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修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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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罗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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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冷秋在他们离开之后,朝青衣人敛衽道:“多蒙相公搭救,贱妾在此谢过?”

“姑娘不必多礼。”青衣人目光凝注在白冷秋脸上,沉声道:“其实用不着在下出手,姑娘也可以应付得了这几个江湖败类,在下只是多此一举而己。”

白冷秋微讶,道:“相公何出此言?”

青衣人道:“姑娘身怀绝技,只是深藏不露而已,在下出手,岂非多事?”

白冷秋深深望了他一眼,既未承认,也未加以否认,只是说道:“相公,请进舱来,容贱妾奉敬水酒一杯,以表谢忱。”

青衣人道:“多谢姑娘相邀,不过在下想要告辞。”

白冷秋似未料到他会说出告辞的话来,微微一怔,忙道:“相公,请留步。”

青衣人已转过身去,闻声住脚,道:“姑娘尚有何事?”

白冷秋道:“请恕贱妾冒昧,若是我记忆不错,这两天相公你是站在河边一直望着此舟……”“不错!”青衣人道:“这两天以来,我一直想找机会见一见你。”

白冷秋脸颊一红,道:“那么为何相公在登舟之后,见到贱妾就要离去?莫非贱妾容貌拙劣,不堪相公入目,故……”青衣人道:“姑娘错了,以姑娘绝世之姿,在下跋涉江湖两年之久,也从未见过有胜过姑娘之人,何能说不堪入目?”

白冷秋道:“既是如此,相公何以……”青衣人道:“只因在下身有要事,不愿在此多加逗留……”他的话声稍顿,道:“姑娘身怀绝技,具有天人之姿,居于秦淮河边,必然有所图谋,在下不愿更深一层了解,以免耽误自己之事。”

白冷秋幽然一笑,道:“相公洞察人情,想必也是身受人间诸般苦痛,你我既是同病相怜,同饮一杯又有何妨?”

青衣人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白冷秋接着道:“这只是表示我的感激之情,相公你……”整个南京城里,有多少富贾财豪,想尽办法,也不能够得白冷秋应允进入舱中,饮上一杯水酒。

如今她却用这种请求的口吻来邀请青衣人入内同饮,此事若是让他们见到,只伯没有人会相信。

青衣人目光一扫,这才发现就如此一会工夫,岸上桥边已聚了好多的游人,他们翘首向这边望来,显然是惊奇于白冷秋的现身舱外,并且跟这么一个落魄的人说话……他淡然一笑,道:“好吧!叼扰一杯水酒了。”

白冷秋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相公请……”青衣人不再客套,昂然走了进去。

他在这两天中,每天最少有两个时刻在岸边向画舫这边观看,每天见到的都是珠帘深垂,灯光隐约,只见人影,不见有人出来。

此刻,当他随着白冷秋进入舱里时,他才发现里面的地方之大,布置之富丽,远远超过他的想像之外。

并且在那华丽的舱房里,只有刚才那个身穿紫衣的少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了。

那个紫衣少女正在厅里摆着菜肴,一张圆桌之上,盘盘碟碟,摆置有七八种菜肴之多,全都是精致可口,色泽美丽的江南小菜,未曾举箸便已闻到一股芳香,与岸边竹棚里的粗俗饭菜相较,大为不同。

更何况舱中布置华丽,那些盛菜的盘碟全是上好的江西景德磁器,更有美人陪饮,红袖添酒,与方才竹棚小店的吵杂情形相较,几有天壤之别。

“紫鹃!”白冷秋道:“你去把舱底的陈年竹叶青拿出来……”“不用客气了。”青衣人道:“在下已经用过晚饭,且不善饮酒,姑娘不必准备了。”

紫鹃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道:“可是我们姑娘已经……”“紫鹃,叫他们把酒菜撤下!”白冷秋道:“你去泡两壶好茶来,我要与……”她的话声稍顿,对青衣人道:“相公,贱妾承蒙施以援手,尚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在下金白羽。”青衣人道:“姑娘不必客气了,在下马上就要走了。”

第三回红粉飘零

白冷秋秀眉微蹙道:“相公你如此匆忙便要离去,莫非是认为贱妾身居秦淮之畔,操此贱业……”“姑娘错了!”金白羽道:“在下不用隐瞒,我身怀血海深仇,飘泊江湖两载,时刻末忘大仇未报,跋涉万里河山,为的便是早日寻到仇人索回血债,大仇未报之前,在下绝不愿牵涉到他人的恩仇之内!”

他的脸色沉肃,继续道:“若是在下料想不错的话,姑娘你寄身秦淮河边,定有一番苦衷,在下不愿过于深知,以免……”白冷秋凄然一笑道:“贱妾并无要相公相助之意,只是……”金白羽没等她说完话,抱了抱拳,道:“请恕在下直言,有所失礼,尚请原宥,在下告辞了。”

白冷秋见到他转身要走,忙道:“金相公,请留步。”

金白羽冷冷道:“姑娘尚有什么吩咐吗?”

