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修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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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罗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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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奇只见金白羽目光冰冷,有如两枝利刃穿心而入,他的心头一寒,赶紧闭住了嘴。

金白羽冷冷瞪了他一眼,道:“顾子奇,你仗着金狮镖局之势,广结权贵,横行北京,今天竟敢到秦淮河来撒野,你碰到了在下,也算是你遇到了煞神了……”“白额虎”秦庸的坐位就靠近舱门,距离金白羽最近,他倏地大喝一声,道:“好个利嘴小子,老子要致训教训你一顿……”他在喝声之中,拔出吴钩剑,一式“夜叉探海”,朝金白羽小腹攻来。

他以为自己距离对方仅仅数尺,这一突然出手,金白羽定然难以防备,一剑就可以将之杀死无疑。所以他这一剑攻出,把全身的力道一齐用了出来,恨不得把金白羽身上穿个洞。

哪知他的喝声未了,突然觉得吴钩剑一滑,竟然从对方身旁滑刺而过,力道顿时使个空。

他心中一惊,已知不妙,待要刹住身子,收回力道,哪里来得及了,只觉背心被金白羽按了一下,一股强霸无比的力道传进体内,震得他的心脉顿时断裂殆荆舱中各人只见金白羽站在原地不动,“白额虎”秦庸却没能一剑将他刺着,反而继续向前冲去。

这一下就等于把他的全身要害,一齐送到对方的手里,任由宰割!

顾子奇和曾云鹤晓得不妙,没来得及出手,秦庸已吐出一口鲜血,冲出舱外,扑倒在舱板之上。

以他们的眼光和武功,只看清楚金白羽一掌按在秦庸的身上,竟没有能看到金白羽是如何使对方一剑落空。

他们两人相望一眼,一齐立了起来。

“卷毛虎”吴勇和秦庸是结拜的兄弟,他眼见秦庸吐血倒地,心中急忿之下,再也不想其他,大吼一声,拔出双鞭飞舞着冲了上去。

顾子奇脸色一变,道:“吴勇,不可……”他正要出言阻止,却已见到那重重的鞭影一敛,吴勇手里的双鞭不知怎的到了金白羽的手里。

他大吃一惊,只见金白羽一手持鞭,一手抓着吴勇,冷哼声中,反手往后一抛。

舱外传来噗通两声,想是吴勇和他的双鞭都已落进河里去。

顾子奇脸孔涨得通红,心中又怒又气,霍地拔出腰中长剑,道:“小子,在下不自量力,倒要见识你的高明手法!”

“拳剑双绝”曾云鹤一把将他拉住,道:“舱中不是动手的地方,我们到岸上去……”顾子奇望了白冷伙一眼,道:“对,惊扰了白姑娘也不好。”

他扬了扬手里的长剑,道:“小子,你若是有种,我们到岸上去较量较量剑法……”“你这种人还配谈剑法吗?”金白羽冷笑一声道:“我要让你们今天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剑法,你们死也可以瞑目了!”

说着,他转身走出了船舱。

他的样子悠闲之极,哪像是正要与人作生死搏斗之人?就眼在散步吟诗的文人一样,全然没有防护到身后的空门。

“拳剑双绝”曾云鹤乃是武当高徒,拳剑两道确有独到的功夫,与“九头金狮”顾扬武是忘年之交。

这次金狮镖局承保一椿数额很大的珠宝从北京到杭州,客人所出的保镖费用很高,“九头金狮”顾扬武需要坐镇北京,唯恐顾子奇经验不够,这才把曾云鹤请来相助。

他的江湖经验较之顾子奇丰富得多了,一见金白羽缓步行出舱外,全然没有防备身后的空门,心头的警戒之念更加提高,生恐对方会有什么特殊的杀手。

他脸色凝重,右手按在剑柄之上,斜侧着身子,抢在顾子奇的前面,跟在金白羽的身后,走出了舱门。

顾子奇望见金白羽摆出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恨不得拔剑将他的背心开个洞。

然而,在白冷秋的面前,像这从人背后偷袭的卑鄙行为,他是绝对不敢施展出来。

他向白冷秋抱了抱拳道:“白姑娘,请你稍候片刻,当可见到在下效当年关云长温酒斩颜良之壮举……”白冷秋拾起头来道:“顾公子,不知你愿不愿意听贱妾一言?”

顾子奇道:“有什么事,姑娘请说就是了!”

白冷秋道:“公子年纪很轻,犹有远大前程,又何苦送命于此?依贱妾之见,还是速速离此吧!”

顾子奇还以为白冷秋是要替金白羽求情,心里正充满了酸溜溜的感觉,哪知听到的却是一句反话。

顿时,他的心中怒火与妒火交燃而起,俊秀的脸孔都已变了形。

他沉声道:“白姑娘,单凭你这句话,我今天就非杀了他不可!”

