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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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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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风格格笑道:“韩姐姐,我又来看你啦!”那两个老苍头道,“奚姑娘,你好。我家小姐可是有点不大舒服。”红衣女子道:“是吗?那我更应该来看她了。”那两个老苍头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珠帘一卷,车上的少女已是笑盈盈地走出骡车。

红衣女子笑道:“佩瑛,真对不住,我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到得这样早,把你吵醒了。”镖队的人一直只是知道他们护送的新娘子乃是姓韩,如今方始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佩瑛”。

韩佩瑛道:“哪儿的话?奚姐姐,你来看我,我是盼都盼不到的呢!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孟霆猜得不差,这红衣女子果然是奚玉瑾。孟霆心里想道:“看她们这副亲亲热热的神气倒真是像姐妹L般,谁知内里却是勾心斗角。”

奚玉瑾道:“小凤请不动你的大驾,我只好亲自来啦!”

韩佩瑛道:“小风没有对你说么?我是因为患了一点不大不小的病,所以不想去给你多添麻烦了。”

奚玉瑾道:“你有病在身,更应该有个亲人照料了。咱们情如姐妹,难道你不放心让我照料你么?”

韩佩瑾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心里想道:“她如此咄咄迫人,我只好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心念未已,奚玉瑾又已笑道:“佩瑛,你别瞒我,你是急着要去做新娘子,有了丈夫,就忘了姐姐了,是么?”

瘦苍头展一环乘机说道:“奚姑娘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应该怪我们的小姐啦。男家早已择好日子,等待我们的小姐去成亲的。待他们成亲之后,小姐和姑爷一定会到百花谷回拜奚姑娘。”

奚玉瑾忽地纵声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方才停止,说道:“妹夫可是扬州的谷啸风吗?若然是他,你可不用到扬州去了。

我已经将他请来了百花谷,你们在百花谷成亲也是一样。”歇了一歇,又忍不住笑道:“幸亏你是遇上了我,要不然你们到扬州可就要扑个空了。新娘子找不着新郎岂不是笑话?”

此言一出,几乎把韩佩瑛吓得呆了,心中惊疑不定:“她怎么全知道了?谷啸风武功不弱,难道当真给她绑了票么?”原来她们二人虽是好友,但韩佩瑾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未婚夫是谷啸风,奚玉瑾打听得她到扬州成亲不足为奇,知道她要嫁给谷啸风,这却是大大出她意料之外。韩佩瑛本来准备给谷啸风捏造一个假姓名的,如今只好默认了。

韩佩瑾不肯告诉好友她己有了夫家,倒不是由于女孩儿家的害羞,而是另有缘故。

韩佩瑾想起了她和奚玉瑾结织的经过,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四年前韩佩瑛只有十六岁,为了一桩事情,替父亲送一封信给济南的一位老朋友,路上碰到强盗劫掠客商,韩佩瑛忍不住拔刀相助,那时她的武功远不如现在,而那帮强盗之中又很有几个高手,韩佩瑛险些自身难保,幸亏恰巧遇上奚玉瑾路过,两人合力,这才把群盗杀退。

奚玉瑾那年十八岁,比韩佩玫年长两岁,但因出道得早,江湖上的阅历比韩佩玫深得多。两人年纪相若,情性相投,谈得很是投机。韩佩瑛因为要到济南送信,不得不与奚玉瑾匆匆分手。分别之时,韩佩瑛约她到洛阳相会,奚玉瑾也答应了。

济南之行,顺利完成。韩佩瑛回到家中,少不免把路上的遭遇告诉父亲,韩大维听得十分图意,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韩佩瑛稚气地问道:“爹,你怎么不高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江湖上随便结交朋友,但这位奚姐姐是个女的,有什么打紧?”原来韩佩瑛自幼许配扬州谷家,是以她父亲在她出门之时,曾经郑重吩咐过她谨慎交游,以免惹出闲话。

韩大维道:“不,我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你结交了这样一位武艺高强的姐姐,我也是替你高兴的。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这位奚姐姐,是否家住凤凰山的百花谷?”

韩佩瑾说道,“爹,你怎么知道?不错,她是住在凤凰山的百花谷,她说这百花谷当真是名实相副,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花草的种类繁多,说不定还不止一百种花。她本来请我到她那里去的,我因为要赶着给你送信,只好邀她到咱们这儿了。”

韩大维面色倏变,说道:“你可有告诉她你已经许配了杨州谷家?”

韩佩瑛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她刚刚相识,相聚不过半日,哪会把什么事情告诉人家?”

韩大维道:“她有问你到济南送信之事吗?”

韩佩瑛道:“我告诉她我有事要去济南,她就没有再问下去。

爹,人家可没有你这样喜欢罗嗦。”

韩大维笑了一笑,说道:“你没有告诉她就好。记着,你以后也切莫向她提起扬州谷家。”

韩佩瑛好奇心起,问道:“为什么?”