白冷秋道:“贱妾很能了解相公心情,只是方才相公施以援手,贱妾只是想请相公稍留片刻……”“区区小事,不必挂齿!”金白羽道:“何况就算在下不出面,姑娘你也可以应付得了那几个江湖小丑。”

“相公真是如此绝情?”

白冷秋幽幽道:“就是留下来饮一杯茶的工夫都没有?”

金白羽咬紧了嘴唇,没有出声。

紫鹃突然朝金白羽跪了下来,道:“金公子,小婢尚未答谢搭救之恩,请容婢子一拜……”金白羽一见紫鹃跪下,顿时显得手忙脚乱,不知是伸手扶起她好,还是就此任她跪拜下去。

他皱了皱眉,闪身挪开几步,道:“紫鹃姑娘,请不必如此多礼……”紫鹃叩一个头,道:“金公子,请留下片刘,容小婢烹茗相敬,以表心中谢忱,不然婢子心中难安,再也不站起来了……”金白羽叹了口气,道:“唉!在下一介武夫,你们又何必……”白冷秋嘴角呈现一丝笑意,忙道:“紫鹃,你起来吧,金公子已经答应留下了。”

紫鹃高兴地站了起来,深深的朝金白羽一福,道:“多谢公子赏脸。”

金白羽苦笑了下,道:“其实我留在这儿是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不晓得我……”白冷秋道:“公子不必这么说了,贱妾答应不问有关公子的身世……”“唉!”金白羽叹了口气,道:“这又何必呢?”

白冷秋道:“请公子随贱妾到书房去……”金白羽欠了欠身,道:“姑娘请……”白冷秋还没说话,紫鹃接道:“金公子,婢子带路。”

她领着金白羽进入里舱,沿着长长的通道,拐进右首的一间房里。

她站在门边,掀起了帘子,道:“公子请……”金白羽不再客气,走了进去。

白冷秋随在他的身后,也跟着走进书房。

紫鹃在她进去的时候,挤了下眼,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白冷秋的脸突然一红,轻啐一声,道:“紫鹃,你还不快去烹茶?”

紫鹃拖长了声音,道:“是……小姐……”她朝金白羽的背影指了指,又做了个鬼脸,这才轻笑一声,向舱后行去。

金白羽走进这间书房,举目一看,只见琳琅满目,书籍堆积如海,一股书香之气扑鼻而来。

他的目光在书柜上溜了一圈,发现无论三孛九丘,轻史子集,诗词典籍,几乎应有尽有。

那些书籍都是经过整理,按照类别,排列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使人在很短时间之内,便可找到所要阅读的书籍。

白冷秋进入书房,只见金白羽目光在书堆里浏览不停,脸上呈现起欣羡的神情,于是微微一笑,道:“公子请坐。”

金白羽收回视线,脸上又回复原先的冷漠,微一颔首,在长榻上坐下来。

白冷秋姗姗的走到长榻上的另外一端坐下,微笑着道:“贱妾乃是俗人,收集之书,全是随兴所至,恐怕难挡大驾法眼……”金白羽道:“姑娘太过客气,在下久闻姑娘之名,原以为乃是传闻之言,今日一见,果非虚假,在下实有不及……”白冷秋道:“公子过奖了。”

她微微一笑,道:“听公子的口音,乃是中州人士,不知这次到金陵来是……”金白羽冷冷道:“在下方才曾经说过,绝不过问姑娘你的身世,也不希望姑娘你……”“贱妾只是好奇而已!”白冷秋似乎已经习惯他的冷漠,依然微笑着道:“公子先别生气,请你把窗帘掀起来看一看?”

金白羽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反手掀开身侧的翠绿色窗帘,朝外面望去。

窗外,是一片澄清的河水,色呈碧绿,显得异常的平静,再向远处望去,便是岸边嚣闹的人群和低矮的竹棚。

金白羽很快地放下了窗帘,道:“姑娘曾见过在下立在河边?”

白冷秋颔首道:“贱妾每日都要在此房中读书一个时辰,自前日开始,便见到公子你站在河边向这边望来。”

她微微一笑,继续道:“公子虽然衣着朴素,然而立在岸边,置身人群之中,有如鹤立鸡群,山峙平野,贱妾岂会没有见到?尤其使贱妾好奇的是:公子你一直目不转瞬的朝绮罗春望来,每次站立达一两个时辰之久,方始离去,贱妾本来预备在今晚命紫鹃请公子上船,凑巧……”金白羽淡然一笑,道:“白姑娘,你想知道在下为何立在河边的原因?”

白冷秋道:“愿闻公子相告。”

金白羽道:“在下只是想一见姑娘而已。”

白冷秋脸色微微一红,道:“是否贱妾不堪公子入目,所以一见之下,便想离去?”