他紧了紧手里的长剑,气冲冲的走到舱外。

在船板之上,金白羽和曾云鹤两人正相隔八尺,凝目相望,曾云鹤摆出了武当长拳的架式,凝神静气的准备着出手。

顾子奇见金白羽依然气定神闲的站着,冰冷有如石块刻成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若非他身上的那袭青袍在夜里不住飘动,真会使人误会他并非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一尊石像。

顾子奇满腔怒气的走出舱门,一见金白羽这副冷静沉肃,屹立如山的神态,激动的情绪也跟着冷静下来。

他的骄傲放纵,固然是仗著“九头金狮”顾扬武的威名,其实本身的武功造诣,却也并非寻常的武林人士所能相比。

在他冲动的时候,他可能胡作非为,意气行事,但是等他冷静下来时,他便要慎重考虑一下后果了。

当他想到金白羽那悄如鬼魅的身法,和方才对付太行五虎时的两招又狠又快的杀手时,他的心里禁不住一阵惊凛。

他默然立在舱门暗暗思忖道:“这次爹爹托我这重责,保了那么巨额的一趟珠宝,从北京到杭州去,临行前还叮属过我,要特别慎重,千万不可多惹是非,偏偏吴勇这厮……”他的心中萌起了后悔之意,正在暗忖之际,突然觉得一股森寒的杀气涌了过来。

目光一闪,他已见到曾云鹤左手捏着剑诀,右手不知何时已拔出了长剑,斜斜指着金白羽。

从他微微颤动的长剑上,可以看出他把整个的精神凝注在剥上,等待的就是拚命的一击。

第五回青衣修罗

顾子奇深知曾云鹤的武功,见他从空拳赤手下,突然拔出长剑,不由得既吃惊又高兴。

他所吃惊的是以曾云鹤的武功造诣和江湖的声名,面对那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青衣人,竟然摆好了拳法架式,无法施出一招,逼得非要拔剑不可。

由此可以见到那青衣人的一身武功的确莫测高深,难以抵挡。

然而他同时也晓得曾云鹤出身武当,为当今武当派俗家弟子中剑法最高的人。

武当以内功气脉悠长与剑法深邃精博而传诵于世,在九大门派中,乃是跟少林同执武林的牛耳,居于四大剑派之首席。

曾云鹤出身武当,在剑法上自然有独到的功夫,只要他肯拔剑,大概那年纪轻轻的青衣人定然难过此劫。

顾子奇扬起了笑意,忖道:“这小子身法再怪,功夫再好,他的年龄到底还轻,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剑,在剑法上的造诣也比不过练剑多年的曾先生……”他想到这里,觉得心上的压力减低不少,已可以分神四处顾盼。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来时听到的画舫乐声早已经消逝,许多原先泊在岸边的画舫都划到河心下锚,岸上靠近竹棚之处,一片黑压压的,许多人站在棚边向这边望来。

他的目光仅是朝远处望了一下,便收转回来。

因为他发现曾云鹤,立刻便看到那声名赫赫的武当高手,额头上竟不晓得为何冒出了汗珠。

心头一凛,他跨前一步,道:“曾先生,你……”曾云鹤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收回了斜扬的剑诀,让左手平置胸口,沉声道:“尊驾武功惊人,区区深为佩服,不知尊驾贵姓大名?也好容区区记在心头,他日有缘,当再领敦尊驾高招。”

他自出舱之后,便一直与金白羽对峙着,不像顾子奇那样能置身远处,是以尝到了有生以来从未尝过的滋味。

他方才摆出了举式,本想将金白羽伤于拳下,以消心头之恨。

哪知金白羽峙立如山,看似全无防备,其实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空隙可以容他出手攻入。

他一连换了几个手法,不但无法展开攻势,反而觉得对方的气势愈来愈强韧,有似一堵无形的铁墙,暗暗的涌了过来。

在这种情形下,他逼得只好拔出长剑来,抵御那股无形的压力,企图从对方忍耐不住,抢先出手的情形下,取得一线先机,削减那份无形的压力。

武当剑法乃是内家的剑法,讲究的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也就是一种上乘的忍耐功夫,是要等到敌方忍耐不住,抢先进攻,才从其中破隙乘机,置敌于死。

因为任何一种招式,都有其破绽所在,尤其在动的时候,这个破绽便会显露出来,变成致命的弱点,曾云鹤就是等待着这个机会的到来,才持剑未动。

然而金白羽的年纪比他轻得多,忍耐的功夫,却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之外,虽是眼见他手持长剑,却依然屹立不动。

那股无形的气势,随着两人对峙的时间愈长,渐渐的愈是强韧,到了后来,又跟方才一样,逼得他有一种有气都难喘的感觉。

他眼见情势对自己愈来愈是不利,所以才退了一步,说出那等话来。

在他的身分说来,他那句话很明白的表示自己并非对方的敌手,愿意就此罢手,将这件事留待他日解决。

岂知金白羽却是根本不卖他的账,对于他的话,完全不作表示。

曾云鹤脸上神色一变,心底仿佛被对方重重的戮了一刀,使他的自尊受到了最重的伤害。

他只觉胸中的怒火焚烧,热血沸腾,再也无法忍耐。

不过他在盛怒之下,却也明白自己此时若是贸然进攻,很可能露出了武当剑法的弱点,招致杀身之害,因而他并没有贸然出剑。

就在此时,他只听金白羽沉声道:“你既是这么说,我也不为已甚,你们把剑留下走吧!”