韩大维这才告诉她,凤凰山百花谷的奚家和扬州谷家有点小小的“过节”,但却不肯告诉女儿是什么“过节”,只说这是一件不适宜让她知道的事情。韩佩瑛笑道:“我只当他们两家有什么血海深仇呢,既然只是小小的过节,那我也就不怕招待奚姐姐了。”

韩大维的面色却是十分凝重,说道:“虽然他们两家并无杀父之仇,但也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和谷家的关系。”

过了三十月,奚玉瑾果然到了她家作客,韩佩瑛听父亲的吩咐,丝毫没提及谷家的事情,两人只是白天练武,晚上聊吟,相处得十分快乐。这奚玉瑾和她一样,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女。

奚玉瑾在韩佩瑛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才走,以后就没有再来过。想不到今天在韩佩瑛要去做新娘的途中,她却突然来劫镖了。

如今奚玉瑾就站在她的面前,要请她到百花谷与谷啸风相会,去呢还是不去?韩佩瑛想起了爹爹的吩咐,暗自寻思:“爹爹说他们两个是有过节的。爹爹连谷郎的名字都不许让她知道,可见他们的过节即使不是血海深仇,也是很难化解的了。谷郎在成婚的前夕,又岂肯到她的家中作客?除非是给她捉了去的。她邀我去,想必也是不怀好意的了。”心中又想:“但我若不去的话,势必要和她动手的了。她与我交情非浅,即使不怀好意,也未必就会害我?”再又想道:“可是即使她说的是真,我又岂能与谷郎在她的家里成婚?这不但丢了谷郎的面子,别人知道了,也是个大大的笑话!”跟着想到:“谷郎的本领不弱,至少也不在奚玉瑾之下,又怎能轻易让人捉去?唉,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韩佩瑾思潮起伏,片刻之间,转了几个念头,但去呢还是不去,心中还是委决不下。奚玉瑾好像等得不耐烦,微微笑道:“好妹子不必犹疑了,谷啸风等着你呢,跟我去吧!”说罢就走上前去,扶韩佩瑛上车。

事情已不容韩佩瑾再加考虑,“不管是真是假,我总要到扬州去打听一个明白。”

韩佩瑛打定了主意,于是当奚玉瑾上来拉她的时候,她衣袖轻轻一拂,说道:“多谢姐姐的好意,但我还是不想打扰姐姐。”

韩佩瑛面上堆满笑容,在旁人看来,她们是一个劝驾,一个推辞,虽然是在拉拉扯扯,却看不出在这拉拉扯扯之间,她们已是各自使出上乘武功暗中较量了好几招了。

韩佩瑛穿的是新做的嫁衣裳,衣袖很长,掩过手背。“揖让”之际,中指从袖中伸出,闪电般的就向奚玉瑾的虎口点去。

有长袖遮掩,连孟霆那样的武学行家也看不出来。

这一指是韩佩瑛家传的“兰花手拂穴”的功夫,非同小可。

韩佩瑛因为自己是在病中,自忖若是真的打起来,绝不是奚玉瑾的对手。迫不得已,这才使出了家传绝技。

哪料一指点去,却给奚玉瑾的衣袖裹住,奚玉瑾笑道:“妹妹,何必客气!”左手中指依样画葫芦的从袖中伸出,反点韩佩瑛的穴道。

韩佩瑛咬一咬牙,心中想道:“你既不顾姐妹之情,如此相逼,我也只好不客气了!”玉腕微弯,只待奚玉瑾手指戳到,就要施展小擒拿手的绝技,把她的中指拗折。心念方动,奚玉瑾似已料到她有此后着,轻轻一托她的时尖,韩佩瑛一条手臂登时麻木,不能动弹。奚玉瑾笑道:“时候不早,上车吧。这辆骡车很不错,咱们姐妹俩可以躺在车厢里聊天。”韩佩瑛受她挟制,无可如何,只好装做却不过情面的佯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跟她上车。正是:说甚情如亲姐妹,勾心斗角为何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四回 荒原镖客惊鸣镝 月夜佳人响佩环

韩佩英身受挟持,镖队的人看不出来,那两个老苍头则当然是知道的,这一惊非同小可,明知不敌,无暇思索,也要扑上去阻拦了。

周凤站在车前,噗哧笑道:“我的小姐请客,可没有请你们啊!”奚玉瑾已在车上坐定,珠帘未放,叫道:“小凤让开!”衣袖轻轻往外一拂,说道:“展大叔、陆大叔,你们要到百花谷,我当然是欢迎的。但这可祖先问过你家小姐。”这两个老苍头本来是采取冲刺的态势跑步,突然间觉得一股无形的潜力向他们推来,虽然不至于给推得踉跄倒退,却也不由得身形连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就像碰着了一堵墙壁一般。两个老苍头嗒然若丧,不得不停了脚步。