金白羽见她脸上似有愠色,摇了摇头道:“姑娘误会了,这如同在下误以为姑娘是在下的胞妹一样。”

白冷秋微微一怔,道:“金公子,请恕贱妾多言,不知令妹……”“我跟她在六年前就失散了!”金白羽沉声道:“这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她,无时无刻不在找寻她的下落,可是始终没有找到……”白冷秋不明白金白羽如何会跟他的妹妹失散,但是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可以想像到他在见到自己并非他的妹妹时,心中的失望之情,该是何等深沉……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有点了解他了,也释去心中的芥蒂!

事实上,她身世凄零,寄身在秦淮河畔,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她对于接待客人,订有很高的标准,若非饱学之上,仕绅之辈,绝难一入绮罗春。

所以当她在金白羽冷漠相待时,她的面上虽没什么: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此刻,当她望着眼前这个黑眸中深藏着哀痛、脸色冷漠如冰的年轻人,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他了。

她默然片刻,柔声道:“金公子,令妹与你失散的事……”金白羽突然喝道:“不谈这个事好不好?”

白冷秋愕然的望了他一下,垂下头来,幽幽一叹,道:“每一个人都有他的苦衷,公子你的身世固然凄苦,贱妾又何尝不可怜?”

金白羽怔怔地望着她,嘴唇蠕动了一下,道:“白枯娘,请恕在下失礼,在下不是有意……”白冷秋道:“贱妾能够了解公子的心情!”

“了解?”金白羽长笑一声,道:“天下又有谁能了解我,哪个人的父亲被杀,母亲被辱,田庄被焚,妹妹被劫?哪个人曾经行乞四处,曾经到处遭人白眼……”“公子!”白冷秋道:“请你冷静一点。”

金白羽目光呆凝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好半晌才长吸口气,回复原有的冷漠。

他朝白冷秋抱了抱拳,站起来,道:“白姑娘,请恕在下失态,我想我该定了。”

“且慢!”白冷秋道:“公子你还没有喝茶呢!”

金白羽道:“多谢了!”

白冷秋见他要走,皱了皱眉,道:“金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金白羽问道:“什么话?”

白冷秋道:“公子请坐下再说。”

金白羽摇了摇头,道:“白姑娘,在下多留在这儿一刻,所惹的麻烦便多上一分……”白冷秋突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你怕我?”

金白羽诧异地道:“怕你?在下不懂此话何意。”

白冷秋道:“公子既然不是怕我,为何急着要定?你以为我一定要请你帮忙我?你以为……”金白羽见她愈说愈是激动,好几次想要说话,欲言又止,到后来只摇了摇头,默然的向舱外行去……白冷秋道:“你定,你定,我一辈子也不愿再见到你了……”她的话未说完,已掩脸哭了起来。

口口口

金白羽已经走到门口,听得身后传来白冷秋的哭泣之声,脚下停顿了下来,终于头也没回,向外行去。

他刚定到通道口,已见到紫鹃手捧茶具而来。

紫鹃愣了一下,道:“金公子,你……”金白羽道:“在下要走了,请代向令小姐道歉,说在下……”他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举步向舱外走去。

紫鹃抢前几步,拦住了他,道:“公子,你怎么能就此离去?”

金白羽苦笑了下,道:“在下飘泊天涯,到处为家,留在此处作什么?”

紫鹃道:“公子,你能下能听婢子一言?”

金白羽看到她一脸恳求之色,苦笑了下,道:“姑娘还有什么话好说?”

紫鹃道:“我们小姐身世非常可怜,她之寄居在此地,只是为了要替我们老大人报仇,你可曾听过铁面御史白信大人之名?”

金白羽肃然道:“白姑娘是白大人的……”“白大人就是我们小姐的亲生父亲。”紫鹃说道:“他一生为官清正,却遭奸臣陷害,诬陷他老人家,所幸皇上念他老人家有功,这才判个解职而归,谁知白大人在返回家乡之际,又遭到匪徒狙击而死,那万恶奸贼还不放过白家,又……”金白羽打断了她的话,道:“紫鹃,你不要再说了。”

紫鹃道:“我们小姐身受万般苦痛,在这儿高张艳帜,只为了替父报仇,她一生之中,从未对任何男人假以颜色,唯独对公子你另眼有加……。”

金白羽道:“我不是不晓得她的好意,我所怕的也就是这个,可是……”紫鹃道:“公子,无论你有什么困难,你绝下能就此一走了之,使得小姐终身都……”金白羽轻叹一声道:“紫鹃姑娘,你不必再说了,在下这就回去就是了。”

紫鹃喜出望外,欠了欠身道:“多谢公子。”

金白羽转身走回书房,只见白冷秋伏在茶几上仍在啜泣不止。

他搓了搓手,道:“白姑娘……”

白冷秋依然伏几轻泣,没有理会他的呼唤。

金白羽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紫鹃在他身后推了推,朝白冷秋呶了呶嘴。

金白羽道:“白姑娘,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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