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生气,就像一口枯井,他们都是站在井底的人,永远暗无天日。
这时,门口传来德公公的声音:“皇上,班戈大人求见。”
“班戈!?”德玧一愣,此人曾是先皇的宠臣,可是因生性好强得罪了当时的权贵被连累下狱,本来难逃一死,可老皇帝看出此人是个帅才,尤其在带兵打仗上,故意让当时还是太子的德玧将他收为己用,果然此人义气,当年各部风云四起,狼烟遍卷天下时,此人在战场上不畏生死,几次在最危险的时候救过自己性命,现在天下太平了,德玧让他做了大官,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族,可正因为如此,他能得到很多人得不到的信息,此人就是他埋在百官中的密探——用来监视文武百官的。此时班戈星夜进宫,难道……他来不及多想:“速速传来!”
“臣,班戈见过皇帝陛下,万岁万岁……”班戈的话未完,德玧已从座位上下来,亲自扶起他道:“爱卿无需多礼,此处就你我二人,虽名为君臣,实际上你还是朕的救命恩人呢!”
“臣惶恐!”班戈激动的说:“微臣只是在宫外替皇上跑腿办差的。”
德玧笑道:“好了好了,你我还客气什么啊!说说,这么晚来见朕,应该不是来找朕谈心吧?宫外出什么事情了?”
“是,是……”班戈‘是’了半天,就是吞吞吐吐没有把话说出来,德玧脸色一变道:“爱卿啊~朕不是说过,朕欣赏就欣赏你的直性子,若是连你也遮三避四的,那朕这个皇帝可就什么真心话也听不到啊!”他长长一叹。
班戈吓得立马又跪了下去道:“微臣不敢,事情是这样的……”原来他正在营地练兵,可是隐约看见卓家手下的黑骑兵出现异常调动,他留了个心眼,怕是宫内有了什么变化,于是想带令出营,却被几个黑骑兵拦下,若不是卓不凡识得他是大司卫,只怕此刻他已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拿下砍了,就这样他借口有紧急军情,骗过卓不凡后就飞马进宫,一路上他发现宫中侍卫均被调岗,重要关卡全是生面孔,这让他更是心惊肉跳。
德玧有些疑惑,他回到龙座上,单手支住额头,远儿倒底要做什么?
“皇上!六皇子此举大大有背常理,不得不防啊——皇上!”班戈紧张万分说。看皇上犹豫的神色,他不由更加忧心,这分明是宫变的前兆嘛!
德玧却笑了:“爱卿啊,今日怕是你多心了,远儿他……”
“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更何况六皇子和您……”班戈已然察觉自己说错话,忙跪下请罪道:“微臣该死!臣的意思是……”
“哈哈哈~”德玧爽朗的笑道:“我和远儿不和,这是朝廷上下公开的秘密,你无须遮掩,朕也不会怪罪于你!可是你就因为这说远儿要谋反,恐怕太过草率,你并不了解他!”
“可是,皇上,卓老将军的事情,微臣唯恐六皇子记恨,故而臣……”班戈叩首直言道。平远王素来不服从朝廷号令这是文武百官有目共睹的,只是碍于他和皇上的关系,大臣们不敢议论,可是今天情况危急,眼下这事若确是他有备而来,眼看目前京城的人马以他的黑骑兵最为骁勇善战,而且刚刚胜仗归来,士气如宏,更何况,这支人人羡慕的军队唯一听命的竟然不是皇上,而是卓家的人。一直以来,对于这事他就如芒刺在背,多次想提醒皇上,可皇上却不以为意,今趟如果真有个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啊?
“班戈啊~朕也不瞒你”德玧换了个称呼将伏在地上的班戈扶起道:“不错,朕知道远儿心里确实恨朕,他恨朕不问青红皂白的相信谗言,误杀忠臣,可是, 我相信,他绝不会因为记恨朕而谋朝篡位,因为,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年前,朕——向他提过,百年后想将帝位传给他,却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孩子,视功名权力如粪土,这样一个人会谋朝篡位吗?更何况如果他有心谋反,西北战乱结束后就可以挥军而来啊!此事定不是如你所想,功名利禄他都不在乎,这让朕想补偿都不知如何做好啊!”他一句话说得太急,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皇上!”班戈叫道:“龙体要紧!”他哪里知道这位民间皇子和皇上之间这么多恩恩怨怨,皇上甚至想将王位作为补偿,要是那些弄权小人知道了,定要在心中悔恨自己压错主子。
德玧笑道:“朕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你心中定然觉得朕太意气用事,皇位继承如此大事,竟然全为补偿朕当年所犯的错误。”
“微臣不敢!”班戈诚惶诚恐的说道。
“唉~”德玧长叹了口气,背过身子道:“朕真的这么想过,可是越是和他接触的久,越觉得远儿的才能实非君天等所能比!他的手段,谋略甚至杀气都高过朕那些养在深宫的孩子们太多,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君主将是黎民的福气,若不能成为君主,则……威胁天下太平啊!朕所做的一切不止是想让远儿原谅朕,更是为了天下的安宁啊!”