韩佩瑛说道:“奚姐姐盛情难却,我到她家里住几天。你们回去吧,不必跟来了。”韩佩瑛是不得不如此说,那两个老苍头也不碍不应了一个“是”字,双双退下。

镖队的人职责攸关,见这骡车要走,都着了急,孟霆一马当先,连忙跑过去叫道:“奚姑娘,你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奚玉瑾格格一笑,说道:“总镖头,你不必着慌,你们是给韩家保镖的,如今就当是我接手保这支镖好啦。不过,我也不是抢你们的生意……”说至此处,玉手一扬,一枝短箭射了出来,孟霆听风辨器,知道这枝短箭射出的劲道不大,显见对方并无恶意。孟霆绷紧的心情放松,将短箭接了下来,入手清凉,仔细看时,却原来是一枝碧绿色的玉箭,箭杆上雕有一个小小的“奚”字。

奚玉瑾棱下去说道:“你把这枝箭拿回去给我的韩伯怕看,就算是交了差了。我敢担保,他该付的保金,一定照付。佩瑾,你的爹爹绝不会吝惜那一千两金子的,是不是?”

韩佩瑛道:“我们虽然家道贫寒,一千两金子却还出得起。孟总镖头,多谢你们送了我几千里路,你回去就照奚姐姐的交代回复我的爹爹,爹爹绝不会怪责你的。”

孟霆虽然不知觉她们的话是否兑现,但三面言明,有了交代,也总算是给了他们虎威镖局的面子了。孟霆情知要阻拦也阻拦不来,也只好让她们去了。

周凤跨上奚玉瑾那匹小红马,牵着一匹空骑,跟在骤车后面,扬手笑道:“展大叔,陆大叔,孟总镖头,再见啦。你们的小姐我们会好好看待的,两位大叔回去尽可请韩伯伯放心。”

骡车走后,那两个老苍头道:“总镖头,请借我们两匹坐骑。”孟霆怔了一怔,说道:“你们不和我们一道回去么?”

那两个老苍头说道:“小姐给人家抢去,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主人?”孟霆道:“那么两位打算如何?”瘦苍头展一环恨恨说道:“我们虽然打不过那丫头,也绝不能丢了主人的面子。

俗语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丫头虽然厉害,也不见得就没人胜得过她,百花谷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是决意去闯它一闯的了。”言下之意,自是要去邀请能人,到百花谷夺回他们的小姐。

孟霆说道:“我们虽然本领不济,也可以给两位跑一跑腿。”胖苍头陆鸿说道:“总镖头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事已如斯,恕我直言,这件事你们也是插不了手的了。你们已经尽了责,敝主人绝不会怪你的,你们还是早早回去吧。”这两个老苍头选了两匹坐骑,说完了话,马上就走。

孟霆顿足长叹,心里想道:“我哪还有脸皮去收那一千两金子,回转洛阳,把镖局歇了,从此做一个隐姓埋名的闲散之人吧。”徐子嘉一岐一拐地走过来道:“总镖头,咱们是——”孟霆挥一挥乎,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把镖旗收起来,回去吧!”

抬头望时,那辆骡车早已走得不见了。

按下镖队的人不表。且说韩佩瑛被迫上了骡车之后,不由得又是惊惶,又是气愤,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奚玉瑾噗哧一笑,轻轻的给韩佩瑛理好乱发,说道:“好妹子,你生我的气啦!”听她说话,温柔体贴,就好似从前相处一般。

韩佩瑛说道:“我怎敢生姐姐的气?嗯,三年不见,姐姐的武功是大大长进了,我应该给姐姐贺喜。”

奚玉瑾笑道:“原来你是为了我破了你的独门点穴手法,心里很不舒服,是么?告诉你老实话吧,我这全是取巧。那一年我在你的家里和你研讨武功,早已对你的独门点穴手法特别留意,所以我是以有备攻你无备,这才侥幸胜你一招的。你若是病好了,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不过,我也不希望今后咱们还会交手了。咱们毕竟是好姐妹,是不?好妹子,你别怪我,我绝不是想欺负你的,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到了百花谷你就明白了。”

韩佩瑛心想;“原来她早已料到有今日之事,预先偷学了我的独门功夫。”心里恨他狡诈,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睬奚玉瑾。

奚玉瑾轻轻说道:“对啦,佩瑛,你身子不太舒服,还是好好睡一觉吧。”韩佩瑛感觉得到奚玉瑾的衣抽从她脸上拂过,一缕幽香,沁入鼻观,叫她说不出来的舒服,韩佩瑛想叫叫不出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佩瑛悠悠醒了过来,张眼一看,只见红烛高烧,炉香袅袅,床雕飞凤,帐绣幡龙,原来是置身在一间华丽的绣唐中了。

韩佩瑛醒来之后,只觉气健神清、宿疾爽然若失。这几天她病势加重,气喘心跳,本来是不能运用内功了的,如今试一试吐纳的功夫,只觉精力弥漫,内息绵绵不绝,运气三转,气达重关,竟是畅通无阻,丝毫没有头晕眼花的现象。韩佩瑛好生诧异,心里想道,“怎的我睡了一觉,病都好了?”

妆台上有一面磨得亮晶晶的铜镜,韩佩瑛对镜流妆,镜中映出她清丽的姿容,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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