跟她一样的装扮,头上戴着她亲自弄成的竹环,乖巧地与她躲在树里,不时拿脑袋磨蹭着她的肩膀,眼睛没什么精神地半眯着。
夜已经很深了。
南宫世家里个个院落里的灯火全部熄灭。
就在陈清卿以为今夜里又要空守一晚,预备向包听听回报说,她的消息纯属子虚乌有之事时,她的面色一变,露出喜色来,看着从主院落里出来的人影,瞧那身形,不是白衣大侠沈浪,又会是哪位?
“娘,有人出来了。”阿清兴奋地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意图就追过去。
被他的双唇触到耳垂,她还来不及推开他过于靠近的脑袋,就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动作迅速地拉住他,两人伏在树里,不发出一点声音,看着沈浪没从大门出去,直接就是几个纵身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有奸情!
果然是有奸情!
陈清卿双眼发亮,这才抓着阿清从树里飞出,如箭般疾速地追过去,瞧着沈浪去的方向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一个消息:此路通向百花楼!
她的心开始发热起来,觉得包打听此种职业似乎很有前途,凭着从包听听处加强过的追踪术,她很小心地远远地跟随着夜出的沈浪,阿清学着她的样子,不发出一点声音。
百花楼,号称第一大青楼,没有哪家青楼敢在百花楼面前端起架子。
百花楼,有一套很隐秘的保护客人身份的措施,以避免暴露有些权贵的身份,更是保护一些有家有妻室的客人们的隐私,以便于他们能够时常来捧场,而不至于让家中妻子发现。
眼睁睁地看着沈浪进入百花楼,由专门迎接的人带入一座小楼里,陈清卿对着没有月亮跟星星的夜空思索了好久,才想出一个办法来,带着拖油瓶阿清,在不心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隔空将小楼下的两个守卫给点了穴道,让他们昏迷过去。
早已经换上百花楼守卫之必备服饰的两人连忙将昏迷的守卫拖入暗处里藏好,小心地查探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夜已深,没有人走动时,便蹑手蹑脚地靠近纸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