“皇上!”班戈此刻方才明白皇上的苦心,不由又是敬佩又是感叹。
“朕是个失败的父亲,唉——不提了,不提了!”德玧有些伤感的说“班戈,你去替朕查探,朕觉得远儿此次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属下遵命!”班戈领命道。
班戈退下后,德玧有些疲惫的瘫坐在龙椅上,回想当年,他不禁摇头,若不是自己年轻气盛,怎会看不清后宫的争斗?怎会将怀有身孕的爱妃胡乱下嫁给大将军,这样也就罢了,竟然自己会误信谗言,让堂堂镇国将军冤死狱中,想当日,未满十三岁的卓远带着一身伤,当街追赶龙冕车,差点被当成刺客误杀,时至今日,德玧仍然记得,那孩子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用仇恨的目光冷冷的注视自己,最后将身上系着的翡翠玉佩抛到他手中,那是当年他临幸萼妃时所赐信物,他震惊当场,孩子原本该有稚嫩已经被仇恨和老练代替,当年卓远的声音回响起来:“为你犯下的过错忏悔吧!你大可放心,我永远不会承认你的!”孩子啊!你可知道朕握着你娘的信物已经多少个日夜难以入眠?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父王的错误?难道,难道今生今世,你真的不要承认朕这个父亲吗?……
卷七 天朝风云 第五十一章 皇城之颠的对决
在班戈和景帝德玧密谈的时候,卓远早已秘密入宫了,他换了黄色布衣,第二哨兵岗侍卫服装,这一班是皇家侍卫,甚少有人查问,他隐秘的混在换岗的侍卫里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卓远一边低头跟上前面的队伍,一边看着用眼角瞥着远处群山之颠,那里,就是所谓皇权的颠峰,卓远冷笑的想,不过就是历代昏君……起码在他眼里他们就是一群对社稷对百姓没有任何贡献的人,眼看那些昏君长眠的地方——卧龙峰就到了。
卧龙峰位于皇宫院内的后山,山势虽不险峻,却是京城最高的地方,地势以及权力。不知哪朝哪代的高人测算,说此处是风水极旺,乃龙脉之处,若将先人埋葬在此,则可永享万世至尊。故而,卧龙峰成为平民的禁地,就算是王公大臣也只有侯爵以上者在清明和重阳时才允许上山祭奠先皇。
卓远单人飞驰而来,负责看守山门的侍卫大惊,还没等他们摆出招式,卓远已经挥起银枪,反手将他们挑到路边放着,不是他仁慈,只是他实在没有时间分心,如果他的判断没错,那蒙诺定是将蝶伍囚在永宁殿——那个摆放历代先皇牌位的地方。
永宁殿内
四下幽静无声,这里不同于皇宫各处的灯火通明,只有隐隐几处燃着孔明灯,昏黄昏黄的灯光在月空下摇曳,透露着几分阴森的鬼气。这里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律白纱为帘,粗石为栏,宫殿浑然天成一般,黑色的大理石柱,每根最上头竟都顶着一颗深海夜明珠,地板也是清一色的大理石,光鲜可见来人的样貌。
卓远拖着银枪,迈着虎步走进宫殿,月光将他身后的影子拉长:“蒙诺——,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你倒底要如何?”他高声喝道。四下仍然是寂静的,耳边只回荡着他刚刚的暴喝声。“蒙诺——”就在他再次开口叫时,两个黑影在殿顶上现身,同样是那一高一低两道影子,只见其中一个长身一起,将身边的一人轻轻带落,衣袂翩翩,彷若天外人般。
“卓远,我们又见面了!”蒙诺不徐不急的开口:“我已经等你半天了,如果你再晚来一点,恐怕只有等我和蝶伍摆喜酒的时候,才能再看见你了!”
卓远闻言大怒,却又因看蝶伍被他所制而投鼠忌器。他右脚一踢长枪道:“蒙诺,上次战场上我们还没有好好过招的,今天卓远前来领教啦——”他右手遥指,银枪在他手中微微抖动,远处的蒙诺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动了真怒,他手中的银枪已在他的关键部位游走了几遍,让人琢磨不透的是,他的枪法太快,谁也拿不准他会向哪出枪。
蒙诺自然也不会傻站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紧张的蝶伍:“女人,你很不专心哦~站在我身边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没等他话音落下,卓远的第一枪已经刺来,取的是他的左腿上侧,近腰处,迫使他不得不松开搂着蝶伍的手后退。可蒙诺也不是一般的对手,从看见卓远眼中怒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自己提醒自己了,这次若不小心应付,怕真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却是松开了环在蝶伍腰上的那只手,可另一只手却紧紧拉住蝶伍的手,一个轻松的转身,轻轻一带,人已经避开了长枪的威胁,还不忘记重新将手放在蝶伍的腰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勉强。
“放开她!你会弄伤她的!”卓远忍不住叫道,看到蒙诺拉着蝶伍像跳舞般的旋转,他是又担心又着急。手劲微吐,银枪紧随之起舞,不断的攻向蒙诺的下盘,逼得他放开蝶伍,只可惜因为蝶伍的关系,卓远这招使得畏畏缩缩,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倒是蒙诺的马鞭屡屡得手,卓远身上没有穿战甲,那带有倒刺的马鞭早已血迹斑斑,看得蝶伍于心不忍:“远,你不要管我啦,这厮要打皇上的主意,保护皇上要紧!”