曾云鹤倏然发现金白羽在说话之时,身外所受的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经消失。

他等了许久,都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机会,如今在盛怒之下,眼见对方全无防范之意,岂能就此轻易放过?

但听他倏然大喝一声,舞起一幢剑光,连人带剑,平贴船板,急跃而去。

有似一道光晕突然爆裂开来,他在攻到金白羽身前之时,剑刃成双道,将对方胸前的几处死穴一齐罩祝他这下突下杀手,所施的乃是武当剑法中攻势最强的“乱披风剑法”,招招相叠,直如长江大河般汹涌而至,使人无法阻遏。

他自己晓得这式剑法的厉害之处,再加上盛怒之下,气势极为雄浑,依他的想法,此刻就算对方的武功较自己要高一成,也无法逃避得了。

就算金白羽能够逃过第一剑,紧跟在后面的招招杀手,将使他的气势愈凝愈强,他会居于先机中,置对方于必死之地。

谁知金白羽的武功高出他所想像之外,身法之奇,尤其不可思议,在这么炽密的剑光之下,依然能够闪避开去。

剑光闪烁,白虹千条,在淡淡的灯光映照下,一条青色人影飘飞而起,金白羽竟在剑尖触体的刹那,飞闪掠开。

也不知他用的什么身法,整个身躯仿佛是粘在曾云鹤剑尖上的一片树叶,在炽盛的剑光下飞舞着……顾子奇置身局外,看得清楚,不由他骇然大惊,弄不清楚金白羽施的是什么身法,竟似一片树叶在狂风中飞舞,像曾云鹤那种泼辣的剑法都无法伤得了他。

他在惊凛之际,正在犹疑看是否要挺剑上去,助曾云鹤一臂之力,已见到翻卷的剑光倏然—变,从强厉之极的攻势,改为守势。

这显然是曾云鹤在抢攻无效之后,逼不得已,才改为守势,想要看出对方施用什么身法,好改变剑路。

哪知就在曾云鹤剑路一变,从攻势换为守势的刹那,顾子奇只见金白羽青袍飞扬,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枝已断去一截剑刃的短剑。

那枝断剑发出一道青色的光华,从白虹里突破而入,将一幢剑幕绞碎,跟着便是一声惨叫,曾云鹤已浴血倒下。

从金白羽取出那枝断剑,直到曾云鹤倒地,只不过是一瞬之间的工夫,顾子奇若非亲眼看见,只怕也不会相信名满江湖的“拳剑双绝”曾云鹤竟是那等的不堪一击,就如一个稻草人,遇到一阵强风,便仆倒地上。

他在震愕之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摇了下头,凝神望去,只见金白羽满脸寒霜,手持断剑站立船头,曾云鹤却倒在他身前不远的船板上。

他被眼前所见的这一幕吓得都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就在这时,他见到倒在船板上,满身浴着鲜血的曾云鹤从血中撑起了身,哑声道:“朋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青衣修罗……”金白羽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闻声微微颔首,道:“江湖上是有人这么称呼我!”

曾云鹤枯涩地笑一下喘着气道:“遇到了你,我……我总算死得瞑目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那支撑住身躯的右手已经无力地软了下来,整个身躯重又倒在血泊里,再也不动一下,显然是已经死了。

顾子奇在听到曾云鹤临死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才想起了最近江湖上传言出了一个身穿一袭青衫,手持一柄摧金断钢的断剑,武功高不可测的年轻人之事。

由于那个青衣人行踪飘忽不定,武功高不可测,行事不分善恶,手段毒辣之极,对于正邪两道都不卖账,所以被江湖上称为“青衣修罗”。

青衣修罗出现江湖,还是近一两年的事,关于他的传闻已有很多了,尤其是最使人觉得奇怪的是他的武功路数和他手里的那柄断剑。

这两年以来,正邪两道,遭他杀害的不在少数,逃过性命的也不少,但是没人能够说出他的武功是属于哪一门派,究竟是由何人所传。

至于他手里的那枝断剑,更是费人猜疑,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枝斩金断钢的利剑,究竟是为何断为两截?难道天下还有更利的剑?

这一切的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够解答出来,因而也就使得青衣修罗之名变得更为神秘,而被人将他跟魔道中三个绝顶高手九天神魔、阴山神魔和食人魔尊同列为四大魔道尊者。

这些传言,顾子奇从江湖人士来往中听得不少,由于九天神魔等人都是数年难得一见的神秘人物,他们行踪飘忽,无人能测,所以他根本就没把这个面目英俊,却又冷酷的青衣人想像到是四大魔道尊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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