“闭嘴!”蒙诺恶狠狠的说,他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是这个聒噪的女人,气死他了,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还没等想完,卓远的攻势又来了,他臂力惊人,自己握着马鞭的手在和他对决十招后竟已开始颤抖,该死!他一把格住卓远的长枪,只差三寸,乖乖,离他的右胸只有三寸的距离,若是自己反应再慢一点,岂不是要死在这都是皇帝的地方,呵呵~可惜他还不是皇帝,所以不能在这死得不明不白!蒙诺干笑两声,忽然觉得胸口一痛,原来,卓远趁他格住银枪的瞬间,一手抓住满是倒刺的马鞭,一手翻掌击向蒙诺,蒙诺不妨,硬生生的接了一掌,顿时觉得口中涌出一股咸腥味。卓远哪敢懈怠,当下松开银枪的机关——那是可以伸缩自如的短枪,亦可独立抽出克敌,枪尖直指蒙诺咽喉处,仍是三寸距离,却没有继续用力刺去……不是卓远没有机会,而是他不敢,因为蒙诺虽然受伤,可手脚仍然灵活,蝶伍就在他身边,若是自己此刻冒险出枪,万一他抓住蝶伍来抵挡,那……
蒙诺当然明白卓远没有出手的原因,呼——他松了口气,但却没准备积点口德,他长手一伸,将愣在那的蝶伍拉近几分:“美人,你可是我的王牌了!”他邪气的逗弄着蝶伍,完全没把卓远眼中射出的怒火当回事。
“放了她,我让你走!”卓远咬紧牙齿,将手中的银枪扔到一边:“打也打过了,说实话,功夫上我们若真要分出胜负,恐怕是两败俱伤,现在你在天朝的地域,想带走我的王妃恐怕没这么容易。除非你不在乎自己性命,还有蝶伍的安全!放了她!”
蒙诺脸色一变,该死!什么时候他又把这些当成真的了!他恶狠狠的瞪了蝶伍一眼,却发现她浑身绷紧,她很紧张,不过显然不是紧张他,而是紧张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男人。这样的想法让他更想将她抗在肩上,永远让她离开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蝶伍的神情告诉他,纵是死,她也不会离开她的爱人……“你也别这么得意,我私闯帝陵,而且还是西蒙人,如果皇上知道,你这个平远王怕是也不好交代!更何况你凭什么保证我放人后就可以平安回到西蒙?”
卓远微微一怔,一颗心活跃起来,照眼前的情景,蒙诺心中恐怕已经放弃带走蝶伍的念头,那么只要按照他的布置,如果对手不是蒙诺,他卓远亲自送他离开绝对不是问题,只是对手换成他……卓远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此子胆大心细,这次上京城绝对是有把握的行动,他的目标也不会仅仅是蝶伍,否则此时他应该追赶在前往西蒙的路上,而不是在这皇权之颠!
“呵呵!”蒙诺冷笑“没把握说服我了吧?想做担保,你还不够资格!”
“你!”卓远面色铁青“你究竟想如何?”
卷七 天朝风云 第五十二章 皇帝的真情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第三个声音介入道:“他没资格,那如果是朕做担保呢?”德玧的身影出现在永宁殿下,虽然隔着五十级的台阶,蒙诺却清晰的看见这位天朝皇帝的庐山真面目,说他是一代君王,其实他更像一个儒雅的商人,留着美须,身材匀称,除了眉宇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隐隐可见只有一方霸主才有的王者之气。他虽不是一身龙袍,却满身贵气,眼神扫过他时,自己竟会生出一丝崇敬,蒙诺冷冷一笑,没想到啊,天朝的皇帝是这么模样,不可否认确实比自己那个昏庸无能的父汗多了一分霸气且少一分戾气。
没等蒙诺开口,卓远已经纵身跃到德玧面前,用身体隔断他们二人面对面的局面。“该死!”卓远心中低咒,他怎么会来的!现在的局面已经够混乱了,他怎么保证他的安全呢!“皇上!叛党可能集结部队埋伏,您还是和德公公先行回避吧!”他挑起长枪,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